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接下去的事情居然格外順利，犬下似乎已經沒有什麼其它的伎倆了，易天栩巧妙地讓他那種能夠接受信號的耳機暴露在了賽場之中，並且讓他的其它詭計沒有一個能夠得逞。期間，似乎有人幫助了無情，但沒有人知道是誰。和日本代表隊的比賽異常輕鬆，犬下被取消日本代表隊領隊的資格已經讓日本代表隊人心惶惶了，再加上其他人也非常不堪一擊，中國代表團隊實現了零秒殺，沒有失敗一場，就搞定了日本隊的所有選手。不過，對韓國的比賽就艱難很多了，易天栩絞盡腦汁排兵布陣，盡量避開對手強大的一面，用自己有力的一面去迎擊對手，儘管如此，當整個比賽進行到第三局的時候，中國代表團隊居然以一比二落後，前三場中，勝利的是歐陽的單打，輸的是孫一光和無情兩個人組合的雙打，他們的發揮並不差，可對手實在太強了，另外一場輸的就是孫一光的單打，他的蟲族敗在了韓國「殺蟲劑」的手中。最為關鍵的時刻，還是易天栩挺身而出，首先是在第二場雙打中和冰雪兒兩個人聯手，將對手打敗，最後在決勝局中，巧妙安排了一個局引誘對手上鉤，終於拿下了關鍵的決勝局。雖然韓國代表隊這次派出的選手都不是韓國國內最最頂尖的精英，但在韓國也算是能夠排得上前十的高手了，這次勝利，是中國星級爭霸選手近五年來在國際比賽中最為風光的俄一次了。頒獎儀式上，以易天栩為首，下面的冰雪兒、歐陽逸、無情、孫一光在領獎台上一字排開，接受祖委會領導的授獎。孫一光在台上，左看看右看看，又悄悄瞄著一直看著自己的風鈴，心裡別提有多美了，可無情就有些無聊，從「慶熹新人賽」開始，他就一直覺得有人在暗中幫助他，他感到那人一定是認識他的，他甚至還有感覺，認為這個幫助自己的人一定是小雨。他始終覺得小雨是不會因為自己是犬下的女兒這件事而離開自己的，他認為自己尚且能夠把事情看得這麼開，小雨一定也可以的，之所以小雨沒有主動回來找他，是因為小雨的心情還沒有調節過來，或者說——無情非常樂觀地想——小雨是在考驗自己，小雨在觀察自己是不是在小雨不在的時候去和別的女孩子接觸。所以，實際上每時每刻，無情都在看著周圍的人群，希望能夠在裡面發現小雨的身影……組委會官員從禮儀小姐手中的托盤中結果獎盃，依次頒發給獲得冠軍的中國代表隊隊員，每發完一個人，還會與他說兩句話。無情無聊地看著前方，他突然想起來，今天好像是情人節，對，一定是情人節，可憐啊，今天晚上孫一光和風鈴兩個人一定會出去找點事情做做，易大哥也一定會和甜心在外面找有名的飯店吃飯，可是他自己呢？無情覺得自己雖然還沒有到20歲，可已經能夠稱得上是「可憐男人」了。突然，無情的雙眼掃過左手邊的一群人，那是一群學生裝扮的人，似乎是周圍學校過來看比賽的，他們統一穿著藍色白條的校服，顯得非常單調。然而，無情的眼睛卻在一群人中尋到了一點不一樣的顏色，一個穿一身白衣服的女孩子。那個女孩子全身上下都是白色的，白色的大衣，白色的褲子，白色的旅遊鞋，頭上則帶著一頂白色的絨帽，鶴立雞群的樣子，無情突然覺得這樣的穿著很好玩，有點刻意想吸引他們目光的樣子。女孩子的身材挺嬌小的，玲瓏可愛，可被擠在一群學生中，就成為了不折不扣的受害者，學生們喜歡打打鬧鬧開開玩笑，雖然不至於找不認識的人開玩笑，不過卻還時不時會撞到、摩擦到這個女孩子。突然，那個女孩子被旁邊的一個學生一撞，頭上戴的帽子居然掉下來了，露出了藏在帽子下面的頭髮，另外…無情看到了女孩的容貌。小巧的鼻子，閃動的大眼睛，居然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小雨，居然就是失蹤了很久很久，從來不在自己面前出現的小雨。「小雨！」無情不顧自己仍然站在領獎台上，是所有人和攝像機關注的對象，就朝著小雨的方向叫了一聲。女孩兒下意識抬起了頭，朝無情的方向看了一下，無情看得更加清楚了，果真是小雨。小雨這時候也意識到了什麼，連忙擠開周圍的學生，拚命向著門外跑去。看著心愛的女孩子直接往前面跑開了，無情連忙追了上去，也不管正準備為他頒獎的祖委會官員以及手捧獎盃的禮儀小姐的驚訝，穿過面前一層層的觀眾，直接跑出了禮堂，跟著小雨的背影跑了下去。小雨的確是急了，她跑得飛快，不過無情更是什麼都不顧，他一心只想著能夠快點見到小雨，能夠與她說上話，能夠和她把所有的事情全都說清楚，能夠馬上和她在一起，能夠和她一起度過這個情人節。所以無情的腳步更快。