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尾聲
轉眼間,茹玉研究生已經畢業了,由於她的品學兼優學校留她來任教,在這里茹玉又可以與傑克每天見面相處了。
兩口子過日子就像壓翹翹板,你高我低你弱我強,哪兒有一個勁地較勁一點都不示弱的。英子與康文強結婚以來的日子裡每天高傲得像個向日葵,一點兒都不能吃虧,哪還怎麼過日子,每天都在爭吵中度過。一天夜幕快要降臨了,康文強還沒有回來,英子是個急性子家裡呆不住,去他的磚廠看看。一進門,見全廠只有一間屋子亮著燈,那就是康文強的辦公室。英子摸著黑來到辦公室門口,她先是在門口打探一番,聽到裡面有人説話的聲音,接著傳出一個女人哈哈大笑的聲音。英子越是想知道這個女人究竟是誰,她沒有敲門直接推門而入,康文強見她闖入臉上顯出一副不高興的樣子。英子説看來我來的真不是個時候掃了你們的興。康文強説我和蘭蘭今晚算一下這幾個月的盈利情況,你怎麼這么晚了來這里有什麼事嗎?英子説,沒事就不能來這里嗎,早不算晚不算幹嗎非得晚上算呢,蘭蘭叫得多親密呀。蘭蘭説,要不明天再算吧,太晚了嫂子不放心你的安全才來找你的,嫂子説的也是。康文強説,要不開車送你回家天太晚了路上不安全。蘭蘭説,不用了一個人走習慣了沒事的,説完帶上門先走了,康文強和英子很快回到家,這一夜,英子沒有像以往那樣梳洗。原來,康文強那玩意不起性了,有點力不存心,英子説,是不是廠里來的小姑娘們太多了咋回事呀。康文強説,可能是這兩天太忙太累了,過兩天就好了,英子惡狠狠地説,誰信呢,扭頭就睡了。冬天很快過去,王家莊的山川又重新披上了一層薄薄地綠裝。一個陽光燦爛的中午,王家莊迎來了一位久別的客人常花。這些年,常?:花一直在城裡做小生意。天長地久,慢慢地時間長了攢了一些錢,生意做大了自己就當起了老闆,開了一家服裝店,生意也算紅火。這次常花回離別已久的王家莊,主要是想看看王大軍和家鄉的變化。令她沒有想的是,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大軍他怎麼這么快走了,走的是那樣悄然,,就跟他的為人一樣。常?:花想起了往事,臉上顯出一副澀澀的表情,她覺得對不住大軍,這輩子欠他的太多了。常花轉身仔細瀏覽了王家莊的整個山川河流,覺得更加秀麗了,它不知養育了多少人啊。幾年不見,常花不敢相信人們都變老了,八爺居然都?:認不出常花來了,八爺捋著自己?:的鬍子説,沒想到王家慶出了你第一位女老闆,雞窩裡也能飛出個金鳳凰。常花聽了八爺的一番話,覺得王家莊的山美水美人更美,王家莊對常花來説畢竟是有感情的。她決定在王家莊開辦一個小型服裝加工廠,在城裡她不愁找不到銷路,這幾年她總算是摸出了許多經營的門道。在她跟著那個挑扁擔的生意人私奔后的第二年,生意人就出了一次意外,在一場車禍中喪了命,是常?:花為他辦了後事,而且償還完了在醫院的所有醫藥費,常花算是一位女強人。全村人都知道,王小軍是王大軍留下的后,是王大軍的籽兒,常花決定去看看王小軍,看能不能給他點幫助,也算是對大軍的一點補償,令常花沒有想到的是小軍見到常花不但沒有感到陌生,而且覺得很親切,常花一見到小軍就喜歡他了。很快,常花的服裝加工廠在王家莊建立起來了,並且投入生產已經初步收益了,解決了王家莊不少的勞動力問題。已經到了八十年代後期,人們生活水平有了不同程度的改善。朴寡婦受了半輩子的苦,到了不感之年總算是苦盡甘來,每天過著悠閑自在的生活。陽光明媚的一天,茹英和黃偉來看母親,一進門,母親和馬奎別提多高興了,接著準備了一桌子的飯菜來招待他們。一家四口人吃得盡興的時候,茹英表現出一副要嘔吐的樣子。朴寡婦憑女人的直覺感到,茹英有了,有了身孕。