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師父！」雪無崖忽然由夢中驚醒，撕心大喊。

「無崖！」慕容□在她床邊親自照顧了她三天三夜。

師父九關真人與師妹月無缺雙雙落崖的那一幕，霎時躍至她的眼前。

雪無崖一臉蒼白地轉頭望向他，著急地攫住他的衣領。

「我師父和師妹呢？」

慕容□將她摟至懷裡。「都過去了，別想了……」

「不，你告訴我！」她大吼。

拗不過她，慕容□決定照實告訴她。「你師父死了。」

「什？？」雪無崖胸口狠狠一窒。「師父……她死了……？」

原本清亮的瞳眸閃著冷冷的情緒，有傷痛、有仇恨，有著許多複雜的情緒。

「你逼死了我師父！」她恨道。

「我沒有。」他淡淡地否認。

「你逼死了她……」

這一次慕容□沒有答話。

「無缺呢？」她冷著嗓子接著又問。

「她失蹤了。」

「？什？？」她不解。師父和無缺在她面前一同掉下懸崖，？什？師父死了，而無缺卻失蹤了？

「還不知道，可能掉在懸崖峭壁，我已經派人去找了。」

雪無崖沈吟了一下，冷然地問道：「師父……她的屍首在哪？」

「你的大師姐、二師姐親手葬了她。」

「大師姐、二師姐？」雪無崖兩眼茫茫地望向他。「難道……你都知道了？」

慕容□緩緩地點了頭。

雪無崖腦中一團混亂，抿緊唇不再發出一語。

慕容□心疼地摟著她，溫柔道：「別想了，你昏迷了三天，一定餓了吧，我先令廚子煮些……」

「我不餓！」雪無崖打斷他的話，並且十分不領情地推開他的碰觸。

「無崖？」

「我不想吃！」她哪裡還有心情吃東西？

「你想餓死自己？」

雪無崖沒否認，也沒承認，只淡淡道：「既然事到如今，我只求你放我走。」

這慕容府，不再是她能待的地方，如今她只想離開。

慕容□忽然動起怒來，喝道：「沒我的允許，你哪裡都不許去！」

「你逼死了我師父……」她如何還能若無其事的待在他的身邊？

「我是？了救你！」慕容□吼道。當時他若不出手，那九關真人便會殺了她，難道她還不清楚？

雪無崖顧不得身子還孱弱，突然激動地撲向他，眼角含著淚水狂喊道：「我恨你、我恨你……」

他不動如山，任她又捶又打。「恨也好、愛也好，只要是你的情緒，我照單全收。」

「呃……」雪無崖聞言，下意識地停止了捶打，哀戚的目光？了起來定在他那張俊臉上。

「我這條命是師父的……」

「錯！」慕容□忍無可忍地喝道。「你這條命是我的！」

「你的？」她有些驚訝地望向他。

「自你纏上我的那一日，你便註定是我的！」

雪無崖急著下床，但腳還未著地，一陣暈眩便席捲了她。

慕容□趕緊扶住她。「你上哪去？」

「我要離開這裡。」她堅決道。

「你的師姐都在這裡，你還要上哪去？」

雪無崖閉起眼休息了片刻，在暈眩感稍好后道：「我去找無缺……」

「我已經派人去找了！」

「我要自己去……」

「你現在連站都站不穩……」

雪無崖忽地朝他吼道：「你究竟要怎麼樣？」

「不怎麼樣，就是不准你離開我！」他也吼了回去。

「？什？？」她衷感地望向他。「你要我待在你的身邊，時時刻刻謹記我的錯誤、我的失敗？」

「不！」慕容□驀地將她摟入懷裡。「我要你，這輩子都不許你離開。」

他的大哥、二哥幸運地留住了令他們動心的女子，而他不管如何，也一定要留住她！

「不，我恨你！」她冷著嗓子恨道。「我恨你、我恨你……」

他欲上前摟住她，雪無崖忽然大喝一聲，眼神冰冷地瞪著他。

「別碰我！」

「無崖……」

「你逼死了我師父……逼死了我師父……」雪無崖咬著牙恨道，晶瑩的淚珠悄悄滑落她的臉頰。

「我還沒怪你在成親當日失蹤，令我失了？面。」這女人居然還敢先聲討他，也不想想他也是？了救她一命，才不意讓九關真人墜崖。

「你滾！」她指著門口。「你滾，我永遠不想再見到你！」

既然他不願讓她離開，那麼就算在同一屋檐下，她也不願再見到他！

「你……」慕容□氣急地哼了一聲，他可是在她床側親自照顧了她三天三夜，而她居然就這樣叫他滾？

一股自傲的尊嚴令他眼神驟眯后，便毫不猶豫地轉頭離開。

？？？雪無崖過了幾日不聞不見的日子，風無與花無零每日均來探望她，並且在她身子稍好之後，依她的要求，帶她到九關真人的墓前上香祭拜。

三人分別上了香后，風無對著仍跪在墓前的雪無崖道：「風大了，我們回去吧。」

「回去？」雪無崖凄然笑道。「回哪裡？」

花無零上前攙起師妹雪無崖。「無崖，別這樣。」

「你們先走，我還想留下一會兒。」雪無崖別過臉，冷聲道。

風無沈吟了片刻后道：「無崖，我知道你怪我和二師姐，你認為師父的死我們不傷心、不難過？」

沒想到雪無崖回眸瞪著她們。「你們傷心難過？」

花無零忍不住出聲道：「難道你認為我們絕情寡義？」

「師父是被我們害死的！」雪無崖痛心疾首地大喊。

