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節 戀之風景——所謂伊人

窗外陽光明媚，草長鶯飛，潔白的雲朵在湛藍的天空中變換著形狀。

若書在宣紙上寫著李白的《思春》——燕草如碧絲，秦桑低綠枝。當君懷歸日，是妾斷腸時。春風不相識，何事入羅幃？承書在站在一旁看得出神，眼中流露出一陣讚歎。一縷青絲幽幽盪在朗目疏眉間，也盪在了承書的心間。空氣中漸漸瀰漫起和諧的曖昧…

「若書的書法鋼筋飄逸，骨氣勁峭，沒想到一個女孩竟然能寫出這樣的書法，真讓我自嘆不如啊！」承書由衷的說著。

若書聽到承書的讚賞，腮暈潮紅，羞娥凝綠。「承書你過獎了，我只是這歐體寫得還有些樣子罷了！讓我也看看你的書法吧！」若書眸含秋水。

「嗯！那我就在小姐面前獻醜了！」承書拿起墨硯旁的筆，筆尖在宣紙上遊走。一首出自《詩經》的《蒹葭》——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游從之，宛在水中沚。躍然在宣紙上。

若書含情凝睇，溫柔光轉流動在清澈的眸中。承書專心在宣紙上沒有洞察。

「承書的顏體化瘦硬為豐腴雄渾，結體寬博而氣勢恢宏，骨力遒勁而氣慨凜然。以後我還多多向你請教才是！「若書讚賞的說道。

「哪裡！若書你這樣說，我真是慚愧！」承書溫柔的揚起唇角，秀美絕倫。

我和倓坐在青鸞閣的屋頂，看著天空中變換著形狀的雲朵。這份愜意與悠閑，讓人感到平靜。我輕輕抬起手，遮擋住了眼前耀眼的陽光，可是陽光還是從指縫中透過，穿過我的瞳孔。倓輕輕挽住我抬起的手，我的手深陷在他溫軟的大手裡。我側過頭迎上他溫柔的眸，那墨玉一般略帶憂鬱的眸不知道從何時變成一泓溫情蕩漾的湖水，讓人不經意就深陷其中。輕輕揚起唇角的他，痴迷的看著我無限的柔情中帶著對孩子的寵溺。這深情的寵溺僅屬於我…

「倓，我們現在應該是很幸福的吧！」我幽幽的說，

「傻瓜！當然了！你怎麼了？」倓不解的看著我，

「我是在想我們只顧自己這樣的幸福是不是太自私了，我也很想讓大家都像我們這樣的幸福」我輕聲的呢喃著，象個孩子。

「你不會又想做那些保媒拉縴的事了吧？」倓斜著清澈的眸看著我。

「嘿嘿！」我痞痞的笑了起來。

倓揚起另一隻手在我的頭上輕輕的揉了揉，無奈的嘆了口氣。「你還真是死性不改啊！」我想他已經敗給我了吧。

我撐起胳膊，俯下身看著倓，他的呼吸濕濕的打在我的臉上，讓人心醉。倓忽然緋紅的臉頰，眼眸中的痴迷更加的厚重。我們的臉離得是如此的近，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倓輕輕閉上了墨色的眸，等待一個溫軟的吻。我靜靜的看著他，只是靜靜的看著…一秒鐘，兩秒鐘，三秒鐘，四秒鐘…時間靜靜消失在斑駁的樹蔭里，倓睜開眼睛遇上我的壞笑，他才意識到我的惡作劇，倓猛地抬頭想要捕獲我的唇，我輕巧的避開了他的「陰謀」，留下他的不甘的神情。看到他眼眸中那熱切和失望相互交纏著，我眯起眼睛靜靜欣賞他臉上那動人的風景。我輕輕捧起他的臉頰，將唇瓣輕輕湊了過去，倓緋紅著臉頰，平靜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倓垂下狹長的睫毛等待我的吻在他的唇上溫軟的綻放。就在這個吻快要如期而至的時候，承武走進青鸞閣的院子。

