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下)、潛入破壞

接下來的事情變得更像是一部典型的好萊塢暑期檔。說複雜也複雜，說單純也單純。這個過程涉及到飛車、爭執、隱藏、忍術、槍、槍、槍和槍。

代號「以撒」是一間更加秘密的實驗室，整個被埋藏在地下。它的地面部分是一家服務于軍方的醫藥開發公司。從研究的角度，這裡比孤山實驗室便利得多。大部分器材和原料都可以光明正大地搬進搬出。

至於守備方面，現役的醫藥研發公司比廢棄的軍事基地和冷清的氣象實驗室擁有更多守軍，似乎也很合理。

結果重演了孤山入口處被槍指著的那一幕。不過這一次，是三倍以上的槍口。

同樣的言靈可能並不能起到同樣的效果……這一點，波拉姆已經講過。開火的瞬間，幾乎所有人的槍同時啞火，但至少還有三支槍成功擊發。

雖然子彈被黃燈護罩擋住，但再上彈時，成功開火的槍已經增加到十支之多。

言靈的語句會成為修正現實的枷鎖，被修正的現實本身會令這道枷鎖變得更加牢固，而衝破言靈的事實則會成為枷鎖上的裂紋，在瞬間將言靈的效力破壞。

所幸輪迴者們擁有對等地位的武器，也就是稱為槍支的文明利器。再加上更快的反應和反穩定的雙手，以及更沉穩的心態。守軍還來不及進行第三輪射擊就被全部擊倒。理論上，大部分人並沒有死，因為輪迴者已經換上太郎以忍術般的魔術技巧從斗蓬下取出的非殺傷性毒素彈。闖進建築物內部之後，則由太郎潛行前去偵察，根據守軍的反應判斷出地下實驗室的入口所在。

在火力方面，由銀鑰起主要作用。然而，無名氏的偵察引導能力卻使得攻勢事半功倍。

攻入地下室后的空當，由於劉玉廷的戒指所余能量不足三成，便抽空補充能量。將每天一次的充能機會留到能量低落之時，雖然有諸多弊端，但亦至少保證了在情勢緊張時能有一次充能機會。

「說起來，你們隊伍還真不得了。和第一次風面的隊伍半路搭擋，居然可以發揮到這種地步。」

在劉玉廷找地方給戒指充能的空當，劉宇這麼說道。

對劉宇的問題，波拉姆則微笑著回答：

「是的，事實上我們原本就應該是這樣的隊伍。依靠與其他隊伍聯合，發揮其他隊伍的破壞力來完成任務。如果碰到獨自出任務的局面，就儘可能利用情報能力和機動性，以最小戰力取勝。」

「聽起來很好很省力，但就不說對手存心不良，要是你們單獨進入生化危機這樣的電影又該怎麼辦？」劉宇很有興趣地問道。

「這的確是個問題。」波拉姆露出不知是否演技的苦笑，「嗯，不過我們是被按照這種建隊理念打造出來的，這也沒辦法。」

「打造？」

「上級在兄弟隊伍中挑出有這方面天份的人，然後集中在我們隊里。相對的，我們隊里擅長強勢突擊的人大多也會被換出去。這種事對於你們『一脈單傳』來說，應該挺新鮮的吧？若不是為了保留最基本的戰力，連前隊長都會被換走。」

像是要表現自己的親和力和打消銀鑰的敵意，波拉姆有些殷勤地解釋起來。劉宇因初次聽說玩家可以轉隊而露出吃驚的表情，而波拉姆似乎將之誤認為是對打造隊伍這種做法的好奇心。

劉玉廷充能結束，恰逢地下室的守軍殺到。對話於是因之中斷。

地下實驗室的守軍似乎是更為精銳的部隊，不但槍法、動作都比地面守衛高出一個等級。而且，裝備了更新型的防彈衣，使得他們與玩家們對戰時更有信心。

然而，這也成為他們失去生命的原因。物理破壞力較低的非殺傷彈無法貫穿防彈衣，因此玩家們只好瞄準士兵的頭部開槍。意不在殺人，但擊中眼睛或太陽穴之類要穴，也難免一死。波拉姆改為使用更具攻擊性的言靈比如簡單直接的「不許動！」之類，更加快了強攻的速度。

