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愛已隨風

第十八章 愛已隨風

真定府外的河灘上。吳冷月在清點人數,受傷的隊員在包紮傷口。大夥垂頭喪氣、疲憊不堪。滿江紅在給一個隊員包紮。賀蘭山氣呼呼地躺在沙灘上,想罵娘卻不知罵誰,煩燥得很。

吳冷月向滿江紅報告:「少了十七人,包括過河、楊柳岸。楊柳岸不會武功,死活要隨我們去,這次終於陣亡了。」

李老大:「過河死得慘,我們本來可以救他的。」

滿江紅:「給每位陣亡者在這立塊碑,讓後人永遠銘記他們!」

陸幫主:「這樣也好,不然死也白死了,總得名留青史吧。」

蕭蕭雨:「你們總有一個青史情結,不是要名揚天下,就是要名垂青史,太庸俗了。」

胡青:「有些錯的東西看上去很崇高,有些庸俗的東西實際上沒有什麼不好!」

蕭蕭雨冷笑:「胡大俠,你在譏諷我吧?」

胡青:「沒有。我只是說某些現象而已。」

滿江紅:「蕭女俠,這次多虧你出手相助!」

蕭蕭雨:「不必,我也是無意的。」

胡青看了一眼鬼影。鬼影在拭他的刀。

胡青終於鼓起勇氣,走近鬼影,真誠地說:「兄弟,多謝你救了我。」

鬼影有點尷尬:「沒什麼,那種情況,無論是誰我都會儘力去救的。因為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

胡青:「無論怎樣,你救了我一命,這個情我會記著的。」

鬼影微微地笑了笑。胡青也笑了笑。眾人也為他們和解高興。

吳冷月:「這樣好了,一笑泯恩仇。從今往後,不要再為過去那些陣年舊事打打殺殺了。只是胡大俠似乎跟某個女人舊情未了,斬不斷理還亂……」

胡青看著為馬涮毛的蕭蕭雨。吳冷月示意他上去跟蕭蕭雨套近乎,但胡青不敢。吳冷月推了一把胡青。胡青向蕭蕭雨挪近了幾步。蕭蕭雨突然上馬,揮鞭而去,留下一臉驚諤的吳冷月和無可奈何、失落沮喪的胡青。

「蓮兒,你回來啦?」長白公主驚喜地說。

沈冰冰沒有回答,徑直走向女俘營。

朱皇后和蘭蘭看到沈冰冰回來,有點出乎意外。蘭蘭說:「冰冰姐姐,你去了哪裡?這麼久才回來」沈冰冰抱了一下蘭蘭:「姐姐不是回來了嗎?」

長白公主遠遠地看著沈冰冰,有點惆悵,朱皇后看到她了,對沈冰冰說:「長白公主在外面看你呢!」

沈冰冰說:「由她吧,誰叫我們是俘虜呢?」

朱皇后:「聽說昨夜又發生了一起劫營事件,上皇、皇上不知怎麼了?」

沈冰冰:「能有什麼啊?防範森嚴,憑几十人之力從千軍萬馬中救出二帝談何容易?」

朱皇后:「聽說這次行動離成功很近了,抓住了斡離不,只是無端來了個韃懶,壞了大事!」

沈冰冰:「蘭蘭,餓不餓?」

蘭蘭:「餓。」

沈冰冰:「忍一下吧,天亮了。」

朱皇后突然問:「冰冰,聽說你是女真人,是不是真的?」

沈冰冰:「是真的。但只是流著女真人的血,我一直把自己當作宋人。」

朱皇后:「你一點也不象金人。聽說賀蘭山已經救你出去了!」

蘭蘭:「姐姐不是金人,不是,不是的。」

沈冰冰蘭蘭:「姐姐不是金人,不是,不是的。」

沈冰冰:「是什麼人有什麼要緊呢?」

蘭蘭:「對,宋人也有壞人,金人也有好人。姐姐是好人,不管姐姐是哪國的,都是我的好姐姐。」

沈冰冰笑了笑:「蘭蘭嘴乖。」

此時,傳來「起程」的號角。朱皇后條件反射地收拾東西。

一室之內,眾將紛紛進來看望斡離不。

斡離不受傷躺在床上。頸上包紮著白布,猶為醒目。

韃懶匆匆進來,坐到床前:「斡帥,受驚了!」

斡離不看到韃懶就來火:「本帥命大,還沒死!」

韃懶笑道:「斡帥,本王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呀!現在你平安無事就好了。一切都好嘛。不過,昨夜驚險異常,本王也是六神無主,手慌腳亂。斡帥躲過一劫,必有大福,歸國后必然有享不盡的聲望和榮華。」

