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無本萬利
韓信低著他那高傲不羈的頭顱,對眾人的鼓動聲充耳不聞,深邃的眼芒只是緊緊地盯住自己那隻從爛鞋中鑽出來透氣的大腳拇指,似乎非常在意自己這种放浪不羈的遊俠形象。
「喂,韓信,今天既然來了,你就別想躲過去,我找你可不是一天兩天了。」高胖站在韓信身前的一丈處,雙手叉腰,十分神氣地道。
「你找我幹什麼?」韓信微微感到詫異地道。
「幹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總而言之,今天你不給我一個交代,就休想從這裡走過去!」高胖大聲喝道,底氣十足,似乎根本沒有想到若是真打起來,自己是否有一點勝機。
韓信冷哼一聲,猛然抬頭,精芒閃動間,寒氣迫出,引得眾人無不喝彩,但他旋即眼神一淡,重新又低下了頭。
高胖心裡「咯噔」一下,倒嚇了一跳:「紀少不會騙我吧?」他偷偷地往韓信臉上瞟了一眼,見他又還復到溫馴可欺的模樣,不由又高興起來,平添了不少膽氣。
「呔,韓信,枉我一向把你當作是一個君子,想不到你的心思卻是這般齷齪,若非我眼力驚人,識穿了你的動機,只怕你現在還在矇騙百姓,禍害鄉鄰!」高胖雖然正義凜然,一副義正言詞的樣子,無奈人生得太矮,格外顯得有幾分滑稽。
他的話立時引起旁觀的人群一陣轟動,聽高胖說得這般嚴重,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在尋思:「這韓信究竟幹了什麼壞事?」無不伸頸向前,想聽個仔細。
高胖見韓信毫無反應,更加來勁,大手一揮,只見他的兩個家奴上前,一個遞上了一把剔骨屠刀,一個替他搭了兩張高腳獨凳,將他抱到上面,終於可以與韓信站得一般齊了。
「你不說話就以為可以矇混過關嗎?告訴你,不行!我高胖向來行俠仗義,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是我一慣的行事作風。我且問你,你每天腰挎長劍漫步長街,到底有何居心?」高胖的嗓門越來越大,唾沫橫飛,腳下都快濕了一片。
韓信毫不理會,只是將雙手環抱胸前,擺出了一副非常優雅的造型。
「你不敢說了是不是?告訴你,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仗著自己身材高大,故意裝出風流倜儻的樣子,企圖勾引那些無知少女的芳心!」高胖越說越生氣,想起自己每次泡妞都遭白眼的慘狀,心中好不酸楚。
任由高胖罵得口乾舌燥,韓信的身形依然屹立不動,仿如山嶽。偶爾遇上高胖罵得狠時,他的手才似是無意地緩緩握向那暗黑髮亮的劍柄。
圍觀的人群一陣騷動,都以熱切的目光希望能看到長劍拔出、人頭落地的一幕。鞠弓的心情更是如繃緊了的弦,興奮得臉色漲得通紅。
但韓信的手只是在劍柄上停頓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拔出他的長劍。
這時的酒樓上下議論紛紛,面對韓信如此忍讓都感到大惑不解。鞠弓更是連連跺腳,破口大罵,恨不得一步跳下,替韓信殺了高胖。倒是莫痴人的臉上在這一刻看上去一點都不痴,反而露出了一絲狡詐的笑意,似乎早已料到會是這種結局。
就在樓下一片熱鬧之際,高胖大手一擺,環顧四周,突然大喝道:「韓信,如果你實在不敢與我高胖決一死戰,就從我的胯下鑽過去!」
他的嗓門之大,猶如一道霹靂,不僅震得四周一片寂然,那莫痴人的臉色也變了數變,手心裡已是捏了一把冷汗。
士可殺,不可辱!
