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好意思,親愛的,你等我好久了吧?今天花了好多時間和模特兒們溝通。」
一雙玉臂親昵地勾著谷海塵的頸子,溫存的吻落在他的臉頰上。
谷海塵回首瞧見美姿美儀的教師麗朵嬌滴滴的笑臉,他正等著她跟她商量假結婚的事。在他仔細地評估后,麗朵性情溫順,應該是較合適的人選,可是話到嘴邊卻說不出來,都怪Monica那個女人攪亂了他的思緒。
「餓了吧!要不要先點東西吃?」他需要一些時間來緩衝。
「好啊!」麗朵坐到他身旁,向侍者點了一客漢堡。
三分鐘後漢堡送到,谷海塵看著她一小口一小口,姿態美美地吃東西。不知為何以前覺得她很優雅,此刻卻覺得她挺做作的,若跟她假結婚,天天得看著這麼做作的畫面,他寧願去正面挑戰奶奶。
他突然失去耐性,打消原先的主意。「我要先走了,你慢慢用。」
「你要去哪裡?」麗朵感到訝異,一時忘了嘴裡有東西不該開口說話,這嚴重違反美姿美儀的基本教條。
谷海塵看到她錯愕的表情,連他自己也感到錯愕,原來美女嘴裡有食物還張開嘴,樣子很噁心。
「找靈感。」
丟了一個借口,他掉頭就走,想一個人獨處。
他邊走邊想自己何時變得這麼挑剔了?又不是真結婚。
不過隨即又覺得,就算假結婚也是「合作關係」,總得找個真正對味的,才不會乏味!但到底什麼樣的人適合他?他從來沒認真思考過這個問題。
他信步走進地鐵站,驀然看見Monica就在月台上,她倚偎在那男子身側,顯得弱不禁風。他止步沒有再前進,列車來了,他看見那男子上了車,Monica卻沒有上車;她向那男人揮手,一副離情依依的模樣,列車開走了,她淚眼迷濛,不惹人注意地拭去淚,形單影隻地坐到月台上的椅子。
她為什麼不跟那男人搭同一班車?他十分的好奇,很想看看她一個人留在月台做什麼。
很快地下一班列車來了,她離開座位要上車,他打算從另一節車廂隨她上車,但他前腳才要跨出,就有人扯住他的手臂。
「親愛的。」
麗朵!這節骨眼她跟來做什麼?
「別不理人家嘛!」麗朵撒嬌。
「我要上車回家了。」谷海塵不想錯過這班車。
「我跟你一起回去。」她暗示今夜要以身相許。
「不!」他沒這打算。
「為什麼?」麗朵覺得他今晚性情一百八十度轉變,一點也不浪漫,也不對她使壞;兩人拉扯間,車門關上,開走了。
噢!谷海塵有說不出的失望和無奈,任由麗朵緊挽著他的手臂。冷不防地,他看見Monica那雙黑幽幽的眼隔著車窗注視他;他一怔,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多不正常!
他幹什麼急著跟她上同一班車?著了魔不成!
