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誰是王者劍?
這條新聞在**縣掀起了軒然大波,原子彈一樣爆炸開,常務副縣長竟然包養情人、接受賄賂,慈善企業家原來背地裡做著雞鳴狗盜的不齒行徑,人們開始議論紛紛。唐莉娜當天就被調查組傳訊並控制起來,隨著調查的一步步深入,王者劍新聞里揭發的一切事實都浮上水面:這些都是真的。
姜新建書記喟然長嘆:「天不藏奸啊!」
宣傳部長吳曠達還想繼續找出王者劍這個人來,姜新建嘆了口氣:「怎麼找?按照報道里提到的線索找?找到了又能怎樣?人家說的是假話嗎?如果沒有這樣的記者,我們的幹部還會繼續腐敗下去,我們還會繼續被蒙在鼓裡,是癤子總會出頭的!說句客觀公道的話,我們還是要感謝這個記者的。不管怎樣,今年流年不利,隨他去吧。這個事情以後再討論。」
姜新建不想找王者劍了。但是他不找,不等於其他人不找。市民紛紛議論:「誰是王者劍?」這時候在本地一個網上論壇出現了一篇帖子:尋找王者劍。
不斷地有人在回帖,「正義市民」說:「這個王者劍說不定是我們這裡某個報社的。」
「胡吹亂聊」說:「他也可能是省某報記者站的。」
「一飛衝天」說::「我是報社的,我們報社絕對沒有這個人。我向公安局問了,公安局說,他們也不知道是哪個參加審訊撞李大頭的肇事者的民警曾經接觸過記者。」
「逮小偷的」說:「我是公安局的民警,這個案子我們有三個人參加,大家就有一次和報社、電視台的記者聊天的時候,提到過這個事情,但是肯定不是那幾個記者,因為我們都很熟悉。」
「七嘴八舌」說:「瞎扯淡,咱這裡的雞者誰敢下那個蛋?你沒看電視嗎?前幾天還剛剛在電視大張旗鼓地吹噓司馬青呢!咱這裡的記者,有奶就是娘。」
「尋花問柳」說:「我是宣傳部的,我們去省某報調查來,人家對這個人保密,只說是特約記者,但是為了防止打擊報復,不會透露真實身份給我們,除非報道出現失誤。」
「七嘴八舌」說:「嘿嘿,找個鳥啊?這樣的記者不是我們老百姓需要的嗎?我就恨不得我是王者劍。」
「正義市民」說:「就是,就是,王者劍可能就是你我中的一員。」
「弱勢群體」說:「我就是劉某,但是我沒見過他,他是半年前電話採訪我的,他不是我們本地的,他是外地的,因為給我打電話的號碼是省里的號碼。很遺憾不能見到這個記者,這樣的記者才是好記者。」
「美人如花隔雲端」說:「我知道誰是王者劍,他是英雄,我的英雄。」
「一飛衝天」回帖:「拉倒吧!吹牛不上稅啊?他是你的英雄,他還是我們老百姓的英雄呢!」
史湄停下敲鍵盤的手,看著網上帖子上的討論,心裡樂開了花。軍功章里,有她的一半。看到人們對王者劍的議論,她心裡也有自豪感,為王銅鐵自豪,但是她又有遺憾,王銅鐵做出了這麼多事情,他卻只能當無名英雄,而且還要接受人們的誤解。她多想告訴人們王者劍是誰啊,但是她不敢,也不能。她知道,這是一個要命的秘密,一旦揭開了,王銅鐵就會粉身碎骨,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所有的人都在津津樂道地議論著,只有王銅鐵越加感到壓抑,他絲毫高興不起來。這種感覺他常常有。每次當他曝光一個事件之前,他都熱血沸騰,有一種勇往無前,無畏無懼的凜然氣勢。但是當新聞報道出來了,社會開始反響了,他就又充滿恐懼,因為他怕自己被暴露,怕自己被發現,有時候他感覺自己是一個陰謀家,只能在黑暗進行一些事情,要謹慎再謹慎,盤算再盤算。在這條新聞報道之前,他用專訪司馬青做掩護,同時與校友商量好刊發時間,算好時間差,把他和史湄搜集到的資料提前郵寄出去,市紀委、縣紀委。這樣,新聞的報道,以及揭發的材料雙重的組合,將會使有關部門重視起來,如果共產黨不是腐敗成蛇鼠一窩,他王銅鐵就減少了暴露的風險。
史湄說他是英雄,而為了史湄這句話,他也要給史湄一個證明,證明他的確是個英雄,他渴望看到史湄那崇拜的眼神,渴望她溫柔的幸福地在自己的懷裡纏綿,在自己的力量下呻吟,通過史湄,他感覺自己還活著,自己的信念還活著,在上一次縣棉紡廠職工事件后,他曾經想到過放棄,是史湄鼓勵了他。史湄說:「你就是為了我,也要把這件事情做下去。司馬青騷擾過我,這個衣冠禽獸,不能便宜了他。」