斡離不:「托八王爺貴言,能保住小命回到國內就阿彌陀佛了。」

韃懶:「來人,把斡帥夫到本王的馬轎上去,悉心照料。好啦,起程回國。這裡不是久留之地啊!」

汗塔和幾個將士去扶斡離不。

長白公主匆匆進來,看到斡離不沒大礙鬆了一口氣。

汗塔:「長白公主!你沒事吧?」

長白公主點點頭,算是回答,忙去扶斡離不。

斡離不:「雪兒,我們兄妹差點要在黃泉路上相見了。」

長白公主:「哥,你是三軍統帥,你命硬著呢。」

斡離不:「本帥征戰多年,出生入死,從沒有象這次如此狼狽,大宋的勇士在三軍中取上將首收如囊中探物……」

汗塔忙跪下:「斡帥,末將一時大意造成大錯,讓斡帥蒙受如此大辱,請斡帥降罪!」

斡離不:「這與你何關?起來。」

汗塔:「此乃是我大金國武士之恥,末將一定要雪恥!」

長白公主:「現在不是雪恥的時候,去看好俘虜,別再生事端。把二帝順利押回金國才是最重要的。」

汗塔:「遵命。」

真正府大街上。大宋皇帝及他們的皇室成員、大臣、宮女、子民們在大金國的鐵甲、鐵騎的嚴密押送下緩緩走出真正府。

金人雇來人敲鑼打鼓吹喇叭「歡迎」大宋俘虜離開。

趙佶、趙桓二帝一前一後,雖然近來咫尺,但出了開封兩個多月來從未曾見過彼此。此時此刻,他們站在囚籠里,他們的臉不再全黑,已是左邊黑了墨,變成了陰陽臉。

大街上,萬人空巷,兩旁站滿了真定府的市民。他們目無表情。

突然,金人一聲令下,市民們手中的污物象下雨一樣扔向二帝和其他俘虜。有女人的肚兜、有玷了屢的衣物、有垃圾、有蘿蔔、有破魚網……就是沒有可以充饑的。宋徽宗很餓了。他昨晚沒有吃。金兵只管自己盡歡,忘了給他一口飯。

宋徽宗麻木地撿起落在身上的半蘿蔔,往身上的衣服擦了擦,便往嘴裡送,還津津有味地發出清脆的聲音。

市民們停止往他身上扔污物了。他們不忍心,雖然有金兵的強逼,但他們實在無法往一個老頭身上扔污物。有的人已經開始內疚、懊悔,為什麼要往俘虜們身上扔這些東西呢?金兵吆喝著要市民重新撿起地上的污物往俘虜身上扔,但無一人響應。

突然,一個老婦人從懷裡掏出兩塊煎油餅,大膽地遞給宋徽宗:「拿著吧,這種天生吃蘿蔔會肚子疼的。」

宋徽宗瘋笑了兩下:「餅?餅?餅!」

宋徽宗的樣子象個乞丐,雙手顫抖著接過油餅,忙緊緊地捂在胸口,生怕有人搶他的一樣。然後,象個小孩使命偷偷地咬了一小口,朝那老婦人笑了笑:「好吃!」

那老婦人哽咽道:「你是趙佶上皇吧?」

宋徽宗突然凝固了臉上的笑容:「我是上皇嗎?你說是不是?」

那老婦人老淚縱橫:「草民看得出來,你就是上皇。」

宋徽宗自個吃他的餅:「對,我是上皇,上皇,我是上皇!上皇吃餅了!上皇要走了!」

兩旁市民欠此,無不黯然淚下。

忽然,一個金兵過來,去奪宋徽宗手中的餅。宋徽宗死活不給,金兵爬上囚車,與他搶了起來。市民起鬨。那老婦人憤憤不平地說:「太過分了!」

宋徽宗一把將餅全部塞進嘴裡,嘴鼓鼓的動不了。那金兵哈哈大笑:「吃呀,我看你怎麼吃!」

宋徽宗用車咀,但咀不動,一個噴噎將餅噴了出來,掉在囚籠上。那金兵用腳踩著餅,狠狠地擦了擦。那餅頓時變成了臟髒的一團。

那金兵得意:「吃,撿起來吃呀!哈哈……」

宋徽宗哭了,俯下身去,撿起那餅團,慢慢啃。

那金兵也為宋徽宗的舉動震驚了。不忍心再去奪他手中的食物,搖頭下了囚車。一個市民遞給宋徽宗一碗水,宋徽宗一口喝了下去。

隊伍緩緩地走出了真定府。

在往河間府的路上。金國押俘部隊加快了前進的步伐。

韃懶代替了受了驚嚇的斡離不暫時指揮部隊北返。

韃懶騎在一匹馬上,催促著部隊快速前進。並命令汗塔「加強戒備,不可掉以輕心。」汗塔領命。韃懶又命令長白公主:「汗塔有點粗心,你去協助他加強警戒,用不了幾天,就可以到達中都了,千萬不要在路上出漏子。」長白公主領令。

