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節 揮淚別離
在我的那句「儘快」的壓迫下,方馨童動用了她的一切人際關係,終於在第二天就訂到了回國的機票。
我特地去到幼兒園向白園長辭行。她很奇怪:「為什麼這么著急,説走就走?」
「出來這么久了,突然想家了,所以就決定回去。」我滿懷歉意地説。
對於白園長,我是有著無限的感激和尊敬,在我一籌莫展的時候,是她給了一次機會。現在要離開了,心裡很是愧疚和不舍。
「那你還會再來嗎?我真的很喜歡你,很捨不得你走啊!」她握著我的手,像母親般的溫暖。
「如果有機會,我會回來的!」誰會知道漫漫長路,是否還會重逢?
告別白園長回來,在汶萊我再沒有留戀的人。
「明天下午兩點的飛機。」我剛到家,方馨童把機票遞給了我。
「唔,多謝了!」我接過機票,心裡異常沉重。
「哼!認識這么多年了,跟我還客氣?」她一臉地不屑。其實我知道,她是捨不得我走。
「所以啦,我就不多説廢話了,旎旎就拜託你暫時照顧,我對你是放心的哦!誰讓你是孩子的乾媽哪?」我收起難過,揚起笑臉對她説。
「去你的!你還是她親媽哪!你都一氣之下不要她,小心你一走,我就把她扔在馬路上哦!」方馨童撅著嘴,露出一絲淺笑。
「啊!我才不怕哪,我們善良美麗的方大小姐才不會做出這種卑鄙無恥下流的事情來呢!對吧?」我故意激她。
「不和你開玩笑啦!真是的,趙嘉也不知道哪去了,這兩天了,電話也打不通,我去帝國飯店找他也不見人影。難道人間蒸發了不成?」方馨童自顧自在嘀咕著。
我笑笑,不語。趙嘉,這個遙遠而熟悉的名字,只是他再也不會和我有任何關係。
原本就沒有多少東西,不用怎麼費時間收拾。臨別的前一晚,我和方馨童像好多年前在學校宿舍時那樣,徹夜長談,天花亂墜。
我們説起好多,曾經學校的老校舍,還有固執班主任的經典語錄,語文老師老夫子的禿頭,曾經的同學「大個兒」,她的同桌和我的同桌……
當然還談到現在。她説:「任好人,你就是太固執了!有些問題太鑽牛角尖了!」
我點頭:「嗯!對!還有呢?」
「還有就是太尖銳,太刻薄。」她仍搖頭晃腦地説。
「全對!還有嗎?」我出奇地有耐心。
「還有就是太不知道珍惜,太經不起打擊了,知道嗎?像趙嘉這么優秀的白馬,全世界你上哪找去啊你?你個笨蛋!」她還沒完沒了啦!
我沉不住氣了:「哎!有你這么説姐妹的嗎?我看你就是趙嘉在我身邊安放的『姦細』,要不你怎麼老替他説話啊?」
「胡説八道!我告訴你,人家趙嘉是真的不錯,我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你是當局者迷,我是旁觀者清,知道嗎?你這人啊,是不知天高地厚……」嘿!她還來勁了,廢話猶如長江之水滔滔不絕,一發不可收拾。
我索性用被子捂住耳朵,側身過去不理她。
「哎,我説,你還不聽啦?明明是你身在福中不知福,還不知悔改……」此老太太喋喋不休,其討厭程度令人髮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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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一點半,汶萊皇家機場候機室。
機場廣播已經開始了,方馨童緊緊拉著我的行李箱,眼眶裡有淚打轉:「死丫頭,你不走吧!真的,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我把手放在她手中,輕輕笑了:「你認識我這么多年了,我是朝令夕改的人嗎?」
「那……那我結婚怎麼辦?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要是不在場,我這輩子都不會感到幸福的!」完了!她把幸福押在我身上了!這樣我豈不成了千古罪人了?
「傻瓜,我們又不是不見面了!會有機會的,等我結婚吧,一定第一個通知你!説好了,可一定要回來哦!」説到結婚,我的喉嚨有些發緊,鼻子酸酸的。
「那好吧!説好了你結婚我一定回去!哪怕天涯海角那麼遠,我也要回去!」她的淚已經翻湧而下,滴落在我的手背上,熱熱的。
「你一定要幸福,結婚的時候不管我在或不在,都要幸福!」我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説道。
「我會的,你也是一樣哦!你---真的要放棄趙嘉嗎?」她還不死心地問到底。
我笑了:「這不是我説了算的事情。感情確實不是我能承擔的了的,我真的已經很累了,太累了,你懂嗎?」
她看著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還有,不要去找他,不要給他打電話。」我交待她。
「那……他要是找我呢?或是給我打電話找你?」她明知故問。
「當然不要理他!」我語氣堅決,「反正你也不在旅行社上班了,以後也不會有工作上的事情找他。我和他絕交,也代表你和他絕交,你的,明白?」
「那可不一定……」她小聲嘀咕著。
「説什麼?」我追問。
「沒什麼,沒什麼。啊……你聽……開始廣播檢票了……」她忙轉移話題。
可不是嘛!該入關了!
「拉鉤!記得哦,我們都要幸福!」像以前那樣,我們把兩隻小指鉤在一起。這是約定,將來幸福的約定。
可是,屬於我的幸福呢?
在串串熱淚中,在戀戀不捨中,在千百次的回眸中,我緊咬著嘴唇拉著行李箱向檢票處走去……
這一次,我沒有回頭。在曾經無數次的假想中,應該出現的沒有出現,我的心再也經不起失望的折磨,一個人來的,仍舊一個人走,很瀟洒!
機窗外仍有層層疊疊的雲團,所有場景都和來時一模一樣,只是心情變了。
八個月前鬥志昂揚的我,神采奕奕地獨自來到這里;今天觸目傷懷的我,淚流滿面地離開。真是造物弄人啊!
該銘記的記下了,不該銘記的要學著遺忘。我被眼前的迷霧蒙蔽了眼睛,迷失了前進的路,只是路過的風景太過誘人,讓我禁不住頻頻回首。這,就是命運吧!
趙嘉,你要幸福!在我還沒有完全忘記你之前,請先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