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三 和談

馬蹄輕快，不多時就已經把我帶到了奼紫城外。

因為震遠盟的關係，這個本來還算繁華的城市現在卻變得人煙稀少，就連城外面也見不到別的地方那種擁擠打怪的場面。看來震遠盟即使征服了所有南方，但想獲得南方全部玩家的支持，這難度恐怕還要更大一些。

還沒到門口，我就被在外面巡邏的震遠盟會眾發現了，而我本來就是為了見他們的頭，自然也不隱瞞。

「我是克行，鐵騎幫的幫主，現在想找天旋談些事情，你們快帶我去。」幫主做得久了，我的話語之間自然就有那麼一股威嚴，面前的兩個震遠盟會眾絲毫沒有懷疑我的身份，只是聽到我這個震遠盟的敵人的頭突然駕到，著實慌亂的一陣子。

「你……你怎麼會來這裡？」其中一個小心翼翼地詢問。

「少廢話，我是來和天旋商量事情的，你們快通報一聲，然後就帶我去找他。如果耽誤了事情，你們可承擔不起。」我的語氣略微煩躁了些，但是這也是有原因的。

在來奼紫城的路中，我不斷地和冰炎通著消息。結果出乎我們的意料，銳弓會的攻擊並沒有如期而至，虧冰炎還費心費力做好了防禦的措施，卻都沒出使。然而更糟糕的是，銳弓會只要不來攻擊，冰炎還就不敢鬆懈下來。我們的探子因為這次的戰鬥，已經暫時失去了作用，現在我們對於銳弓會的情況是毫無知曉，所以冰炎還必須時時刻刻地防著他們。想來是因為驚神一箭已經知道了那6000多人已經潰敗回去的消息，發現自己已經做不到奇襲的效果，於是乾脆就和我們玩了個「不攻」。可是這個「不攻」，還真是讓人頭疼。我們畢竟不能做到一直這麼高緊張度的防禦，而銳弓會卻可以隨時隨地發動攻擊，優劣之勢不言而喻。

「好，那你稍等。」雖然對於我來找天旋會有什麼事情表示懷疑，但那個會眾仍然通過通話器傳達了我的意思。看來我的猜測並沒有錯，震遠盟的組織結構和其它的幫會絕不相同。在其它的幫會中，大家都是玩家，會來接受你的指揮也只是因為他們對你還算信服，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們就一定會聽你的，因為大家畢竟都是玩家。但震遠盟卻似乎有著很嚴格的規章制度，並且會眾的利益和這些息息相關，所以他們的會眾對於命令是絕對的服從。這麼看來，他們似乎在現實中就是一個團體，據我得到的關於天旋的情報來看，他們很可能是在現實中的一個大集團，想到《夢想》中實施壟斷。要不然也無法解釋他們居然能夠把整個北方都控制在手中。

「請跟我來。」再怎麼說，我都只是一個人而已，這兩個會眾放心大膽地把我引向奼紫城。如果我是拉搞破壞，那在四面都是敵人的情況下，只會落個有去無回。

在城門處靜靜地等待了一會兒，那些進進出出的震遠盟會眾都向我投來好奇的目光，顯然對於我的身份表示好奇。我卻不去管它，只在思考等會兒見到天旋要怎麼說才好。按照我們上次的經歷，顯然，我們已經失去了合作的基礎——互相信任，這對於我的目的是很不利的。但是我卻清楚地知道，天旋卻是一個利益至上的人，想要打動他，也不是全無希望，重要地就是能夠讓他得到相應的利益。而困難的是……我們現在能夠有什麼利益給他呢？如果說起幫會的實力，我們現在可是岌岌可危，隨時都有可能被銳弓會以雷霆萬鈞之勢給擊垮，對他們起不了任何幫助，反而我現在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讓震遠盟對我們施加援手。而其它的如人力物力等等，我們這個成立不久的幫會顯然沒有震遠盟財大氣粗。想來想去，似乎只剩下了一點，那就是我們上次合作的原點——我們身為南方幫會的優勢。雖然天旋上次所說的在南方獲得一個城市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但是他們卻因為被南方的幫會敵視，一直都沒發展起來。因為他們如果想去攻擊另外一個城市，那麼必然會遭到附近所有的幫會圍攻。而如果讓我們來，那就只是兩個幫會之間的鬥爭，別的幫會不好明目張胆地來幫手。這就是身為「本地人」的優勢。看來，我只有靠這一條來說動天旋了。因為如果照我開始時對震遠盟的分析，天旋由於到南方這麼久了，都還只局限於一個城市，想必他也承受了很大的壓力。