這時完顏杲過來,對韃懶說:「隊伍中有十幾個金國的少年,他們是父母征戰時出生的,現在到了讀書認字的年齡,我想請人教授他們讀書。」

韃懶:「好呀,此主意甚好,不能耽誤孩子讀書。教他們讀此漢字吧,大金統一中原后,需要懂漢文化的人才。」

完顏杲:「隊伍中有一個俘虜,幾天前才俘獲的,是大宋會試的探花,大學生,很有學問,我想讓他作先生。」

韃懶:「你是讀書人,你去安排。」

完顏杲:「宋俘中也有孩子,一起讀書吧?」

韃懶:「當然,他們也是金國的人了。」

一輛長長的馬車上,端坐著二十多個小孩,小孩擠在一起,嬉笑推拉。這些孩子當中有金人,也有宋人,金人佔多。

一個金人的孩子指著宋人的孩子說:「你們是我們的俘虜,你們要聽我們的。知道沒有?」

蘭蘭也在其中,她站起來反駁道:「先生也是宋人。」

孩子們抬頭看著先生。先生不是別人,是楊柳岸。

此時,完顏杲走上馬車,對孩子們說:「從今天起,他就是你們的先生,你們要聽他教授,否則,要打屁股。」

孩子們大笑。一個金人的孩子說:「他是我們的俘虜,我不聽他的。」

完顏杲吃驚地說:「你是誰家的孩子?叫什麼名?」

那孩子響亮地回答:「我是大金國南征軍東路軍烏雀將軍的兒子,我在平陽府出生的,父親叫我小平陽。我母親叫王賽花,是漢人。」

完顏杲:「你父親是個大英雄,但你父親不認識幾個字,當不了大官,只會打仗,你可不能學他,你要讀書,將來治國安邦。」

小平陽:「我喜歡打仗。」

完顏杲:「到你長大的時候,也許不用打仗了,你還是先讀好書,不讀書,不許打仗。」

小平陽:「那我讀書。但為什麼要給我們一個俘虜作先生?」

完顏杲:「哎,別小看他,他的學問可大著呢,連大宋的皇帝都佩服他。他能做你們的先生。」

小平陽:「八王爺,你的學問和他的學問比如何?」

眾孩子大笑。

完顏杲笑:「他的學問比我大,我還得跟他學呢!」

眾孩子又笑。小平陽說:「好吧,我管他先生。」

完顏杲對楊柳岸說:「先生,可以授課了。」

完顏杲走下車,楊柳岸說:「我叫楊柳岸……」

小平陽:「先生的名字怪怪的,彆扭。」

楊柳岸:「下面,我給大家上《三字經》。」

又一個小朋友站起:「我早就會了。」

楊柳岸吃驚地說:「是嗎?」

那小朋友馬上朗聲背:「人之初,性本善,初之人……」楊柳岸一臉無奈。

那小朋友背起柳詠的詞:「楊柳岸,曉風殘月……」

眾孩子哄堂大笑。

開封。

宗澤提著烏紗帽氣呼呼地走出宮中,張邦昌正在和兩個宮女調戲。

宗澤見到張邦昌並不下跪,只是略施禮:「張大人,現在金國押俘部隊一天天遠離國境,快到河間府,朝廷再不出兵拯救二帝,就來不及了。」

張邦昌:「宗大人,你也是行伍出身,應該知道用兵之道,現在我軍兵力尚不足以守城,不足以應付四起滋事的匪民,哪能出兵去救二帝?何況,黃河以北防務已由金兵主持,我軍過不了黃河,更不用說千里拯救。大名、東平、益都、太原等府只有區區幾千宋軍,他們的職責只不過是維持治安,無力與金精銳之師較量。」

宗澤:「但是開封、鳳翔、臨洮、襄陽、廬州等地還有數十萬軍隊可用,為何不組織他們揮師北上,收復中原,迎回二帝?」

張邦昌:「粘罕在陝西大舉占城略地,老在整個大宋……」

宗澤:「你在找託辭,要做太平皇帝,保住你的寶座吧?」

張邦昌:「宗大人,金人扶我為皇帝,但我一天未承認自己為帝,我只不過是為趙家守著個爛攤子而已,二帝回來后,我一定交給權力,山呼萬歲。」

宗澤:「但如果二帝被押出宋境,就永無回來的可能了,你這個位子就可以永遠坐下去,代代相傳,你的楚王朝就名正言順了!」

張邦昌:「你小看本官了,我哪願坐在這個火坑上烤啊?如果有人來接這爛攤子,我馬上辭官不做,回老家過幾天舒心日子去。」

宗澤:「你在其位,必經謀其政,你下令吧,我願意率領開封三萬將士渡過黃河去!」

張邦昌:「不可,不可!時機未到,不可妄為。」

宗澤:「你是個膽小鬼,苟且偷安……」

突然,氣血上涌,宗澤一陣昏眩,口吐鮮血。張邦昌驚失色,大喊:「太醫,太醫!」

宗澤緊緊抓住張邦昌的手,用盡最後的一口氣大聲疾呼:「過河,過河,過河!」說完,氣絕身亡。

張邦昌痛心地說:「痛失良將啊!」

突然,大雨瓢潑,天地間一片蒼茫。韃懶命令:「風雨兼程,不準停下。」部隊依舊前行。雨越下越大,舉目望去,天邊的原野雨霧迷茫。冰冷的雨水抽打在每個人的身上。

道路越來越泥濘,車、馬變得寸步難行。韃懶只好下令原地休息。金兵快速地搭起了帳蓬。一會,無數個帳蓬出現在面前。但只有金人才能進入帳蓬避雨,俘虜們只能站在冰冷的雨中,等待雨快點停下來。