這讓一家四口人感到又驚?:又喜又感到意外,這是一個意外的發現,就連他也沒有覺察到。還沒有等到一頓飯吃完,祥子和茹蘭不知怎麼也來看母親。這不可更熱鬧了,茹蘭説她也懷孕了,到醫院檢查醫生説可能生個兒子,兒子的機率很大。茹蘭顯出一副很自信的樣子,祥子説,男孩女孩都?:一樣。茹蘭説,你住口,少插嘴。黃偉和茹英見此情形,沒有作聲,只是笑笑。常花來王家莊開辦服裝廠,受到了鄉親們的熱烈歡迎,常花很喜歡王小軍,小軍對常花也好像有一種説不出的情熱。劉黑子建議小軍認常花當乾媽,沒想到常?:花很高興的爽快答應了。日子過得真快,小軍已經不知不覺地長大了,上中學了,都快成大人了。常花有意思讓小軍以後接任她的廠子,打理廠子的事兒,常花相信自己的眼光是沒有錯的。晴朗的一天,劉黑子王老伍一夥的前來給田興報信,八爺他死了,死的很可憐,有人大清早地在村子的巷子衚衕里看見了,他爬在地上,兩腿蹬直了,頭髮蓬亂,左腳穿了襪子,右腳光凸凸的,最可惜的是兩隻眼睛睜的老大,顯然是有些死不瞑目。八爺在王家莊的每條巷子里轉悠了幾十年,如今他走了,走得很默然,現在可好,王發早走了,八爺隨後又跟去了,巷子里現在白天黑夜沒有人再亂轉悠?:了,沒有人再傳播村裡的瑣事雜聞了,象是還真缺少了點什麼,八爺無兒無女地,無依無靠地,現在他死了誰來為他送葬,誰來為他披麻帶孝呢。田興和村裡人商量,由村民們各自捐一點,把後事給辦了。真沒想到,大伙兒還捐了不少,這次捐助得到了常花的大力支持,喪事辦得很體面,也很熱鬧,真是有點象個喜事,聽不到一絲哭聲。除了院子里擺放了一口八抬大轎的大棺材和懸?:掛的祭幅,怎麼看也不象個喪事,第二天,天未亮鄉親們八抬大轎把八爺送上黃泉路,嗦吶吹得很響亮,幾乎把全村人都喚醒了。這就是王家莊人的風格,美好的風俗傳統,尊孝愛幼,沒兒沒女的孤寡老人們臨終時,都會享受到這一點。真是禍不單行,八爺剛走了沒兩天,祥子的旅遊區里兩個遊客死了,醫院裡還躺了不少,原因是食物中毒。這下祥子作為法人代表,是那裡的頭兒,怎麼説也脫不了干係,很快,工商、公安查了旅遊公司,還帶走了祥子去接受調查。調查結果表明,遊客們吃了未經工商部門認可的食鹽,是亞硝酸鹽中毒。鹽販子當場被拘了,祥子雖然沒有直接責任,還是要接受處罰而且要為中毒的病人負責治療。這下,把茹蘭可急壞了,忙裡忙外,跑前跑后。現在已經是有身孕的人了。祥子關心茹蘭説,別太邁力了,掉了孩子可咋辦。茹蘭説,不會的,是你的就不會被遺棄,不是你的就不要強求。油菜著花的時候?:,茹玉和傑克結婚了。王家莊出了頭件稀奇事,招來了第一位洋女婿,全村人都來賀喜,朴寡婦也感到很欣慰,總算是熬到頭了,兒女們都長大成人了。王家莊也里出一副熱情洋溢的氣氛。朴寡婦請田興來主持婚禮,婚禮辦得很熱鬧,也很像樣。炎熱的中午,英子熬了中藥雞湯去拿給康文強喝,一進門,英子就看見康文強和蘭蘭在忙活著什麼。英子表現出一臉的不高興,説再忙也得回家吃飯呀,身體是最重要的,我熬了雞湯給你喝,我看你得補一補。英子的話中像是有些刺,蘭蘭轉身就走了。康文強説?:,廠里不是有灶嗎,幹嘛還這么費心,這是什麼湯,一股腥味。英子説,這是中藥專補你的這種病,康文強立馬説,我又沒有什麼?:病,補什麼?:.英子説,這藥專冶男人功能不行的病,我們應該添個孩子,康文強説我們幹嘛這么早要孩子,有了孩子工作上會分心,現在可是幹事業的時候,我看是不是有點早。英子説,不早、不早。生了孩子我來照顧,保證不拖累你,不用你分心。康文強説,你幹嘛突然想起生孩子,剛結婚那會兒不是説不生孩子的嗎,英子説,再不生孩子?:,恐怕我都拴不住你了,你跟著別的小姑娘跑了,康文強説,你是説蘭蘭,她還是個孩子,你怎麼會這么想呢。英子説,我看你們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都喜歡年紀小的,細皮嫩肉的,誰信你呢。