天旋做出回應的時間比我估計的多了一些，可能他也在考慮我來的意思吧。不過不管怎麼樣，我總算還是在等待了不長時間后見到了他。自從上次翻臉后，我這是第一次見到他，相比上回我們合作時的意氣風發，他現在的面容憔悴了許多，眉宇間有著掩藏不住的疲倦。看來每天被人圍攻的日子，還真是不好過。看見他這副樣子，我卻是心中暗喜。既然我的猜測沒有錯，那麼這次的成功的希望應該不小了。

「克行，你來幹什麼？」見到我，天旋擺出一副冷冰冰的面容。

我先不答，只看看左右還在侍立了幾個震遠盟會眾，然後再看看他。

「你有什麼話只管說，這些可都是我的親信，我對他們的信任可遠比高得多。」冰炎看出了我的意思，冷笑道。

「哦？」我聳聳肩表示無所謂。「放心，我又不是來搞刺殺的，這次來，我是想談談我們合作的事情。」

「合作？」天旋瞪大眼睛。「你沒搞錯吧，我們還有什麼好合作的。上次的合作已經因為你們破裂了，難道你還妄想再來一次嗎？」

「呵呵，天旋，我還真是看錯了你。」我嘆息著搖搖頭。「本來我以為你是個成大事的人，不會局限於一些小糾紛，但是現在……」我攤攤手，沒再說下去。

「我是什麼樣的人輪不到你來說。」天旋冷然道。「至於你說的什麼合作，哼！據我剛得到的情報來看，你恐怕只是來找我們救命的吧。如果快一些的話，銳弓會恐怕已經把你們給一鍋端了。」

我心中一凜，沒想到他們獲得情報的速度還真快，我們被銳弓會攻擊的事情也才發生了不久，他居然就知道了。心裡雖然有些擔心，但我臉上的表情絲毫未變，仍然好整以暇地道：「如果你要這麼說，那也沒什麼問題。沒錯，我們現在確實就剩下蒼綠城這一座城市而已，而且還隨時都有被銳弓會攻擊的可能。所以呢，我這次來確實是想讓你們對我們進行援助的。」

「哈哈……」天旋仰天大笑幾聲。「虧你說得出口，都已經是個快完蛋了的幫會，居然還口口聲聲地說要與我們合作，哈哈，真是讓人笑掉大牙了。」旁邊的幾個震遠盟會眾也都發出了幾下附和的笑聲。

我卻毫不在意，等他們都笑完了，才起身，然後慢慢向外走去。同時嘴裡卻在嘆息道：「唉，想不到我終究看錯了人，天旋啊天旋，你等著震遠盟在南方完蛋吧。」

「等等——」不出我所料，天旋立即出聲叫住了我。「你憑什麼說我們要在南方完蛋？」

我緩緩轉過身來，微笑得看著他。「我只想問一個問題，從你們佔領奼紫城開始，震遠盟已經為這個小小的城市投入了多少了？」

天旋臉色一變，好半晌都說不出話來，而旁邊的幾個人也都停止了笑容，低頭沉思起來。我心中暗笑，看來這次是正說到點子上了，不然他們絕對不會都是這副表情。

「你問這個幹什麼？」好一會兒，天旋才開口道，只不過語氣中已經沒有了開始時的盛氣凌人。

「我記得你們當初是為了在南方闖出一番事業才來的吧，而現在你卻看看，都過了這麼久了，你們卻仍然只有一個小小的奼紫城，而且還每天都要受到攻擊。你不覺得有些不合算嗎？」