一場雨將俘虜們的臉沖洗得乾乾淨淨。宋徽宗仰天望雨,雨水打在他的臉上,有點疼,不禁打了個冷戰。突然,有人給了他一把傘,一把能擋風雨的傘,一份關懷和同情。

宋徽宗低頭一看,看不清楚,擦乾眼睛上的雨水,才看清,遞傘給他的是一個女人:「沈冰冰!」

沈冰冰笑了一下:「是我,好久不見了。上皇,還好嗎?」

宋徽宗有點激動:「真的是你嗎?我的天哪!我終於又見到你了!」

沈冰冰:「上皇,你要保重身體,千萬不要自暴自棄,我們總有一天會回到大宋的。」

宋徽宗:「謝謝你,沈姑娘。對了,聽說賀蘭山已經救你出去了,不是真的?」

沈冰冰:「是真的。」

宗徽宗:「為什麼你又回來了?」

沈冰冰:「我不能扔下你和皇上不管。你們是大宋的皇帝!」

宗徽宗激動得無法自控:「沈姑娘,你太好了!老夫慚愧呀!」

沈冰冰:「上皇,你無須自責。我求你,要挺住!」

宋徽宗:「沈姑娘,你這句話讓我不得不重新選擇。我打算在河間府自己了結自己,不要到金國去了。但你一句話改變了我的主意。」

沈冰冰:「上皇,你不能自行了斷!這樣會辜負滿江紅他們的一腔熱血,辜負大宋老百姓的仰望,也辜負我一片苦心。」

宋徽宗:「沈姑娘,我一定挺住。」

沈冰冰:「好!」

沈冰冰要走,宋徽宗叫住:「沈姑娘,等一下。」沈冰冰回頭。

宋徽宗:「沈姑娘,我對不起你。」

沈冰冰:「此話從何說起?」

宋徽宗:「我害死了你的父母……」

沈冰冰:「不要再提了,我現在不想提這件事!」

宋徽宗:「我還一道聖旨,分開了你和賀蘭山。」

沈冰冰遲疑了一會,轉身離去。

宋徽宗自言自語:「多好的女人啊!可惜,天意弄人,我無法贏得她的愛,我失去的不僅僅是大宋江山……」

幾個大宋皇子在雨中瑟瑟發抖,擠在一起相互取暖。其中一個才四、五歲左右的皇子冷得大哭:「父皇……」

牡丹郡主看見了弟弟們,跑過去抱著哭泣的弟弟:「五弟,別哭。」牡丹帶著五弟跑進了一個帳蓬躲雨。

帳蓬內金兵們正在喝酒驅寒,看到牡丹走進來,眼前一亮。被雨淋濕的牡丹衣服緊貼著肌肉,高聳的乳峰性感的曲線吸引住了十幾個金兵的眼球。

兩個有幾分酒醉的金兵向牡丹走過來,動手動腳。牡丹厲聲道:「你們要幹什麼!」她的五弟害怕地說:「姐姐,快跑!」

但金兵已堵住帳蓬門口。牡丹的衣服被撕破了一口子,露出雪白的肌膚,引發金兵的尖叫,又有幾個金兵借著酒力向牡丹靠近。

牡丹意識到危險,猛地撞倒門口的金兵,拉起弟弟奪路而逃。但是,金兵酒性已發作,哪會放過近在眼前的美色?幾個金兵追了出去。

牡丹拉著弟弟拚命逃跑,不時跌倒又爬起來,渾身泥水。而金兵窮追不捨。眼看就要追上了,牡丹正好逃到了宋欽宗的囚車前。

牡丹大聲呼救:「皇兄,救我!」她的弟弟也喊:「父皇,救命!」金兵追上來了,一把將牡丹放倒在地上,強剝衣服。

宋欽宗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妹妹被人欺侮,暴跳如雷,傷心欲絕,但一點辦法也沒有,他只有蹲在囚車裡破口大罵:「畜牧!來人呀,救命!」但雨聲大無人聽到,或聽到了也懶得理會、不敢理會。

牡丹的弟弟驚恐地哭。

牡丹在拚命反抗,但哪裡是幾個如狼似虎的金兵的對手?幾下外衣全被撕掉,只剩下破內衣……

突然,賀蘭山從天而降,將幾個金兵三下五除二打翻,還狠狠地刺了幾槍,金兵們慘叫著死去,血水染紅了泥土。

驚恐和絕望的牡丹如抓到了救命草,緊緊地抱住賀蘭山。賀蘭山以為是沈冰冰,深切地說:「冰冰,別怕,我來救你了!」定眼一看,卻不是,原來是牡丹郡主,牡丹伏在他的懷裡瑟抖著大哭。其他金兵發現了。賀蘭山將自己的外衣為她穿上,扶上馬,護著她,猛抽一鞭。

牡丹:「賀蘭山,救救皇上和我的弟弟……」

賀蘭山:「來不及了。我先救你出去。」

金兵圍堵過來,賀蘭山無處可逃,在泥濘中打轉。金兵拉開弓,箭如雨一般飛過來。牡丹中了一箭,倒在賀蘭山的懷裡。

此時,一個蒙面人騎馬衝殺過來,為賀蘭山打開一道口子,賀蘭山從這個口子中逃了出去……

那蒙面人也很快消失在雨霧中。

擺脫了金兵。賀蘭山將牡丹放下馬來。此時牡丹已經奄奄一息。賀蘭山抱住牡丹,輕聲喊:「牡丹,牡丹!」

牡丹用力睜開雙眼,微微地笑了一下,斷斷續續地說:「賀蘭山,你終於來了。」

賀蘭山:「我來了,現在我救你出來了,你自由了!」

牡丹:「謝謝你!賀蘭山,我天天等待你來救我,我等你等了三個多月,仿如等了一萬年。」

賀蘭山:「我來遲了。」

牡丹:「你知道嗎?我很羨慕沈冰冰,她佔有了你全部的愛,我多麼渴望,你能給我一點愛,哪怕只有一顆沙子,一滴水晶那麼多,我也滿足了,但你沒有。你把所有的愛都給了沈冰冰。在開封城牆上,皇兄將我許配給你,雖然我明白我不會得到你的愛,但那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幸福最美好的回憶。我一直把自己當成了你的妻子,我依靠著對你的回憶好不容易挨到了今天。這些你知道嗎?」

賀蘭山非常震驚,同時又十分內疚:「牡丹,我辜負了你,但是……」

牡丹:「不要但是。此時此刻能躺在你的懷裡,我已經很知足了。」

賀蘭山:「牡丹,你知道嗎?其實你是一個挺好的女人,如果世間沒有沈冰冰,我會選擇你作為我的妻子,我會象愛沈冰冰那樣全心全意地愛你,給你幸福,給你一切。但有了沈冰冰,我不可能愛了其他女人……」