幾個月後,茹英和茹蘭怎麼也沒想到居然在同一個醫院裡分娩,茹英早兩天生下一個男嬰,茹蘭后兩天生下一個女嬰。茹蘭要死要活的跟醫生較勁,幾個月前檢查時明明説是一男孩,生下來怎麼就成女孩子?:了,肯定是有人調包了。祥子安慰道,男孩女孩都一樣,一樣都是我們的兒女,幹嗎這樣重男孩輕女,況且都已經是開放年代了。這回,可把朴寡婦樂壞了,添了兩個外孫。茹蘭都表現出一副鬱悶的樣子。勝利成功是一種財能,失敗挫折更是一種財能。祥子來王家莊的這些日子裡,他學會了堅強,更學會自信,先是狩獵場動物出場,再是遊客中毒。這一些經歷,讓祥子不斷茁壯,不斷走向成熟。祥子來王家莊開辦企業帶動了王家莊人們的腐巧思想,促進了王家莊的快速發展,狩獵場?:旅遊公司已經是縣裡赫赫有知名企業,祥子和康文強也算是鄉里有名的人物,年輕優秀的企業家。直到有一天,縣裡有人上門來通知康文強和祥子到省外去學習考察。縣上組織培訓優秀企業家以後準備當縣城大企業的接班人。這回,眼看雞窩裡馬上就要作出兩隻家鳳凰,田興在這里辛苦了一輩子,也沒有得到這樣的機會,心裡感到有些澀澀的酸楚。一天,田興乘著燦爛的陽光去旅遊區閑逛一番。在那裡,他剛好趕上朴寡婦和馬奎悠閑的自在。田興想退回來。可被朴寡婦和馬奎看了個正著,馬奎主動上來跟田興搭訕,説田哥今天?:怎麼有空來觀光,快來、快來,到裡面去坐。田興有些不自在地説,不了、不了我只是路過隨便進來看看。朴寡婦説,都是一個村的人還客氣個啥。這下才算是給田興一個台階,田興臉上添了一絲笑容。田興説,聽説你的兩個女兒都生了,一個男孩一個女孩,你可真有福氣啊。朴寡婦説,瞧你説的,你的女兒英子也不快要生了嗎。田興説,你説的也是,以後就有人叫我姥爺了,茹英生了個兒子叫阿旺,茹蘭生了個女兒叫梅子。一晃過去,兩個小孩都能走會説了,倆人玩得還很默契。有一天,朴寡婦看到兩個孩子在院?:子里玩耍時對茹蘭説,我看這兩個孩子在一起玩還挺合得來,不如讓他們倆?:早早訂個娃娃親,以後長大還不愁找不到婆家,再説也是知根知底的人。茹蘭説,就是找不到婆家也不會把她嫁給阿旺。母親問,那究竟是為什麼?:?茹蘭説,我一輩子都恨黃偉他們一家人。母親長長嘆了一口氣,唉真是造孽呀!冤家易結不易解啊,上輩子的恩怨又何必強加在下一輩人的身上呢。一年四季,秋天總是最燦爛的,是金黃色的。深秋的一天,茹玉打來電話,説她和傑克結婚了,過幾天可能回來看母親、姐姐們。這下,高興了朴寡婦家,驚動了王家莊,看來王家莊這回還真會來個洋女婿呢。回來那天,全村人都來迎接,敲鑼打鼓地別提有多熱鬧了,祥子作為姐夫組織在旅遊公司接得了他們。這下給旅遊區也增添了幾分喜氣,張燈結綵地表現出熱情洋溢的氣氛。那天,祥子開茹玉的玩笑,説一個黃種人一個西洋鬼子不知以後生個孩子會是啥樣子。茹玉説,以後不許説西洋鬼子,你是我姐夫也不行,要是以後誰再這樣叫他我就跟他急。祥子説,好了、好了,我下不為例,以後一定注意。劉黑子是這次迎接活動中最熱鬧的人選?:他和王老伍組織了豐富多彩的歡迎儀式,田興作為一村之長帶領鄉親們進行了熱烈的歡迎。轉眼幾年過去了,阿旺和梅子長大了,都上小學了,一個雨的下午,茹蘭心急如焚的在家門口轉來轉地去。她把脖子伸長向巷口望去,還是看不見梅子的身影。以往的這個時候,梅子都是按時放學回家,今天下雨了不知梅子怎麼還沒有回來,茹蘭很快去學校打探一番。從同學們口中得知,梅子放學時跟著阿旺走了,可能是去阿旺家。茹蘭匆匆忙忙來到阿旺家找梅子。一進門,看見梅子和阿旺正在看電視,電視裡面正在轉播北京召開亞運會的實現錄像,兩人有説有笑地,茹英在廚房裡做飯。茹英看見茹蘭來了,端了菜從廚房裡出來説,蘭子你怎麼來了快坐下一起吃飯,阿旺梅子你們也快過來吃飯了。