他狠狠地潑自己冷水,要自己即時清醒。她有男友不值得他大驚小怪,他的研究精神大可不必浪費在她身上,可別忘了她有多惡劣,何況當初還是他要她滾出他的工作室,太好奇對他而言可不是件好事。
谷海塵這麼說服自己。
杜默蕾看著谷海塵和女人在月台上拉拉扯扯,心底的難過無法言喻。
命運真是太作弄人了,如果她和谷海塵沒有所謂的婚約,她一定奔向金清泉的懷抱。可是她不能跟他交往,不想欺騙他的感情,他的吻里充滿真誠,也願意給她真情,那和谷海塵掠奪性的逞一時風流截然不同。
她想起之前跟金清泉的談話——
「我的未婚夫是MASTER鼎鼎大名的首席設計師,我正準備復仇行動。」她把一切都告訴金清泉。
「這樣太危險了,會玩火自焚的,何不直接攤開來說?」金清泉阻止她的冒險,話中有不舍也有妒意。
「我跟他之間沒什麼好說的。」她心意已決。「我要跟他做個了斷,還要他永生難忘。」
「何苦呢?默蕾,萬一……他愛上你,不放過你,那我就一輩子都沒機會了。」金清泉極度地懊惱。
「我已經決定這麼做了,不可能改變。」她無法對他承諾什麼,那對她而言太沉重,對他也太不公平。
「萬一你愛上他呢?」金清泉顧忌頗多。
「別說些天方夜譚,我們就在這裡分手吧!」她要求他先上車。
「連一起搭車都不行嗎?」他大為失望。
「暫時跟我保持距離吧!」她說。
「我想……我辦不到。」他痛苦地摟著她。
「別這樣……」她心底很難過。
「我願意一直等你。」他說得好慎重。
金清泉離開前的承諾,教她既感動又承受不起。
車子飛馳而去,谷海塵跟那個女人拉扯的身影看不見了,但她心裡的苦悶卻沒有隨之消失,反而愈形沉重。
她無法愛人,無法被愛,都怪谷海塵,他是罪魁禍首,她永遠不要原諒他……
一個月後——
MASTER為見習設計師辦的發表會登場,這晚全公司的模特兒和大師級的設計師全體總動員,無一人缺席。
身為品牌領導人的谷海塵,坐在伸展台前端視野最好的位置,旁邊依序是總設計師和各級設計師,人手一份評分表。
見習設計師全在另一側的座位上排排坐,沒有人交談,心情十分緊張;谷海塵不經意地瞬了見習設計師一眼,發現好象少了一個人。他再看一眼,真的沒看見Monica,該不會是臨陣脫逃了吧?
他懷疑地看著出場順序表,她的作品列在其中,依抽籤順序是最後一個,但她人跑哪去了?
伸展台上燈光調暗,開始幻化成不同的顏色,司儀開始唱名,模特兒出場,谷海塵無心再去追究,專註地看著一件件展現的作品。
以「雲」為主的走秀服差強人意,全都以誇張取勝,有的見習設計師大量使用羽絨,製造雲的效果,看在他的眼底覺得膚淺,沒有意境,畢竟這不是指天上的雲,而是某種意念的傳達。MASTER的精神一向就是帶給消費者情境上的享受,在不同的心情下選擇的概念服飾,不能領略的見習設計師被淘汰的居多。
作品中也有好幾件是難得的佳作,像雪德絲展示的淡藍色連身短蓬裙就不錯,至少看得出見習設計師的新意,在布料上混搭的使用技巧也令人驚嘆。
「最後是Monica見習設計師的作品。」司儀唱名。
谷海塵看看評分表上「精彩」的成績,他無情地淘汰了大部分的見習設計師,當然Monica也會是其中之一。他冷笑,抬眼,怔住了。
伸展台上那個曲線誘人的女人不就是她嗎?她纖細曼妙的身子包里在若隱若現的薄紗之中,又長又濃密的黑髮飄逸在身後,當千變萬化的光束在她身上流轉,胸前和腰下的珠子圖騰放射出奇異的晶光。
他不只目光被強烈的吸引,內心更是波濤洶湧。她本身就是一片雲,性感柔媚,惹人遐思的雲!
她的作品是今晚最出色的,由她自己親自展示更突顯了作品的美感,稱得上是傑作。
捨去個人的好惡,她是不可多得的時尚人才,還是個稱職的模特兒。此刻他該揮下這無情的一筆嗎?
她姿態撩人地走過他的面前,包里在紗裙下修長的美腿惹人遐想。他審視的目光緊盯著她瓷娃娃般的臉,她臉上的妝採用了夢幻的粉色系,眼皮上巧妙地刷上蒂芬妮藍,綴以香檳金,奇特的顏色組合,製造了絕佳的視覺效果,讓她的媚惑風情更升溫,她整個人耀眼炫目,風靡了全場。
他的心竟在發燙,被她的魅力給燙著了!
