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無夜
莫然知道，仲天絕對會去的……
周圍十分安靜，月色很美，沒有一絲風，彩婦準備的馬車早已等在了落葉歸處的門口。
馬車邊上的侍從俯身鞠躬，莫然點了點頭，踏了上去。
仲天也沒有什麼多餘的話，那張臉冷得如凝結了一般，沒有半分的表情。
也許是巧合吧，他今天選擇了一件黑色的段子長袍，在一片暮色的籠罩下，顯得有些詭異。
馬車開始慢慢行駛著，莫然撩開窗帘，微風徐徐吹入，看著黑色的樹枝不斷地朝後退去，莫然突然覺得有些心浮氣躁了。
抬頭看著對面坐著的仲天，他似乎已經完全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神色凝重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那雙金色的眼眸也變得飄忽不定了。
此次的行程似乎那麼的順理成章，落葉歸處沒有任何人來過問。高老闆也似乎早就默認了……
莫然深深吸了一口氣，自彩婦說出那幾句話，莫然就知道，仲天絕對會來的！
因為那些話句句都刺入了仲天的心中，字字都鐫刻著仲天百年來的渴望。
突然心跳開始變得越來越不整齊，莫然輕攥住領口，臉色有些微微白。渾身上下都充滿了不安的預感，可是……
這是仲天地意願。即便是個罪惡地火坑。也必須去跳。就算撞得頭破血流地。也總比心頭壓著永久地遺憾來地輕鬆吧……
仲天地臉色陰沉地那樣可怕。金色地眼睛在黑暗中閃爍著絲絲殺戮地氣息。莫然突然覺得有些恐懼。他就像一頭飢餓了千年地獸。舔著尖利地爪子等待著一個撲殺地機會。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馬車總算結束了一路令人無法忍受地顛簸后。抵達了目地地。
莫然跨下車來。想努力吸一口空氣。來平復自己地情緒。可是一種更加強大地不安彷彿一種無形地結界一樣將自己籠罩起來。渾身一陣寒冷。
抬眼望去。前面一幢看上去高大肅穆地房子。氣派地青瓦房頂。蒼白筆挺地高牆。雕花地紅木門框。門口兩株碩大地迎客松。
可是莫然完全感受不到房主地好客。取而代之地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地孤傲。
莫然隱隱感覺到一股**裸的殺氣靠近了自己，回頭一看，卻見仲天走到了自己的身邊，他渾身上下的血氣似乎沸騰著，雙眼跳動著別樣的興奮。
莫然緊緊閉著雙唇，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哎呀，仲天公子，你怎麼那麼長時間才來啊，讓奴家等死了。」只見彩婦早早的已經站在門口，一口仲天下了馬車，雙眼立刻閃露出雀躍，小跑著走向前來。
她彷彿把莫然當做真空的一般，根本不帶理會。直奔仲天的身邊，親昵的挽著著他的胳膊，將臉貼在他的胸口：「哎……才一日不見，想不到就如此念著你了。呵呵……」
彩婦今日穿著更是比昨日艷了幾分，在一片晦暗中顯得觸目驚心。
仲天的睫毛輕輕顫抖著，雙眼散著晶亮的光芒，莫然隱約見到他唇邊帶著的那絲帶著血腥的笑容。
「走走走——快隨我進屋去！呵呵……」彩婦挽著仲天熱情的朝大門走了進去。
莫然輕輕掃視了一下周圍，也跟著走了進去。
莫然看著彩婦的背影，暗自做著防備。仲天那種露骨的殺氣太明顯了，一路走來隨行的侍從，哪個都不敢睜眼看他。
可是那個彩婦卻表現得如此自然，而且毫無半點害怕的情緒。言談舉止老道的可以壓得住仲天嗜血的殺意。
但是仲天……
過度的仇恨往往能蒙蔽一個人的眼睛……
「請問彩婦。」莫然柔聲開口：「此次喚我和仲天前來，請問有何貴幹。」
彩婦並沒有回頭，只是冷冷哼了一聲：「既然來了，就必定有事。著急什麼。」說罷對著仲天一笑：「公子，我們走。」
