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悔

微風輕撫臉頰，陽光普照大地，楊柳擺動著腰枝，一波碧池清水中，魚兒歡快的游著。周圍是一塵不變的紅牆，和匆忙穿梭於青石路上的下人。仰望蒼天，不禁輕嘆，一轉眼，又是一個夏天。

坐在涼亭里，安然的品著茶水，心下卻有些焦急的等待著。

「娘娘吉祥，奴才給娘娘請安。」一個小太監興匆匆的跑了進來。

「起來吧，怎麼樣了？」放下茶杯，緊張的攥緊了手中的錦帕。

「回娘娘的話，大喜！今兒四阿哥廷試又拿了狀元！萬歲爺高興的合不攏嘴，封了好多賞呢！」小太監喜滋滋道。緩緩鬆開錦帕，心下也鬆了口氣，嘴角潛意識的向上揚了揚。

「娘娘？」

「哦，下去領賞吧。」回過神，給香兒遞個眼神。

「公公。」香兒上前一步，打開絲帕，從中取出銀票遞了過去。

「娘娘，這可使不得啊！」小太監受寵若驚的推辭著，眼睛卻不曾離開過那張銀票。

「拿著吧，這是你應得的。」我端起茶杯笑了笑。看慣了宮裡虛偽的嘴臉，自然不會把他這惺惺作態放在眼裡。

「這些都是奴才應該做的，給娘娘辦事是奴才幾世修來的福分。」小太監不識趣的繼續拍著馬屁，沒意識到我已不耐煩的皺了皺眉頭。

「公公，今兒這可是娘娘賞你的，公公莫不是想駁了娘娘的面子？」香兒輕輕一笑，抬高了語調。

「姑姑這話可是冤枉奴才了，奴才哪敢啊！」小太監恐慌到。

「那公公就拿著吧，以後有事還要麻煩公公呢！」

「那奴才就謝娘娘賞了！」小太監喜滋滋的接過銀票。

「對了，弘曆呢？」吹著浮茶，不禁想到，又有一陣子沒見到這孩子了。

「回娘娘話，廷試過後，四阿哥便和三阿哥隨伍師傅一起去城外射箭了。」

三阿哥弘時！心下一陣凌亂，揮揮手道「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

晌午的陽光照的人懶洋洋的，手托著下顎，看著池中歡快的魚兒，不禁有了些倦意。

「小姐，回宮歇息一會吧？」庸懶的抬起眼皮看著香兒，卻忽然間發現她眼角不經意的一絲淺淺的皺紋，心下沒由來的抽動。

「小姐？」

「還小姐呢！都多大歲數了！」掩飾性的笑嗔道。卻無論如何都掩飾不掉心下泛濫的酸楚。

香兒啊香兒，究竟你前世欠了我什麼？竟要用這一生的追隨來償還！而你的今生呢？我是否會用來世去報答？……

午後頤和軒的園子里，我坐在竹藤椅上，悠然的搖著手中的紈扇。

「娘娘吉祥，奴才給娘娘請安。」

回頭一看，卻是小德子，嘴角浮現一抹淺笑「什麼事？」

「回娘娘話，皇上說今晚要來您這用膳，奴才已經通知御膳房了。」

「知道了。」淡淡的語氣卻掩飾不住心下莫名的悸動。

傍晚頤和軒正廳，我依然庸懶的搖著紈扇，看著香而忙碌的身影。

「香兒，雨前的龍井準備好了沒？」胤禛最喜歡喝了，內務府前一陣子送來的，一直都沒捨得喝。

「準備好了，已經擱在桌子上了。」

「露水呢？」不用上三水泡的茶，胤禛喝不慣的！忽然想起以前在雍王府的日子，經常在清晨時分拉起及不情願的香兒，踏著微弱的晨光為他收集幾滴少的可憐的露水。

「已經在煮了。」

「軟墊呢？」這桃木雕的椅子可是很硬的！

「已經放在椅子上了。」

「南瓜餅蒸好了沒？」胤禛不愛甜食，卻獨獨喜歡這南瓜餅，為了這我還特意跟御膳房的師傅們偷了點功夫。

「天啊！小姐！」看著香兒幾近抓狂的臉，忽然為自己的緊張感到好笑。

「想什麼呢？」一個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我一個激靈，手中的茶杯順勢飛到了那人的身上。

「胤禛！」慌忙起身幫他擦著身上的茶水，反覆檢查他有沒有燙傷。

「你啊！」胤禛無奈的戳了下我的額頭，嘴角依然蕩漾著微笑。

「誰叫你突然嚇人的！」我嘟著嘴，一臉的懊惱。

「誰叫你走神了！」胤禛愛溺的將我拉進懷裡「剛剛想什麼呢？」

「想以前。」我靠在他胸前，暇意的閉上眼睛。

「以前什麼？」手輕柔的撫摩著我的頭髮，淡淡的氣息輕輕的在我耳邊吐納。

「以前的日子。」輕輕的嘆了口氣，腦海里浮現出以前的片片畫面。

「現在的日子不好嗎？」語氣里蒙蒙的有了些疑惑。

「只是喜歡以前的平淡。」潛意識的咬著唇瓣，心下不禁悵然。

胤禛沒有說話，空氣瞬間陷入了沉思，我們就這樣相互擁著，傾聽著彼此的心跳。良久，胤禛輕輕的吐了口氣「福兒，希望你能理解」

「胤禛，不要說了，我理解！」理解他的無奈，理解他的不得已，理解他的一切忽然間心下莫名的酸痛，用力環緊了他的腰。

「福兒。」胤禛輕輕拉起我，雙手捧著我的臉，胸脯微微顫動著「給我幾年時間，等我處理好一切就帶你離開這個地方，到時隨你想去哪，好嗎？」

「好！」我極力壓制住喉嚨間即將泛濫的酸楚，透過眼底的一汪晶瑩，給了他我一生的堅定。

「福兒。」胤禛一把將我擁進懷裡，似要將我捏碎般揉進骨子裡。

我緊咬著唇瓣，淚水透過貝齒滑過舌尖，留下了絲絲幸福的味道。胤禛，無論天涯海角，紅塵黃泉，只要有你相伴，我便無怨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