韓信一聽,驀然火起,昂起頭來,犀利的眼芒如閃電一般劃過虛空,逼射向正伸手掩嘴的高胖。
旁觀的人群紛紛後退一步,因為他們都感到了這空氣中流動的殺氣。
高胖眉頭一跳,心知要糟,伸手掩嘴時,已是遲了,這才明白自己一時嘴快,惹了大禍。
他怯懦的目光正好與韓信的眼芒在空中相接時,他看出了那眼眸中綻放出來那如火焰般的怒氣,渾身猛地打了個機伶,心裡頓時充滿了無盡的恐懼。
長街上已是一片死寂。
每一個人的目光都只有一個焦點,而焦點的中心就是韓信!作為淮陰城中小有名氣的無賴,韓信除非是不想在這個地頭上混了,否則他就絕對不能容忍別人這樣污辱他!
眾人都在期待著這沉默之後的爆發……
韓信的手已經一點一點地拔出了他腰間的長劍,在拔劍的同時,他的眼芒緩緩地掃視了一眼已是六神無主的高胖,心中冷笑一聲:「你既然想找死,我就成全你!」
他的心中已有殺意,一股淡淡的殺氣也就隨著他的眼芒滲入空中。雖然他的劍鋒尚未完全出鞘,但劍上的寒氣已經使得這段空間的壓力陡然上升。
就在這時,韓信的眼神突然一跳,竟然看到了十數丈外的一條人影。當那人轉頭向這邊望來時,韓信趕緊低下了頭。
「怎麼會這麼巧?」韓信的心裡「咯噔」了一下,陡然下沉,因為他看到的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到處追查他與紀空手下落的軍爺蕭何。
韓信心裡明白,如果蕭何發現了自己,且不說劉邦的行蹤會就此暴露,就是給自己安一個「私藏盜匪」的罪名,按照大秦律法亦是死罪。
他的心頓時緊張起來,彷彿提到了嗓子眼上。他的頭已然壓得很低,而餘光卻鎖定那在人流中時隱時現的身影。
那身影就像一座緩緩移動的大山,每近一步,都讓韓信的心神為之震顫一下,就像一根緊繃的弦,隨時都有綳斷的可能。
情急之下,韓信靈機一動,望向了高胖的胯下。
這是他惟一的選擇,只有這樣,蕭何即使到了場邊,也無法看清這決戰的一方中有其苦苦尋覓的對象。而假如韓信此刻選擇逃,時間上已經來不及了。
韓信咬了咬牙,不再猶豫,只是輕輕嘆息了一聲,終於彎下了他筆挺如松的身板。
眾人無不屏住呼吸,張大了嘴,以一種驚詫莫名的目光投向韓信那寂寞孤獨的身影。每一個人的心中都只有一個大大的問號,那就是韓信真的要去忍受高胖的胯下之辱嗎?
這簡直不可思議!
憑韓信的實力,他隨時都可以將高胖一拳打翻在地,完全沒有必要去忍受這種奇恥大辱,他這麼做的用心,是否背後有更大的目的?
韓信緩緩地向前彎腰而行,頭壓得很低很低,大手緊握長劍,許多人分明聽到了他全身骨節「喀喀……」暴響的聲音。
「嗤……」他手中的劍鞘拖在地面上,滑過腳下的大青石板,留下了一道淺淺的槽印。任何人都已看出,只要韓信的劍一出手,立刻就會讓高胖血濺五步,也可避免這令人難堪的胯下之辱。
高胖的腳已經開始顫抖,渾身上下如篩糠般直打哆嗦。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明白「禍從口出」這四個字的真正含義。
然而,誰也沒有看到長劍出鞘的那一瞬間,也沒有誰看到血濺長街的場面,只見到韓信那一道偉岸有力的身影,漸漸地低伏下去,非常艱難地從高胖的胯下緩緩鑽過……
眾人無不瞠目結舌,目光望向韓信時,已經充滿了不屑與鄙夷。
但韓信卻顧不了這些,他一抬頭,便見蕭何的人已經從圍觀的人群邊上擦身而過。
很快,人已散去,長街又恢復到了往日的熱鬧與有序。
莫痴人懷揣十兩巨銀,哼著淮陰特有的小調,走進一條無人的小巷。等他出來時,已經搖身一變,竟然變成了紀空手。
莫痴人正是「無此人」之意,難道說這自始至終,只是紀空手導演的一齣戲?抑或是他設下的一個騙局?
若非如此,韓信又怎會無緣無故地受那高胖的鳥氣?以幾兩銀子要想去賺得十兩紋銀,假若沒有精妙的構思,周密的布置,以及必須付出一定的代價,又談何容易?