說著說著,賀蘭山發現不對勁,仔細一看,牡丹已經安靜地死去,臉上掛著無比幸福、無比愜意的微笑……

賀蘭山緊緊地抱住牡丹,失聲痛哭,呼喊著牡丹的名字。

雨仍在嘩嘩地下。

不遠處,一個蒙面人無言地看著賀蘭山,慢慢拉下面布,滿臉傷感。

這個蒙面人是長白公主。雨水從她的臉頰流下來,象無數條河流,肆意地奔騰。

突然,遠處傳來了特別的聲音。長白公主側耳一聽:「是喊殺聲。」

雨霧中,成千上萬的宋義軍的面目越來越清晰。

賀蘭山抱起牡丹,迎向撲面而來的義軍,從義軍中間穿過,緩緩走向遠方。

長白公主被賀蘭山感動了,靜靜地站在雨里。義軍從她身邊撲向金營,她麻木了、失落了、迷惘了。

風雨交加,三尺之外看不清是誰。一場激戰在泥潭中進行。隱約中,可以看清馬擴拚命地殺向金兵。義軍與金兵在水中扭打、滾爬。滿江紅穿過人群,尋找二帝。但找不到,俘虜營中,亂鬨哄。俘虜在掙扎,但金兵用槍將他們推在一起,槍頭對著那些拚死要逃的俘虜狠狠扎去,血水暴噴。

鄭太后掙脫了金兵的束縛,拚命往外沖。正好撞上滿江紅。滿江紅一把抓住鄭太后:「太后,上皇在哪裡?」

鄭太后看到滿江紅如見到了救星一樣,大聲說:「皇上、上皇被金兵用快馬擄去了,快追。」

一個金兵一槍扎進了劉太后的背。鄭太后慘叫一聲倒在水中。滿江紅上前一劍將那金兵殺了。胡青、鬼影、李老大、陸幫主等人也過來了,滿江紅說:「我們又上當了,二帝已經被快馬擄去。我們追!」幾人擺脫金兵的糾纏,向東北方向追去。

馬擴的人馬越來越少。汗塔揮舞著彎刀,撲向馬擴。馬擴迎上去,與汗塔死磕。但馬擴不是汗塔的對手,汗塔的彎刀如閃電一般掠過馬擴的脖子……馬擴直挺挺地從馬上掉下來。

幾個義軍看到馬擴戰死,要為他報仇,但只是被汗塔輕輕一揮刀,就身首異處。

滿江紅他們奮力追趕二帝,馬蹄揚起陣陣的泥水。

遠遠的前面,韃懶和數十精騎押著宋欽宗、宗徽宗疾馳。二帝被用布袋蒙著頭,橫放在馬背上,賓士的馬不時將他們拋動著。韃懶不時吆喝:「跑快一點!快!」

滿江紅慢慢追了上來。韃懶有些慌張。十幾騎掉頭與滿江紅他們周旋,在水中惡戰。

滿江紅撇下糾纏的金兵,拚命追趕。金騎不時回頭放箭,滿江紅一一躲過。

韃懶只顧著二帝,聲嘶力竭地督促:「快,快……」

滿江紅他們眼看就要追上來了,此時,前面出現數不清的騎兵。

那是金國的騎兵。韃懶如釋重負。為首的將領向韃懶報告:「四王爺,聖上料到你們一路上不會一帆風順,命末將前來接應。」

韃懶:「護著兩個宋帝,押回河間府!」

那將領領命,押著二帝旋風般離去。滿江紅他們要追,迎接他們的是一排弓箭手,箭在弦上……滿江紅他們勒馬雨中,無可奈何。

雨敲打著遍野的屍體。血水在橫七豎八的屍體中間歡快地奔流。

無邊的雨,無邊的蒼涼。

這一次,滿江紅又要叫吳冷月清點人數,但眾人左右不見了吳冷月。滿江紅的心揪了一下,大聲喊:「吳冷月——」但無人回應。雨聲太大了。李老大說:「看來,她凶多吉少了。」

鬼影走馬四處呼喊「吳冷月」。哭喪的喊聲穿過嘩啦啦的雨,傳到不知多遠的地方,不遠處,有一個影在亭亭玉立,鬼影有點驚喜:「吳冷月!」拍馬衝過去。但走近一看,那不是吳冷月,是一棵樹。鬼影一刀將那棵樹砍了。

鬼影在雜亂的屍體中尋找吳冷月。滿江紅叫了他一聲:「鬼大俠,走吧。」

鬼影不走,繼續翻著屍體。

「不用找了,吳冷月被金兵抓去了。」不知什麼時候,蕭蕭雨出現在鬼影身後。

鬼影獃獃地站起來,突然上馬,猛抽一鞭,往東北飛馳。滿江紅、李老大、陸幫主、風馬、百里嗖等人尾隨而去。

胡青沒有走。因為蕭蕭雨沒有走。

胡青對蕭蕭雨說:「三年了,你還恨我?」

蕭蕭雨:「我沒有限你,你有你的選擇,我有我的事情要做。僅如此而已。」

胡青:「當年我沒有答應你去刺殺趙佶,因為那是不可能成功的。而且,我不想那樣做。我不想背負千古罵名!」

蕭蕭雨:「你在留戀你的江湖地位,珍惜你的雄遠鏢局,還有孝順你英名一世的父親。我哪有沈冰冰那樣的魅力,可以讓男人放棄一切?」

胡青:「三年前,你不辭而別,我在揚州等了三個月,等到柳樹變綠,還不見你回來。後來,我到武當山找你,你師傅說未見到你的蹤影。後來,我就再沒有找你!因為我死了心了。」

