第八十四章 大勢已去
除掉了步度根和成律歸,在彈汗山大營暴動之前,齊風已經下令安撫百姓。同時,齊風向朝廷上了兩章表章,一是舉薦沮授接替自己成為護匈奴中郎將,二是表彰這次遠征的眾人的功績。雖然遠征還沒有結束,但是齊風心中已經有了打算,護鮮卑校尉的位置也已經有了人選。
雖說護鮮卑校尉的治所在幽州,幽州並不是自己的地盤,不過整個鮮卑恐怕都要是被齊風打下來的,如果他說的話一點影響力也沒有的話也太說不過去了。
朝廷怎麼看自己齊風並不知道,也許在皇上眼中,他不過是個開疆拓土的功臣,在董卓眼中,自己同時兼備了心腹大患和救星這兩個角色。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這兩篇表章到達雒陽之後,朝廷、皇帝、董卓這三方會怎麼看。是覺得自己栽培勢力意圖謀反?還是覺得自己想要坐擁北方,南下掃平天下?不管雒陽方面怎樣認為,似乎都會對齊風不利。
而實際上,恰恰相反。
正如賈詡所預料的,沮授和齊風所說的一樣,董卓為了拉攏齊風,會不惜一切代價的滿足齊風的要求。董卓才不管齊風會不會成為取代漢朝的王者,或者說他現在根本就沒有能力管這些。他現在所關注的,是已經兵臨城下的關東聯軍。
正在齊風陪著那隻野狼玩的時候,董卓那邊已經是怒火衝天了。
「關東軍已經攻破虎牢關,你們!你們!」董卓指著自己這些手下,那真叫一個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虎牢關之前的汜水關,華雄已經被孫堅斬殺。華雄可是自己手下的頭號猛將,就這麼死了,董卓怎麼能不心疼。李傕和郭汜、張濟、樊稠四將平時地位差不多,其中李傕比較擅長謀略,漸漸有些成為這四個人老大的勢頭。不過只要李儒還在一天,他就不可能真正得勢的。
「岳丈莫要發怒,依小婿看來,孫堅不出數日必定撤兵。」李儒面不改色,視董卓怒火如無物。董卓聽了李儒的話怒火稍微消了幾分:「賢婿有何良策?」李儒笑了笑:「無良策。」董卓就像是被當頭潑了一盆涼水一般:「既無良策,如何退敵?」李儒笑容不改:「小婿雖無良策,但料定岳丈吉人天相,孫堅必退。」董卓心煩意亂,擺擺手讓這幾個人都下去了。
出了門之後李傕有意奚落李儒:「閣下剛才所說太師吉人天相,可真是高論啊!」李儒笑著搖了搖頭,並不理睬李傕。李傕自討沒趣,只得灰溜溜的帶著郭汜三人離開了太師府。
奇就奇在,不出三日,孫堅果然退兵。
董卓大喜,不明就裡,連忙招來李儒問是怎麼回事。李儒解釋道:「關東聯軍,看似強盛其實不然。聯軍統帥袁紹剛愎自用,掌管糧草的袁術又嫉賢妒能,聯軍如何能夠長久?不過雒陽實在危險,岳丈還需早做打算。最好是高築牆,廣積糧。」董卓點了點頭,非常讚賞李儒的聰明才智。可是站在旁邊的李傕看著眼紅極了:「太師,不如棄守雒陽,遷都長安。暫避聯軍鋒芒,亦可靜觀聯軍瓦解。」董卓是個沒什麼大主意的人,聽了李傕的話之後考慮了一下:「如此一來,豈不是便宜了聯軍。」李傕諂媚的笑了笑:「是不是便宜聯軍,全在太師一念之間。」
董卓雖然沒有什麼大主意,不過絕對不是沒腦子。李傕都說得這麼明白了,董卓哪能聽不出來是讓自己屠城?不過董卓還是心存疑慮,若是一般的城池,以董卓的性子屠也就屠了。不過這雒陽可不是一般的城池,堂堂大漢帝都,若是屠了這裡……那些漢室忠良豈不是要把自己抽筋扒皮不成?
李傕獻計的時候李儒一句話都沒有說,不過李儒的臉早已經拉了下來。他這是在把雒陽的千萬百姓往火坑裡推啊!李儒很了解董卓,這個主意其實李儒也早就考慮過了,在他的估計中,董卓最終肯定是會屠城的。因為只要屠了雒陽城,就可以安心的撤回長安。這對董卓無疑是個非常大的誘惑,董卓沒有理由拒絕這件事的。果不其然,董卓最終下了決心:「傳令徐榮,讓他來我這裡聽令。」
李儒告罪之後就退了出去,他並不想禍害雒陽的百姓。像他這樣出身寒門的人,攀上董卓這棵大樹是很不容易的。就因為他多了一個身份,是董卓的女婿,所以他才能在董卓的手下有所作為。正是這份作為,讓董卓位極人臣,而李儒之所以如此幫助董卓,其實是有一個非常讓人難以相信的理由的,那就是董卓其實是個漢室忠臣。
董卓是漢室忠臣?這個話說出去恐怕是要讓天下人辱罵的,董卓倒行逆施,廢長立幼,如何當得上漢室忠臣這四個字?只是李儒知道,董卓之所以廢長立幼,除了看出獻帝劉協聰明過人之外,還得到了皇上的密詔。如果董卓想要把持朝政,讓那個白痴一樣的少帝劉辨當皇上不是更容易掌控嗎?何必給自己加大難度呢?
