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別記
前面介紹過胤祹會在雍正登基后受到一系列的懲處。史上是這樣寫的:「世宗即位,進封履郡王。雍正二年,宗人府劾允祹治事不能敬謹,請奪爵,命在固山貝子上行走。二月,因聖祖配享儀注及封妃金冊遺漏舛錯,降鎮國公。」
歷史上雍正到底為什麼要這樣收拾十二,樂殊不知道。但自己經歷過的這個時刻,雍正卻是為了幫胤祥出氣才這樣整胤祹的,當然胤祹自己故意辦砸案子討罰也是主要原因,更關鍵的因素在於:某樂從那天開始,常常約了胤祹出來玩,帶上旋舞和孩子們,不是去打獵便是去遊山玩水。幾個孩子與這位十二叔的感情也很是不錯!如果是不知情的人看到那樣的情景,還以為這是多麼美滿和樂的一家三口呢?可事實上呢,不是。
按理說老婆這樣出牆,胤祥應該氣極敗壞才是。可他並沒有,一副淡淡漠漠的模樣,專註於政事根本不管樂殊怎樣胡鬧。這種情形看在雍正的眼裡又是氣又是火,所以才是一年接一年的收拾十二。並且在過了兩年仍然沒有看樂殊有一滴點反悔收斂的跡象后,便是親自下旨將輕車都尉吳爾敦之女納喇氏流月賜給胤祥當側福晉。
這個消息一出,驚得京城內外的人員全是憾然不止。難道十三福晉要倒霉了?不然皇上為什麼要弄個側福晉給十三爺?也是,這位樂福晉最近爬牆爬得太恐怖,雖然說是帶著孩子們一起出去玩的,但是他男人為國為民累死累活,她卻在那邊和舊情人逍遙快活,怎能不讓人生氣?
但奇怪的事情在於,那位側福晉卻好象根本不招十三爺的待見。三年大孝完后,賜婚宴的當天晚上,胤祥卻是睡在了樂福晉的屋子裡,根本沒進流月的屋子。
汗!
這種情形擺明了十三爺已經讓樂福晉捏在手心裡動彈不得了,不管她做了什麼照樣愛得死去活來。胤祥的這副沒出息的模樣是氣得雍正直跳腳卻也無可奈何,人家夫妻的事情自己總不能殺過去弄個好歹吧?再說政事上一堆事情已經弄得他頭暈腦脹了,年羹堯的日漸狂放不羈已經成為了朝廷一大毒瘤了,當今之計是如何剷除他才是要緊事。當然,比起這個不入眼的奴才,另有人更成了他的眼中釘。
雍正即位后,命胤禟出駐西寧,命親信年羹堯嚴加監視。后以其違法肆行,與允禩等結黨營私為由,於雍正三年奪封爵,撤佐領,即於西寧軟禁。雍正四年正月,以「僭妄非禮」,革去黃帶子,除宗籍,逮還京師。八月,定罪狀28條,送往保定,加以械鎖,暫交直隸總督李紱監禁,令改名塞思黑。
處理了老九的同時,老八也得到了相同的罪行。亦是雍正四年,胤禩以其結黨妄行等罪削其王爵,圈禁,並削宗籍,更名為阿其那。至於琪夢,誠如燦落所預料的那樣。一月二十八日,革去「福晉」,休回外家,給房屋數間居住,嚴加看守。而二月中旬的一天,令誰也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琪夢在自居的高樓里放了一把大火,自己把自己燒了個一乾二淨。凄烈的模樣不只驚壞了所有的當事人,連同雍正在內都是讓嚇得臉色慘白。一直以為他都知道這個琪夢愛八弟愛得發了瘋,但卻沒有料到她會激狂至此。怕自己殺了八弟,而她也不願意獨活,便自行焚屍了。只是有一個現象比較奇怪,死後的屋子裡找到的那具屍體竟然不似她的。驗屍人員報告道那具燒焦的屍體雖然是個女子,但卻是個生過不知道多少胎的女人的骨骸根本不是八福晉的。
消息一出,氣得雍正是大發雷霆,命令將琪夢的『屍體』是挫骨揚灰。如此結局並沒有瞞著胤禩,直噹噹的告訴了他。可這個向來溫雅的八弟卻是當著自己的面冷笑道:「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想看到我哭嗎?告訴你,我不會哭。琪夢是我這輩子最綺麗的夢幻,在我眼裡她永遠是最完美的女人。她活著我愛她,她死了我照樣愛她。我們就算是到了陰間,也是一對摯愛不分的夫妻。可你呢?你喜歡的那個女人即使變成了男人也不願意跟隨你,而現在,她更是再次不知去向了吧?雍正,我可憐你。雖然你當了皇帝,但你卻是一個最可憐的男人,一輩子都得不到自己最愛的女人。」
韓遙影的再度失蹤一直是胤禛最心痛的地方,這麼直喇喇的讓胤禩戳破,自然是氣極敗壞。
三月初四日,令其改名。
三月十二日,自改其名為「阿其那」,改其子弘旺名「菩薩保」。
五月十七日,雍正帝召見諸王大臣,以長篇諭旨,曆數其與允禟等罪惡。
六月初一日,雍正將其於康熙、雍正兩朝諸罪共四十款頒示全國。
九月初五日,其時已患嘔病,病甚重。
九月初八日,因病身亡。
九月二十九日,諸王大臣議奏應戮屍示眾。雍正帝諭「既伏冥誅,其戮屍之罪著寬免」
而在他死前的一個多月,也就是雍正四年八月二十七日,胤禟急病卒,史稱他是腹疾卒於獄所,但是樂殊卻知道他根本不是那樣死的。事實上,他根本不能算死了。因為自己把一枚天珠送給了他。
事情是這樣發生的。自己從燦落處打探出具體的日子后,便是提前兩天進宮見到了雍正。當時他正在和胤祥議事,聞自己求見很是奇怪,而自己進門后什麼話也沒有繞彎子,便是直接道:「我不要胤禟死在別人手裡,你既然要他死,那就讓我來動手。」
這話是怎麼說的?
