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肖雪的簡訊【求推薦~】
第二十一章肖雪的簡訊
我只在醫院呆了兩天不到。醫院的氣氛著實讓人壓抑,各種藥味瀰漫在一起,即使你不是病人也會生出一種畏懼的感覺。那裡是與天堂抑或地獄最接近的地方。往那裡多接近一點也就意味著與生命的臨界點更近一步。
所以我在第三天早上便強烈的要求出院,金哥沒能拗過我。
出院以後我沒有回家。那個時候我已經不確定家還是不是屬於我的避風港灣,所以我不敢奢求什麼。我去了金哥的家裡。
我也沒有往家裡打電話。張墨打了,他跟我父母說我很好。父母也沒有預計到我會受傷,因為那晚我衝出家門的時候血液還沒有來得及流出來。張墨打電話的時候也跳過了這一段。我再一次感覺到張墨的心細。
不可否認,我是感激張墨的。如果他不隱瞞我受傷的事,說不定母親會著急的跑來找我,然後予以關心。但是如果真的是那樣,以我當時的狀態,我只會跳的更遠。因為我會把那一種關愛當作是施捨。這種想法當然是一種自欺欺人。不過很久以後我又分析了一下當時的情形,結果還是認為張墨做的沒有錯。拋卻我當時的狀態,其實讓父母過於的擔心也是一種罪過。
所以自始至終,父母都沒能知道我受傷的事情。以致那年寒假回家他們看到我額頭上的疤痕,父親的眼神里多了一份「朽木難雕」的情緒;而媽媽則是淡然的問我,「你為什麼總是那麼喜歡打架?」那時候面對父親的鄙視和母親的責問,我一言沒,因為我不知道能夠說些什麼。
頭上纏了厚厚的繃帶,想要再到金哥的場子里露臉已經是不可能。想著我計劃中的電箱吉他也將要成為泡影,當時是傷感的,常常是對著電視一言不。
金哥過著跟以前一樣的日子,白天睡覺,晚上去場子。他故意的做出忽視我的樣子,但是我卻知道他其實在默默的注視著我。那幾個凌晨我都能感應到他在我門外徘徊。
每天早上起床早餐都已經放在桌上,雖然都是從外面買回來的。但是我依舊感動,因為每天桌上的食物都不會相同。
國慶的第四天下午,我聽見了急促的門鈴聲。那會兒金哥還在睡覺,我無聊的變換著電視頻道。
開門以後見到兩個年輕的小夥子,其中一個見到我,問到:「這是金正宇的家嗎?我們是來送貨的。」
「送貨?」我習慣性的疑惑了一下,不過立馬意識到了那是金哥的私事,不該我好奇。於是轉身把那兩個人讓進屋,「請進來吧,金哥還在休息。你們等一下,我去叫他。」
不過沒等我轉身進屋,金哥的聲音已經在背後響起來了。
「哦,你們來了!麻煩你們了,坐一會吧!」
「哦,不用了,金哥,這是你要的琴。要試一下音嗎?」其中一個年輕人說到。
「試音,我不懂。璞子,你試一下吧。」
「嗯?」我正奇怪金哥為什麼會突然買琴,因為當時看到包裝我已經猜出那是吉他。聽到金哥讓我試音,心裡更是疑惑,如若他要為酒吧買琴,那也應該直接送到酒吧才對呀。
不過我沒能再繼續在那個問題上糾結下去,因為那兩個人已經把吉他取出來了。
竟然是我相中的那把電箱吉他!
「金哥,這?」那一刻我心頭的霧氣驟然濃烈起來。
「幹啥?試一下音,讓你。」金哥故意把聲音弄的有些怪異。
我沒有再問,抱起已經接好線路的吉他,撥弄了幾下琴弦。突然就感覺體內像是什麼東西被點燃了一樣,隨著那有點嘶啞的琴音不斷的向上蔓延,最後伸到我的咽喉位置。
我彈了一曲《那威的森林》。我注視到金哥和那兩個送貨員在我做完最後一個按音的時候瞬間的愣了一下。
「金哥,不錯,這吉他的品質不錯,沒什麼問題。」
但是金哥並沒有在我的話里有所反應,他反到回了一句極不相干的話。
「沒錯,就是這種表情。」
「金哥,要沒什麼問題的話,我們就先走了。喏,這是票。」一個送貨員將一張票遞給金哥,然後兩人轉身出了房門。
金哥是在兩個送貨員走了很久以後才回過神來,他將我拉到沙上坐下,「璞子,這琴,哥送你的。」
「什麼?」
那無論如何也不是我能猜到的結果。說實話也因為當時還沒能真正的把金哥讓到我的心裡,畢竟他是一個在社會上混跡的人。雖然他有自己的事業,但是做酒吧的給人留的印象總不是那麼的好。我沒有找到金哥對我好的理由。
「不需要驚訝,哥知道你瞄這琴已經很久了。你還買不起,哥先替你買了,以後把錢還我就是。」
同樣我也找不出拒絕金哥的理由,因為我與他們那類人打交道不算少,多少對他們的為人還是有那麼一些了解。記得上初二的時候認識一個賣粉的大姐,就因為我在雨天里給了她一把傘,後來再遇見的時候她硬是給我買了一件班尼路的衣服。當時有些畏懼,所以拒絕了,結果那個叫紅姐的火了,狠狠的扇了我一耳光,說我看不起她。最後她扔下衣服轉身便離開了,從此再沒有見過,後來聽說她進去了。
