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風雨飄搖(5)
宇文化及自率殘部兩萬餘人自汲郡(今河南汲縣西南)竄至魏縣(今河北大名)。一日,宇文化及召來蕭皇后,名義是請皇后議事,實則想與蕭皇后承魚水之歡。
「相爺,今兒怎麼又想起哀家來了?」蕭皇後進門問道。
「皇后」宇文化及趕忙起身相迎,「我今天有一件心思要向你吐露。」
「噢!」蕭皇後有些驚訝,「相爺今兒是怎麼啦,真的要對哀家吐露心跡么?」在蕭皇后的記憶里,自江都兵變以來,眼前的這位相爺就從未對自己説過真心話,更沒有幾年前那種溫存體貼,有的只是貪戀自己的姿色,以求發泄。儘管這樣,自己還是一味地曲意承歡。每次也能讓他心滿意足,信誓旦旦。今天,他竟要對自己坦露心跡,這是真的么?
「皇后,如今天下大亂,主上年幼,不能親政軍務,讓他當皇帝實際上也是徒有虛名,不如……」
「不如相爺自己稱帝?」蕭皇後接過宇文化及的話。轉過身去,看也不看他。
宇文化及愣在那裡,半響説不出話來,他從蕭皇后此時的形態可以看出,她對自己欲對楊浩取而代之稱帝的想法是不滿的。他知道,這都怪自己平常在與她溫存纏綿時,為了博得她的歡心,而逢場作戲對她許下的「永保楊家江山」的諾言的原故。
「皇后」宇文化及又走到蕭皇后的面前,直視著她,「千萬不要誤會,我是想,當今天下兵荒馬亂,軍情瞬息萬變,啟奏批複,繁文縟節,不利軍事應變。本相暫且稱帝,待大局已定,再歸政於幼主。」
「相爺不必再説了,哀家與幼主的生命都在你的手中,你願意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哀家告退了。」
「皇后,娘娘……」
這樣的談話自然是不歡而散。宇文化及望著蕭皇后那漸漸遠去的背影,內心也彷彿有一絲愧疚。
天空漸漸暗了來。夜色蒼茫,宮殿的屋脊已看不太清楚了,只隱約可見黑巍巍的門樓的輪廓。孤星在參天古柏的梢尖上閃爍,銀河被烏雲遮掩,周圍一片沉寂。驟然傳來幾聲夜鴉的噪聒,峭壁般陡陡的宮牆發出一陣迴響,又給這深深的庭院添上了一層神秘莫測的色調。宇文化及打了一個寒噤,產生了一種高處不勝寒的感覺,轉身走進大殿的後院。忽然,一條黑影一閃,倏地不見了。宇文化及一驚忙又折回來,走進大殿,急命衛士搜查。又命其弟宇文智及速來大殿議事。
不多時,宇文智及匆匆趕到。
兄弟二人長談了一個時辰,到後來,宇文化及埋怨道:「江都兵變之事,都是由你首謀,然後強推我為主。如今人馬離散,所向無成,又背上弒君叛上的罪名,天下不容,將來身死滅族,不全由於你嗎?」
正説間,一名待衛來報:「丞相,張愷與陳伯密謀叛逃,現已抓獲。」
宇文化及一聽,不由得老羞成怒,命令道:「將這兩個匹夫押上來!」
張愷,陳伯被押了上來。宇文化及問道:「本相一向待你們不薄,你們為什麼正值此用人之機,反而叛逃?」
張愷並不畏懼,朗聲道:「主上荒淫無道,你弒了,已是替天行道。情由可原。原想跟隨你能轟轟烈烈開創一番基業,未曾想到,你與那無道的昏君有過之而無不及。良禽擇木而棲,我等豈能跟隨你背上弒君叛逆助紂為虐的罪名!」
「呸!住嘴!」宇文化及大喝一聲,説:「江都起事,並非我之本意,爾等逆臣賊子早有反叛之心,如今卻將罪責推到我一個人身上。哪有半點同舟共濟的仁義之心?如此出爾反爾之徒,留有何益?來人,推出去斬了!」
幾名侍衛蜂湧而上將張愷、陳伯拖了出去。
張愷、陳伯一邊掙扎,一邊大聲地喊道:「弒君賊首,不得好死!」那聲音在寂靜的夜空久久回蕩……
此後不久,宇文化及便命人制定禪讓的禮儀,又暗中派人鴆殺了楊浩,於匆忙間在魏縣稱帝,國號為許,同時冊封蕭皇後為淑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