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血戰到底
十幾名士兵奔入艙內,拖出了10個五尺來長的竹筒,竹筒頂端裝飾著龍頭模樣,下端裝飾著龍尾模樣。這是一種用於水戰中的二級火箭,它先用四支大火箭綁在筒外,點燃后噴射尾焰,由此產生的反作用力把龍形筒射出去,當這四支火箭里的火藥燃料燒完后,再引燃龍腹中的神機火箭,把它們射向敵方戰船。據《武備志》記載,這種武器的射程最遠可達二三里。
明軍將這10具「火龍出水」一字擺開,上前點燃引線,「轟」的一陣響,大竹筒穿過瀰漫的硝煙接連飛了出去。日本與朝鮮兩國戰船正在廝殺,忽然看到一群噴著白煙、拉著尾焰的龍形長筒掠空疾行,不由得都呆住了,驚愕地仰面追看,海面上激烈的銃炮聲似乎一下子都為此而停頓。
「島津大人,快看,那是什麼?」高橋元種手指天上驚呼道。島津義弘年歲大了,順著他指點的方向眨眼看了好一會兒,同樣大驚:「這是什麼東西,是炮彈嗎?」
「不是,好像是一群神鳥,真是壯觀啊!」高橋元種撓著頭訝然道。
「混蛋,難道就這樣等著它們飛過來嗎?」島津義弘怒吼道。
「是,哦,不是!」高橋如夢初醒,急奔到箭樓邊向下喊道,「快放鐵炮,把敵人的飛行怪物打下來!」
「原來是怪物,快打呀!」甲板上的鐵炮足輕們驚恐中紛紛舉起火槍,砰砰地射擊著。「火龍出水」拉著尾焰飛速前沖,間或有一兩支被火槍彈丸擊中,立刻在空中爆炸,突如其來的巨大聲響把四周觀戰的人們嚇得一哆嗦,繼而睜大雙眼,緊閉雙唇密切注意事態的進一步發展。
這時有五六支「火龍」已經突破了日軍鐵炮的防空火力,呼嘯著往下落,在安宅船上近200人的駭叫之中稍挫了挫,然後突!突!突!突!突!從每張龍口中吐出一連串火箭,共計數十枝,沒頭沒腦釘在仰面驚呼的日軍嘴中、臉上、胸上,釘在收起的桅帆上、高聳的箭樓上,頓時濃煙滾滾,火焰四起。
「不好了,怪物吐火了!」武士和足輕們亂紛紛地向後逃去,島津和高橋見「火龍」吐完火箭后,一個跟頭鑽入海中不見了蹤影。
「主公,后帆著火,火勢已經蔓延開了!」入來院重嗣掀起頭盔面當,沖箭樓上高聲喊著,兩人急急下了箭樓,有六七名親信武士圍了上來。
「快帶主公換乘小戰船離開這裡!」
「明白!」
「不,我不走!」島津義弘還想掙扎,一群武士七手八腳架起他,擁到船邊放下了舢板。
槍林彈雨中,一發炮彈在島津旗艦旁邊炸起了一個巨大的水柱,雖未擊中船體,但掀起的衝擊波仍使大安宅船猛然顫抖著,數名立足未穩的武士頓時被震落於海中。
「快走快走!」入來院重嗣伏著腰大聲吼叫道。
島津義弘、豐久、高橋元種等人順舷梯下了舢板,一艘小戰船靠攏過來將眾人搭起,「重嗣,你也下來!」豐久回頭吼道。入來院重嗣望了一眼火光衝天的戰船,向豐久搖搖手,然後轉身跑入濃煙之中。
「這個傢伙要幹什麼?」高橋驚異地自語道,卻見重嗣又突火奔了出來,肩上扛著島津家的丸和十字紋旗,「真是忠臣哪!」島津義弘手扶小戰船的船幫大聲感嘆道。兩名武士乘小舢板渡了回去,準備接應重嗣,這時候鄧子龍的旗艦奮力使槳,直向著火的安宅大船逼近。
