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們倆以不亞於前兩位的速度緊跟著離開現場。
我發現我每回碰到李天嶼都沒有好事,並且很規律的平均每次減少一個就餐場所——這咖啡廳是肯定不能再來了。
李天嶼的車就停在咖啡店門口,他示意我上車。
我很堅定的猛搖頭,他現在這狀態要是還能算得上愉悅範疇我就把腦袋給他,所以我堅決的後退,再後退。
然後,我就被人拎起來了。
千真萬確的拎,抓著我後面的領子直接給我塞進了車裡。
好傢夥,上吊是啥感覺我徹底領會了。
到了車裡一頓猛咳,才算倒過氣兒來。
「讓你上車就上車,磨蹭啥啊」
施虐者還一副理所當然。
我這個鬱悶哪,這個憋屈啊,你老人家給對象甩了也不能拿我撒火啊。
合著就看我好欺負是吧。
心潮這個翻騰啊,可一對上那雙十分有震懾力的眸子,我十分沒骨氣的把滿肚子埋怨化做了拂面的春風:「我這不是趕著回去跑業務嘛,咱要不改天再聚?」
說完我才發現,這李天嶼都不是我客戶了,我還怕啥啊。
這麼一想,馬上來了底氣。
正要再次開口,腦袋又被人狠狠拍了一下。
我的李大老闆哪,你練過鐵砂掌是吧。
「跑個屁業務,我這客戶你還沒搞定呢吧」
李天嶼發動汽車。
得,我這底氣就堅持兩秒,漏光。
車子在道路中穿行,這個城市的交通那可比祖國的心臟通暢多了,道路上車子密度恰倒好處,既體現繁榮,又沒有擁堵。
「老闆咱這是去哪啊?」
我摸摸褲子,活動經費早就上交了,現在兜里全是我的私人財產啊。
血汗錢,你李天嶼怎麼就好意思敲詐呢。
「吃飯」
李老闆頭也不轉,硬梆梆丟給我兩個字。
行,酷死你得了。
一個路口遇見了紅燈,李天嶼可算把目光重新投給了我……的手。
「這什麼玩意兒?」
李天嶼瞪著我手裡的一團黑絲,目光費解。
「那個吧……」
我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能把這東西扭曲成啥好聽一點的,於是只好實話實說,「我對象的假髮……」
李天嶼瞪著眼睛盯了半晌,表情奇怪,不一會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操,你就是被妞兒甩了也不至於這麼惡毒把,哈哈,真有你小子的」
我縮了縮肩膀,好傢夥,這豐田車優良的密閉性配上他主人那強悍的肺活量,光回聲就能把人震死。
很好,我用自己的不幸成功的把客戶的鬱悶給消散了。
至於甩我的不是妞兒而是男人這個問題,咳,不是重點,可以忽略。
「怎麼每回碰見你都這麼多樂事啊」
李天嶼的魔爪眼看又要撲棱上我的腦袋,我緊急地大叫:「綠燈了——」
呼,逃過一劫。
這傢伙什麼地方都不好,而最最不好的就是爪子不老實,撲棱我腦袋,猛拍我肩膀,拎我的衣領子……我忽然想起來小時候逮瓢蟲,逮住了就把它們翻過來,然後看著它們掙扎半天,六條小腿在那兒緊蹬,好不容易翻過來了,我又上去把那小東西再翻過來……瞬間,我打個了寒戰。
別是當年某個被我欺負過的瓢蟲成了精,然後附在李天嶼身上報仇來了。
得,我楞是被自己的幻想給弄出一頭冷汗。
南佳就總說我腦子裡塞滿了奇奇怪怪的東西,沒準什麼時候通靈了就蹦出來。
唉,又想南佳了。
看著手裡面的假髮,我忽然覺得可能剛才在咖啡廳里他說的那些個都不是重點,分手的真正原因是他受不了我受不了他的女裝癖。
看起來很繞,其實很簡單。
他兩次想穿著女裝和我做愛,都被我找借口給推了。
然後他再沒提,可也是從那以後,他總是時不時得拿這事兒點我。
女裝是南佳生活的一部分,我不接受這一項進入我的生活,那就等於拒絕全部的他。
我覺得我這一想法完全符合南佳的思維邏輯。
算了,都這份兒上了,想也沒用。
處了倆月,其實沒有多長,分手對我而言,遺憾多過傷心。
難不成真讓南佳說中了,只要能過塌實日子,我誰都成?眼神又不小心地瞟到了李大老闆,得,起碼這位就不成。
要是和李天嶼過日子……汗,我當機立斷地趨散了腦海中的畫面,吃飯前千萬不敢想這麼恐怖的事兒。
李天嶼把車停穩的時候我才回過神兒來,居然又是一家燒烤店。
這廝對燒烤的狂熱和我有一拼。
「你說過下次再請只烤不吃全為我服務是吧」
李天嶼解開安全帶,對我笑得那叫一個溫柔。
這車空調溫度真低,小風吹得我脊背這個涼啊。
今天我穿的還挺正規,服務員終於識相地把菜單遞到了我的手裡。
我神氣地翻開菜單,然後抬頭:「和上次一樣?」
諂媚,赤裸裸的諂媚。
我強烈要求劉赫給我加薪!