「嘿,紀少,真是過癮!」有人在紀空手的腰間輕拍了一下,回頭來看,正是擠眉弄眼、一臉亢奮的高胖。
「哼!」紀空手的臉色驀然一沉,齜牙咧嘴地罵道:「好你個老高,你簡直欺人太甚,不僅沒有遵守我們之間事先的約定,還任意篡改情節,我可被你害死了!」作勢欲撲,掐住了高胖的頸項。
高胖嘻嘻一笑,伸手取出一錠銀子遞上道:「不就是想要錢嗎?用得著這麼裝模作樣嗎?」他撇了撇嘴,將銀子在紀空手的眼前一拋。
「不行,還得再加十兩!」紀空手眼明手快,一把抄過,掂了掂銀子的分量,提出了加碼的要求。
「不會吧,紀少,我已經出了十兩了,出個風頭也用不著花這麼多的錢呀!」高胖嘟囔著嘴,滿臉的不情願。雖然在人前風光一次一直是他最大的心愿,但要他付出二十兩銀子的代價,他還是覺得有些不太划算。
紀空手道:「可是你這個風頭出大了,能讓本城有名的街戰殺手從你那滿是尿騷味的胯下鑽過,此舉雖說不能名揚千古,但百年之後定當還能被人傳誦,如此威風,如此風光無限,不知可以羨煞多少豪傑。」他繼而笑道:「你是不是嫌我向你要得少了,要不你大方一回,再給我加一些。」
高胖忙擺手道:「免了,免了,我就再出十兩,從今往後,你我兩不相欠。」他像躲瘟神似地急忙扔下銀子,扭頭就走,走不了幾步,又高興起來,躊躇滿志地大聲吼唱道:「我是老虎,我是老虎……」
紀空手盯著他那又跳又蹦、渾似冬瓜滾地的身形,半天才「呸……」了一聲,滿臉不屑地道:「去你的,有你這樣笨的老虎嗎?」當下身形一動,消失在這燈火幽暗的小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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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空手提著一包藥膏溜出城門,尋到韓信時,韓信正背靠大樹,一個人怔怔出神。
「韓爺,表演精彩,大功告成。」紀空手悄悄地行至他的身後,笑嘻嘻地道。
韓信嚇了一跳,手已按住劍柄,要不是他覺得聲音耳熟,只怕便要動手。
「韓爺,我可真沒想到,你居然大義當前忍辱負重,真的從高胖的胯下鑽了過去。當時我還在想,你若忍不住這一口氣,我們就要徹底玩完了。」紀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伸出大拇指來,由衷地表示佩服。
韓信一聽,氣便不打一處來,罵道:「你沒完,我可完了,從今以後,我可沒有辦法在這淮陰城混下去了。」
「這只是一個意外嘛。」紀空手裝出同情的樣子,一臉無辜地道:「我也沒想到這高胖有頭沒腦,玩得興起,便節外生枝,隨意發揮了。不過這樣也好,多收了他二十兩『創意費』,也算是個補償吧。」
「真的?」韓信的眼中一亮,神色已經緩和了不少。
「還煮的呢,我們兩兄弟誰跟誰,難道我還會騙你不成?」紀空手得意洋洋地取出銀子來,笑眯眯地道:「有了這些銀子,已經足夠讓劉邦那小子治病療傷了,只要他的傷勢痊癒,嘿嘿……我們可就是他的救命恩人,以後想不發達都不行啰。」
韓信並沒有因此而高興,反而臉色一凝,搖搖頭道:「只怕事情沒有這麼容易,剛才我之所以要忍受這胯下之辱,也是無奈之舉,因為我看到了那天我們在河灘上遇到的那位軍爺。」
「什麼?」紀空手跳了起來道:「他可發現了你?」
「這倒沒有。」韓通道:「不過,我想這是遲早的事情。你想想,他既然見過我們,又知道我們來自淮陰,憑我們兩人的名頭,他要打聽到我們的底細還不是小菜一碟?」
紀空手不得不承認韓信的分析不無道理,同時也意識到了目前形勢的嚴峻,但是他的心裡還有一個疑團:那位軍爺既然是奉令捉拿劉邦,又何必背著官府,搞得這般神秘?