「倓，！你在哪？」承武喊著，

我放開倓的臉頰，迅速的坐了起來，一抹粉紅的羞怯爬上了我的臉頰。倓也坐了起來，失望的看了一眼我的側臉。

「什麼事？你還真會挑時候，晚來一會你會死嗎？」倓憤恨的看著屋檐下的承武。

「啊？什麼？」承武被倓突如其來的埋怨弄得莫名其妙。

「我們下去吧！」我眯起眼睛看了一眼倓，淡淡的微笑著。

倓看著我的笑容，心頭盪起無數的漣漪，輕輕的挽起了我的手。我和倓爬下屋頂，承武露出燦爛的笑容。

「倓，你剛剛和樂兒在做什麼？怎麼我一來你就這麼不高興的樣子？莫非我打攪到你們了？」承武一臉的壞笑。

「我們什麼都沒有做？你少用那種猥瑣的目光看著我們，你是不是發春了你！」我忙向承武投向惡毒的目光，但是臉頰卻不知不覺的粉紅。

「是啊！你打攪到我們了！」倓狠狠的瞪了一眼承武，顯然剛剛的那個沒有得到的吻讓他對承武的憤恨無法釋然。

「你來有什麼事？」我瞥了一眼承武。

「承德說今天天氣好，叫上大家到街上走走，今天是集市的日子，一定很熱鬧！」承武說的有些亢奮，

「哼！是你想去吧！」倓傲慢的白了承武一眼，

「好啊！這樣說來好像有段時間沒有去春香樓了呢！不如順道去看看春桃吧！」我興奮的說著，

「呃！喂！你已經是有未婚夫的人了，怎麼有事沒事的跑去青樓，這成何體統！」倓扯著我的胳膊一臉的不滿。

「怎麼了？你不是也有未婚妻了，你個大男人去青樓我都不管你，我一個女孩子去青樓有什麼問題？難道你還怕我喜歡上女人？我可沒有斷袖之癖！我回去換行頭了！」我擺了擺手，朝門外走去。

倓看著我的背影，無奈的嘆著氣。而後狠狠的白了一眼承武，承武看到倓投射過來憤恨的目光，忙獻媚的傻笑。

唐家四姐妹看到我一身男子的裝扮，難掩吃驚的神情。我看到四個人愕然的表情，只得將這其中的原因講給她們聽。四人聽到春香樓更是瞠目結舌，若畫想了一下便興奮的嚷著要去。唐家四姐妹換好我準備的男裝，四個風華正茂的少年出現在大家的視線中。承書看到若書微微一愣，又無奈的一笑。

「虧你想得出來！」倓用扇子輕輕的敲了一下我的頭，寵溺的溫柔浮現在墨色的眸中。

「若畫！一會你可要跟緊哦！集市上人很多的！」承武溫柔的囑咐著若畫，

「嗯！」若畫點了點頭。

若書含情凝睇，秋波暗送到了承書的眼裡，承書溫柔的給以回應。一席人浩浩蕩蕩的向著集市出發…

大街上熙來攘往，擁擠的人群造成聲勢浩大的氣勢。倓牽著我，不時用胳膊為我阻擋來自行人無意的衝撞。

若書緊緊跟在承書的身旁，忽然人群中一陣擁擠，承書忙抓住若書的纖細溫軟的手，若書驚鴻一瞥，心頭的一陣莫名的震顫讓她不禁燃起一抹紅暈，任由自己的手深陷在承書溫柔的手掌。承書內心激蕩起無數的悸動，只覺的若書柔若無骨的纖纖玉手在自己的掌心裡永遠都不想放開。

遠遠的望去前方的人群將街道圍堵的水泄不通，我們隨著擁擠的人流逐漸靠近了擁堵的人群。走近一看，只見樓閣上一個女孩手中拿著繡球，正欲拋向人群中。

「這就是傳說中的拋繡球招親嗎？」我看了一眼倓，

「嗯！」倓點了點頭，

「你們古代人怎麼那麼愚蠢，你知道這樣的方法能選中好老公的概率是多大嗎？就這樣將自己的幸福寄托在一個小球上了，唉！真是愚昧的可憐！」我的話音剛落，只見人群中一陣歡呼，我和倓隨著人群的涌動被擠散。

倓不停的往我這邊張望，我開始跳起來在人群中尋找倓的蹤影。這時一個五彩的小球忽然從天而降，不偏不倚的掉落在了我的手中。人群頓時一片安靜，鴉雀無聲。我拿著繡球大腦開始拚命的放空，這時倓穿過擁擠的人群走到我身邊，當看到我手中的繡球時他一臉的愕然。