「滾開!」重嗣肩膀一橫,將兩名欲搶上舢板的足輕撞在一邊。
「將軍,你不能丟下我們!」十幾名武士和足輕跑到船舷附近哀求著。
重嗣望了一眼小小的舢板,然後指了指人群中三四名武士說道:「武士隨我上船,足輕等一下吧!」說罷翻身躍下,幾名武士擠開人群,忙不迭地跟著跳入舢板,駛向六七丈外的小戰船。
明船一邊逼近,一邊發炮轟擊,幾艘日軍小戰船連忙以自身的船體擋在了安宅巨船之前,並用鐵炮和火箭還擊,很快就被明軍千斤佛郎機重炮炸成碎片沉沒。
「武士和將軍老爺都跑掉了,我們怎麼辦?」
「英勇奮戰竟然得到被拋棄的下場,要死大家死在一起吧!」絕望的足輕們端起手中鐵炮。
「重嗣,趴下!」豐久在小戰船上狂喊道。激烈的銃炮聲淹沒了他的聲音,重嗣向他高興地揮舞著手中軍旗,一點也沒注意到身後自己的士兵正向他瞄準。
轟然一聲巨響,又一發炮彈擊中了大安宅船,這是明軍毒火飛炮發射的開花彈,彈體內不僅有火藥,還有砒霜、硫磺等毒藥。爆炸后鐵殼碎片擊殺人員,並放出毒氣。
聚在舷邊的日軍毫無準備,一時間被炸得血肉橫飛,殘手斷腳和鐵炮零件在甲板上亂蹦,有僥倖存活的,旋即也被碎彈噴出的毒煙熏倒。
說時遲那時快,鄧子龍的旗艦銃炮、火箭亂放,將擋路的敵船打退後沖了過來,大安宅船上烈焰翻騰,水手和士兵們早沒了鬥志,有那放幾槍的見不管事,扔了槍就往海中跳去。入來院重嗣剛扒上小戰船,就聽身後傳來驚天動地的悶響,竟是明軍巨船與大安宅船撞在了一處,緊接著無數火箭飛向正在傾覆的日船。
剎那間,整船陷入一片火海中,許多還沒來得及跳船的士兵在火海中慘呼、打滾,有的帶著滿身的火焰跳入了海中。猛烈的大火引燃了艙內的鐵炮彈**,在接二連三的爆炸聲中,這艘巨大的島津旗艦徹底解體了。
島津義弘等人驚魂未定地看著巨船沉沒,正不知如何是好,卻見明軍戰船轉了向,直奔這裡,義弘嚇得肝膽俱裂,再也顧不上大將風度,連聲狂呼道:「快跑,快跑!」小戰船的水手們得了號令,使出吃奶的勁奮力搬槳。鄧子龍意氣風發,指揮著福船自后緊追,可是小戰船極為靈活,在亂軍中穿來插去,片刻間就把巨大的明軍戰船甩在了身後。鄧子龍憑自己多年的戰爭經驗,斷定這艘小船上一定有日軍大人物,決心要將敵船擊沉或捕獲。
眼看日船越駛越快,他放下令旗,抄起一柄朴刀大步下了箭樓。「來幾個人跟著我,讓旁邊的朝鮮小船靠過來!」
「遵命!」一名中軍官用旗語召喚著附近朝鮮戰船聚攏過來,鄧子龍一手持盾,一手拎刀當先順舷梯登上友艦。
那名中軍官著慌道:「鄧將軍,你這是要做什麼?」
「小船劃得快,俺要去生擒前面那艘敵船中的倭將!」鄧子龍翻入朝軍挾船內。挾船中的朝鮮軍官忙上前迎接,向他說著什麼,鄧子龍也聽不太懂,自顧招手讓後面跟隨的二三十名親兵過來,加上挾船上的朝鮮士兵,總有六七十人,把個小船擠得滿滿當當。
「開船,追上去!」鄧子龍用朴刀向前一指,朝鮮軍官望了望,明白他是要追擊剛從被焚敵船邊逃走的那艘小戰船,趕緊向部下發令,朝鮮水手一起搖槳,飛般地駛離福船,向前劃去。
