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黑蛟之峰
「唉!」藍山嘆了這天的第八口氣,自從他從洪州回到寒良山莊就常在嘆氣。
「蜂戀玉青丹霞赤,赤霞丹青玉戀蜂。」這話倒地是什麼意思?他把那日書童口中的詩句謄寫在紙上,「倒著念也一樣,這詩是對稱的。」他又搬過來那塊白玉山石,展開畫軸,左看右看,上下打量,除了赤紅的如蚯蚓爬過的歪歪扭扭的線條外,實在看不出個所以然。
原來那日君竹劫走天陽和寶物,先行來到這裡,本就是為讓藍山答應找出結果,如今藍山已然同意合作,這些寶物便交到了他的手上,只是天陽不知被帶去了哪裡,獨孤龍和君竹被子佑禁止接近藍山,他倒也落得清閑。
「這畫比那詩還令人費解!」藍山無奈地看著上面的紅色鬼畫符,「這既便放在21世紀都算野獸派!唉!」
「你都嘆了一天的氣了。」門緩緩推開,子佑走了進來。
自那日與李鈺促膝而談,藍山決定不再計較自己剪不斷理還亂的感情了,他不知自己是能做個仁者還是智者,總之,他不忍心去恨一個人,更不能冷靜理智的將自己抽身出去,他只能全然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不過是一群兄弟想要探找寶藏罷了。
藍山再一次嘆氣,為自己的無奈無力,也為每每見到子佑時心中的那隱隱刺痛,「你倒是過來琢磨一下,這些到底是什麼意思。」
子佑這些日子也隨著藍山的態度,彷彿回到從前最簡單的時候,「你不是恢復記憶了嗎,難道也看不懂?」他納罕道。
不說記憶還好,一說藍山就鬱悶,本以為能多少知道些什麼,可滿腦子就是當初和血玉一起光屁股撒尿和泥的光榮歷史,而且光這個就幹了一百多年!「我要是有這個印象還用在這兒磨牙!」藍山沒好氣地說道,其實他的記憶里還真有些什麼,可現在連仙磯子的真身都不知道藏在哪裡,那些奇怪的記憶根本派不上用場。
子佑看著他苦悶的樣子,既心疼又沒有好辦法,他只好在藍山身邊陪他一起想。「蜂是?」
「是玉蜂,它追著藍玉,就是詩里說的玉青。」藍山解釋。
子佑點點頭,「玉青指的是藍玉,那丹霞赤就是血玉嘍?」
「沒錯,當初天陽就是這樣說的,這第一句倒是可以這樣理解,可後面那句真是,把前面的話倒著再說一遍,有意思嗎?還拿來難為人,無聊死了。」藍山抱怨著。
子佑見他的樣子,便拿起桌上的紙箋喃喃念著:「赤霞丹青玉戀蜂。」
「你剛才怎麼念的!」藍山突然大叫,「再念一遍,注意斷句。」
被藍山一乍,子佑有些發懵,傻傻地重複道:「赤霞——丹青——玉戀蜂。」
「對了!原來如此!原來我一直把斷句斷錯了。」藍山嘿地拍了一下腦門,「我之前年的都是『赤霞丹——青玉戀蜂』,我說它幹嗎一個意思翻來覆去的說,原來要這麼念。」他想了想又說道:「不過,這『赤霞』和『丹青』俄要放在一起,『赤霞丹青』一定指的是這幅畫!這畫是找到血玉的關鍵!」藍山端起血色斑斕的捲軸,在山洞裡這幅畫神奇的浮現在紙面上,赤紅刺眼得一片,看得人不僅一頭霧水,還膽戰心驚。
「可是玉戀蜂還是重複啊?」藍山再次挫敗下來,「而且,要說明詩句里的意思,完全可以更簡單些,有必要寫成對稱的形式嗎?」
「玉戀蜂……」他叨嘮著,出神地望著白玉山石,「玉戀蜂……啊!」藍山又一咋呼,「我明白了,哈哈,原來如此,此峰非彼蜂。」
「你在自言自語些什麼?」子佑奇怪的看著他一時三變的表情。
