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永恆的記憶（四）

寧建安想把手抬起來摸一摸我，可是他的手卻已經沒有力氣了。我忙舉起他的手，放在我的臉上。

「看見我的眼淚了嗎？這是為你而流的，只是為你而流。」我看著寧建安的眼睛一點一點地想要閉上了，我心中一慌，忙用手想要幫他睜開眼睛，只是他眼睛里的光線卻一點一點地消失了，只留下掛在嘴邊最後的微笑。

身後忽然傳來如春大叫的聲音：「姜鄂，我命令你馬上給我醒來！你這樣很不負責任，知不知道？如果是這樣的結果，你當初就不要喚醒我的記憶啊！姜鄂，你給我醒來，知不知道！我如春現在命令你不許死啊！」

時間在一點一點地消失，後來歐鎮雨和嚴凌飛來了，就看見我和如春各自坐在愛人的身邊一動不動。歐鎮雨看了我一眼，然後猶豫地走到了如春身邊，想要扶起她，只是如春這一次掙脫了。

「雨哥哥，對不起，我現在愛的人已經不是你了。六年的時光讓我對你所有的感情都消滅殆盡了，就在剛才那一刻，我用找到了自己的愛情，只是他卻不是你。」如春低下頭，溫柔地看著姜鄂，「我愛的是你，姜鄂！」

如春的眼淚順著眼角滑落到嘴角，然後落在了姜鄂的臉上，就這樣奇迹出現了，那抹熟悉的邪氣的微笑又再一次的掛在了他的臉上。姜鄂舉起手，搽掉如春臉上的眼淚，然後說到：「如春，上輩子我記得你的眼淚是甜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這輩子卻是鹹的！是因為你在為我傷心嗎？還是害怕我聽不見你的愛語？」

我聽見姜鄂的聲音，眼淚流的更猛，看著入春小心翼翼的扶著他站了起來，終於忍無可忍衝到他的面前，用了畢生的力量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如春站在我的面前，想要對著我訓話，可是卻被姜鄂一把拖到了身後。

「如果扇我的巴掌能消除你的恨意的話，你可以再對我來一次！這是我欠你的，也是我欠寧兄的！」

「你以為我是傻瓜嗎？你想藉由我的手，消除你的歉意，你做夢吧！你簡直就愧對寧建安把你當做兄弟！」我的眼睛里蓄滿了淚水，已經有一點泣不成聲了，「你知不知道，我剛剛才在心裡做了一個決定，就是要和他白頭偕老！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為了激起他繼續活下去的勇氣，我甚至已經想要再做一次的耍心機的女人了！你甚至想等到他身體好一些的時候，我就再一次想法設法的讓自己不會灰飛煙滅了，知不知道？為了讓他有繼續活下去的勇氣，我剛剛向他撒了彌天大謊，我甚至想要治好我的身體，努力為他留下子嗣，你知不知道？就在我剛剛下了決定之後，你就來破壞了這一切。你怎麼能為了自己的自私，殘忍的破壞一個女人最後的希望啊！」

「而現在，你就想藉由我的幾巴掌，就把一切消除！」我狠狠地掄起我的手握成拳，狠狠地椎著他，「故意留下一個活口，讓他有機會來傷害我，然後利用寧建安對我的心意讓他為我擋去所有的苦難。就只是想要看看你的女人到底是不是也像你一樣地愛著你！」

「是的。寧兄一直說你很聰明，只是我以為和寧兄比起來，你還是屈於寧兄之下的，而今天我才真正的發現和寧兄比起來，你毫不遜色。曾經我和寧兄商量過，寧兄今天是一定要死的，只是後來寧兄改變了心意，把我叫出了來。可是就算今天寧兄不會死，後天也就是他的生命的最後期限了。」

「啊！」我沖著姜鄂叫了起來，「你不要再說了，說的再多，也只是讓我感覺到你在辯解而已。」

我看見如春露出了一顆頭，看見如春的臉，我的悲傷更深。

「為了一個眼神，我失去了做神仙的機會，我改變了所有人的命運。如春，一個生死冊上歐鎮雨命定的新娘，因為我而變成了表妹。我以為當我滿身傷的離開歐府，我把歐鎮雨還給了你，這輩子我欠你的就已經還清了。從此以後，我司馬芸芸就不再是從前的自己，而只是寧建安的白靈兒。可是沒有想到再一次的回到滁城，才發現原來一次的任性，是要人雙倍奉還的。這一次姜鄂為了你，讓死神把我的寧建安帶走了。如春，下一次你想從我手裡拿走什麼？！」

我沖著如春咯咯地笑，就像是我的心情很好的時候。

「下一次從我手裡拿東西的時候，可不可以告訴我一聲！只是下一次我估計不想讓你再從我的手裡拿走任何東西了！」我猛地從姜鄂的手中奪過那把劍，看著他們全部愣住的眼神，我心中一陣痛快，我絕對不會跟隨寧建安最後的布局一步一步地走下去。

「媽咪，你不要嚇菲雨！爹地走了，媽咪現在也要走了，那留下菲雨和哥哥該怎麼辦啊！」

菲雨的哭音忽然傳了進來，我的心一陣絞痛，轉身看了看寧建安，然後看了一眼孩子們擔心的表情。再閉上眼睛，淚水就不斷地留下來了。

「嚴凌飛，我現在告訴你一件事情：翔鷹和菲雨是你的孩子。你可以不認他們，可是請你看在我曾經為你受的苦難的情況下，幫我照顧這兩個孩子。當留在人世間的最後依戀已經離我遠去，那麼獨留我活在世上，還有何意義？」我心情難過，看著離我不遠處的兩個孩子，雖然知道我還沒有帶著他們經歷人生中許許多多的精彩，可是也只能歉疚了。

我看了一眼歐鎮雨，他眼睛里的清冷還是一樣，只是他微微顫抖的手卻泄露了他的心情。

「歐鎮雨，如果是在從前，當我看見你也能為我泄露情緒，我想我會更加的陷進你給我的愛情囚牢里。只是現在，寧建安走錯了一步棋，他以為我的心裡還會有你的存在。可是他不知道，我對你只是迷戀，給了我最最真實的生活的人，一直都不是你，而是他。當迷戀的那一層霧遇見了陽光，霧就消散了，陽光就會一點一點地滲進了骨髓。而現在我的陽光不見了，請問我該怎樣生活在黑暗裡。如果從來沒有遇見陽光，我想我會活在你給我的月光下，怡然自得，就算感覺不到溫度，至少我依然還會遙望掛在天空的月亮。如果一個一直生活在月光下的人，有一天從太陽那裡感覺到了溫暖，她就再也不能回到從前了。而你，就是我的月亮，永遠冷冰冰地看著我，給了我光亮，卻給不了我溫度！」

「芸芸，其實我——」歐鎮雨看著我的樣子，忽然之間明白了一切，整個臉色在一瞬間變得蒼白無力。

「為了你，我失去了太多太多，我現在只想問你一句話，你曾經愛過我嗎？你現在愛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