「鐺！」一聲鑼響，震耳欲聾一般。

「樂兒！這是怎麼回事啊！」承德看著我手中的繡球和倓出現了同樣的表情。

這時大家都紛紛擁擠的人群來到我的身邊，一臉的茫然不知所措。

「討厭！我也不知道這小球怎麼就掉到我的手上了！」我一臉的無辜。

「公子！恭喜你成為我們家小姐夫婿！」剛剛敲鑼的男子走到我的面前，一臉興奮的說著。

「什麼？我就是路過，無意中陰錯陽差的接到這繡球，我沒想當你家小姐的丈夫，吶！物歸原主！」我將繡球塞進男子的手中。

「等一下！」一個衣著華麗的中年男子走到我的面前，細細的打量了我一番。

「什麼事？」我看著眼前的中年男子，

「既然是公子接到了小女拋出的繡球，不管是公子無意也好有意也罷相信這都是天意，老夫都會將小女許配給公子，看公子年紀輕輕不知道可有家室？」中年男子眼中綻放出一絲光亮，

「父親大人！」剛剛拋繡球的女孩裊裊走來。細細看來這女孩，面如冠玉，長眉連娟，微睇綿藐，素齒朱唇，如花似玉。

女孩看了我一眼，羞怯的低下螓首，兩頰笑渦霞光蕩漾。

「實在抱歉，這只是個意外，恕我不能娶你家的小姐！」我堅定的看著眼前的中年男子。

「啊！難道公子覺得我不夠美麗嗎？還是公子已有家室？」女孩有些幽怨的看著我，清澈如水的眸閃動著一絲絲期盼。

「是啊！我古家富甲一方，想做我女婿的人不近期數，你竟然斷然拒絕，豈有此理！」男子在眾人面前遭到拒絕，覺得有些沒有顏面。於是氣憤的數落我不識好歹。

「這樣選丈夫的方法本來就科學！」我不屑的說道。

「總之明天就舉行婚禮！既然你接到繡球你就是我的女婿！」男子不由我分說。

「等一下！」豫從人群中走來，更讓人感到吃驚的是浩姝跟在豫的身後。

「豫！浩姝！」我看著迎面走來的兩個人，驚愕到了極點。

「豫怎麼和浩姝在一起？」承武說著，大家都一副瞠目結舌的表情，此刻的情景遠遠比我接到繡球來的更讓人震撼。

浩姝看到大家臉上的驚訝和詫異，不禁臉頰泛起潮紅。

「你是什麼人？」中年男子看到氣宇不凡的豫，不禁一陣困惑。

「他是皇上欽點的駙馬，難道你要和當今的聖上搶做他的岳父嗎？」豫看著一眼中年男子，

「什麼？駙馬？」中年男子瞪大了眼睛。

「怎麼你覺得我會在這麼多人面前騙你嗎？這可是欺君的大罪！」豫眼中似乎有種王者的神韻。

「啊！」男子有些慌亂，

「這把這扇就當做是我送小姐的大婚禮物吧！剛剛就當是一個意外，請小姐繼續拋繡球吧！」豫將這扇遞給阿志，阿志雙手恭敬的接過摺扇，交與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打開摺扇看到摺扇左下角的名諱，不禁大驚失色。

「我們可以走了嗎？」豫輕輕揚起唇角，看著中年男子。

「是…是…！」男子恭敬的跪在了地上。

倓輕輕挽起我的手，有些生氣的說著，「誰叫你嚇跑的！」

「我哪有！誰叫你不拉住我的！」我也不依不饒的說道。

「唉！還真是讓人操心啊！」豫無奈的搖了搖頭，走到我的身旁打趣的說道。

「對了！你怎麼和浩姝在一起，難道你們…不是吧！」我驚訝的看著浩姝，浩姝被我這樣一說，兩頰燃起一抹緋紅。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本來是要和浩俊一起來的，可是浩俊臨時有事，所以豫殿下就陪我來了！」浩姝忙解釋著。

「呵呵！我沒有想啊！是你想多了吧！」我痞痞的看著浩姝。

「浩姝可是個好女孩，豫！你可不要錯過！」倓拍了拍豫的肩膀。

「呃！」豫微微一愣，沒有說話。

「豫！我什麼時候成你們家駙馬了？切！」我不滿的看著豫，

「呵呵！幫你解圍你還這樣說，我真開始同情倓了！」豫打趣著。

倓看了一眼豫，低垂下狹長的眉睫，緊緊的握住了我的手。豫看著身旁清眸流盼的浩姝，心間蕩漾起一層漣漪。

大家雀躍的身影消失在了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