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弟弟挺能適應環境的。」高琅秀拿了一罐冰紅茶遞給坐在沙發上的江宇震。
「怎麼說?」
「他很快就跟你打成一片了。」
「那是因為你對他有企圖,我得保護他。」江宇震不虛應委婉,直接道出。
「現在的小孩真是不敢領教,你這個做哥哥的反而差弟弟一大截。」
「你指的是懷孕那件事?」江宇震皺了皺眉頭。「那是他太不懂事了,明明還是個孩子,就做了連大人都要三思的事。」
「我不是指這個。」高琅秀灌了一口冰紅茶,不看江宇震,繼續說:「我看你弟弟的胸襟比你大了一點,面對這種事會勇於認錯,也敢和你爸開口道歉,怎麼你就一直無法對家人敞開心胸?」
「我太忙了。」
「借口。」高琅秀不屑地哼了一聲。「別以為這些日子只有你在忙,分明是你不想去做而找來一堆爛理由。」
「你想說什麼?」江宇震擺明態度。
「我才要問你到底在矜持什麼?我以前認為你是因為和家人分開太久所以有了距離,可是後來發現根本是你蓄意造成距離。」
「你又發現了什麼嗎?」江宇震重重呼出氣。
「你媽幾乎每晚打電話給我。」
「什麼?」江宇震真的嚇了一跳。
高琅秀滿不在乎地聳聳肩。
「而且我們還聊得很開心。」
「我怎麼不知道?」江宇震不是很相信。
「因為我沒告訴你,而且我們兩人的電話又不是同一支,其實你家人很好相處的。」
江宇震不語。
「你真的是夠孤僻,我猜想你根本是生氣他們放著你不管,現在就借口工作忙碌,刻意疏遠他們,真是任性而且幼稚的行為。」高琅秀瞪了他一眼。
「我不知道你也懂心理學。」江宇震不做正面回應。
「錯!是因為我會透視。」高琅秀起身坐到江宇震身邊。「你一直渴望家庭溫暖,可是另一方面卻又一直排拒家人的關心,你真的很矛盾耶!」
「或許吧!」江宇震淺笑地微揚嘴角。「不過這已經是我和家人之間相處的固定模式了。」
「對不起。」高琅秀突然毫無預警地道歉。
江宇震轉頭看向她,正要詢問之時,她自己先開口解釋。
「我把你所謂的固定模式破壞了,現在你和你媽之間非常的融洽,而且無話不談,你現在的生活作息和同事之間的相處,甚至一天喝多少水,你媽都瞭若指掌。」
「你……」
「不過跟你爸我就還沒深聊過,但是我想你媽一定會說給你爸聽吧。」
「你……」
「不然你以為我跟你媽通電話是比誰最冷靜嗎?不說話怎麼叫打電話。」高琅秀一副教白痴的無奈搖頭。
「為什麼?」
「你問這什麼白痴問題,打電話本來就該……」
「我是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江宇震的音量不自覺地提高。
高琅秀一點也不怕江宇震生氣,反而目不轉睛地直視他,一會兒之後,她才緩緩開口。
「因為你看起來很寂寞。」
輕輕地轉動兩手中的鐵罐,高琅秀的話語中有不舍的感情。
「你大概不知道,每次我看到你一個人的時候,當你不再忙碌的時候,你總是抽著煙發獃,那個神情好寂寞,我看見好多次了,每一次都讓我覺得好難過。」
「你在同情我?」江宇震面無表情。
不!因為我喜歡你呀!
「我為什麼要同情你,我跟你比起來樣樣都不如你,我應該是羨慕你才對。」高琅秀掛上了無奈的笑容。
江宇震深深吸了一口氣。
「如果我們一直這樣變不回來,就這樣生活下去也不錯。」江宇震無奈地閉上眼。
「是嗎?你根本就不希望這種情形繼續下去。」高琅秀心知肚明江宇震比她還想要變回原來的身份,只不過他個性比較內斂。
「哥!幫我拿毛巾。」
從浴室里傳來江宇凡的叫喊,高琅秀隨即站了起來,不料卻被江宇震拉住。
「你別趁機多做動作。」江宇震警戒地看著高琅秀。
「有你在我能做什麼,更何況我也沒那癖好去侵犯青少年。」高琅秀笑哈哈地走向卧室。
對於高琅秀剛才的一段話,江宇震感到心驚也覺得溫暖,心驚的是高琅秀細心的觀察力,溫暖的是高琅秀對他的關心。
她應該有點喜歡我吧?