待福船上的指揮、把總、哨官們聞訊趕來阻止時,挾船已經走得遠了。為首的指揮使大為緊張,下令道:「快跟上,切不可讓鄧總兵獨自犯險!」
「是!」中軍官轉身跑下底艙傳令,將大福船開動,順著朝鮮戰船的方向追了去。
此時戰場上一片混亂,銃炮火箭發射后的硝煙、戰船焚毀后的濃煙遮天避日,稍隔著十幾丈距離便無法分辨敵我。這種情況相對來說,有利於日軍發揮鐵炮近戰的威力,但是明軍和朝鮮軍的戰船上同樣有鳥銃輕炮,而且還有大量的火箭、火磚、噴筒,兩軍混戰成一團,殺得是難分難解。
鄧子龍乘坐的朝鮮挾船猛追搭乘島津義弘的小戰船,入來院重嗣伏在船后,握著一桿大筒親自迎戰,鐵炮與鳥銃互射,弓箭與火箭對打,不斷有雙方士兵中箭中槍栽入水中。挾船上的明鮮士兵眾多,除了水手之外,一半分列兩舷對付圍上來的敵船,另一半聚在船頭向逃敵射擊,日將伊東佑兵聞訊趕來救援,明軍大福船緊隨其後,雖然離得尚遠,但卻可以用艦炮和火箭支援,這時一通火箭銃炮,將伊東佑兵的船隊轟散。
酣戰良久,朝船越逼越近,幾乎到了可以投擲標槍的地步,島津等人乘坐的小戰船正逃之間,忽聽前方銃炮四起,竟是明將陳璘和朝將李舜臣破陣而入,市來家親、伊東佑兵等日將急率十幾艘關船上前截擊,另派十幾隻小戰船前來接應島津義弘,朝將李莞則率二三十艘朝船從斜刺里搶過去,攔住其去路。
島津義弘身邊這時只剩下為數不多的戰鬥人員,高橋元種與島津豐久也受了槍傷,倒在他的腳下掙命,後面則是緊追的敵船。看到大勢已去,義弘長嘆一聲,把肋差拔了出來抵住小腹。
入來院重嗣剛巧回身取彈**,見狀大驚,忙撲過去搪開島津義弘的手臂,口中大叫道:「主公,切不可如此!」
「不要攔著我,重嗣,武士的榮譽比生命還要重要,老夫寧死也不能當俘虜,是時候了,請你來做我的介錯,把我的頭砍下丟入水中好嗎?」義弘顫聲說道。
倒在他身邊的豐久和高橋都哭了起來,重嗣見他心意已決,也明白眼下凶多吉少,逃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於是艱難地點了下頭,沉痛地跪在一旁手握刀柄,等待著島津義弘切腹自殺。
島津義弘恨恨地望了一眼窮追不捨的敵船,正要動手,忽然臉上露出了驚愕之色,繼而喜出望外,把肋差扔在地上。
眾將不明所以,卻看他拍手大笑道:「天賜良機啊,敵船居然著了火,大夥快划槳離開這裡!」眾人忙回頭望去,只看後面的敵船烈焰衝天,驚喜之下,忙加緊逃命。
原來鄧子龍只顧駕舟窮追島津義弘,誰成想後面擔任掩護的福船在硝煙中看不清目標,亂戰中突然用火箭射中前面的朝鮮挾船,而且還是連續十幾枝,不用說,那定是用的「火箭一窩蜂」,朝鮮小戰船哪裡經得住這般兇猛火力,頃刻間艙篷和船帆同時起火,根本來不及撲救。附近的日船見狀群起圍攻,鐵炮子彈如蝗似地射入挾船內,鄧子龍閃避不及,不幸身中數彈,「唉呀」栽倒在地上,身邊的幾名親兵剛要救護,也被密集的彈丸擊倒。其他人見火越燒越凶,再也顧不得許多,發一聲喊紛紛從甲板和舷窗往外跳,十幾名重鎧者轉眼沒頂,余者在水面上起伏呼救,又不知有多少人被日軍弓箭鐵炮打死!