他看看天色,知道時候不早了,心繫劉邦的安危,趕緊啟程,兩人沿著一條灌木叢中的小道趕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時間,正準備進入一片密林,突然有一道涼風平空而來,冷颼颼的,令兩人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噤。
「紀少,我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韓信回過頭來,望望身後,並沒有發現有什麼異樣的動靜,可是不知為什麼,他的背上已有冷汗滲出。
「我也覺得奇怪,總感到有人在背後跟蹤我們一樣。」紀空手壓低聲音道。
兩人躲入林中,側耳傾聽,過了半晌功夫也沒有聽到除了風聲之外的任何聲音,兩人都鬆了一口大氣,相視而笑。
「這就叫做賊心虛。」紀空手自嘲地笑道。
「我們是賊嗎?我怎麼覺得我們就像是兩個救人於危難之際的大俠,難道不是嗎?」兩人哈哈大笑起來,一前一後向密林深處走去。
越往裡走,光線越暗,紀空手與韓信完全靠著記憶找到了一棵千年古樹。古樹樹圍兩人合抱猶難抱住,樹中有洞,劉邦正是被他們藏匿於此。
紀空手與韓信能夠發現這個樹洞,純屬偶然。今年春天,兩人相約出城打獵,追著一隻野兔不放,直到野兔鑽入這個樹洞,才被他們圍而殲之。那一天遇上劉邦之後,他們對這樹洞記憶猶新,便不約而同地將之視為藏身之處。
兩人小心翼翼地將劉邦從樹洞里抬出,平放在厚草地上,摸了摸劉邦的鼻息,覺得漸趨平穩,不由放下心來。
「這劉邦肯定是一個內家高手,人在昏迷之中,尚可憑著氣息補養生機,真是奇妙。倘若再敷上『回春堂』的靈丹妙藥,只怕要不了幾天,就可以痊癒了。」韓信取出那一包藥膏,謹遵叮囑,內用的內用,外敷的外敷,忙了好一陣子,才算完事。
「那是。你也不想想,我只對劉夫子說了病人的特徵,他就這點葯要了我十兩銀子,而且還只管三天,如果沒有奇效,我還不把他『回春堂』的招牌砸了?」紀空手得意地一笑。在他的記憶中,一出手便是十兩銀子的大手筆,他倒是看到過,從來就羨慕不已,難得自己也這麼出手一回,若不炫耀一番實在可惜。
韓信坐下來歇了一口氣,道:「現在銀子是有了,這淮陰城只怕我們也難回了。我呢,是沒臉回去,而你是不敢回去,那鞠弓也不是一個好相與之輩,倘若事後回過神來,難保不找你麻煩。」
「這你就不用為我操心了,我堂堂紀少自從一生下來,就從來不知道什麼叫麻煩。」紀空手聽出韓信話里的好意,拍拍他的肩膀,老氣橫秋地道。
「不過你很快就會知道了。」就在這時,韓信的臉色陡然一變,努了努嘴,眼睛望向了紀空手的身後。
紀空手根本不知道在他的身後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以他的敏感以及對韓信的了解,他知道韓信不是在開玩笑。
他的額頭上頓時滲出了絲絲冷汗,驀然回頭,只見在他身後的草地上,斑駁陸離的樹影顯得陰森慘然,枝丫橫斜間,有一個朦朧的人影站在那裡,猶如一個不散的陰魂。
空氣變得沉悶之極,無論是紀空手,還是韓信,都感到有一股莫大的恐懼漫卷全身。此時此刻,陰魂鬼怪已不是最可怕的東西,對他們來說,最不想遇見的是人。
「你是誰?」紀空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心中的恐懼壓制下去,然後問道。
一陣微風吹過,那條人影頓時在飄搖中不見。然後便聽到一陣風聲從林間疾竄而出,一個三十來歲的健漢站在了他們的面前。
「你們就是紀空手與韓信?」那人微微一笑,似乎並無惡意,但紀空手一看他的身形如此快速的移動,就算明知他是敵人,也只有任其宰割。
「沒錯!你能知道我們的名字,就說明你也是道上的朋友。人過留名,雁過留聲,還未請教閣下的大名?」紀空手雙手抱拳,裝成老江湖的模樣,顯得不倫不類。
其實他無心知道對方究竟是誰,他只想拖延時間,尋找對策。但是一時之間面對這樣的高手,無論是打還是逃都非良謀,倒讓紀空手頓有無計可施的窘迫。
那人笑了笑道:「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劉邦的朋友,而非敵人,這是不是已經足夠?」
韓信搖了搖頭道:「空口無憑,誰敢相信你說的就一定是真話?」
那人不動聲色,伸手在空中一抄,便見他的食指與拇指之間平空多出了一把七寸飛刀,在斑駁的光影之下,散發凜凜寒意。
刀現虛空,透發而出的殺氣使得林間的氣壓陡增,紀空手只感到來者就像是一堵臨淵傲立的孤崖,氣勢之強之烈,讓人有一種無法企及之感。
他還知道,只要來人出手,他和韓信就只有一條路可走,那便是死路!