李天嶼顯然很受用,點點頭,示意他老人家同意了。
我把腦袋轉向服務員,噼里啪啦一頓說,可憐的小孩兒手忙腳亂一頓記。
菜上齊,碳冒煙。
李天嶼手支著下巴,無比愜意。
如果之前我還抱著什麼美好的幻想泡泡,那現在徹底灰飛湮滅了。
可憐兮兮地把肉鋪滿烤盤,我便艱難地將視線移開。
從來沒有發現肉肉們有這麼可愛。
「喂,要糊了,翻面啊」
李天嶼敲我腦袋。
你說你有工夫敲我腦袋動一下筷子會死啊。
我翻我翻我使勁翻,撐死你得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我發現這項工作並沒有想象中的難熬,相反,樂趣無窮啊。
比如說,我發現牛肉總是熟得比羊肉快,所以為了保持一片牛肉一片羊肉的供給速度,我嘗試了無數種翻烤搭配,再比如地瓜片總是容易烤過火,所以我總是定期的在上面用筷子戳個孔,根據筷子的觸感確定其烤到了什麼程度。
最後再把滿目創痍的成品恭敬地遞給對面的男人。
「你怎麼什麼都能玩得這麼開心?」
李天嶼叼著半片牛肉特真誠的問我。
「生活中不是缺少樂趣,而是缺少發現的眼睛」
我這話答得有水平吧。
再配上深沉的語氣和凝視的目光,絕對的高水平。
「服務員,再加一盤肥瘦和一盤牛板筋」
李天嶼忽然出聲。
我驚訝地睜大了眼睛,怎麼的,終於良心發現了?正想著呢,就見男人皺眉看著我,「你是一會兒都餓不得啊,怎麼神經還能餓出問題呢」
看在牛板筋的份兒上,我忍。
結帳的時候竟然是李天嶼掏的錢,這可讓我吃驚不小。
主要是他資本家的形象在我心底太根深蒂固了,一時間還真有點調整不過來。
「怎麼說也該我結」
坐車裡的時候我還有點耿耿於懷,這話可沒有虛的,再怎麼不樂意,工作上的事我可一點都不會含糊。
「得了,我總不能老欺負小孩兒吧」
李天嶼說著把幾張東西塞我手裡,「這給你,和你能學著不少好習慣」
我低頭一看,居然是發票,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要的。
心潮澎湃地颳了半天,可惜,全是護稅光榮。
我失落地抬起頭,正對上李天嶼興緻昂然的眼。
「可惜沒中,不然就能看著你上次那手舞足蹈的樣兒了」
李天嶼居然還敢給我嘆息。
我就說這傢伙怎麼想起來要發票,動機太邪惡了!
李天嶼完全無視我充滿怨氣的視線,徑自發動了車子。
「還去哪?」
我有氣無力的問。
「回公司」
李天嶼沖我樂,「今兒心情好,和你簽單大的」
我猛得來了精神,跟扎了興奮劑似的。
什麼受壓迫啊被欺負啊通通玩去,腦袋裡就剩下那無盡的獎金優雅的向我招手。
「把你挖我公司來得了,當個吉祥物看著都有趣兒」
李天嶼大笑,終於如願以償的撲棱到了我的腦袋。
揉吧搓吧隨便玩吧,老子心情好不跟你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