跑過兩條街，小雨一轉身，進了街角的一間小旅館，無情也越追越近，眼看小雨進了旅館，無情也跟著跑了進去，門口的接待員伸出手攔住無情想要問個清楚，無情卻一把打開了他的手，順手從口袋中拿出一疊鈔票，直接向那個接待員的方向丟了過去。「我是那個女孩子的男朋友。」說完就丟下目瞪口呆的接待員向樓上追了過去。小雨用鑰匙打開自己的房間，剛想衝進去把門給鎖上，無情已經追了上來。「乓」的一聲，他硬生生地用腿，把即將關上的門卡住了，可他卻疼得呲牙咧嘴。「你，你疼嗎？」小雨看到把無情夾疼了，連忙關心地上來問。無情卻不管自己腿上的疼痛，一把抓住小雨：「小雨，不要躲我了，和我一起回去好嗎？」小雨一聽，硬生生地轉過身子，回到房間里，背對著無情坐著。沒想到無情卻撲到小雨的面前，「撲通」一聲就跪下了，扶著小雨的大腿，說：「小雨，你跟我回去吧，我實在是不想離開你了。」小雨一直強行壓制著自己的感情，現在看到無情這個樣子，她也忍不住了，眼淚嘩啦嘩啦地從眼眶中流了出來，像是無法自己關上的水龍頭一樣，這段時間的委屈全都傾瀉了出來。「我也想見你啊，我也想和你在一起啊，可是我竟然是那個身份，我根本不敢回到你身邊，你讓我怎麼能夠回到你身邊呢？」「可是我跟本不介意啊，我不介意你是什麼身份，我現在不介意，以後也不會介意，我都不介意了，你也不需要掛懷啊。」無情看到事情可能有轉機了，於是拚命解釋著。「即使你不介意，我也會介意啊，時間越是長，我越是能夠看到我父親做的一件件錯事，他跟本就不配做一個人，我父親完全是一個禍害社會的人，而且我心中一直會想著他對你父親做過的事情，就算你可以不想，但以後我要去見你父親的時候，我還怎麼抬起頭呢？如果那時候你父親問起我父親是誰，我該怎麼回答呢？難道我回答他說，我的父親就是給你的父親最大傷害的人嗎？」小雨的怨氣上潮水一樣湧出。「我會勸說我父親的，他一定會原諒你的，我會告訴他，所有的事情都只是犬下日只豬做的，與你完全沒有關係，而且，事實上，你甚至還幫助我們揭穿犬下日只豬的陰謀，讓我們免於受到更大的傷害，不是嗎？如果沒有你的話，我們、還有中國代表隊，絕對不會贏得這麼輕鬆。」「可是我做的所有事情，都只是在贖罪，我感覺我要替我的父親贖罪，而且我感覺我的罪一輩子都贖不清的，我感覺我身體中流著的都是罪惡的血液，我覺得我整個人都是罪惡的。」小雨像是一個怨靈般，不停地述說自己身上的罪惡。無情卻不管那麼多，他溫柔地抱著小雨顫抖的身體：「可你總要好好生活的啊，你不能因為你的父親擔負一輩子的罪，你必須要有自己的生活的！」「不！不！我不行的！我是犬下的女兒，我叫犬下雨，我的父親犯下了無法解脫的罪！」小雨的身體劇烈抖動著，努力地掙脫著無情的擁抱。掙扎中，從小雨身上掉出來一個東西……「這是什麼？」無情把東西撿起來，「對了，這個是不是你母親給你的荷包？」「嗯。」小雨擦了擦眼淚，回答說。「我記得你說過，你母親給你這個荷包，讓你一定要好好保管，並且在你16歲生日那天打開來看看，對嗎？」無情想起剛剛和小雨在一起地時候，小雨對他說的話。「嗯，母親是這樣對我說的。」小雨回答。「你的生日不是早就過了嗎？為什麼沒有打開來看呢？」無情問。「嗯，最近一直沒什麼心情，所以忘記了。」「那現在打開看看吧，說不定你母親會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告訴你的。」「嗯，好吧。」小雨止住了眼淚，用力將荷包的口打開，取出放在裡面的東西。那是一張疊得四四方方的紙，恩，詳細地說，那是一封信。小雨的母親寫給小雨的信。小雨照著上面寫的，一個字一個字念了出來，無情聽得清清楚楚。信上是這麼寫的：小雨：讀到這封信的時候，我一定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作為另一個世界的母親，我不可能知道你現在所處的是一個什麼狀況，你的生活是不是幸福；也不知道你究竟想不想要改變自己現在的生活，甚至不知道你是不是有了喜歡的男孩子。大概這就是一個過早離開自己女兒的母親的悲哀吧，我永遠也不能知道自己的心肝寶貝怎麼樣了。不過，我想有一件事情是一定要對你說的，我專門選在你十六歲生日那天告訴你這件事情，是因為十六歲的你已經有了足夠的判斷力，也知道了自己應該怎麼做，更知道應該怎樣選擇自己的生活。更加重要的是，我告訴你這件事情，是為了讓你看清一個人的真面目，那個人就是你現在名義上的父親——犬下日只豬。