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價（下）

五

來到警察署我見到警長，說明了我的身份，他奇怪的問我：「不知道田中先生來我們這裡做什麼啊？我們這裡可沒有什麼新聞可以讓你採訪啊！」

我笑著搖了搖頭，說：「我這次來不是採訪的，而是報案。」

「報案？報什麼案？」警長有些詫異的問。

「您知道，前些時候我們周刊的總編山崎先生遇害了，現在兇手還一直沒有找到，我報的就是這個案。」

警長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張張嘴，想說什麼，我接著說：「我沒有責怪您的意思，警察們已經很努力了。我來這裡實際上想把我的一些調查結果和我的一些推測向您說說，希望能對您有幫助。」

警長聽了，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些，還有些好奇地說：「哦，田中先生有什麼結論，說出來大家分析分析。」

我掏出幾支煙，一人分了一支，再讓青田給大家都點上，狠狠地吸了一口，才慢慢地說：「說到山崎總編的死，我們不能不提到另一個人的死，這個人九十八年前因為鯨吞公司五億日元的松山正平！」

警長奇怪的問了一句：「這能有什麼關係嗎？」

我苦笑了一聲，答道：「有的。山崎總編因為確信松山藏匿了一億日元，所以當得知松山出獄后，就開始垂涎起那一億日元。他派我一直跟蹤松山，希望能找一些證據來要挾松山，以得到那筆巨款。誰知松山被殺，山崎總編就開始獨立進行調查松山之死，結果也不幸遇害。」說到這裡。我的臉上也流露出傷心的表情。

「根據我的推測，山崎總編想來是掌握了什麼兇手殺害松山的證據，並向兇手要挾，要求一起分享那一億日元，結果兇手友精心設置了一個圈套殺害了山崎總編。」

「那麼是誰，又是怎樣殺害山崎的呢？」

「經過調查，我了解到山崎總編曾經在神樂坂會見了一個叫玉彌的藝妓。這個女人現在是府中賽馬場馬廄主西田的妻子。據她說山崎很關心賽馬，問了許多這方面的問題，我又聯想起當初的松山似乎對賽馬也很感興趣，於是就讓青田和西田先生見面，儘管西田很謹慎，但他還是偷漏了一些很有用的內容。他說這次的馬匹是他替茂田勝前議員訓練的，而且他和茂田先生的關係很好，這次送馬匹參賽還是他親自陪同前往參賽地的，在山崎總編被殺的第二天他才回到東京的。而關鍵的是裝運馬的貨車正是從西端站發送到福島的！」

「這怎麼了？很正常啊。」

「是的，這原本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可是由於山崎總編的介入使得這件事情就不正常了。」我頓了一下，又接著說：「在說明山崎是如何被殺害的之前，我想先說一下山崎、松山、西田和另外一個重要人物前議員茂田勝這四個人的關係。根據我的推測松山是被西田、茂田所殺害的。這是因為他們發現了松山所藏匿的一億日元！這一日日元應該就藏在松山母親的墳墓里。當松山假借祭掃母親墳墓而取出巨款的時候被西田和茂田發現，在奪去巨款的同時殺害了松山。我估計直接動手的應該是西田。接著，山崎總編經過調查發現了他們殺害松山的證據，在威脅之下，茂田假借同意共同分享那一億日元之機殺害了山崎！」

說到這裡，我有意的停了一下，讓大家消化一下我所說的話。

「那麼山崎是如何被害的呢？我記得山崎先生的屍體是裝在箱子里，被人扔在福島車站旁的荒地里。而且箱子是被一個很可能是山崎先生的人從東京託運到福島附近的！如果那個人真的是山崎先生，這件事又怎麼解釋？」片刻之後，警長提出了一個很尖銳的問題。

我笑了笑，胸有成竹地說：「這個事情其實是很好解釋的。那個託運箱子的人確實是山崎總編。山崎總編也確實是在這之後才被殺害的。根據我的調查，府中賽馬場在那一天也是在西端站發送的馬匹，可是令人奇怪的是，他們找來一個獸醫給一匹並沒有得病的馬進行了檢查，致使貨車嚴重晚點。大家注意，他們這麼做是為什麼？我想他們一定是事先準備了兩個箱子，一個借口讓山崎運走，另一隻藏在牲畜車中，在車站，飼養員末吉故意編造謊言拖延開車時間，這樣就他們就有了充分的時間安置好箱子，並做好偽裝。接下來，在途中，兇手把山崎誘進牲畜車用繩勒死，殺死山崎后又巧妙地運用調包計，把裝有山崎屍體的箱子偷偷帶上牲畜車，把原來的那隻箱子換掉，製造一個假象。最後，再將裝有山崎屍體的箱子在福島車站附近將其丟棄。這樣兇手們就在身不知鬼不覺之中完成了對山崎的殺害，而且根本不會讓人們懷疑到自己頭上！」

我的話說完了，警長陷入了沉思，我也很緊張，不知道我的推斷能不能打動警長，如果不行，那麼山崎的被殺就真的有可能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變成一個懸案了。雖然我對自己有信心，可是到了關鍵時刻，我還是非常緊張的。

難堪的沉默還在繼續，我的心也隨著時間一點點地沉了下去。終於，警長拿起電話，「刑事科嗎？立刻拘留府中賽馬場的馬廄主西田和前議員茂田勝，協助調查松山正平和山崎的被害一案！」

聽到這話，我原本緊張的精神一下子就放鬆了下來，同時一種終於得到解脫的感覺向我襲來。

兩天後，兩人終於交待了自己的罪行，動機和過程和我所推斷得差不多。只是在一點上有所差別——松山在母親墳墓里並沒有藏著一億日元，而是以前茂田向他借的一億日元的借款證明。出獄后，他向茂田討還。茂田的幫手西田便暗中跟蹤，正當松山從墓地拿出證明時，西田殺死了他。而山崎的被害過程則被我完全的猜對了。

直到最終結果的我並沒有多麼高興，兩條人命因為自己的貪婪而丟掉了，另外的兩個人，也將為自己的行為付出應有的代價，這不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嗎？

此時，窗外的風景似乎也不再美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