兩個孩子沒有一點兒反應,還是嘻嘻哈哈笑個?:不停,玩的正在興頭上。茹蘭説,我是來找梅子的不是來要飯吃的。説完,拉起梅子的胳膊就向外走,梅子被弄疼了哇哇的哭起來。茹英説,看把孩了都弄疼了吃了飯再走也不遲嘛。話音剛落,黃偉從卧室里出來,伸了伸懶腰,朝飯桌旁走過來。黃偉説,吃了飯再走嘛,你不吃也不許孩子吃嘛。茹英盛一碗米飯給梅子吃,梅子想伸手去接可扭頭看了看茹蘭的臉。見此情形,茹蘭也不好接孩子走,只好坐下來等孩子吃完。茹蘭説,她已經吃過了,不要管她。黃偉和茹英都?:勸茹蘭再吃點,茹蘭卻不動一下筷子。這頓飯吃得不怎麼和諧,對茹蘭説,吃也不是,走也不能,等梅子吃完飯剛擱下碗。茹蘭就帶梅子出門,出門時擠出一絲很勉強的笑。兩人回到家時天已是黑了。茹蘭進了門就狠狠地教訓了梅子一頓,説,以生再去阿旺家就打斷你的腿,少和他來往。梅子哭著問,為什麼到底阿旺哪點兒不好?茹蘭説,沒有為什麼不準來往就是不準來往,大人的事小孩子不懂也少管。從那以後,梅子上學都盡量避開阿旺。時間久了,阿旺也似乎覺察到了什麼問梅子怎麼了,梅子別看年齡很小,卻很有心計的沒有跟阿旺説實話。阿旺覺得不對勁,回家問媽媽茹英,茹英一聽心裡馬上就想到了是茹蘭的指示,拐著彎説人家是女兒家當然不能整天和男生在一起,女孩子要注意淑女的形象。阿旺立馬問,什麼是淑女為什麼要當淑女,我不要梅子當什麼淑女,我就要她每天和我在一起玩。茹英説,你長大了就知道了也明白了,你想和她玩就玩吧。
英子懷孕了,每天呆在家裡悠閑的過著太太的自由生活。一天下午,英子早早就做好了晚飯等康文強回來,可就是不見康文強的影子,英了在門口探望了好幾圈,最後決定還是一個人先吃了。在吃之前,英了還是先把康文強的那份放進鍋里,以前英子都是這樣的。這一夜,康文強回來的很晚,英子沒有睡一直在等他。康文強剛進門,英子用孤疑的眼神在他身上瞟來瞟去,康文強先開口説話了,你怎麼還沒睡你得注意身體多休息才行,不能有一點閃失你是身孕的人。英子説,你還知道我有身孕,知道怎麼不早回來陪我,你説你今晚?:上到底幹嘛去了。康文強哪裡能經得住?:英子的咋呼,就老老實實説了,是和蘭蘭結算了一下這段時間的運營情況。英子一聽和蘭蘭在一起就發火了,果然不她所料。英子説,什麼帳非得晚上算大白天的幹嘛去了,要死要活的嚇唬康文強要去打掉孩子。這下可把康文強嚇破膽了,從那以後康文強每天下午早早回家,早請示晚彙報等著孩子平平安安地早出生。每當康文強下班不回來,回家很晚時英子就想他會不會是?:去找別的女人了。自英子懷孕不久,夫妻間的功課就基本上荒廢了,她怕康文強熬不住禁不起女人的誘惑做出時對不起她的事。
常花的服裝廠生意越作越紅火,規模也越來越來大了。擴大了廠房,增加了不少工人。王小軍已經不是以前的小軍了已經長大了,能替常花處理廠里的日常事務,小軍作為乾兒子常花對他也很放心。
這一年鬧非典,弄得人心惶惶就象地球到了末日。朴寡婦和馬奎每天焦急地呆在家裡,等著茹玉的消息。兒女們都在身邊,只有茹玉遠在他鄉沒有一點消息。聽説外面鬧得很緊張,許多人都被隔離了。想到這一點,朴寡婦整宿整宿地睡不著。有一天,朴寡婦接到茹玉的來電,茹玉説她一切都好,大學里都正常沒有想象的那麼壞,前幾天她生了,生了個男孩傑克對她照顧得很好。這回,朴寡婦可松一了口氣。
有一天,康文強不知為何回來得很晚。英子一直在等他。
康文強每天為她奉茶端洗腳水。以前都是下班以後英子圍著康文強打轉,現在是反過來了康文強圍著英子打轉。晚上躺在床上,英子主動把身體送給康文強想做夫妻之事,但康文強很冷談,説現在是特殊時期不便房事。英子卻總是很沮喪,總以為康文強在外面有了外遇,兩人鬧得會很不愉快。