蕭蕭雨:「你應該死心。從離開揚州那一刻起,我就不再是原來的蕭蕭雨了。我成了一個殺手,冷血冷手,我對愛情拒之門外,我要報仇!誰也阻止不了我!」

胡青:「作為皇帝,一生殺人無數,枉殺的也有成千上萬,如果都找他報仇的話,應能可以組成一支可觀的隊伍了。趙佶現在已經成為階下囚了,你還不放過他?」

蕭蕭雨:「絕不放過!」

蕭蕭雨拍馬而去,遠遠的回頭說了一句:「胡青,你不要阻止我,否則連你也不放過!」

胡青漠然站在雨里,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狠狠地。

金押俘部隊終於恢復了秩序,對俘虜的警戒更嚴厲了。韃懶親自來回巡視,命令士兵:「俘虜中如有反抗者,除宋帝外,格殺匆論!」

有人報:「隊伍中很多人患了感冒,不少人在發燒。」

韃懶:「傳令,重症者棄,輕病者醫。先治金國將士,然後宋皇室成員。派人沿路多採摘草藥,熬給患者喝。注意將患者與健者分離,預防傳染!」

這是,長白公主來報:「趙佶病得要緊!燒得燙手。」

韃懶:「快組織大夫醫治,不要出事情。」

突然,一個女俘拉住韃懶:「王爺,救救我兒子吧!我兒子高燒快死了。」

韃懶一腳將那女俘踹倒:「你是什麼身份?」

那女俘倒在地上,旁邊的女俘代她回答:「她是伸王的侍婢。伸王死了,剩下她母子倆。」

韃懶:「是伸王的私生子吧?」

沒有人回答。伸王的婢女羞愧地哭:「救救我兒子吧!」

韃懶抬腳離去,丟下一句:「他娘的,私生子!」

長白公主示意身旁的一個大夫:「看一下,儘力救治。小孩是無辜的。」

伸王的婢女激動得給長白公主不斷地叩頭。

一場春雨沒有想象中那麼美妙,宋徽宗病得可真不輕。

韃懶走近宋徽宗,看到他燒得滿面通紅,卻冷得瑟瑟發抖,卷著一張破棉袱龜縮在囚籠一角。

韃懶向大夫:「情況怎麼樣?」

大夫說:「發著高燒,得了風寒。正在熬藥。」

韃懶:「你原來是宋朝廷的御醫吧?」

大夫說:「是,在宮中做御醫做了十六年。這一次他病得最重。」

韃懶:「你要醫好他,不然你會掉腦袋的,知道不?」

大夫小心回答:「知道。」

韃懶:「趙桓皇上沒大礙吧?」

大夫:「沒有大礙,只是輕微感冒,估計吃了一劑草藥就沒事了。」

韃懶剛要離開,沈冰冰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草藥過來了。韃懶親開讓她靠近宋徽宗。

沈冰冰熟練地爬上囚車,叫了一聲:「上皇,該吃藥了。」

宋徽宗應了一聲「啊」,便挪身過來。

沈冰冰用勺子小心翼翼地喂宋徽宗喝葯。

宋徽宗象小孩一樣說:「燙,太燙了。」

沈冰冰輕輕地吹了吹勺中的藥水,說:「燙點藥效好些,不要怕燙,來,慢慢喝。」

宋徽宗張開嘴,滿臉胡茬,花白花白。

沈冰冰象服侍自己的父親一樣,耐心而細心地給宋徽宗餵了一碗葯。

韃懶在一旁出神地望著沈冰冰的一舉一動,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自言自語:「如果她是皇后,將是天下最好的皇后,沒有人比她更能母儀天下了。」

長白公主有幾分感動,叫了一聲:「蓮兒!」

沈冰冰抬頭看了一眼長白公主。

韃懶攔住要離開的沈冰冰:「蓮兒,你知不知道你是金人之後?」

沈冰冰:「知道。」

韃懶:「你知不知道這個宋帝殺了你的父母?」

沈冰冰:「知道。」

韃懶:「那你為什麼還象父親一樣待他?他是我們大金國的階下囚,他沒有資格讓一個金國貴族的女兒服侍他!」

沈冰冰:「他是我們大宋的上皇!一國之君!我是宋國的百姓,我也需要尊嚴。」

韃懶:「現在你得到尊嚴了嗎?你拒絕我們給你的金國貴族身份,寧願當一個宋俘,低三下四地服侍一個階下囚。這樣你就有了尊嚴?」

沈冰冰:「你根本不懂得什麼叫尊嚴,你以為征服別人,高高在站在別人的頭上就是尊嚴嗎?你以為將別國的皇帝關於籠子里就是尊嚴嗎?你知不知道,你們囚禁的不是一個普通的人,他是大宋幾千萬百姓的國君,你們踐踏了他們的尊嚴,污辱了他們。同時,污辱了我!」

韃懶:「你不知道,為了滅遼宋,將大金的生存空間拓展到黃河以南,我們奮鬥了五十多年!大金國的尊嚴是從白冊黑水的角落擴展到中原的錦秀河山中贏得的。俘虜宋帝使大金國贏得了前所未有的尊嚴,從此,天下再沒有人敢小看女真人,敢輕視大金國。你是女真人的後代,你應該從其中獲取尊嚴。」

