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香甜進城

憑空出現了一個姐姐，香甜幸福緊張了好幾天。現如今，姐姐走了，冷眼旁觀的大義走了，讓她愛恨交加的楊進禮也走了，似乎大家都走了！大隊院里，一時間寂寥無比，顯得冷冷清清，凄凄涼涼。香甜心裡，不僅空蕩蕩的，心裡失落了很多，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

楊平還是天天去放豬，小雪到村小去上學，香甜陪著小文在大隊院附近玩耍。閑暇的時候，又有光棍漢們上門閑聊了。

忽一天中午，「嘀嘀嘀嘀……」，一陣馬達聲，楊庄的大街上駛來一輛吉普車，一直開到大隊院門口才停下來。一個大漢從車上跳下來，一言不發，抱起在院子里玩耍的小文就走！

小文「哇哇——」地大哭著，手腳亂蹬，可是哪裡能掙得脫？好比是蚍蜉撼大樹！

在屋裡的香甜聽到了孩子的哭聲，趕緊跑了出來，驚叫著：「你幹什麼？快放下我的孩子！放下！」可是對方哪裡肯聽？一直抱著孩子走進了吉普車，連頭也沒有回。

吉普車的門開著。香甜急匆匆地趕到吉普車旁：「你們是幹什麼的？快放了我的孩子！」沒有人搭理她。她伸伸頭，向車裡看了看，想看看小文到底是被誰抱上車的。

不料，從車門旁伸出了一把大手，一把抓住了香甜的胳膊，一提，一拉，就將香甜拉進了汽車。

「幹什麼，幹什麼？」香甜掙扎著，「我不上車，我不上車！……」可是，哪容她分說？那雙大手，已經把她拉上了吉普車，一把將她安放在一個軟軟的座位上，同時，車門「通」的一聲被關上了。接著，吉普車箭一樣地開走了！

整個事件的經過，恰巧被前來探望的菊花看了個正著。

不一會兒，小雪放學回家了，楊平放豬也回家來了。可是，家裡家外哪裡還有娘和小文的影子？菊花大娘把情況一說，楊平便想：一定是楊進禮派人來，把娘給抓走了！

怎麼辦？不行，我一定要去救娘！絕不能再讓那混蛋欺負娘！楊平把妹妹小雪，安排到菊花家吃飯後，便向隊長請了假，急匆匆地向縣城方向趕來……

香甜向車上一看，拉自己上車的竟然是張德！

「張德，你這該死的，你拉俺娘倆上車幹什麼？」

「嘿嘿，嫂夫人，支書有令，讓我來請你進城，去享受榮華富貴！」

香甜一下子便明白過來，原來是楊進禮搗的鬼！

「我不去，快放俺娘倆下車！」香甜一把搶過孩子，便去推車門。推不開，就「撲嗵」、「撲嗵」地砸了起來。

「嘿嘿，我早料到了！」張德說，「你現在上車了，可由不得你了！」

「我就是死也不去！快停車！停車！……」香甜忽然衝到司機身後，拉著司機的胳膊，希望能讓他把車停下來。方向盤在司機的手裡急劇地晃動著，險些開到路旁的深溝里去，車輪在路邊的沿上蹭了蹭又旋轉了回去。

司機氣急敗壞地叫著：「死娘們，你想死啊？想死別拉上我們幾個兄弟墊背啊。」一巴掌抽過去，正打在香甜的手背上，火辣辣地疼。

張德一把將香甜拉回了座位，叫著：「嫂子，你不要命了！」

「我就是不要命了也不跟你們去！」

「在城裡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有肉吃有好衣服穿，多好啊。」

「我不稀罕！」

忽然，又一隻大手伸過來，抓住小文的脖子，說：「你敢再輕舉妄動，我就捏斷這小子的脖子！」香甜抬頭望去，一個大漢，黑黑的長長的絡腮鬍子，連手臂上也長滿了毛，活像一個野人，眼露凶光，只看得香甜渾身發冷……這樣的人可是什麼都能幹得上來！

香甜無可奈何，看看無法改變這種處境，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

吉普車緩緩地開進了縣委大院。大院里，到處都是全副武裝的紅衛兵，大院的建築主要是一棟三層的辦公樓，樓後面是幾排紅瓦房，那是職工們的宿舍。

吉普車開到辦公樓後面停了下來。車一停，就聽到楊進禮的叫聲：「是香甜來了嗎？好，好！」香甜領著小文下了車，只見楊進禮從辦公樓的後門走過來，「兩天沒見小文了，怪想念的！香甜，這幾天還好嗎？」

香甜不說話。

「我知道你把我當成了壞人。」楊進禮抱起小文，慢條斯理地說，「香甜啊，政治上的事情你不明白。謝本來、李國棟、李小凡他們，是牛鬼蛇神，是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你想想：中國革命死了多少人啊，這么多的烈士為了什麼？就是為了把我們中國建設成社會主義新中國，可是，他們卻想走資本主義道路！我們堅決不同意！所以，毛主席號召我們要把他們斗下去！我們現在也是在革命！香甜啊，你千萬不要受了他們的蠱惑啊。……」

女人的心往往都是軟弱的。香甜迷惑了，這個世道到底是誰對誰非啊？姐姐、姐夫應該是對的啊！可是，楊進禮說的，文化大革命可是毛主席說的！毛主席說的話當然不會有錯！難道謝本來他們真的是壞人嗎？可是香甜怎麼看也不像！

「香甜，我知道你對我有偏見！」楊進禮說，「你會說我草菅人命，害死了楊庄的那麼多的人。可是，革命總是要死人的，新中國的成立死了多少人啊，比起革命大事業來，我們村裡的那幾個人又算得了什麼！……我也不想殺人，我不願意害他們，可是，毛主席上面下了命令，我不執行也不行啊！我是軍人，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說著，說著，楊進禮哽咽了，多麼有情有義的人啊。

楊進禮的一場「辯白」，搞得香甜暈頭轉向。按楊進禮的說法，他似乎還是一個干大事業的人！幹革命不能拘於小節啊！他也有不得以的苦衷啊……

「進禮，原來村裡的人都誤解了你啊。」香甜輕輕地說。

「是啊，別人誤解我不怕，我最傷心的是香甜你誤解了我。」楊進禮哭喪著臉說，「李小凡憑著和你相似的容貌，扮你在我的家裡偷走了重要情報。我非常傷心~！」

「她偷走了你的什麼？」

「是毛主席給我的命令！」楊進禮說，「毛主席對我非常信任，要我找到他們投敵賣國的證據！治他們死罪，小凡畢竟是我的初戀情人，我不忍心收拾他們，他們竟然忍心害我！」

「他們怎麼害你！？」

「他們一定會把他們投敵賣國的證據，說是我的，顛倒黑白，混淆是非，誣陷我是特務分子。……」

「你是說，他們才是特務分子？」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