當時金哥說吉他是買給我的以後,我想到了那個賣粉的紅姐。所以我沒有拒絕。當然,也因為那把吉他的確是我渴望已久的。我不是那種很矯情的人,而且當時我的年齡也決定了我的作為,所以我不會去在意是怎樣得到自己喜歡的的東西的。
那把吉他明顯的讓金哥和我的關係有了很大的改觀。拿人手短,吃人最短,這是曾經老人們教給我的道理。我不知道我和金哥關係的進步是不是因為這一點。反正在得到吉他以後,金哥的確是在我心裡進了一點。而金哥完全的在我心裡佔據位置卻是幾個月以後。
有了那把吉他,往後的那兩天生活便不再那麼無聊。每一件新東西拿到手以後,你總是要先與它建立關係,然後慢慢的去磨合。就像車一樣,新車買來以後總有一段磨合期。樂器也一樣,要不斷的去尋找契合點,讓它與你心中的樂譜產生共鳴,之後你才能用它奏出動聽的旋律。
國慶的第六天,我該回學校了。我念念不舍的別過我的吉他。因為多了一個音箱,搬起來便不是那麼輕鬆,所以只能把吉他放在金哥家裡。
還是金哥開著那輛破麵包送我去的車站,張墨也去了。
在車上,我讓張墨幫我跟家裡說一聲。張墨看看我,眼神里的情緒依舊維持著從醫院裡摔門而出時的樣子,「好吧。我幫你說。究竟該怎麼對待家,我想還是等你自己慢慢的去悟吧。」
那天車站的人很少,所以我買票只等了不到十分鐘車便啟動了。在車門關閉的那一剎拉,我透過門縫大聲的喊了一句「謝謝」。那句謝謝是同時說給金哥和張墨的。本來我是想說點其他的,但是最後終沒有找出可以概括內心想法的字詞,於是只能倉促的說了一聲「謝謝」。
我不知道那天金哥和張墨有沒有聽到那聲「謝謝」。因為當時我的眼睛里水汽繚繞,無暇去觀察他們的反應。
不過後來回憶起來,我驟然覺得他們聽到與否其實是不重要的。那個時候我已經真正的懂得了該怎樣去對待與朋友的關係。其實真朋友說謝謝更多的是要用心語,嘴巴上蹦出來的就一形式而已,蹦出之後就消失了。對真朋友的謝謝,那該是鐫刻在心房上的,無論經過歲月怎樣的沖刷,那印跡都與你的生命相互牽連,只要你還能呼吸,那謝意就不絕斷。
那一次在車上,我也沒能閉上眼睛享受那份酷似兒時搖籃般的顛簸。腦海里不斷的有各種身影在閃現,父母、小魚、張墨、金哥、柳丁和、紅姐、吉他、、、、、、、很多都不曾憶起的影子,在那一次旅途中一一的浮上心頭。
回憶是可以讓人長大的。在不斷的回憶中找到一縷縷曾經遺失過去的溫暖或者是冷冽,漸漸的你的肩膀就寬了。那一次旅途應該算是我的心智成長的一個始端吧。
因為學校收假是第二天下午,所以那天到老家的時候我沒有上學校。本來是打算在城裡隨便逛一夜,不過下車的時候卻看到了邱瑾。
當時她站在進站口,西下的斜陽在地上拖出一個長長的影子。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在那裡出現,但可以確定的是她不是送人或者是接人,因為見到我以後她只短暫的驚訝了一下我額頭的繃帶,然後說了一句話。
「走吧,跟我回家。」
後來熟悉了以後我纏著她問了很多次,問她那天是不是專門在那裡等我的。但是邱瑾始終都避而不談。
到家的時候,邱叔叔和李阿姨對於我額頭的繃帶表示的驚訝倒是甚了很多。聽我說是不小心摔下樓梯的以後,他們的話里透出無盡關切和責備。
於是那夜便又是在邱瑾家渡過的。邱叔叔和李阿姨還是那麼熱情,豐盛的晚餐、關切的話語。我只是通通的接納著。
其實大多數內心底都渴望著得到家的溫暖。如果在自己的家裡得不到,那麼就希望能夠在別處尋到一點點類似的痕迹。
那天晚飯後,李阿姨建議出去散步,但是剛好電視里正播著邱叔叔喜歡的節目。於是最後出門的只是我和邱瑾。
老家的夜風似乎比成都的更涼一些,街面上的燈光也不璀璨,昏暗的像風燭殘年的老嫗。但就是那鄒巴巴的暗紅才更讓人覺得依戀。
那夜我和邱瑾繞著小縣城走了一圈,除了一些諸如「注意看路」「小心,前面有溝」之類的言辭我們再沒有說其他的話。
路就那麼在我們腳下變得越來越短,終於家門顯在我們的眼帘里。
進門的那一剎拉,邱瑾似乎說了句什麼,但是我卻沒有聽清楚。因為當時我的電話響了,掏出來一看,竟然是肖雪來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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