沈冰冰:「大宋是我的祖國!我不需要鮮血浸泡和擄掠得來的尊嚴。我從金國得到的尊嚴要比從宋國蒙受的恥辱小得多!」

沈冰冰從韃懶身邊穿過,匆匆而去。

長白公主追上去:「蓮兒,我們可以談談嗎?」

沈冰冰:「我們有什麼可談的?你親手毀了大宋,毀了我的家庭,我們還談什麼?」

長白公主:「我們不談這個。我們談談賀蘭山,好嗎?」

沈冰冰站住了:「他怎麼啦?」

長白公主:「他很好!但他的心受了到了嚴重傷害。」

沈冰冰:「我對不起他,我無法接受他的父親親手殺害我父母的事實。雖然過了很久了,但我說服不了自己。」

長白公主:「你知道,從杭州到開封到真定,他一直都在為拯救你而不顧一切,出生入死,甚至不惜打著拯救皇帝的旗號利用別人的力量干著拯救自己心愛女人的勾當。賀蘭山是個光明磊落的俠客,他這樣做一定很痛苦,但他太愛你了,我簡直對你羨慕得要死。」

沈冰冰:「你跟我說這些什麼意思?」

長白公主:「我希望你回到他的身邊,他是個好男人,我相信,他會給你幸福的。」

沈冰冰看到斡離不從轎子里探出頭來,叫了一聲:「雪兒」匆匆走了。長白公主迎上去叫了一聲:「哥。」

斡離不:「蓮兒怎麼了?她挺怪的。」

長白公主:「你不懂她心裡想什麼,我也不懂,但她是一個挺好的女孩。」

韃懶走過來,裝出關切的樣子:「斡帥,好點了沒有?」

斡離不:「沒大礙了。四王爺這幾天辛苦了,代我管子那麼多的事,還挫敗了一起匪徒劫俘事件,總算沒出大的漏子。」

韃懶:「沒什麼,押俘是大金國舉國之大事,我也有責任嘛。斡帥一路上奔波勞碌,還受了傷,你還是先把身體休養好再說吧,我暫為你管幾天軍務,待你好了,再把擔子還給你的。」

斡離不有點不高興:「四王爺,我能……」

韃懶:「別硬撐了。雪兒,照顧好你哥,千萬別讓他再受驚嚇了,知道不?」

長白公主無奈地答:「知道了,四王爺。不過你也要小心,滿江紅他們不會就此罷休的。雖然馬擴死了,五馬山寨的義軍傷亡重大,不會再有什麼威脅,但滿江紅的敢死隊的威脅並未減弱,他們隨時會襲擊我們,從千軍萬馬中劫走二帝。」

韃懶:「他們區區幾十人,不足為患。他們只會飛蛾撲火,自取其辱。就算他們一時得逞,也無處可逃,我們十幾萬大軍可以變成大海,隨時可以將他們捏在手中。雪兒,你別操心了,明天就可以踏入中都境內,那是大金國的土地,聖上率領五萬大軍迎接我們!」

長白公主:「四王爺,你將率領我們向聖上報捷,我們會沾不少光的。」

韃懶聽見了弦外之音,說:「就算是我率領大軍向聖上報捷,斡帥仍將是主角嘛。誰能盜取斡帥的豐功偉績?」

斡離不示意馬轎車夫往前走,韃懶則打馬往後而去。

長白公主抬頭看到俘虜們一雙雙絕望和麻木的眼睛。有的俘虜的腳已經腫爛,有的面黃肌瘦,有的一拐一拐的。幾個女俘上衣破爛,不時露出白嫩的肌膚——顯然,她們被金兵調戲了。韃懶比斡離不更加放縱士兵。

朱皇后忍住飢餓,但蘭蘭忍不住,她要吃東西。朱皇后沒有辦法。正好,幾個金兵用馬車拉著饅頭從旁邊經過,朱皇后鼓起勇氣,問:「兵哥哥,給個饅頭,小孩餓得不成了。」

幾個金兵停了下來,相互使了個眼色。其中一個士兵拿了兩個饅頭走近朱皇后,以調戲的口吻說:「嘿,這人少婦挺有風韻的。弟兄們,過來,一起玩玩。」幾個金兵圍住朱皇后,蘭蘭嚇得大哭。

那拿饅頭的金兵猛地將饅頭塞進朱皇后的懷裡,哈哈大笑:「饅頭給你了,但不準伸手拿出來,脫衣服,只准脫掉衣服,讓我們也看看你的饅頭。」

朱皇后十分羞辱,但是不敢生氣,因為蘭蘭餓了大半天了。金兵在嘻笑著,整齊劃一地喊:「脫!脫!脫!」

前後的女俘也倍感羞辱,紛紛勸:「皇后,不要餓死也不要脫!」

金兵笑:「喲,還是皇后呢,可惜是宋國的皇后。」

朱皇后強忍淚水,要解衣。金兵淫笑道:「快脫!」

「皇后,不要理會這些畜牧!」突然有人厲聲說。

金兵抬頭看,只見一個更加貌美更年輕的少女站在眼著,金兵來勁了:「今天,咱們可有艷福了,一個比一個漂亮!」

那少女是沈冰冰。手中端著個空碗,喂宋徽宗葯剛回來。

一個金兵說:「我們先看看這個皇后的,看看大宋的皇后與其他女人有什麼不同。」

沈冰冰厲聲斥責:「你們敢!」

那金兵輕蔑地說:「你別見義勇為,待一會就輪到你了!」幾個金兵強脫朱皇后的衣報,兩個饅頭掉在地上,朱皇后掙脫金兵,去撿饅頭。金兵一腳將饅頭踩進泥里,將朱皇后推倒。女俘們大聲謾罵金兵。