王銅鐵要給史湄一個證明。
寫到這裡的時候,我是悲傷的。我寧願王銅鐵不要這證明,因為證明意味著脆弱,而真正強大的人是不需要證明的。
我們是不是忘了一個人,忘了一個具有喜劇性色彩的人,誰?美女記者蔡可可。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蔡可可不可能置身事外而無動於衷。實際上,當蔡可可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她正在醫院裡看望李大頭。李大頭現在已經能夠談笑風生了,蔡可可聽著李大頭講笑話:
「說有兩個白領,一男一女。女的挑逗男的說,你能用最簡短的話講一個黃色笑話嗎?這個男想了想,說:我是鋤禾,你是當午。」
蔡可可一琢磨,立刻笑的花枝亂顫。我是在這時候來到醫院的,我給李大頭捎來一份報紙,讓李大頭看看發生的事情。蔡可可湊熱鬧地伸過頭來看,她的笑容剎那間消失了,她臉色發白,心發慌,手腳冰涼,這時候李大頭大呼「我操,真是罪有應得,活該!這個記者忒厲害了。」回頭他發現蔡可可臉色不對,急忙關切地問:「蔡記者,你沒事吧?」
蔡可可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6沒事,沒事。我突然肚子疼。我先走了。」蔡可可走了,她一時之間六神無主,天皇皇,地皇皇,自己彷彿被當眾剝光了衣服,羞辱、恐慌各種感覺都湧上來。她不知道該做什麼,能做什麼。急忙給司馬青打電話,司馬青的電話戰線,再打,還是佔線。她也不怕被人看見了,急忙趕到司馬青那裡。司馬青正一個電話接一個電話地打,他要和劉均商量對策,和外地的朋友聯繫避難,但是他不知道,這時候他的電話已經全面被監聽了。司馬青看見蔡可可進來,示意她坐下。打完電話,司馬青對蔡可可說:「我要出去避避風頭,如果我命大沒事,我就回來娶你。」
蔡可可放聲大哭。司馬青笑道:「這算什麼,老子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這點事情,難不倒我。能整到我司馬青的人還沒出生呢。」
司馬青以為蔡可可的哭,是為自己哭的,所以他挺感動。他不知道蔡可可的哭,是為蔡可可自己哭的。蔡可可看到司馬青的慌張勁兒,知道發生的事情都是真的,她再一次為自己遇人不爽而痛哭流涕。
司馬青沒能逃成,劉鈞並不是「特殊材料」做成的,當天晚上,在調查組給他出示了檢舉材料以及唐莉娜的交代材料后,劉鈞就坦白從寬了,他要爭取黨組織的寬大處理。司馬青在第二天,就被公安機關逮捕了。
王銅鐵是在公安機關傳訊蔡可可的時候,才知道蔡可可和司馬青的曖昧關係的。公安機關要找蔡可可了解司馬青的事情,王銅鐵這才知道蔡可可把自己採訪到了司馬青的床上這件事情,他一拍桌子,喊道:「操!早知道這樣,我就不會讓她去跑房地產、採訪司馬青了!我沒想到這娘們竟然就這樣把自己給賣了。」
蔡可可辭職了。她感覺到自己無顏面對同事。我把事情說給了李大頭聽,李大頭聽后沉默了好長時間,說:「誰沒有犯過錯誤呢?誰都有走錯路的時候,要給她一個改正的機會才對。」
然後他又轉過頭來奇怪地問我:「這個王者劍是誰?他怎麼知道我的情況?他採訪過我嗎?」
我笑而不答,避而不談。
史湄停下敲鍵盤的手,看著網上帖子上的討論,心裡樂開了花。軍功章里,有她的一半。看到人們對王者劍的議論,她心裡也有自豪感,為王銅鐵自豪,但是她又有遺憾,王銅鐵做出了這麼多事情,他卻只能當無名英雄,而且還要接受人們的誤解。她多想告訴人們王者劍是誰啊,但是她不敢,也不能。她知道,這是一個要命的秘密,一旦揭開了,王銅鐵就會粉身碎骨,就會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