莫然輕輕蹙眉，這彩婦不帶客人進廳堂，也不領著著廂房，反而徑直著一直往花園的方向走著。
「公子，這是我府邸的園子，建造時可是奴家親自設計規劃的，花了奴家好多銀子呢，您看看這景緻您還滿意否？」彩婦一邊笑著，一手搭在了仲天的胸前：「今日花好月圓的，若是沒有一些討厭人的在場，豈不是妙哉。」
莫然並未理會，只是顧著環顧四周。
半夜的月光顯得蒼白而沒有血色，周圍沒有一絲風，乾枯的樹枝上面連半片葉子也沒有。這裡哪裡談得上景緻，簡直就是一片廢墟啊。幾乎破舊將倒塌的房屋，到處雜草叢生，所有的費亂在月色的籠罩下，顯得神秘夢幻。
仲天金色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周圍的一切彷彿刺激著他的某種情緒。他的呼吸開始變得越來越急促起來。
莫然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這根本就不像什麼園子。這裡的一切簡直就像刻意營造著一種氛圍，每一棵樹，每一片瓦都有著自己的靈魂和角色，引誘著某個人的記憶。
不知道什麼時候周圍的侍從已經全部都不見了，只剩下一個侍女模樣的人，跟在彩婦的身後，整個碩大的園子只剩下了他們四個人。
「如若只是想帶我們一睹您花園的風采，我想您已經做到了。我們應該可以回去了。」
「來都來了，就這麼走了，豈不可惜。」彩婦斜著眼睛瞄了她一下，冷冷一笑：「我想現在就算是你想走，仲公子也未必樂意把。」
在一片蒼涼的月色下，仲天穿著一襲黑衣，古銅色的皮膚，金色的瞳孔，彷彿和周圍的一切已經融為了一體，他大口大口的呼吸著，那雙金色的眼眸彷彿看穿了眼前所有的一切，瞬間回到了7oo年前。
淡色的絲飄動著，完美而英俊的臉孔，金色的眼眸，修長英挺的身形，還要那種恍然若是的神情，在一片詭異的氣氛下，彷彿有著某種鉤心奪魄的吸引力。莫然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
跟在彩婦身邊的那個侍女，雙眼瞬間放空了，痴痴的看著仲天，眼神重承載著無數的愛慕和迷戀……
著……這是天神么……如此俊美……
莫然望著那名女子痴迷的眼神，開始覺得整個事件的旋轉已經越來越出自己的掌控範圍了。
「仲天。」
仲天沒有反應。
莫然輕輕蹙眉：「仲天——」
仲天眼神晃動了一下，看了莫然一眼，但是他眼中滿盛的激動看的莫然恐慌。
彩婦對著身邊的侍女揮了揮手：「璃鑰，快去端壺酒上來，我要與公子在月下共飲。」
可是那個叫璃鑰的女孩，一動不動的看著仲天，什麼都沒有聽到。
「這該死的丫頭，眼睛都直了，想男人想瘋了吧你。」彩婦狠狠地在她手臂上用力掐了一下。
璃鑰尖叫了一聲，恍然若失的站定在那裡。
「叫你去拿酒——」彩婦狠狠剜了她一眼。
「是……是夫人。」璃鑰畏畏縮縮的點了點頭，小步跑了下去。走到長廊前還依依不捨地回頭看著仲天。
「小丫頭，再看小心我挖了你的眼睛。」
璃鑰嚇了一跳，趕緊跑了出去。
彩婦站在那裡看了一會：「唉……仲天公子，是在抱歉，都怪我平時對下人太好了。現在弄得如此不上檯面，慚愧慚愧。」
仲天似乎什麼都沒有聽進去，專註的看著周圍的一切，呼吸越來越急促起來。
「仲公子，奴家怕下人辦事不利索，饒了你我雅興。彩婦親自下去看看，您先留在此地觀景，奴家去去就來。」說罷，帶著一臉的笑意從仲天面前飄然而過。
路過莫然的身邊，遞給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便迅離開了。
莫然只覺得渾身一陣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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