「那又怎麼樣，開始的時候自然會有些困難，可憑我們震遠盟的實力，遲早可以統一整個南方。」天旋兀自在強撐著。

「是嗎？」我微笑道。「天旋，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我又不是你們震遠盟的人，你就不用拿這個口號來敷衍我了吧。現在的形勢很明顯，如果你們還找不到突破口，那麼遲早就會被南方吞沒，而下一次，恐怕就沒有這麼好的機會了。」

天旋臉上的神色變了變，好半晌才艱難地開口道：「那你是什麼意思？」

見到他開始有動搖的痕迹，我心中一喜，口中卻仍然慢條斯理地道：「很簡單，那就是合作，像我們第一次合作時那樣的合作。你們出人出力，我們出名。」

天旋沉思了一下，並不做表態，只點點頭示意我繼續說下去。

「想必你們也已經了解，如果但憑你們去攻擊其它的城市，那麼勢必會惹來圍攻，因為你們是北方的幫會，而我們卻不同。所以我們只要仍然像上次那樣，你們把人交到我們手中，然後我們進行擴張，打下來的城市就按需分配，這樣的阻力無疑會小得多，相信你們的目標也會實現得很快。」

「我們的目標？」天旋突然笑了笑。「克行，我們的目標可就是統一整個南方，如果實現了，那不就是沒有你們鐵騎幫的地盤了，難道你真得願意？」

我無所謂地聳聳肩。「這是依你們的願望說的而已。我們當然不會一直幫助你們把整個南方都攻下來，那樣對我們沒有任何好處。而以你們的實力，我想只需要多幾個城市，那麼就不會再需要我們的幫助了。」

「好，你說的對。可是利益只有互得的才能有合作的可能，你們又想從中獲得什麼呢？」天旋漸漸恢復了當初見到他時的神氣，說話一針見血。

「時間！」我答道。「我們需要的是時間讓我們發展壯大，對於我們這樣一個新興的幫會，最大的敵人就是沒有時間，不然憑我們的能力，我相信一定會取代所有的幫會，成為第一。」

「你倒挺有信心的。」天旋雖然說得輕佻，但卻不斷得點頭表示我的看法。「可是如果照你這麼說，我們似乎不應該去培養一個將來最大的敵人。」

「我有鐵騎幫會成為第一幫會的信心，你自然也有震遠盟統一整個南方的信心，雖然照此發展，我們以後仍然免不了要互相爭鬥，但是現在的合作，卻是對我們雙方都有利的事情。依你的頭腦，我不相信你看不出來。」我注視著他的眼睛，緩慢而堅定地道。

「克行，你這是在恭維我還是在挖苦我？依你們現在的情況，我卻不得不和你們合作，你說到底是誰的頭腦更好使一些？」

我眼前一亮。「這麼說，你們是絕對與我們合作了？」

「沒錯，你說的對。沒有像你們這種南方幫會的支持，我們還真是很難打得開局面，而且我也相信有了足夠實力的你們一定能夠為我們帶來相應的利益，所以我決定與你們再次合作。」天旋清晰地說道。

我心中一陣激動，太好了，終於不負冰炎所脫。震遠盟雖然在南方一直都發展不起來，但這並不代表他們的實力差，相反的，他們能夠在無數的幫會圍攻中仍屹立不倒，實力之強實在是讓人吃驚。取得了他們的幫助，相信我們就可以輕鬆地抵擋住銳弓會的進攻，而度過了這段最危險的時刻，那就是我們鐵騎幫扶搖直上的時刻了。

「天旋，難道你真的不怕我們最後成為你們最大的敵人？」我笑著走上前去。

「你放心，我們不會給你那個機會的。」天旋也笑著道。「難道你真的不怕我們最後統一了整個南方？「

他說得倒挺坦白，不過對於我們這兩個本來就已經破裂過一次的合作關係，先小人一把也並無大礙。

「好說好說，我們也同樣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我伸出手去。

「啪——」兩隻手握在一起。

「嘿嘿——」

「嘿嘿——」

同時響起的，是各懷鬼胎的憨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