江宇震一思及此,又立刻自嘲地駁回這個想法。
應該要先打聽清楚她喜歡的是怎樣的男人,不過,自己這麼陰沉,她應該看不上眼,或許,她喜歡的是像周傑那樣的男人。
「我是不是破壞了一段好姻緣?」但儘管如此,江宇震還是覺得自己做對了,畢竟人是自私的嘛!
正在冥想的時候,江宇震猛一抬頭就看見高琅秀笑臉盈盈地向他走過來,心情似乎很愉悅。
「怎麼了?」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果然,高琅秀笑中有邪地挑挑眉。
「你們江家的品種真優良,你弟的身材跟你有的比哦!」
她又趁機偷看了。
自從送走了江宇凡之後,高琅秀覺得江宇震對她的態度有了明顯的改變,甚至可以說是殷慰。連日來除了工作時間之外,江宇震是前所未有的體貼和關心,兩人之間相處的氣氛融洽到了極至,周末還一起去逛超市,買了一大堆日用品和料理,今天早上上班之前,江宇震甚至做了早餐給她吃,兩個人史無前例地一起在家吃完早餐才去上班。
「真是愈來愈像是新婚夫妻了。」高琅秀滿足地輕輕一嘆。
「你在爽什麼呀!從一大早到現在就看到你一臉陶醉,昨天又幹了什麼好事?」周傑看了很不是滋味。
「有女人了?」另一個同事揣測地猜。
「!為什麼一定要是女人。」對於江宇震的定位,高琅秀總覺得他還是一個男人。
不過,高琅秀的一句話惹得會議室里其他四位同僚動作一致地抬頭看向她。
「幹嗎?」
高琅秀由左向右連瞪回去。
「你比較喜歡男人?」
「難怪你一直沒有女朋友。」
「我到現在才發現你的性傾向。」
「好樣的,你隱瞞的真成功。」
面對一連串的評論,高琅秀受不了地翻了個白眼。
「喂!你們在胡說什麼?」
話才一說完,就看見四個男人又動作一致地躲到角落去。
「我比較喜歡女人。」
周傑的話才出口,其他三個人連忙附和。
「你不能以職務來逼迫我們。」其中一個還不忘謹慎地補充一句。
「這你們幹什麼?就算我喜歡男人也看不上你們這種貨色。」高琅秀嗤之以鼻。
「哪種人你看得上眼?像姚明那種嗎?」一說完,其他人就跟著哈哈大笑了起來。
高琅秀憤怒的冷光掃射在場的每一個大笑的男人。
「要我看得上眼的,至少也得長得像我一樣一表人才才行。」
霎時,會議室里一片鴉雀無聲,良久,某一位同事才開口下結論。
「說來說去,原來他是自戀狂。」
「誰說我自戀了?」高琅秀不平。
「難怪你一直沒有女朋友。」
「你同一句台詞不要說兩次。」高琅秀指著某一個男人的鼻子開口罵。
「可是,最近你不是和高琅秀走得很近!」周傑的觀察能力比其他人優秀、細心。
「不會吧,你喜歡那種女人?」不待高琅秀開口,其中一個小鼻子小眼睛的男人立刻以看到恐龍的表情大叫,一下子就被高琅秀列入黑名單。
「什麼叫那種女人。」高琅秀的口氣不是很好,但是卻沒有人發現。
「你不知道,助理群那堆女人說她口無遮攔,而且脾氣又大,長處是善於找人麻煩。」
「對了,你以前還不是常常成為她的箭靶。」
「其實她的人也沒那麼惡劣,是你們不了解她。」周傑替高琅秀平反,深得高琅秀讚許的眼光。「你太仁慈了,高琅秀比包青天還要像包青天,在助理群中我最不敢惹的女人就是她了。」小鼻子小眼睛說完之後還刻意打了一個冷顫。