轉眼幾年過去,孩子們都長大了。阿旺和梅子都上了高中,兩人都在縣裡的學校讀高中。有一天學校通知召開家長會,黃偉和茹蘭都來參加。令茹蘭沒有想到的是,阿旺的成績名列前矛,梅子的成績位於中下,這一點讓一向是好強的茹蘭很是羞澀,有點下不了台。黃偉看到了茹蘭的心思,勸她説不要灰心以後會慢慢好起來的,只要抓緊點會趕上去的,什麼事情都得有個過程。有人拿第一,就有人必須拿倒數第一,競爭就是這樣殘酷的。茹蘭狠狠的瞪了黃偉一眼説,你的意思是你的孩子應該拿第一,我的孩子就應該拿倒數第一,你安的是什麼心。黃偉馬上説,不是的,我不是這個意思。茹蘭説,行了,行了,好多年前我就看清你了,你想讓歷史重演嘛。黃偉説,你怎麼就一輩子不能原諒我呢?好多年前的舊事為什麼一直耿耿於懷,還要加在下一輩人的身上呢。
茹蘭説,我很嚴肅的問你一個問題,當年你是不是在玩弄我的感情,認為我們鄉下姑娘好欺負。黃偉説,沒有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如果不是因為你姐茹英的話我會要你的,我對天發誓。茹蘭説,夠了,有你這句話我一輩子就滿足了。黃偉説,喜歡一個人不一定擁有他,而是看著他幸福快樂就是已經足夠了。茹蘭沒有作聲表示默認了。黃偉提出兩人到街上去吃飯喝茶,茹蘭沒有拒絕。最先,茹蘭猶豫了一下説吃飯就行了,喝茶就免了吧。黃偉説,今天也不忙嘛。茹蘭也找不出一個推辭的理由,只是點點頭。吃飯很簡單,兩人在街道的飯館里吃了碗麵食,黃偉付了帳就走出飯館。出了門,黃偉帶茹蘭去了一家比較有檔次的酒吧,選擇了一個溫馨的小包間,不等坐下,黃偉就猛地把茹蘭抱在懷裡。茹蘭費力地掙扎,並威脅要喊人了,但黃偉仍不鬆手。他説,這輩子我欠你的太多了我會彌補給你的。茹蘭説,不用了,我們誰也不欠誰什麼。話音剛落,女服務員端酒水進來,問兩位想喝點什麼,看到兩人摟抱在一起,慌忙地説了聲對不起,立馬退了出去。黃偉喊住服務員,要了酒水單遞給茹蘭要她來點。茹蘭還是頭一回來到這么高檔的酒吧,她説,來壺茶吧,酒大貴了黃偉説,來瓶干紅吧,不要心疼錢嗎,即然來了就要開心。茹蘭是第一回喝這種紅葡萄酒,説有點苦澀不太好喝。黃偉説喝習慣就好了,下一次喝就沒有這種苦澀感了。
今天戀人重逢,包間內的音樂很和諧也很有情調,兩人又彷彿回到了過去的時光。很快,一瓶干紅兩個人就喝光了,黃偉大喊服務員,再來一瓶。茹蘭立馬回絕,夠了,不能再喝了。黃偉看到茹蘭臉上有點微微發紅,眼睛也有點無力的樣子。服務員很快又送來一瓶。黃偉給茹蘭倒了一杯,茹蘭沒有絕拒,反爾一口氣喝乾了,黃偉勸她慢慢喝,這種酒要慢慢地品味,茹蘭説,我品味不出來,感覺到的只有苦和澀,對生活已經失去信興了黃偉勸她不要灰心,生活是美好的,看起來茹蘭有點小醉,眼睛一眨一眨地。都説酒後吐真言,茹蘭問黃偉,當初如果沒有我姐的話你會不會跟我結婚,當時在我們倆中間你比較喜歡誰,這句話擊中了黃偉的要害,他的臉上兩股眼睛奪目而出,説著,已經是淚流滿面了。他用愧疚的語言斷斷續續地回答,我是最喜歡你的,打心眼裡喜歡,尤其是你的性格,如果沒有你姐的話我肯定會要你的。茹蘭用濕巾擦試著黃偉臉上的淚水,一批擦去了,新的一批又流出來。兩人象似動了真的感情,茹蘭親吻了黃偉,接著,又親吻了黃偉臉上的淚水,摟住了黃偉的腰,茹蘭説,時間不早了,咱們回吧,黃偉點點頭,隨後叫服務員埋單。黃偉想打車送茹蘭回家,被茹蘭拒絕了。
