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心思

中午楚瑜急沖沖的趕來，楚凌已離開，雲仙獨自躺在床上，臉色已好了很多。楚瑜心疼的想握住他的手，卻被他巧妙的躲開。楚瑜並不介懷，反而關切的道：「雲仙，好點了么？」

雲仙臉上透著慵懶，輕道：「雲仙已好多了，皇上不必擔心。」

「朕怎能不擔心？」楚瑜眼中滿是深情。

雲仙望著他，眼神中百轉千回，似低語，似傾訴。楚瑜對著他盈盈的眼光，終於忍不住低下頭吻上他的唇。

唇瓣帶著一絲清苦，楚瑜卻說不出的欣喜，他撬開他的齒，肆意加深這個吻。

雲仙若有似無的回應，更挑起楚瑜的慾望，他的指正要往下摸索，唇突然一痛。

暴怒的眼對上雲仙清泠的眸，雲仙只淡淡道：「皇上請自重，雲仙不是男臠。」

怒意一點一點的消散，楚瑜嘆了一口氣，道：「朕已說過，不管你是男是女，朕都要得到。但朕既已說過不強你，就一定做到。」

他的眼緊緊鎖住他，「朕有信心，你終有一日會甘願臣服朕。」

雲仙唇邊泛出一個若有似無的笑，擦掉了唇邊殷紅的血。

正好宮女端了藥來，楚瑜細心的喂他喝下，放下碗，楚瑜道：「過得兩日，便是丞相端木量的五十大壽，朕想讓你一起去，替賓客彈奏一曲，可好？」

雲仙眼神微閃，楚瑜以為他不答應，道：「你不願意朕也不強你，這本是凡塵俗事，你不喜也是自然。」

「我願意去。」幾個字雲仙說的有些急切，讓楚瑜微感訝異。

雲仙淡淡一笑，道：「傳聞端木丞相運籌帷幄，是我國不可缺的人才，雲仙仰慕已久。」

楚瑜微笑，「是么？那就好。」

雲仙閉上眼。

這次，是報仇的好機會。

兩日來雲仙皆躺在床上，楚瑜幾乎除處理國事外片刻不離他身畔。他這怪異的舉動，當然引起了皇後端木夢的注意。

她僅再過兩月，便能誕下龍子。在此之際，她自是比平日更為關注皇上的一舉一動。雲仙初進宮來她便知道，開始不以為意，只以為是皇上偶爾的樂趣。但幾天皇上的舉動，終於引起了她的擔憂。

端木夢坐在寢宮，時不時的往屋外張望，終於看到期待那個人影時，她露出淡淡的笑，迎上去，剛好說話，那人已恭聲道：「參見皇後娘娘。」

端木夢的笑凍結，望著楚凌，輕道：「楚大哥，你還在怪我。」

楚凌面無表情，道：「皇後娘娘還是叫臣的名字吧。」

端木夢柔弱的笑笑，請他坐下，又親自端了茶遞給他。楚凌沒有喝，只道：「皇後娘娘找臣來有什麼事？」

端木夢扶著小腹，低眉輕道：「我聽說，你送給皇上一個琴者？」

「是。」

「皇上對他好似極為喜歡，天天去他那兒。」

楚凌一板一眼的道：「琴者技藝高超，況皇兄本就喜歡琴律，沉迷幾日不足為其。」

端木夢淡淡一笑，對上他的眼眸，道：「楚大哥，我知道你還怪我。」

「皇後娘娘還有其他事嗎？若沒有，臣弟事務繁忙，要失陪了。」

端木夢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搖搖頭，苦笑道：「沒有了。」

楚凌行了禮，然後離去。

宮裡侍衛林立，楚凌抬頭，突然便覺得陽光刺眼。他唇邊形成一個略微諷刺的弧度。

這趟出去，難道自己的內心，就真的不一樣了嗎？以前面對端木夢，總是懷著熱切又複雜的心情，目光總是隨著她而動，但如今，卻覺得諷刺。

諷刺自己，為什麼那麼久，都還心動，為什麼到如今，才明白她對自己，只有利用。

她的世界沒有愛，只有利用。

笑意漾開，他糾結的眉舒展。在偏頭之間，他看到了一個清麗的人影。

柔弱的仿若不盈一握的細腰，及長及腰擺隨風飛舞的髮絲，進入他的眼，便再也離不開。

不遠處，萬花叢中，楚瑜及雲仙坐於亭台間，楚瑜滿臉是笑，雲仙的臉，卻依然只有冷漠，他手指輕揚，隨意的撥弄著瑤琴。氣質天成，恍若謫仙，他突然盈盈抬頭，目光便與楚凌相撞。

藍田移轉，滄海桑田。

雲仙突然一笑。

楚凌走過去，行禮道：「皇兄。」

楚瑜仍是一臉的笑，道：「皇弟怎的有時間來這？正好，陪朕聊聊天。」

「是。」恭身坐好，楚凌看向雲仙，道：「你這幾日可好？」

薄唇勾勒出笑意，雲仙道：「皇上說，明日帶雲仙去端木丞相府，給丞相祝壽。」

楚凌一驚，但面色卻未變，喝了口茶，道：「皇兄，恐雲仙技藝單薄了些，不合適罷？」

「雲仙琴藝，世間恐怕無人能及，皇弟何須擔憂？只明日陪朕一起去觀賞即可。岳丈一生勞累，為我國立下汗馬功勞，讓他聽聽仙樂，也是好的。」

楚凌只得道：「但憑皇兄做主，臣弟只是怕雲仙不懂規矩。」

楚瑜微笑，低頭間眼神卻失了笑，道：「雲仙性子冷清，朕自不會委屈了他。」

楚凌沉默。雲仙指下淡淡的琴音響起。

月色醉人，雲仙穿著素衫，赤著腳站在窗前仰望著。靜夜中細微的聲響，沒有逃開他的耳朵。

「你真的要去？」楚凌的聲音響起。

雲仙關上窗，回過頭來，輕笑，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道：「皇上在這周圍布下暗哨無數，上次夜晨來，都被他發覺，而王爺進來，卻生息全無，看來王爺武學的境界，雲仙之前還小看了。」

楚凌鎖住他的眉眼，突然覺得無可忍受他什麼都無所謂的態度，他猛的抓住他的肩，厲聲道：「你真的要去？」

「雲仙只是去彈一曲琴音，王爺何須如此暴怒？」

「你不是要受寵，你是要刺殺，對嗎？」鎖住他的眼，楚凌咬牙。

雲仙仍是淡淡的笑，輕推開他的手，道：「明日是個好機會。」

「你殺不了他們的，你這樣做只有死。」心突然感到痛，楚凌道。

雲仙坐在床上，好笑的望著他，道：「我不是女子，皇上再迷戀我，也不可能立我為後。」

楚凌皺眉，他突然發現，雲仙本來的打算根本不是告訴自己的那般。

他要進宮，只是為了接近皇上，再找機會跟端木家拼的魚死網破。

楚凌頭腦中突然有一根弦震動了一下。

若他原本便不打算受寵，那他，為什麼還跟自己那樣？

眼中是詢問，雲仙自是看懂，他薄涼一笑，道：「我說過，我們只是交易。這麼做，只是為了答謝你。」端木夢他殺不了，楚凌自然也得不到她，所以他，故意用這種方式。

楚凌愕然，眼開始陰沉。「利用？答謝？」

雲仙淡笑，不畏他眼中的寒意，道：「自是如此。除了雲仙的身體，雲仙還想不出來，有什麼是能給王爺的。」

身子微抖，楚凌冷聲道：「是否，你一開始的想法便是如此？你對我，只是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