「我聽說助理群還替她取了個外號。」某位不怕死的人神秘兮兮地壓低音量。
「哦?什麼外號?」高琅秀挑高了眉,一臉頗有興緻的表情,殊不知她的嘴角已經微微地顫抖,而聲音也莫名地有點高昂。
「好險她現在不在,你們可別說出去哦!」不怕死的同仁小心翼翼地叮嚀,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印堂發黑,面露死相。
「好啦!快說吧!」小鼻子小眼睛表露出期待的興奮之情,完全沒料到自己早因為現在這個表情被高琅秀列入在不久的將來即將壯烈就義的一方。
「助理群的那堆女人私底下都叫她是終結者。」
「為什麼?」
「誰栽在她手裡還可以活得下去?」
「這是誰取的外號?」高琅秀刻意很平靜地問。
「秦萱竹啊!」
媽的,又是那個死女人。
「她們還猜測高琅秀到現在還是個處女,因為根本沒有男人敢碰她,你們能想像,人在床上被她終結的時候?肯定活不下去了。」
「你們這樣說太過分了。」周傑皺著眉頭。
「又不是我傳的,是秦萱竹告訴大家的。」不怕死的同仁一臉無辜。
秦萱竹,我要你血濺五百里!
「別再說了,等會兒她回來時被她聽到就不好了。」
哼,!我早就記住你們的劣行。。
「她不會那麼快回來。」一直沉默不說話而逃過死劫的男人忽然開口。
「為什麼?」高琅秀這才發現江宇震已經不見人影長達一個小時。
「聽說有人約她中午吃飯。」
「誰?」
「是誰?」
高琅秀和周傑異口同聲地詢問。
「是她那一群好友啦,所以她提前一個小時去吃午飯。女人嘛!總是有一堆話說不完。」
「她還有朋友?」小鼻子小眼睛難得卷大雙眼。
「廢話,她朋友有好幾個呢。」高琅秀終於逮到機會罵人。
「誰敢跟她做朋友?」不怕死的繼續枉顯自己生命。
「今天找她吃飯的是汪秀怡。」
「汪秀怡?」高琅秀大吃一驚,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把其他人嚇了一跳。
「怎麼回事?」周傑擔憂地看向高琅秀。
「她從國外度假回來了?怎麼那麼快?完了!」最後大喊一聲,高琅秀二話不說就沖了出去,留下會議室里四個人相互對望,不明所以。
高琅秀匆匆忙忙地跑去打聽江宇震被帶到哪裡用餐,她得在汪秀怡尚未吐露一切之前攔截到江宇震,她可不希望江宇震從汪秀怡的口中得知打賭的事,進而知道原來她愛慕他很久了。高琅秀想要自己告白,更何況她現在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已經兩個小時了,希望還來得及。」
高琅秀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因為這是她和汪秀怡之間的賭約,汪秀怡不會隨便當著別人的面提起的。
「千萬別讓她和江宇震單獨在一起。」高琅秀第一次真誠的希望有神明的存在。
遠遠地,高琅秀眼尖地瞧見五個女人嘰嘰喳喳地迎面走來,就在馬路的另一頭正在等紅綠燈。但是高琅秀無法等待綠燈亮起,原因是她看見江宇震和汪秀怡兩個人正竊竊私語,而江宇震的表情是一副驚訝和不敢置信。
不行!我的矜持,我的一世英名啊!