現場有些大師們直接拍手叫好,眾人頻頻點頭。
「谷大師,你覺得如何?」總設計師邊問,目光邊隨著Monica轉,緊盯著她退場時美到令人血脈憤張的背影。
谷海塵忽然有點沉不住氣,悶悶地睨了總設計師一眼,這才發現所有男設計師全都一副色狼的模樣。
他真想當場叫他們全戴上墨鏡!
「她是最有潛力的。」谷海塵板著臉說,瞄了總設計師的評分表,發現上頭給了滿分;而他自己的筆並沒有如預想揮下一個fire,而是一樣給了滿分。他還能如何,他根本就完全被折服了!
中場模特兒換裝時間,休息片刻,Monica成了所有人談論的焦點。谷海塵沒有發表高見,急著回工作室,他極需要冷靜,打算要仔細想想心底那份燥熱是怎麼回事?
一如那天在月台上般,他發現自己對她超乎尋常地感興趣!
才進工作室,電腦中立刻顯示了一封E-Mail,又是奶奶嗎?
口裡叼著沒點燃的煙,他不耐煩地打開,發現是一封陌生的來信,還有兩個附加檔案。寄件者叫杜圓圓,主旨是「給未來的姊夫」。
谷海塵不記得自己認識這號人物,會不會是開玩笑的垃圾郵件?滑鼠一動,本想刪除,想了想,姑且還是看看內容。
信一開頭寫道——
未來姊夫:
那天你來我家,一定把我誤認成姊姊了,這封信是要告訴你,我不是,我姊姊比我美一千萬倍!
為了向你說明白,我問了谷奶奶你的E-Mail,隨信附上姊姊的兩張照片,讓你認清楚。
杜圓圓上
原來是杜默蕾的妹子來信!看來杜家和奶奶的互動十分良好。
他冷笑,滑鼠游移,並不怎麼想去開那個附加檔案,說不定裡頭暗藏可怕的病毒!
想了幾秒,他還是開啟了,畫面出現一張清純白凈的小臉,那女孩有雙慧黠的黑眸,唇上帶著淺淺的笑意,清湯掛麵的直發塞往耳後,模樣約十七、八歲,稱得上甜美動人……驀地,他瞪大了眼睛,手心冒汗,覺得她好眼熟。
再開另一張,谷海塵銜在嘴裡的煙掉到地上,他不只被懾住了,背脊也疼痛了起來。如果他還認不出這女孩是誰,那他的眼睛就有問題了,但他真不敢相信,杜默蕾就是Monica!
照片中的她站在積雪的院子里,看起來二十歲出頭,穿著貼身黑色毛衣,長發垂在腰間,神色間鎖著淡淡的憂鬱。
他僵在位子上,想起奶奶的話——「默蕾為了你學了服裝設計,人在紐約,就為了想接近你……」
完了!之前他還跟她提假結婚的事……可是她自己不是有男友了?這不是很奇怪?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他完全弄不清楚。
而且她也一直沒說明她就是杜默蕾啊,難不成是要他猜!
噢!他被搞得頭大,愈想愈是滿腔怒氣,身為他的未婚妻,她竟還光明正大的和男友當街熱吻,分明是不把他看在眼底。
他衝動得想去興師問罪,但有個力量將他扯住,一個充滿正義的聲音問他:「你承認過她是你的未婚妻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他心虛、矛盾、惱怒,還有嚴重的不安!
他只想弄清楚,既然她來了,為何不直接告訴他,究竟安的是什麼心?
工作室的廣播器響起
「第二階段的評比即將開始,請各位大師們回到會場……」
谷海塵關閉信箱,心情變得很「陰天」的下樓去。
「我想追Monica!」
「論名氣她應該不會選你而是選我。」
「誰說的!應該是我。」
會場的走道上,幾名單身男設計師爭得面紅耳赤,谷海塵聽到了,心情更是沉到谷底。他莫名慍怒地走進會場坐到位子上,從上衣口袋取出評分表攤在桌上。
總設計師頗有興緻地靠過來對他說:「Monica已經成為大家的焦點了。」
谷海塵陰沉地掃了他一眼,總設計師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麼,見苗頭不對,不敢再提。
第二場以「舞」為主題的作品開始展示,谷海塵耐著性子看過一件件作品,有點快坐不住了,他極度期待杜默蕾出場,偏偏她排在最後一個!