「原本也是耳聞,並沒有文字的東西,難免會有同音不同字卻不知情的狀況,慣性地認為詩句是對稱的,字也應該是一致的,不管是『蜂戀玉』還是『玉戀蜂』都是如此,但是誰說一定就該這樣呢,同音異形的字在漢語中屢見不鮮,這后一句的『峰』字,其實應該是山峰的『峰』,而不是蜜蜂的『蜂』,這樣一想就說得通了,想必有一座名為『玉戀峰』的山峰就是我們要找的地方。」
「玉戀峰?從沒聽過這個地方。」子佑疑惑著,畢竟沒有證據,一切只是推測而已。
「自然是不為人知的地方才行,人跡罕至,甚至是鳥跡罕至,才安全呀。」藍山自信地辯解,「只是,就算我們知道這個地方,卻還是不知道該怎麼走。」
「不對!」藍山立時又否定了自己的上一句話,「對稱的詩……」他拿起畫,正反地看,「快,幫我找面鏡子!」
「那邊桌上就有。」子佑用下巴指著。
「就那個嗎?」藍山在銅鏡前照了照,「太模糊了,看不清楚,還不如水裡的倒影。」剛說完,他又一拍大腿,「對呀,倒影,水邊。」他抱起畫軸就衝出門去,子佑連忙跟上,二人一口氣跑到了寒冽潭邊。
藍山展開畫,小心翼翼地將它映在水面上,倒影出的畫面輪廓雖然清楚,可層次不甚分明,依然看不清楚。他又探了探身,更加靠近水面,子佑從後面揪住他腰上的汗巾以防不測,畫面映在水中仿若一道山川,白龍飛出的地方還隱隱閃著白光,難道這就是玉戀峰的圖影?
藍山正仔細端詳著,忽然一股白浪翻了過來,速度之快,連子佑都反應不及,啪地一下,潭水滿滿地沖在二人身上,畫自然也沒能逃脫,子佑連忙將藍山帶入懷裡,可畫已經完全浸濕了,上面的線條化成了一片紅水,水順著捲軸小溪樣的流回了潭中,散開,很快整潭的水都變成了殷紅的顏色。
岸上的兩人都看呆了,潭水泛著粉紅色的浪,一波波湧向岸邊,子佑及時清醒過來,大喊道:「黑蛟!莫要作怪!」紅光順著水面彌散開,制住了浪涌,聞聲而來的獨孤龍和君竹也吃驚不已,而君竹卻一把推開了子佑,將那紅光收了回去。
「你這是做什麼!」子佑沒好氣的道。
君竹卻不說話,臉上儘是興奮的神色,沒了轄制的潭水再次翻湧,勢頭更猛,彷彿水底在天翻地覆一般,突然一道粗粗地水柱直衝天際,在水花散開的頂端,一個黑色的長長的物體圍著水柱滑了下來,竟是一條黑色的巨龍,一雙血紅的眼睛格外明亮。
「黑蛟,是你嗎?」藍山輕聲的問。
悶雷一樣的聲音突然響起:「這才是我本來的面目。」
對於開口說了人話的龍,在場的幾位都嚇了一跳:「你會說話?」
「我當然會,所有生靈的語言的我都明白。我本是仙磯子駕前的黑龍右將軍,還有一條白龍左將軍在他身邊,我們是他最得力的幹將。」黑蛟無不自傲地說道。
「可你那時候差點殺了天陽!」藍山抗議。
黑龍滑著自己的身軀,在藍山周圍盤繞,巨大的黑色頭顱和紅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不屑地說道:「我不承認那個肉體凡胎的轉世。」
「沒錯,我也不承認他就是仙磯子。」藍山出人意料的說道,憤憤地,「我現在知道仙磯子的真身被藏在一個叫玉戀峰的地方,你知道那裡嗎?」
「玉——戀——峰……這個名字真是久違了。」
「這麼說,你認識!快帶我們去,我們會喚醒你的仙磯子大人,讓他平安回去。」藍山急切的央求。
黑龍卻不再開口了,盯著那幅模糊成一片的血色,長出了幾口氣。
「好嗎?」藍山追問道,「喚醒了他,你就可以回到他身邊做條厲害的龍,而不是縮在這小水潭裡做條難堪的魚。」
「你說動我了。」黑蛟道,「我要周詳的考慮。」說完嘩啦一下就消失在水中。
藍山多少鬆了口氣,看著恢復平靜的潭面,難得輕鬆的想到了北京的一個景點,難怪在未來的時候,從沒聽過唐朝的范陽有個寒敬山,原來是改成了黑龍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