眾人皆濁我獨清,眾人皆濁我獨清。在這個節骨眼上,作為一個書生,作為一個心繫天下百姓的寒門,李儒該如何選擇呢?
董卓的選擇,決定了李儒的選擇。董卓決定屠城,則董卓與萬民為敵。董卓與萬民為敵,則李儒與董卓為敵。雖然身為董卓女婿,不過董卓這次,真的做錯太多了。
這一切難道真的就光是董卓的過錯么?如果沒有李傕,如果李傕不是那麼的小人,那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董太師也未必會屠城吧。不過事已至此,一切無法挽回。李儒沒有看到和自己擦肩而過的徐榮,徐榮正要進去見董卓,徐榮要是知道董卓給自己的命令,恐怕也會十分震驚吧。
與李儒不同,徐榮也算是一個沙場宿將。這員大將在孫堅糧草不濟的時候偷襲孫堅曾經大獲全勝,也是個相當厲害的將領。更加難登可貴的是,這個將領也有一顆為國為民之心,根本不是李傕四人所能比擬的。
徐榮一聽董卓要屠城嚇了一跳,再看看旁邊獻媚的李傕,當即就明白了怎麼回事。氣不打一處來,就要拿李傕開刀。不過當著董卓的面,徐榮只要忍耐下來。想要勸說一下董卓,反倒被董卓大罵,徐榮無奈之下,只得領命退出了董卓的房間。
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徐榮平日最喜歡和李儒說話,李儒也很欣賞徐榮的赤膽忠心。這不,徐榮剛接了命令就來李儒家找李儒。
「李儒啊,這次太師給我的命令很棘手啊。」徐榮茶都顧不上喝一口,一進門看見李儒就嚷嚷。李儒倒是氣定神閑,慢慢悠悠的回答道:「是不是遷雒陽百姓去長安?」徐榮睜大了眼睛:「原來你知道?」李儒點了點頭。徐榮有些埋怨李儒:「既然你知道,為何不阻止太師?」李儒搖頭苦笑:「岳丈能聽的進去我所說的話么?」這一句話問得徐榮啞口無言。
「遷都,遷都,雒陽如此古都,如何遷得?」徐榮一邊搓手,一邊焦急的對李儒倒苦水。李儒只是苦笑,並不回答。
忽然李儒想起了什麼:「如今太師遷都,大勢已去。徐將軍可是有什麼後路?」徐榮迷茫的搖了搖頭,隨即答道:「徐某身為漢將,哪能留什麼後路。」李儒笑了,這是徐榮進門之後第一次看到李儒的笑容中沒有苦澀的意味。
「徐將軍這話就不對了,俗話說良禽擇木而息,將軍如此將才,怎能做那冤死之人?」李儒的話說到了徐榮的心坎上,徐榮看了看李儒:「該怎麼辦,只要軍師一句話。」李儒看四下無人,對徐榮小聲說著:「不知徐將軍還記不記得北海齊伯羽這個人?」
齊風打了個噴嚏,心想這彈汗山的氣候也太涼了些。牽著野狼回到大營中,坐在火爐旁邊。狼打了個哈切,昏昏欲睡。
沮授進了帳門:「主公,巡視好軍營了嗎?」齊風點了點頭,並且示意沮授坐下。沮授坐在齊風身邊,和狼保持了一定的距離。看得出來,沮授還是對這匹狼心存戒心的。
齊風倒是不在意這些,吩咐一直在營帳內的齊雲給沮授端來一杯茶。在漠北,茶是很難搞到的,齊風的手裡也只是有些粗茶或者茶磚。齊雲放下手中的兵書,轉身去沮授沏茶去了。齊風看著沮授笑了笑:「漠北的日子公與過得可還習慣?」沮授自嘲了一下:「在下這幅老胳膊老腿的,如何習慣得了這漠北草原?」說完伸了伸腰,似乎真的有多老似的。齊風知道沮授正是當戰之年,笑著看了看沮授。沮授伸完了腰之後看齊風沒什麼反映,也是聳了聳肩:「如今彈汗山局勢已定,柯比能大勢已去,不知主公何日發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