黃燈才一亮起,高琅秀就不顧一切地往對面沖。
在江宇震看見她的同時,高琅秀突然聽到一聲尖銳的煞車聲,緊接著她看見江宇震也跑向她,臉色十分嚴肅緊張。而高琅秀還沒弄清楚身邊發生了什麼事時,一個強而有力的撞擊衝撞它整個身體,尚未感覺到痛楚之前,她已知道自己飛了出去,伴著一聲聲驚呼尖叫,落地之前,她已然昏了過去……
純白的天花板絲毫沒有一絲塵污,微開的窗戶吹來一陣涼風,拂動了窗邊上的
帘布,隨風輕飄。
窗外不聞蟲鳴鳥叫,連一絲人的聲音也聽不到,寂靜無聲,四周予人平靜的感覺,彷彿遠離了城市的煩囂,紅塵俗世的紛擾。
然而,置身於這般平和的環境之中,高琅秀的心情卻不如外在一樣平靜,她的心焦躁不安,情緒更是低到了谷底。此刻她一個人待在醫院裡,病床四周不乏鮮花和水果,可是身處在花海中,她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一周前,江宇震的捨身撲救竟把兩人的身份換了回來,但是因為撲過去的是高琅秀的身,被救的是江宇震的身,所以她的身體傷得比較嚴重,但也由此可知江宇震當時真的是奮不顧身的想救她。
負傷在床的高琅秀整個人動彈不得,只能依靠他人的扶助,而這一周內也有許多同事來探望她,江宇震也來過好幾次,但每一次都只是頂著非常歉然的臉色來看她,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因為--江宇震什麼都忘了。
自那一次一僮昏迷醒來之後,江宇震的腦中只有交換身份之前的記憶,和她相處的點點滴滴卻一點也不記得了,全都遺忘了。
「你醒啦!」母親拿著已插好花的花瓶走進病房。「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高琅秀輕輕左右晃動頭。
「如果要說這場車禍給你帶來了什麼好處,惟一能說的就是你的聒噪不見了,氣焰也消了不少。」一邊擺好花瓶一邊不時偷看高琅秀,高媽媽小心地選詞挑字,生怕說錯了又讓女兒消沉一整天。
一場車禍讓原本積極開朗過頭的女兒變得多愁善感,雖說這樣是比較有女人味一點,但是二十多年來聒噪慣了,一時之間還真有些不習慣。
「那位江先生還真有心。」
母親無心的一句稱讚令高琅秀的心跳加速,身體也不禁輕顫。
「雖然說是你救了他,可是他為你也做了很多。聽秀怡說,他在公司極力為你爭取福利、賠償,盡量讓你休假,卻不影響考績,還幾乎每天都來探望,每天都送花來,這種男人真是懂事。」
高琅秀淺淺一笑,不答話。
「不過,人家每天來你都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讓江先生很尷尬,你知不知道。」
「我……和他又不熟。」啞著嗓子,高琅秀困難地開口反駁。
「既然救了人家幹嗎又老是不理他。」
「又不是……我救的。」
「你這孩子。」高媽媽聲嚴厲色的斥責。「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你還擺什麼臉色給人家看,要我是江先生的話,來個兩三次就懶得理你了。」
「不理就不理。」負氣地撇過頭去,高琅秀心中的難過沒有人知道。
既然忘都忘了,回到了以前不熟又敵視的狀態,她還能怎麼樣?為什麼失憶的人不是她?為什麼他要忘了所有的一切?受傷的是她,心底難受的是她,身心皆受折磨,只有他置身事外,這一切多麼不公平!