終於到了地下二層。研究者們正在準備撤離，最後的守備力量奮不顧身地衝上前，似乎情原用身體抵擋子彈。然而可悲的是，遠遠地在後撤的門前，一團金色火焰驟然降下，化作手持雙劍的半蛇美人，長尾纏卷擋住門路時，獰笑著雙手雙劍揮舞，已斬下兩顆人頭。

當交織的槍火將守軍壓退時，蛇女更從懷中取出奇形葫蘆。葫蘆側面猛然張開一隻眼睛，然後從睜眼處被撕裂，從中現身的細瘦而肌肉糾結的人形物體噴出火焰，使所有研究員不得不退了回來。

恐懼之黃光，用於欺凌弱者比防守更順手。

實驗室中的從業者自然不能以慈悲心待之。一陣放手大殺之後，血流漂櫓。

「資料也要一併毀掉吧？」劉宇問。

「一般來說，最優先、並非殺人，而是資料吧？」柳風凌微喘著說。「話雖如此……」劉宇輕輕搖頭。現在自然並非可以手下留情的時刻，然而出於自己方便而可以輕易殺人，自己的這一轉變令劉宇也有些感慨。

「資料好辦。」

安德烈笑道。他擁有某種電磁能量和電器干涉類的強化，並不著急，只是閉眼蓄力片刻，嗡地一響，身上一陣藍光閃動，整間實驗室中所有電器都隨之閃出電光。

「沒有什麼磁碟或者快閃記憶體能完好保存下來。剩下的東西燒一燒便好了。」

「我們是不是疏忽了什麼？」波拉姆提醒道。

李猛一面從一邊走來，一面擦著手：「如果是說那些蜘蛛，它們已經死了。也許是承受不了實驗的強度。」

快速確認該破壞的東西全部破壞掉了，設下炸彈之後，大家並未選擇研究員的撤離通道，而是原路殺了回去。由於動作夠快，險險在援軍趕到之前撤走。

然而，任務依然處於無法查詢狀態。換而言之，阻止美國獲得妖魔技術的任務還是沒有完成。

大家接出之前躲藏的夏博士，太郎開著車，其他人各自思考哪裡還有紕露。走了幾分鐘，波拉姆突然用日語問道：「你們誰會說日語？」

「我會點。」日語最好的劉宇答應道，「怎麼？」

「美國電影背景里，日語保密性較好。」波拉姆解釋了一句，接著說：「保持表情不要動，聽我說。最後的問題，也許出在女主角身上？」

劉宇忍住去看夏博士表情的衝動，「怎麼？」

「她也參與過馬科斯的研究。」波拉姆說。

劉宇嘆口氣。要這麼說的話，的確是如此。夏博士也是富於才能的生物工程專家，而且在她退出馬科斯教授的項目之前，恐怕已經對項目的科學性內容有了相當深的認識，也許足夠深到再次播下人工妖魔學的種子。

「要殺她？」柳風凌試探著問。雖然日語生硬，她的表情和語氣充分表現出她的不贊同。

劉宇沒有回答。他的確在想要不要殺死夏博士的主意，但正是顧慮到柳風凌的心情，而沒有說出來。比起劉宇和唐霖，柳風凌對於做事的準則和美學有更多的堅持。

波拉姆插話道：「如果沒記錯的話，任務是阻止美國獲得人造妖魔技術，對吧。」

他將重音放在美國二字上。作為言靈師，他擁有最強的在言辭中找漏洞的能力。

「我們送她去墨西哥吧。」

到了這一步，事情的進展突然變得很順利。又經過一番波折，在兩天後，將夏博士送上前往墨西哥的飛機后，眾人眼前終於出現了任務完結的提示。本來還在擔心會不會強求一定要所有人會和之後才能返回，但看起來並非如此，因為銀鑰眾人在次見面，已經是在主神空間了。