這事自己連胤祥都不曾說過,自然不存在枕頭風之類的事情,而今天她這樣直接說出來。噢,想起來了,她和韓遙影一樣都是來自於後代的,這種事當然知道。只是:「想送情人最近一程?你還真是多情啊。」味道很是不對。
樂殊也不怕他,只是冷冷地道:「我就是多情。你不是已經安排那個流月入府了嗎?不是有她來照著你十三弟脆弱的靈魂嗎?噢,對了,四個月前她還非常爭氣的替你解了氣,生下一個兒子來。解恨了嗎?要不要再賞兩個下來啊?」
這個女人簡直是欠扁到家了!
胤禛是恨得牙痒痒,可扭頭看胤祥卻好象沒聽見一樣仍然在那邊該做什麼做什麼,淡然的表情好象根本沒聽到他老婆說要去送舊情人最後一程這樣的建議。臭丫頭,你本事就是高!居然把十三弟弄成這樣?
「送他可以,不過你別想著弄什麼調包計出來。」琪夢的失蹤不知道和這丫頭有沒有關係,可礙著胤祥的面,自己卻是查她都沒辦法查。扔過一面金牌后,便是示意近身侍衛帶她一齊去見胤禟了。
胤禟關在直隸府牢內的一間密室里,條件差得簡直比當初老康關胤祥的那間屋子還破,好在現在是夏末,不至於看到他凍縮縮蜷成一團時的模樣。可在看到那麼俊美的他卻臟成那樣,衣服爛成那樣也沒人管時,樂殊還是止也止不住的掉淚。
他似乎並沒有料想到自己會來看他,很是高興可幾月的病痛也是把他折磨得力氣全無了。樂殊根本顧不得管他的髒亂,直接就是衝過去將他扶了起來,吩咐隨行侍衛道:「給我找一間上好的房間,吩咐丫頭們燒好香湯準備好衣料侍侯九爺沐浴更衣。」這種要求雖然過分,但是隨行侍衛卻根本沒膽子違背她的意願。除卻皇上對她種種惡行的漠視外,皇后的各種包庇,十三爺的依然驕寵不減都讓她的權勢如日中天。還是順著她好了!
下人們沒一會兒就是把直隸總督府內最好的一間客房收拾了出來。樂殊扶著胤禟是來到了屋內,親手服侍他脫下了髒亂亂的衣服,親自服侍他入盆沐浴。這種情形是驚得胤禟有些受不了,雖然如此香艷的情境曾經是自己的夢想,但是現在這種情況?「不要了,讓他們來吧。別壞了你的名聲!」自己已經是將死之人了,千萬別連累了她。
瞧他這八股的!樂殊是這個好笑,輕斥道:「你裝什麼好人?那次在你的別苑裡,你是怎麼嚇唬我的?難道只允許你嚇唬我,不允許我嚇唬你嗎?」
這個時候虧她還有心情開玩笑。胤禟是好笑,只得由她是脫自己的衣服,當然最後的重要部件是自己脫的,入水后她才扭過臉來幫自己洗漱。只是這樣后還是忍不住恢復了一些好心情來和她鬥嘴:「你為什麼不幫我脫小衣?不知道我如今體弱自己脫衣服很困難嗎?」本是逗笑的,可換來的卻是『惱羞成怒』的樂殊一瓢水的迎面襲來。接下來便是兩個都有頑皮因子的人互相潑水、打水仗的瘋狂場面了。
鬧得差不多后,這盆水也是報銷了,反正胤禟幾個月沒洗澡已經髒得不行了,換進一盆熱水來后,才算是真正的泡澡了。熱水裡加了許多的藥材,舒筋活血的讓人泡得很是舒服,而樂殊捏拿的手藝更是讓胤禟的病軀舒服極了。水氣煙裊中,胤禟是情不自禁的拉住了樂殊的手,傷感的問道:「樂樂,你有沒有愛過我?」問這話的時候,眼睛沒有看向她,而是看向那盆內霧氣中恍惚間回想到的曾經那般快樂的時光。語氣默默得讓人聽了傷心!