「你又皺眉頭了,才說你幾句而已。」高媽媽嘆了一口氣。
「高媽媽,你在生氣啊!」汪秀怡一進門就看到高媽媽正在嘆氣。
「幫我勸勸她,這孩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任性。」
汪秀怡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高琅秀。
「高媽媽您別生氣,一天到晚躺在病床上,任誰都會心情不好,我來和她聊聊。」
「那好,我去買晚餐回來。」說完,高媽媽人就出去了,留下汪秀怡去面對陰沉不定的高琅秀。
「你真的變了好多。但是我不認為只是因為這次這場車禍而已。」汪秀怡不理高琅秀的反應,自願自地說下去。「至少你剛清醒時一看見我就追問我『告訴他了沒有,告訴他了沒有』的神情是和以前一樣猙獰的,所以我猜想你性情改變一定是另有原因。」
高琅秀仍是不說話,但神情卻更顯落寞。
「你不告訴我沒關係,和你交朋友也不是才一兩天的事,你那點兒心眼我還摸不透嗎?肯定是和江宇震有關係對不對?」
沉默的回應持續了一段不算短的時間,可是汪秀怡並不心急,她耐心地等待高琅秀主動開口告訴她。
「你說的對。」高琅秀漾起了一抹無奈的苦笑。「事情是和江宇震有關。」
「你要告訴我嗎?」
高琅秀搖頭。
「事情已經過去了,就算告訴你也於事無補,何苦也惹得你煩心,現在我自己舔傷口,終有一天會痊癒的。」
「你和江宇震在一起了?」汪秀怡驚訝地張大嘴巴。
「沒有,根本沒有,來不及……」高琅秀欲言又止,最後卻仍是一笑帶過。
「難道你打算放棄?」汪秀怡簡直不敢相信放棄這兩個字居然會在高琅秀身上出現。
「不是放棄,是已經無力了。」高琅秀直視汪秀怡的眼睛里只有一片淡漠。「當對一件事或一個人付出所有的熱情和希望之後,燃燒殆盡的余灰能做什麼?我已經把自己燒乾了,燒得什麼也不剩之後,面對的竟是這種局面,原以為……現在什麼也沒有了。」深深吸了一口氣,高琅秀緩緩地閉上眼。
「我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你變得這麼消極實在讓人看不下去。」汪秀怡不滿地鼓起腮幫子。「你呀!活像個歷經滄桑的老太婆。」
出院后,高琅秀又在家休養了一個禮拜才銷假上班。
一進入辦公室,高琅秀又面對了一群朋友真誠地關心,和一連串好像永遍吃不完的飯局,讓以為自己得強顏歡笑的高琅秀毫不作態地過了一天又一天,暫且忘了江宇震這個人。
「今天江經理進公司了。」
「他終於從日本回來了。」
「之前的約不是已經簽好了嗎?」
「他是因為要把細節再弄清楚才又去日本的。」
在廁所無意間聽到的對話,讓高琅秀的心又隱隱揪痛了上下。
還以為自己痊癒了呢。高琅秀自嘲地扯扯嘴角。
「你淹死在馬桶里啦!」汪秀怡向待在廁所里的高琅秀大叫。
「叫那麼大聲幹嗎,你怕大家不知道我在上廁所呀!」高琅秀趕緊離開廁所,怨怒地瞪了汪秀怡一眼。
「誰叫你這麼漫,大家都先走了。」汪秀怡拉著高琅秀快步向前走。
「你有那麼餓嗎?」
「我早餐來不及吃,現在餓死啦!」
「看你還生龍活虎挺有力氣的樣子。」高琅秀不以為然。「要是你吃飽了,不就可以媲美酷斯拉大鬧紐約市。」
「我是酷斯拉?」汪秀怡既震驚又憤怒。
突然,高琅秀停下了腳步,讓正待發作即將開罵的汪秀怡住了口,順著高琅秀的視線看去。
「江宇震。」汪秀怡緊張地來回看著高琅秀和迎面而來的江宇震。
「沒事,我沒事。」高琅秀特地露出笑容,隨即又邁開了步伐朝前走。
這是出院以來她第一次看到江宇震,算一算日子,竟也過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
「江經理,你回來了,辛苦了。」經過江宇震的身邊,高琅秀從容地打聲招呼。
「你的身子還好嗎?」
「復元的很快,謝謝。」一說完,高琅秀便再次笑了笑,隨即轉身就走。