依照她受歡迎的程度,這場評比下來,她一定能成為正式設計師;未來他得面對她,他該和她攤開來說清楚,但……他是娶還是不娶?
老實說他的本意被某些不明因素給左右了,他竟無法堅決地說不娶她。
他若有所思,下筆「砍」了所有不入流的作品。
之前的「雲」指的是意境,那「舞」當然不單是指「舞衣」,許多設計者仍是沒有悟出主題的真義。
沉悶地等待后,終於輪到杜默蕾出場了!
他全身的血液狂奔,呼吸亂了調,只見台上燈光暗了下來,當她出現在伸展台上,燈光隨著她輕快的腳步旋轉,萬丈光芒都集中在她身上。她的髮型變了,大波浪的黑髮挑染成耀眼的紫色,上身只有一件以銀白色亮片織串的比基尼,完美的胸形令人眼睛噴火,同一式的亮片布料以超低腰設計,流蘇狀的水鑽為裙擺,最絕的是流蘇的長度只到她豐俏的臀下!仔細一瞧,她的腰間還系著一條銀色珠鏈,彷彿連接著某種神秘訊息。當她愈走愈近,隨著水鑽自然款擺,他才看清裡頭是一件令人噴鼻血的丁字褲。
相信現場很快就會血流成河,因為是男人的都要流鼻血了!
他的視線緊瞅著她,她的惹火性感引爆了他體內某種雄性的渴望,他恨不得把全場的人都遣散,他不想讓任何人看到她的嫵媚,他要自己收藏!
這太瘋狂了,他打算娶她不成?!
他承認心底仍排斥著無聊的婚姻,但她卻吸引了他所有的心神,讓他情緒到達不可思議的沸點。
他仍維持目光冷凝,外表不為所動,放任她在台上賣弄風情,看她塗著厚厚一層唇蜜的唇微微撅起,綻放水晶般的光澤,眨動雙眼時又長又翹的睫毛誇張地閃動,腳步靜止在伸展台上時,十指還遮掩在胸口上刻意展現鑲著金蔥亮片的指甲。她所展現的「舞」,狂野性感中揉合著說不出的柔媚。
此刻,他最想做的就是把她揪下來問個清楚,她設計的原意究竟是什麼?是想把所有的人都「惹火」,還是只想「惹火」他?
瞬間社默蕾已走到他眼前來了,他諱莫如深地盯著她,她的視線卻刻意地迴避了,優雅地轉身,水鑽甩動,裙里風光乍現!
「我快不行了!誰有衛生紙,我要流鼻血了!」總設計師嘀嘀咕咕地讚歎。「我給滿分,她的設計帶著叛逆的風采,製造了絕佳的視覺享受,真是MASTER史上最有魅力的超級放電機。」
谷海塵聽到了,很想揍總設計師一拳;但說真的,他自己也快不行了,他渾身是火,不可思議地迷戀上她,甚至愛上她了。
他理智地想擺脫「愛」的感覺,卻像陷在泥沼,愈急著想逃,陷得愈深!
忽然他敏銳的洞悉力將他扯住,豁然明白,她不說出自己就是杜默蕾的目的,應該就是要他愛上她吧!
真是高招,也太有心機了!
他心情沉悶地閉上雙眼,揉著發疼的眉心,還好他想到這點,否則就真的被她牽著鼻子走了。
「谷大師,要結算成績了。」總設計師見他正在「沉思」,小心翼翼地在他耳邊提醒。
谷海塵張開眼,盯著手中的評分表,不情願地評給杜默蕾滿分,丟出表格。
計分的時刻所有見習設計師都緊張萬分,默蕾雙手顫抖地在後台換裝,台前的安靜令她一顆心忐忑不安,不知自己是否達到預期的效果,谷海塵可會從此對她俯首稱臣?