黃偉回到家時,已是夜幕降臨。茹英問他吃飯了沒有,怎麼有股酒氣,孩子的學習成績怎麼樣。黃偉説,孩子的學習成績你該問孩子。開完家長會遇到了我的幾位朋友隨便到飯館里吃了點飯喝了點小酒,我先睡了。茹英又問,是你的哪些朋友啊,還喝點小酒。黃偉説,你就別問了説出來你也不知道。茹英只是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黃偉一覺醒來,迷迷糊糊地聽到睡在身邊的茹蘭在暗暗流淚。黃偉很吃驚立馬問,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要麼就是遇到了不順心的事。茹英只是搖著頭,一聲不吭。在黃偉的追問下,茹英才説出原因。其實,下午開家長會她也去了,只是看見茹蘭和黃偉都來了,就悄悄躲在門口沒進去,等開完會,她看見茹蘭和黃偉去了飯館吃飯,然後去了酒吧。黃偉惱羞成怒地説,你敢跟蹤我,你卑鄙我可以告訴你我問心無愧,沒有做出對不起你的事,不信你去問茹蘭。茹英説,既然沒有什麼愧心事那你為什麼不説實,黃偉説,我怕説了你會起疑心,會鬧得不愉快。茹英説,夠了,我已經累了不想聽你,背台詞,快睡吧。無論黃偉怎麼解釋茹英都無濟於事,不去理睬。從那以後,茹英對黃偉的話不再是百分之百的相信,夫妻間的功課就荒廢了。黃偉忙完了工作回到家裡主動先去把床鋪好,可茹英就是不跟他做行房之事,弄得黃偉也沒辦法,冷戰持續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有一點轉機。那是朴寡婦來看茹英的那天晚上,茹英和黃偉為了不讓母親看出他們的隔閡,努力表現出有説有笑的表情。
吃過飯,茹英把母親安置到小卧室睡下。隨後,兩人睡到大卧室。剛睡下不久,黃偉想做夫妻之事,茹英卻死活不肯黃偉堅持不懈,到最後茹英害怕睡在隔壁的母親聽到什麼也就做出了讓步。自那以後,茹英和黃偉關係才算是有一點緩和,都説性生活是夫妻關係的紐帶,決定著生活的質量高低。生命不在於長短,而在於質量的高低。對黃偉和茹英來説,可見他們的生活質量不怎麼高。放署假的時候,茹玉和傑克帶著孩子回家看母親,和姐姐們。讓大家感到意外吃驚的是孩子居然是個小雜毛,一半頭髮是黑的,另一半則是金黃色的,鄉親們感到很稀奇都紛紛前來窺探。這回,可被祥子以前的話所説中了。一個假洋鬼子一個黃種人生出一個孩子會是什麼樣子的。人們都叫他小雜毛,可茹玉不準這樣叫他,自家人叫他也不行。茹玉這回回家首先要做的是給孩子取個名,其次讓孩子看看姥姥和鄉親們。讓茹玉為難的是取個外國名好,還是取個中國名好。左思右想,全家人拿定主意還是取個外國名好,外國名響亮,就叫他卡特。卡特是個遠緣雜交種,一看就聰明可愛,誰見了都喜歡。瓜果快要成熟的時候,英子為康文強生了個小子,康文強和英子別提有多高興了。這回,回興和胡秀芬可有事幹了,整天兩人圍著外孫團團轉,一點也不覺得累。祥子不知不覺成了鄉里的紅人,可以説是愛情事業雙豐收,論事業可以説是很成功,要家庭可以説是很美滿。
周末的一天,祥子和劉黑子一夥的人不知怎麼有空吃飯,吃飽了喝足了嘴上就沒有個把門的。劉黑子説,老弟你一個大老闆名人娶個二手貨就不覺得虧嗎,老哥,啥時候給你物色一個真正的美女讓你償償鮮。祥子儘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心平氣和的説,這點老哥你錯了,兩口子過日子要的就是實在,要的是共同語言,不可能每天都有那種刺激,不管娶多少個姑娘也會變成媳婦,不會一輩子有那樣的激情。劉黑子拍了拍祥子的肩膀説,老弟,你小子可真行年齡比我少,懂得道理社會經驗不比我差,老哥我佩服你,來咱們干一杯。一個月後,康文強的孩子滿月了,大家都來賀喜。這次,朴寡婦也不例外,主動前束為康文強賀喜。在那裡,她看到了高興得合不了嘴的田興。朴寡婦開田興的玩笑,你不是總羨慕我有孫子嘛?這回你有了也該滿意了吧。田興説,你有三個外孫,可我只有一個我還是很妒嫉你。朴寡婦笑道,你幹嘛這樣不知足呀,你不覺得我的外孫就是你的外孫嗎?田興摳了摳後腦勺笑了笑沒有作聲象似明白了些什麼。晚上,田興躺在床上反覆思考朴寡婦白天的講話。胡秀芬問他怎麼了還不睡是不是不舒服,田興説他可能是白天喝了點小酒睡不著,要是喝得酷酩大醉就好了。