緊隨其後的明軍福船這時總算趕到了,用火磚和鳥銃擊退蟻聚的日本小戰船,再看水面上除了浮屍和碎舟殘骸,哪裡還有鄧子龍將軍的影子,眾人都嚇得呆住了,失陷主將,若是按軍法可定死罪!
為首的指揮思量再三,下了狠心對眾軍說道:「鄧總兵陣亡了,我等身為部將其罪難逃,為今之計只有奮勇殺敵,指望擒拿住一兩名倭賊頭領,才可能將功抵過,為鄧大人報仇血恨!現在聽我的號令,找那箭樓高大的倭船,只管追將去廝殺,屠盡倭卒擒拿首領,臨陣怯戰者殺無赦,爾等可聽明白了嗎?」
「謹遵大人軍令!」部將們叉手而立,高聲應道。
「開船!」那指揮使一擺手,率這艘巨船直向日軍本陣衝去。
此時明鮮聯軍戰船已經匯合在一起,兩軍交替掩護,與日軍船隊展開了殊死拼殺。露梁津入口處,伊東右兵和市來親家率十幾艘安宅船輪番撞擊,硬是把明軍兩艘大福船擠得離開陣位,眼看一艘艘日船奪路而走,明船分出一艘抵擋十幾艘敵船的貼身近戰,另一艘趁機向通過海峽的日軍船隊猛烈開炮,奔逃的日船加速直衝,前仆後繼地鑽入火力網,在明軍密集的火箭火炮攻擊下,露梁津兩側簡直成了日軍戰船的墳墓,可是仍有戰船拖著千瘡百孔的軀殼沖了過去。
「不能讓倭賊跑掉,加快速度追上去!」李舜臣見敵人試圖逃走,指揮身邊三四十艘朝鮮戰船離開紛亂的主戰場,直插露梁津。
島津義弘等人這時候已經換乘了另一艘安宅船,借著硝煙遮掩,匆忙駛向露梁海峽。忽然船上的士兵和水手們一陣驚呼,竟是已降下的帆篷被明軍火箭命中起火,混亂中也弄不清楚是從哪射來的箭。
「主公,安宅船太顯眼,請您換小一點的關船離開吧!」
「這樣也好,那麼咱們快走吧!」島津義弘點頭道。
「不,請主公和豐久殿先走,我留下!」
「這怎麼可以?」義弘與豐久愕然地同聲說道。
入來院重嗣神情剛毅,咬了咬牙道:「不要再耽誤了,快走吧,露梁津已經被敵軍堵住,我軍應該向南,從光陽灣與南海島之間海域突圍。另外,請主公把島津家的軍旗留在這艘船上,屬下一定會用生命來保護它的!」
義弘聽到這裡終於明白了愛將的用意,重嗣是要用自身吸引敵人的注意力,來掩護我逃走啊,想到這兒,他不禁感動得眼角噙出淚花。
「拜託了!」豐久這時上前向重嗣深鞠一躬,然後不由分說拖著島津義弘下了安宅船。
「朝鮮軍殺來了!」一名武士站在箭樓上尖叫道。「甲板上的一部分人去滅火,其餘的人隨我迎敵!」入來院重嗣拎起一桿鐵炮向船舷邊跑去,率40多名鐵炮足輕和弓箭手向追來的朝鮮戰船射擊。
戰到此時,日本船隊已經有上百艘船隻被擊沉或焚毀,5000多人斃命,露梁津海峽重新被聯軍堵住,可是因為明鮮聯軍在數量上處於劣勢,始終不能一舉粉碎對方。立花宗茂、小早川秀包、市來家親、阿多盛淳、入來院重嗣等日本武將率領各自所屬的分艦隊在露梁津至觀音浦一線海面上奮勇邀擊,掩護島津義弘及運輸船隊向南部光陽灣入海口處撤退。