沈冰冰氣憤至極,將手中的碗狠狠地砸向一個金兵的臉,頓時鮮血滿面。

那幾個金兵放下朱皇后,向沈冰冰撲過來。

沈冰冰大聲喝道:「你們不怕死就侮辱大金國的貴族!」

那幾個金兵吃了一驚:「你是大金國的貴族?」

沈冰冰鎮靜地說:「是!」

一個金兵說:「你只不過是個宋俘,不要搬金國貴族的石頭來砸我們,我們不吃這一套!」

沈冰冰說:「你們馬上向朱皇后道歉。」

金兵哈哈大笑:「道歉?我呸!你以為你是誰?」

沈冰冰:「我是長白公主的妹妹蓮兒!」

一金兵說:「好大的帽子!你是長白公主的妹妹,我已經是她的夫君了……」

此時,長白公主正好出現,厲聲說:「她就是我的妹妹蓮兒!你們當中誰是我的夫君?」

那幾個金兵嚇得屎滾尿淋,忙跪地求饒。

長白公主從馬車上拿了幾個饅頭,給蘭蘭。又斥金兵「滾。」

朱皇后穿好衣服,若無其事地為蘭蘭察乾眼淚。

長白公主和藹地看著沈冰冰。沈冰冰有點後悔剛才說出那些話。

長白公主欣慰地說:「蓮兒,你終於承認自己是蓮兒了。」

沈冰冰轉身離去。

滿江紅一行只剩下四十多人了。百里嗖的左臂受了傷,風馬的右腳包著一塊布,血染紅了他的褲腿。李老大吆喝著隊員們快一點。滿江紅在前,一言不發。沒見鬼影的身影。

賀蘭山在最後,一手拿著酒壺,一手提著槍,仰卧在馬背上,醉熏熏的。在他的前面,陸幫主為他牽著馬繩。

賀蘭山開始說醉話了:「怒髮衝冠,憑欄處,蕭蕭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法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賀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侍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雖然醉背詩詞,卻感染了大夥。大夥也跟著賀蘭山背起這著雄渾豪邁的詞。鏗鏘有力、壯志豪情的聲音響徹在遼闊的長空。一隻蒼鷹從天空掠過,劃出一道徇麗的弧線。

眾一輛長長的馬車裡傳陣陣的讀書聲:「四十年來家國,三千里地山河。鳳閣龍樓連霄漢,玉樹瓊枝作煙夢。幾曾識干戈!一旦歸為臣虜,沈腰潘鬢消磨。最是倉皇辭廟日,教坊猶奏別離歌,垂淚對宮娥。」

原來是楊柳岸在教孩子們讀書。那是一首李後主的詞。楊柳岸端坐在馬車上,一句一句地教孩子們讀,書聲朗朗。

楊柳岸讀取著李後主這首詞不覺別有一番滋味湧上心頭,抬眼往外看,竟看到宋欽宗淚流滿面。

楊柳岸忙停止教讀。孩子們催促他:「先生,怎麼停了?」楊柳岸無奈地說:「快到金國的邊境了,休息一會。」

宋欽宗喃喃自言:「一百多年前,太祖滅了南唐,俘虜南唐皇帝,李升押回開封。想不到,一百多年後,大宋的皇帝被別人俘虜押著北上。報應乎?天運乎?叫我如何見列祖列宗!」

宋欽宗仰天長嘆,突然一頭撞向囚籠的橫柵上,鮮血如流,仍繼續猛撞。

「皇上,不要!」突然,沈冰冰出現在他的跟前。

宋欽宗模糊了視線,但認出了沈冰冰:「沈姑娘,你不要勸我。我要去見列祖列宗了,這是早晚要見的,遲見不如早見。」

沈冰冰:「皇上,你這樣一死,大宋真的就要亡了。這裡的俘虜也會跟你一樣,紛紛求死。如果你不想學李後主,你應該挺住,待待復國的那一天。大宋還有大片的土地,還有千千萬萬的人民,只要你還活著,就是對他們的巨大鼓舞。你不能死啊!」

宋欽宗:「沈姑娘,再過去,就是金國境了。我一踏進去,就是真正的俘虜了!」

沈冰冰:「越王勾踐尚且能忍辱負重,你為什麼不能呢?在開封城牆上,看到你面對大兵壓境仍指揮若定,我曾一度認為開封不會隱落,大宋不會就此滅亡,因為我從你身上看到了希望。」

宋欽宗:「但我失敗了。我丟掉了開封,丟掉了大宋。」

沈冰冰:「這都不是我失望的理由,如果你消沉自棄,不僅僅是我,整個大宋都會絕望,都會麻木地順從金國的統治。你可是大宋的皇帝,你要讓我們從你身上感受到大宋的尊嚴。」

宋欽宗:「我……」

突然,身後的張叔夜大喊一聲:「葬我於大宋!」猛地自扼喉嚨,慘叫一聲而死。雙目圓睜,十分可怕。身旁的秦檜看到張叔夜的慘狀,目瞪口呆:「不,我不能!我不能這樣死!」

韃懶拍馬而至,對張叔夜的死十分惋惜:「他可是我敬畏的一員大將啊!他是真正的忠臣。來人,將他葬在宋國境內,墳頭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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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大宋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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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愛已隨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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