沒過多久,田興親自登門去問朴寡婦那天説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朴寡婦只是笑了笑,説,沒什麼,只是隨便説説開個玩笑。田興還是有些納悶,只好懷著鬱悶的心情回來。朴寡婦仔細認真一想,現在還不能告訴田興真相,茹英是他的女兒,憑朴寡婦的直覺田興像似已經明白了些什麼。她在想,田興這樣急切地想知道個究竟,照此下去女兒們終究會知道茹英的身事,那樣的話,會讓三個女兒之間產生一定的隔閡,有可能到一種不可收拾的地步。幾年後,阿旺和梅子都大學畢業了。阿旺被分配到縣公安局當刑警,梅子分配到縣城一家大醫院當護士。初冬的一天,阿旺在一次執行任務中不幸受傷,送往醫院搶救治療。令阿旺沒想到的是在他從死亡線上爬回來睜開第一眼看的居然是梅子。梅子每天用溫暖的目光呵護著他,用默默的行動無微不至地關心著他。在夜裡悄悄來到床前為他蓋被,在早晨為他洗臉涮牙。阿旺在心底里默默喜歡上了梅子。
茹英從梅子一舉一動中發現梅子是喜歡阿旺的。沒過多久,阿旺病情好轉出院了。出院以後的日子裡,阿旺一有空閑有事沒事總往醫院裡跑,時間一長茹蘭像似察覺到了什麼,她阻止梅子和阿旺來往,要與阿旺保持一種距離。女兒鐵了心的要跟男人好,做娘的哪能擋得住。時間一天一天過去,英子和梅子的感情越加成熟,茹蘭看得出這次是扭不過女兒,也只能是順其自然。一天,茹蘭接到阿旺打來的電話問梅子在不在家。茹蘭説他不在,可梅子聽到電話飛快地跑過來搶過電話兩人嘰嘰喳喳説個沒完。茹蘭聽著象個鳥語,很厭煩地走開了。
翌晨,茹蘭問梅子阿旺打電話找她是何事。梅子説,也沒有什麼要緊事,只是閑聊一會兒。茹蘭板著一張臉兇巴巴地説,沒什麼事晚上打什麼電話。梅子看出了母親的表情有點不同意與阿旺來往的樣子,沒有作聲只是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等著母親的發話。沉默了許久,茹蘭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説,你們都長大了翅膀硬了,你們的事就由你們做主吧,這輩子造的是什麼孽呀。田興在王家莊忙碌了大半輩子,直到今天還在到處奔波著。直到有一天夜裡,不慎掉下山谷受傷了,病情嚴重情況緊急送往醫院搶救治療。田興是被早晨上山放羊的小孩發現的,因為耽誤治療,失血過多得轉送到大醫院搶救才行。針對田興的傷勢和情況鄉政府部門給予了大力搶救措施,派了鄉里最好的醫療小分隊送往省城大醫院。朴寡婦聽到受傷消息后,馬上找到茹英火速追到省城大醫院。田興被專家們仔細檢查最後會診,結果是顱內充血,肝臟破裂,肺部也有不同程度的破損,可以拿撕心裂肺來形容。病人馬上被送往ICU搶救治療,經過一會兒醫生從搶求室跑出來問話,誰是病人家屬現在急需輸血,醫院的血漿不夠用了。朴寡婦見此情形,一把拽過茹英朝輸血室跑去。經過抽血化驗茹英剛好是田興所急需的血型,茹英二話沒説主就就讓醫生抽血了。事後,茹英回到家仔細看著母親,問母親是怎麼回事,朴寡婦説,什麼怎麼回事世上血型相同的人多的是,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茹英説,你怎麼就這么確定我和田大叔的血型一樣呢。