「不，師父是被自己心裡那股濃得化不開的仇恨給逼死的！」風無道。

花無零拉過雪無崖，嚴肅道：「我們並不是要刻意背叛師父，只是我和大師姐都找到這輩子值得相知相惜的伴侶。我們也曾陷在恩情和愛情的矛盾中，我……」

「不要說了！」雪無崖突然喝道。

一向柔弱的風無此時也忍不住抓住她一隻手臂，嚷道：「你？什？不願面對現實，你現在的痛苦就是因？你也愛上慕容家的男人，慕容□！」

「沒錯。」花無零跟著道：「你越是逃避，只會陷得更深。」

「我沒有……我沒有……」雪無崖激動地雙手捂住耳朵，心痛地大吼。

「面對現實吧，無崖！」風無接著道：「你已經愛上慕容□j了！」

「我……」雪無崖突然身子一軟，跌坐到地上，心中某處似乎正緩緩地崩解。

「慕容□他也愛上你了，你何苦再讓過去的恩恩怨怨阻撓你眼前的幸福？」花無零接著道。

「他……愛上我了？」雪無崖像是自言自語道。

風無在她面前蹲了下來。「你在成親當日逃跑，讓他失足了面子，可他不但沒計較，還在你昏迷的時候親自照顧了你三天三夜，這樣還不清楚嗎？」

一聽到他不眠不休地照顧了她三天三夜，不知？什？，一股暖流緩緩地漾滿了她的心窩。

「你自己想想吧。」花無零最後道。

「好了，起風了，回去吧。」風無扶起跌坐在地上的雪無崖后，柔聲道。

她們都是過來人，她只希望這一番話能解開師妹的心結。

？？？對於那日大師姐與二師姐的話，雪無崖想了很久，幾日來，慕容□沒再出現，她的心頭竟感到無比的空虛彷徨。

大師姐和二師姐說的沒錯，她還能騙自己，她沒有愛上他？

想到這裡，她已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找他，同樣住在這宅子里，忍住不見他，簡直就是種煎熬。

她輕輕推開慕容□的房門，見裡頭沒人，心裡閃過一絲失望，就在她打算闔上門離開時，後頭一道冷峻的男音突然響起。

「這麼快就走了？」

雪無崖嚇了一跳，猛回過頭，果然看見慕容□那張令她朝思暮想的俊容。

「我……」她的心跳猛地漏了半拍，下意識地想逃走。

沒想到他更快一步地攫住她，眼神含著某種意念地望著她。

他眼底的柔情令她嚇了一跳。「你……」

慕容□忽地吻住她，不似以往的佻達誘惑，也不似掠奪征服，有的只是化不開的濃情蜜意。

一吻過後，他輕輕喚著她的名，長指撫上她蒼白的面容。

「無崖……」

雪無崖清亮的眼瞳閃著複雜的情緒。「你……」她簡直不敢相信。

慕容□忽然道：「關於你師父，我只是想救你……」

「別說了。」她纖指撫上他的唇瓣。

沒想到慕容□卻柔聲道：「你可知道你對我而言有多重要？」

雪無崖心裡因他這話而激蕩不已，此時此刻，她不得不承認，她正如大師姐所說，深深地愛上他了。

天！她真的心好亂……「我說的是真的。」慕容□斬釘截鐵道。「當你師父要殺你時，我才意識到你在我心目中的份量。」

「這些話，你對幾個女人說過？」儘管她的心窩正為他的甜言蜜言而激動不已，但嘴上她還是忍不住問道。

慕容□微微一愣。「一個。」他堅定地答道。

「不……」她仍然有些不敢相信，這一切都好像夢一樣。

慕容□陰鷙的黑眸定在她臉色蒼白的小臉上。「你信也好，不信也好，總之你若想離開這裡，萬不可能。」

說什？，他也絕對不會放她走！

「不管你願不願意，你都是我認定的妻子，你的未來，只有我能掌控。」他霸道地說。

「你太自負……」她喉頭乾澀地道，這句話，她已不曉得對他說了多少次。

「沒錯。」他承認。「所以我輸在太自負！」

他自負地認為自己永遠不會對任何一個女人動真情，沒想到老天爺還是令他栽了跟頭。

儘管心裡不敢相信他會愛她，但雪無崖何嘗不了解他的確是？了救她，才意外地將師父逼落懸崖。

只是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打開這個心結……唉……慕容□溫柔地擁住她，低醇的嗓音傾訴著纏綿的情話。

「我將是你這一生唯一的依靠，除了留在我身邊，你還能上哪去？」

「我……」她心驚，他似乎說的沒錯。

她漸漸地已能了解師姐們的感受，若真是愛上一個人，天下之大，她也只願追隨心上人身側，哪裡都不想去。

慕容□又道：「你師父已身故，過去的恩恩怨怨就讓它過去吧，嗯？」

「我……」她真的好亂。

他以指腹溫柔地撫上她乾澀的唇瓣，深幽的眼眸緊緊盯著她。

須臾，雪無崖忽而？眼望住他那一雙幽邃的瞳眸，問道：「你認真的？」

「再認真不過。」

「我……」雪無崖心裡為他的誓言而暖了整個心窩，險些激動得掉下淚。

「別猶豫了，留在我身邊，讓我好好疼你，一輩子……」

語音方歇，一記纏綿的吻便在兩人中間繾綣地展開……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