她知道他的目光一刻也沒有離開她,她很想知道他的眼神代表什麼涵義,卻沒有勇氣去和他接觸。無論如何她已經儘力而為了,就算不成功,她的自尊也早已「成仁」了。
她只想著復仇,卻從沒評估過,將自己的軀體半裸裎在眾人的目光下是需要多大勇氣,她感到後悔,但已經來不及了。
收好走秀服,卸了臉上的濃妝,取下假髮,她還給自己清靈的原貌,默默地回到見習設計師的席位上,屏息等待結果發表。
「今天評比的結果,成績即將揭曉,晉陞為正式設計師的前三名,將由首席谷大師親自頒發水晶打造的MASTER徽章獎座,公司將在下星期辦歡迎會,正式下聘書。現在我先為今晚各位見習設計師的表現做個總評……」總設計師上台去說些陳腔濫調,見習設計師們個個心底都七上八下。
谷海塵枯坐在位子上,看著前三名的名單——杜默蕾名列第一,成績遠高於其它人,待會兒他得頒獎給她,這是闊別一個月來,和她最近距離的接觸;但他將見招拆招,看她還要出什麼招!
講評約十分鐘后成績揭曉——
「現在宣布名次,第三名雅各小姐,第二名嘉頓先生,第一名Monica小姐,請快上台。」總設計師宣布完畢后,台下幾家歡樂幾家愁。
默蕾沒想到自己會是第一名,能成為MASTER的正式設計師是極大的成就,此刻這份喜悅大於色誘谷海塵。
她和其它兩人上了台,攝影師在前方待命;谷海塵也上了台,他神態從容,頒獎座給了第三名,合影留念,又頒給第二名再合影留念,接著頒給她。
「恭喜你。」這句話一如他對其它人說的那般平穩、淡然。
「謝謝。」見他伸出手,她極力保持冷靜地也伸出手與他相握。
谷海塵發現被他緊握住的柔軟手心滲出汗水,他揶揄地問:「緊張嗎?」
默蕾想故作鎮定,卻失敗了,她紅著臉,屏息回答:「一點也不。」
谷海塵放開她的手,把獎座交給她。「抱穩了。」
默蕾不理會他的油嘴滑舌,在攝影師把鏡頭對準她和他時,他竟伸手輕輕摟在她的腰間,教她渾身觸電似的僵直,現場響起極大的鼓掌聲,很多人圍過來跟她說恭喜,辛蒂也在道賀的人群中。不知何時纏繞在她腰間的手不見了,她看見谷海塵離開人群,獨自走出會場,她的心底驀地滿溢著沮喪。
默蕾很清楚就算他剛才在言詞上小小地吃了她的豆腐,但她可沒在他眼中看見貪婪美色的樣子,摟在她腰間的手勁也是屬於禮貌性的,他就這麼走了……她失敗了嗎?
面對自己的挫敗,默蕾有說不出的彷徨,因為她再也沒有別的點子了。
谷海塵沒有回工作室,他直接下樓往地鐵站走去,讓沁涼的夜風拂過他的發,希望腦子能清醒些。
在伸展台上頒獎的那一刻,強烈的投射燈下,他終於看見杜默蕾額前的劉海下有道淡淡的舊傷疤。
她紅著臉的模樣清純得像個孩子,在她卸去艷麗的濃妝后,那份洗盡鉛華的美,就像一塊璞玉,透露著誘人的瑩白光芒。
他的心竟不由自主地被牽動了,對她的那份「不知打哪來」的愛意仍在,儘管明知是泥沼,他卻情願掉下去……他知道自己失控了,他管不住自己為她躁動的心。
他該不該拆穿她的身分?還是就這麼不知情地和她共處?
不,他該找機會向她問個清楚。他清楚自己再也無法把她當個不相關的女人看待,更無法忍受她有個男友……
唉!他不由得嘲笑起自己,整顆心都牽繫著她,竟然毫無抵抗能力地,就這麼愛上自己的未婚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