朴寡婦説,不是醫生化驗過血后才知道的嘛。茹英説,不對,驗血前你就知道這一點,而且很有把握。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母親也不能再隱瞞茹英了。朴寡婦説,既然你一定想知道真相那就答應我一個條件,就是不能把這件事情告訴別人,就連黃偉也不行。茹英説,媽,我答應你,你説吧,毫無隱瞞的説出來,請相信你的女兒。朴寡婦説,其實你田大叔就是你的親生父親,在我和你爹結婚前我和你田大叔相愛了。那年,剛好趕上文化大革命,我和你田大叔有階級成分的差別,你姥爺不讓我和你田大叔結婚,可我又不慎懷上了你,沒辦法無奈之時我只好嫁給你爹,沒過多久我就生下了你。茹英立馬問,那田大叔知道這些嗎。朴寡婦説,他好象知道一點,但有點半信半疑,這些年我也沒有仔細認真的説起過這事。田興被確診為顱骨骨折,肝臟破裂。醫生最後還是下了病危通知書,要求家屬在通知書上簽字,胡秀芬事到如此是以淚洗面,強忍住悲痛還是把字簽了。在世間,好多事情説多了是傷心是痛苦,再説多了想深了那是眼淚。
與其傷心痛苦抹眼淚,還不如學會堅強學會振坐。鄉里的領導都來醫院探望,鄉親們也來了不少,田興這輩子當了多少年的村長沒有功勞也是有苦勞的。常花作為田興年輕時的老相好也來看望,田興看見常花的到來心裡也感到有些欣慰,臉上露出一絲很勉強的微笑。正在這時,朴寡婦和茹英也來看望病情,朴寡婦手裡拎著一盒雞湯。剛到門口,正好趕上常花從病房出來,胡秀芬和英子跟在後面送她。胡秀芬看到朴寡婦母女的到來,沒有表現出以往那副表情,説,嫂子你們來了,謝謝你們來看望,進去吧,醫生説不讓他太激動。朴寡婦母女來到床邊,田興兩眼直勾勾地盯著她們,他努力把手從被子里伸出來企圖想抓住朴寡婦的手,朴寡婦看出了他的心事,她把手放進田興的掌心裡。田興咬緊牙關努力握緊朴寡婦的手,嘴裡嘟嚷著什麼都聽不清楚。茹英看到此情景兩股眼淚刷刷地流下來,胡秀芬送走常花來到病房。朴寡婦看見胡秀芬進來想把手從田興那裡抽回來,可被田興攥住不鬆手,胡秀芬走到跟前都沒有作聲把頭扭過去。田興的求生意志很強,一直苦苦撐著,兩隻眼珠子都快要奔出來。茹英走近床邊,把臉湊在田興的耳邊,説,爹你一定要振作起來,一定要堅強的挺著,你知道吧我是你的女兒,我身上流淌著你的血,我就是你的親生女兒,這么多年來你一直關心我們母女,我們是很感激你的。朴寡婦扭過臉朝茹英眨了眨眼示意不要説出真相,對病人的病情很不利。胡秀芬和英子也似乎聽明白了什麼,都沒有作聲靜靜地站在那裡。接下來,茹英在田興的臉上親吻了一下,田興已經打濕了雙眼,兩眼模糊看不清眼前。
茹英用濕巾擦試著田興的雙眼,胡秀芬靠近床邊,大聲地説,是茹英為你輸血救了你的命,你命大福大造化大一定會好起來的,一定要堅強。田興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當前的情緒,鼓足全身的力氣説,我是一個罪人吶,我是有虧於你們的。朴寡婦和胡秀芬都勸他不要激動,不要再説話。田興面對眼前的兩組家庭,加上突如其來的打擊,心情越加激動,心臟驟然發作了,人就垮了。醫生馬上趕到了,仔細檢查人死了,死的那樣突然,朴寡婦認真看了看臉,就象睡著了一樣,沒有感到膽怯和害怕。每一次失敗都是走向成熟,每一次挫折都在日趨完善。失敗了才要學習堅強,跌倒了才會知道爬起來。田興在這一生中,不失敗跌倒過多少回,都沒有壓垮他,每次都是堅強的挺過來,這回看來是沒有機會了,是上天的安排,是命運,是生命的終點。彌留之際,朴寡婦和胡秀芬商議兩家合辦這樁喪事,兩家孩子都算是他的兒女,一樣為他披麻帶孝。
朴寡婦一生供養了三個女兒,可以説都是出人頭地,她一生從來沒有向任何人叫屈喊冤。這就是留給讀者的最後話語一個堅強的女人。茹玉和傑克放了暑假帶著卡特來看母親,阿旺和梅子都開卡特的玩笑,叫他小雜毛。當初,卡特還小叫他小雜毛他還樂呵呵地笑呢。可如今,長大了叫他聲小雜毛他就急,弄朴寡婦一家人為此而增添了几絲熱門氣氛。
(本小説到此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