我要非常認真地告訴你，犬下日只豬跟本就不是你的父親，恰恰相反，他還是我們家的仇人！我告訴你這些並不是要你為我們家報仇，只是想告訴你這個禽獸的真面目。你真正的父親其實姓黃，他的名字叫黃源，他是一個非常勤奮的人，也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在他年輕的時候，卻日本工作過，在那裡，他認識了一個人，那人同樣也是一個上進青年，他的名字就叫犬下日只豬。你父親和犬下日只豬一起在日本餐館端盤子，一起受老闆的打罵，一起領取工資，一起在不開心的時候去酒吧喝酒。因為他們兩個人的勤奮，過不多久就賺了不少的錢，你的父親回上海以後開了一家服裝店，而犬下日只豬則來往於日本和上海之間，做些外貿的小生意。你父親回到上海開店的第二年，他遇見了我，三年後，我和他結婚了，在我和他三年的相處過程中，他的服裝店越來越大，終於成為了一家比較有名的服裝公司，他自己當上了總經理。這段時間裡，犬下也會時不時來我們家拜訪一下，雖然我本身並不喜歡日本人，可因為他與我父親的關心不錯，所以我對待他也非常禮貌，而他大概是因為你父親的關係，每次犬下看到我，總是畢恭畢敬的。這段時間，我和你父親相處得非常愉快，有了自己的房子，也做好了結婚的準備。沒想到，就在我們準備結婚的前兩個月，變故突然發生了。向我們提供原料的工廠突然違背協議，導致我們無法按期向客戶履行訂單，我們的客戶在沒有與我們進行任何協商的情況下，把你父親告上了法庭，結果法庭給我們開了一筆巨大的罰單，遠遠超過你父親的公司所能夠承受的，你父親因為承受不住壓力自殺了，公司也倒閉我，我一下子成為了沒有依靠的女人。這個時候犬下突然出現了，他對我無微不至的關心讓我對生活燃起了一絲希望，兩個星期之後，在他的窮追猛打之後，我與他結婚了。然而結婚以後的生活並不幸福，因為我不願意去日本生活，只想留在中國，所以犬下只能在上海為我置了物業，請了人照顧我，但他卻要往返日本和上海兩地做生意，所以總是看不到他。八個月後，你出生了，然而，我卻瞞了犬下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其實在我與犬下結婚以前，我已經懷孕了，所以你應該是黃源的骨肉，而絕對不是犬下的孩子，這點我萬分確信。有了你的那段時光，又是我人生中非常快樂的日子，我每天就和你在一起，照顧你吃飯、幫你換尿布、陪你出去曬太陽，生活不知有多愜意。直到有一天，我偶然聽到犬下與他手下說話，我才知道關於你父親的死，犬下才是罪魁禍首。當時你的父親的服裝公司已經做得很不錯了，反倒是犬下的外貿生意有些不見起色，所以犬下把主意打到了你父親的公司上面，他聯絡了一些公司，布下了一個陷阱，讓你父親公司破產的事件中，原料供貨商、客戶、甚至還有法官，都是收受了犬下的賄賂的，而你的父親也並沒有自殺，而是犬下派人暗殺的，最後你父親的服裝公司落入了犬下的手中，犬下也早就垂涎我的美色，所以甜言蜜語騙我和他結婚。當時我簡直昏厥過去了，我不敢相信我竟然是一直與狼為伍。那天晚上，我哭了一整晚，把兩眼幾乎哭瞎了，不過醒來之後我發誓，一定要把你養大，一定要讓你父親的骨肉能夠很好地活下去，當時我不禁慶幸沒有把你的真實身份告訴犬下，不然他一定不會容許你存在於這個事情上的。於是，接下來的日子對我來說簡直就是煎熬了，支持我活下去的唯一一個目的就是要把你好好撫養長大，然而，我的心卻始終記掛著你的父親，雖然在犬下日只豬面前強顏歡笑，在背後卻一直在偷偷流淚。因此我的身體也越來越差，終於，我實在是堅持不到你長大的這一天。我不敢在你小的時候告訴你整件事情的真相，因為我害怕你作為一個小孩子會不小心說出這個秘密，害了你自己。但我又害怕你會不知道這個事情，所以我把信留給你，並且囑託你要在16歲生日那天才拆開來看。心裡永遠想著女兒的母親無情獃獃地聽小雨念完，已經完全呆住了，他再看看小雨，後者在讀完這封母親寫的信后，也同樣獃獃地看著前方。無情暗自後悔，怎麼就沒有早一些把荷包搶過來看呢，如果這樣的話就可以早點令得小雨回心轉意了。他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看看小雨，她還在發獃。「你在想什麼？」他問。「我在想，是不是現在就和你回上海去呢？」「嘿嘿」，無情狡黠地一笑，就把小雨給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