樂殊是強壓著心中的傷感已經多時了,這會子卻好象有些控制不住了似的,停下給他捏拿的動作,從他身後是摟住了他的頸子,真誠地說道:「我不想騙你,我沒有愛過你,但我也一直非常喜歡你。你是個很好的玩伴和朋友,你總是可以逗得我很開心。你為我付出了多少,我知道,全部都知道。」
「所以,你才來送我最後一程!」說這話的時候,胤禟扭回了身子看向她,眼神凌厲得讓人看了心碎,有些咬牙的惡道:「他要殺了我,是不是?」那個冷血的雍正,害死了琪夢不夠,現在居然要拿自己開刀了。「他要我怎麼死?」千刀萬剮還是凌遲處死?
樂殊都搖搖頭:「我不知道他要你怎麼死?昨天我去見他,告訴他,如果他要你死,那麼我情願讓你死在我的手上。」說這話時,聲音雖然凄厲顫抖,可眼神卻是喜悅的沖胤禟眨了幾下眼皮。聰明如胤禟者怎麼會不知她在動什麼腦袋?
「難道你要調包?你瘋了,雍正不是皇阿瑪,他不會允許你玩這種把戲的?」有水很方便,蘸著水在大理石地板上一寫便有了印記,一會兒水漬干后是什麼也看不出來的。這會子胤禟終於明白為什麼樂殊要給自己洗澡了。
兩個人嘴皮子上說得些嘲來諷去的打情罵俏話,可手底下卻不含乎的快速寫道:「還記得那盒天珠嗎?我有辦法讓你的靈魂不滅,但你這具肉身怕是保不住了。具體內容太複雜,一時半會說不清,但你要記住一點的是:一會兒喝下毒藥后,死的是你的肉身而不是靈魂,你的靈魂會飄蕩起來集聚在一個巫鼎之內。在那裡,你會見到你皇阿瑪,過一個月你還會見到你八哥。」
啥意思?胤禟是聽不懂,瞪大眼睛看著樂殊,象是見到了什麼怪獸。樂殊也是顧不得解釋太多,仍然是快速寫道:「到那裡后,你皇阿瑪會告訴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現在我只能告訴你,弘日兄是你八哥和琪夢生的孩子,琪夢去遼東的那一年其實是在我那裡,那是她的孩子,而烏蘇氏生的弘昑才是我和胤祥的孩子。而弘日兄和琪夢都沒有死,連同肉體在內全部被我和十三保護起來了。等到我把該湊的人員都湊夠,算齊日子后,你們便會和我一道回到我的那個時空去,重新生活了。具體情況,你到了那個巫鼎后,會聽到我說的話的。只不過你說的話,我聽不到罷了。」
太具體的內容不能交代得太清楚了,說到這兒也就夠可以了。洗漱完畢后,樂殊是侍侯胤禟換上了一身乾淨漂亮的衣服。然後讓他坐到梳妝台前,開始幫他梳頭辮辮子,下人們則進來收拾地上的水漬,並且是開始擺一桌極豐盛的午膳。
樂殊是儘可能的讓胤禟吃多些,美酒佳肴之後還沏了他最喜愛的雲山包種來,並且傳了一台大戲來讓他看,點的曲目全是他最愛看的那幾齣。這種情境,雖然說知道這次的死亡並不是真的死亡,但樂殊的這番心意仍然是讓胤禟感動得幾番落淚。
於是在當那天鴆酒真的端到自己面前時,胤禟卻是一點也沒有害怕的感覺了。反倒是端著紅紅漆盤的樂殊眼意有點止不住。胤禟是看她這個模樣真是愛到了極點,拿起帕子是細細心心的幫她擦掉了眼邊的熱淚,笑著端起了那杯毒酒,欣慰地說道:「樂樂,我真的很慶幸,是你來送我這最後的一程。死在你的手裡,我不感覺痛苦,只覺得幸福。來生,我們再相見。」
一仰而盡,此生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