來不及再說些什麼,高琅秀就已經走遍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快速地拉開,江宇震心中霎時充塞了不知名的惋惜。他一直凝望著高琅秀離開的方向,久久揮不去心底混亂的情緒。
「你怎麼了,在看什麼?」周傑拍了拍江宇震的肩膀,喚他迷失的魂回位。
「你覺不覺得高琅秀變了?」江宇震微蹙起眉。
「哪裡變了?」
「這……我說不上來。」
「我知道,你一定是平常被她找碴找成習慣了,人家現在一不針對你,你就全身不舒服了,對不對?」周傑調侃地取笑江宇震。
「不是這樣……」江宇震反駁。
「我知道當然不是這樣。她現在對你客氣是因為之前你們共事過,一起負責同一件案子,有了革命情感了,這件事我不是告訴過你了嗎?」周傑安慰地拍拍江宇震的背。「我知道要你一下子補足短少了半個多月的記憶並不容易,所以你也就別想太多了。」
「可是……」江宇震就是在意高琅秀,為什麼在意他自己也弄不清楚,可是……就是很在意。
「別想了,去找總經理吧,他說要請你吃飯。」拉著江宇震往前行,周傑一點也不想放過可以坑上司的機會。
「你說我跟她有革命情感,那我們兩個很好嘍?」江宇震跟上腳步,著急地問。
「幾乎形影不離,不過你們也常鬥嘴就是了。」
「也就是說相處得不錯?」
「可以這麼說。」
這下子江宇震更搞不明白了。
「既然如此,那她現在為什麼那麼冷淡?」
「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啊!總經理在那裡。」周傑笑眯眯地招招手。
「難道是我曾經惹她不高興?」
「人家都捨身救你弄到住院,你想她會討厭你嗎?走快一點啦!」周傑忍不住催促。
「那有什麼理由她會對我這麼客套,客套到幾乎不關心的地步?」江宇震的腦里仍有一大堆疑問。
「總經理好!」
「你們都到了,那我們去吃飯吧。我還約了洪副總一起共進午餐。」
「她會不會對我有了什麼誤會?」江宇震繼續猜測。
「誰有誤會?」總經理問。
「沒有,沒有。」周傑拉了拉江宇震,偏過頭警告。「你別再想高琅秀了,如果真的有什麼不明白,直接去找她就好了,麻煩請你現在專心一點。」
周傑的話不僅拉回了江宇震的注意力,同時也讓江宇震下定了決心,決定要找高琅秀好好談一談。
還沒有找上高琅秀,高琅秀就先找上了江宇震。
「我今天想去你家方便嗎?」
高琅秀投過來的問題嚇了江宇震一大跳,讓他一時之間呆愣住,無法回應。
「不方便嗎?那就改天吧。」高琅秀聳聳肩,但當她才一轉身,肩膀卻立刻被江宇震抓住。
「方便,方便。」江宇震頭如搞蒜般的一直點。
看江宇震失常的行為,高琅秀忍不住放鬆了心情,面露微笑。
「其實你不用緊張,因為我比你還要緊張。」高琅秀的表情溫柔了許多。
「你一點都看不出來有緊張的樣子。」江宇震不信地搖搖頭。
「那是因為我隱藏的好。」高琅秀自傲地仰起頭。
「也不能怪我太震驚,你突然說要到我家,我當然會失常,以為你對我有什麼目的。」抓住這難得的和諧氣氛,江宇震語氣輕鬆地開玩笑。
「對你?臭屁,我還怕去你家會遭你毒手呢,所以我有先見之明的向同事借了防狼噴霧劑。」
「你一下班就來嗎?我有開車,我們約在停車場見好了,呃……要不要先去吃飯,還是買東西到我家吃?」逮到機會,江宇震緊追不捨。
「聽說你的手藝不錯,為了報答我救你一命,請你燒一桌菜請我應該不為過吧!」
「可以,當然可以。」江宇震表現出很開心。「那回我家之前我們先去超市逛一下。」
「我沒意見。」高琅秀歪著頭附和。
「那就這樣說定了。」
「好!下班見。」
「我等你,你別忘了。」江宇震不放心地叮嚀。
高琅秀回應地點點頭,心底溢滿了歡欣,從容離開。
然而兩個人之間的對話卻被躲在一旁的秦萱竹聽到了。
「不要臉!」秦萱竹對著高琅秀離去的方向斥罵。「居然主動要求去男人家裡。」
眯起雙眼,秦萱竹動腦想著要如何破壞高琅秀別有企圖的預謀。
「哼!得不到江經理的注意就想要陰的,我才不會讓你得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