幾天不見，於曉晴的臉色看起來好了一些，反倒是唐霖看上去很憔悴。稍一交流才知道，這幾天他打坐修行的時間越來越長，稍一不小心，念力洗禮引起的傷勢就會再發作。由於沒有多餘的妖力用於維持，他的斷腿早已枯萎消失了。

一進空間，大家各自修復，才感覺好些。之後大家才注意到，原來空間中早已有人。

被嚇了一跳的大家發現半趴在會議桌上的人，大家認識。那竟是華哥。

華哥的臉色看起來也不是很好。聽到大家的聲音他才醒來，隨手從包中掏出兩個小瓷瓶，丟給劉宇和唐霖。

「吃。」他命令道。

唐霖打開瓷瓶聞了聞，只覺得異香撲鼻。他沒有多想，便將瓶中的液體一口吞下。

登時，一陣熱力在全身經脈里流動起來，溫和而充滿力量。

「這是……」唐霖飛快地思考起來，「這是血……是修行東方法術或宗教能量的人的血？」

簡單來說，就是東方修行者如修真者或鍊氣士的血。對於妖怪的唐霖或血族劉宇來說是極好的補藥。

華哥點點頭。看著劉宇也將瓶中的東西吞服下去，才說：「劉宇，唐霖，李猛，柳風凌。你們四個人加緊提高實力。三次，不，兩次任務的時間裡，你們要儘可能地讓自己變強。護門者需要你們。明早我會再來。」

以不容置疑的口氣說完這些話，華哥向大家草草點頭致意，轉身消失。

消息來得太快太急，大家根本來不及反應。面面相覷了一陣，唐霖試探看向李猛：「老規矩，各回各家睡覺，明天再說？」

李猛心知他要回去煉化藥物，點頭同意，對新人們也揮揮手：「先回去吧，好好修息一下。曉晴幫他們兩個解說一下，但什麼都不要買。其他事情明天早上再說吧。」

彷彿這兩句話才是真正表明了任務的結束，大家鬆了一口氣，各自回房。這個時候，誰都沒有想到，第二天的開始竟然最先始於少女的慘叫聲。

早上七點不到，李猛的門被猛烈地敲響。李猛原本正在練功，好在平時練習也隨意，聽敲門緊急，便開了門。令他吃驚的是，敲門的是喬。

與平時高雅穩重的完美女僕形像不同，現在的喬大汗淋漓、衣衫破裂，肩上有血滲透衣衫。開門的瞬間，她便倒進門來，而後面更有一道身影猛撲而上。

李猛不加思索，一掌劈出。他雖工於槍法，拳腳亦不差。那身影與他對了一爪，空翻一滾，向後跳去，發出低哮聲。李猛這才看清，大吃一驚。原來那是唐霖。

然而唐霖已大變樣貌。雖然身形依稀原樣，但嘴大大咧開，露出釘樣牙齒，雙手生出銳爪，比起像人，倒更像怪物。眼中神智全失，只露出充滿食慾的凶光。看到李猛，他立刻失去了對喬的興趣，將目光集中在李猛身上，喉頭上下滾動。

「發生了什麼？」門外，不知何時出門的劉玉廷問道。

「先讓他靜下來。」李猛吩咐道。劉玉廷戒指並未離手，放出固態光牢，將唐霖關住。唐霖搖動牢門，不滿地怒吼。

李猛稍想了想，一面扶起喬，一面對主神請求道：「先讓唐霖清醒過來，分數我出。」

一道白光從上照下，罩住光牢。唐霖眼中凶光慢慢消退，轉為平和。他眨了眨眼，將嘴和手恢復原狀。

「我能清醒多久？」他問。

「五分鐘。」李猛看了眼主神視窗的倒計時，答道。

唐霖點點頭，思索起來。約一分鐘后，他說：

「我需要一點強化來解決我的問題。不過，如果失敗的話，可能會變成難對付好幾倍的怪物。」

「交給我。」李猛點頭說，「我會負責把你幹掉。不成的話，壓制你一兩個小時、等華哥來，還是辦得到。」

唐霖也隨之點頭。既然得李猛保證，他便安心。

「主神，進入購物頻道。我要購買『戶愚呂（兄）血統，C級強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