「這刀也許可以證明。」那人冷冷笑道,笑聲中自有一股傲意。
「嗖……」刀已出手,宛如一道閃電破空而出。沒有人可以形容這一刀的霸烈,但每一個人都感到了這一刀飛瀉空中的殺氣。
紀空手與韓信同時感到呼吸不暢,彷彿有窒息之感,情不自禁地閉上了眼睛。
「噗……」飛刀射中了紀、韓二人身後的大樹,刀鋒沒入,刀柄震顫,發出嗡嗡之聲。
紀空手與韓信轉過頭來,頓時被眼前的情景震得目瞪口呆,似乎不敢相信這是人力所為,帶著疑惑的目光重新盯在了那人的臉上。
「你們既然是劉邦的朋友,就無須害怕,我使出這一刀來,只要想證明我就是樊噲。因為樊噲的招牌絕技就是飛刀!」那人將紀、韓二人的訝異盡收眼底,笑了笑,然後非常真誠地道。
「樊噲?」紀空手與韓信同時驚叫了起來,簡直有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在他們看來,樊噲的聲名遠遠要大於劉邦,他們也是在了解樊噲之後才知道劉邦的。這並不表示樊噲的武功就一定比劉邦強,名氣就一定比劉邦大,而是紀、韓二人在淮陰城拜的老大文虎,恰恰是樊噲的烏雀門在淮陰設下的一個壇主而已。他們經常聽文老大吹噓,自然而然地便對樊噲之名早有仰慕。
「屬下叩見門主!」紀空手一拉韓信,兩人跪下,連連磕頭。
樊噲怔了一怔,豁然明白:「原來你們是跟著文虎的門人。」他伸手扶起紀、韓二人,然後走到劉邦身邊,俯身查看。
半晌過後,他站起身來道:「你們跟著文虎有幾年了?現在做的是什麼職事?」
紀空手道:「我們其實也不是文老大手下的人,只是借他這塊招牌,在淮陰城裡瞎混。」
「哦?」樊噲看了他一眼道:「那你們怎麼又救了劉邦呢?」
紀空手趕緊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邊說邊注視著樊噲的臉色。樊噲卻喜怒不形於色,只是專心地聽著,聽完之後,方才重新打量起紀、韓二人。
「你們可知道,你們這一念之慈,不僅救了劉邦,也是我烏雀門上千子弟的大恩人呀!」樊噲突然跪下,在地上叩了一個響頭。
紀空手慌了手腳,便要來扶,誰知入手處仿如大山般沉重,樊噲的身體紋絲不動。
「哎呀,這可使不得。」紀空手與韓信大驚之下,急得直跺腳,好不容易扶起樊噲來,紀空手心中奇道:「我不是救了劉邦么?怎麼樊噲倒給我叩起頭來,難道說劉邦與烏雀門也有淵源?」
樊噲道:「其實你們說的那位軍爺,乃是郡令慕容仙手下的一名將軍,名叫蕭何。若不是他來通風報訊,我又怎會知曉你們救了劉邦呢?你們在八方酒樓設下的騙局我都一五一十地看在眼裡,的確不錯,很有頭腦,我很欣賞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