海面上彈雨如織,喊殺聲此起彼伏,明鮮聯軍臨危不亂,以大小船搭配在一起,交替掩護,共同對敵,各種火器弓箭輪番向外亂打,日船屢次衝鋒受挫,紛紛敗退。
混戰中李舜臣突然發現一艘拖著黑煙的安宅船上掛著面大將旗,慢悠悠地駛離主戰場,難道島津義弘就在那艘船上?李舜臣想到這裡,不由得精神為之一振,下令道:「衝過去,全力攻打倭人的旗艦!」十幾艘朝鮮戰船聞令甩開其他日船,直撲那艘大安宅船而來。
那正是入來院重嗣的座船,見敵艦追來,他率軍且戰且退,撤入露梁海峽,可是朝船行駛迅速,不到小半個時辰就追到。
「鐵炮齊射!」重嗣見狀高聲喊叫著,船上的士兵們一齊扣動扳機,轟然作響聲中,密集的彈丸掠海打去,將朝船打得木屑橫飛,白煙騰起。
李舜臣乘坐一艘板屋大船,指揮十幾艘挾船以弓箭火銃反擊,同時展開隊形兩翼包抄。激戰中日本戰船紛紛來援,李舜臣分出六七艘挾船去對付敵人援兵,親率旗艦逼近安宅大船。
「弓箭齊放!」李莞站在船頭舉手喝令道。百餘名強弓手早在船舷一側列成兩列橫隊,此時拉弓放箭,不住地向敵船猛放,並同時拋擲火把。
日本安宅船的外殼上蒙有防火的生牛皮,並不懼朝軍這種原始手段的火攻,但是密集的箭雨卻給人員造成了重大傷亡。三四艘朝船趁鐵炮火力減弱之際貼近日船,李舜臣乘坐的板屋船與安宅船齊高,此時數十名士兵不等兩船完全靠攏,已經吶喊著紛紛向敵船上跳去。其餘幾艘挾船上的朝鮮士兵也藉助鐃鉤繩索開始攀船。
「援軍馬上就到,加把勁兒把朝鮮人打下去啊,不然大家全得完蛋!」重嗣舉著鐵炮狂叫道。倖存的武士、足輕,還有底艙的水手們,此時都湧上了甲板,手持倭刀長矛與跳梆的朝軍展開生死格鬥。
重嗣扣動板機,將一名直接衝到面前的朝鮮士兵轟翻在地,然後扔了火槍,拔出太刀殺入敵陣。朝軍不斷地撲上日艦,越聚越多,雙方用刀矛、船槳、槍托互相殺戮著,鮮血飛濺中,不時有屍體和傷者滾入海中。
日軍越戰越少,剩下的四五十人一部分往箭樓上退,一部分撤入底艙,據險死守、朝軍一時攻不下,索性在甲板上四處點火,須臾,烈火吞沒艦體,濃煙蔽空,高大的主桅變成了燃燒著的大火柱,懸挂在上面的島津家丸和十字軍旗頃刻間灰飛煙滅。
「倭賊援兵來了,撤回本船準備戰鬥!」李莞向部下高聲發令,朝軍歡呼著躍回本船。再次投入和日船的搏殺之中。大火越燒越旺,火光中不時傳來日軍瀕死的嚎叫聲,間或有一兩人竄到舷邊試圖躍入海中,均被朝軍發箭一一射死。入來院重嗣在火海中咳嗽著,駐著太刀蹣跚地行走著,他的頭盔不知何時丟掉了,火舌舔上他披散的頭髮,發出一股焦糊味。突然一根鬆動的橫樑脫落,重嗣慘叫一聲被砸倒在地上,再也沒能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