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告別

當張煒開車拉著我離開衚衕的時候，李言的兩條腿瞬間被打折的響聲還在我的耳邊回蕩，我並沒有多興奮，甚至有些失落，總是不停的問自己難道這就是我要得結果？雖然敲折了李言的兩條腿著實的讓我出了一口惡氣，但當車開走的一剎那，看到滿地打滾的李言，我忽然對他產生了一絲同情。事情的結果不會因為李言折了兩條腿而有多少改變，秦可一也仍然躺在病床上昏迷。

離開衚衕后，我和張煒來到了不遠處的街邊的一個燒烤攤，坐在燒的火旺的燒烤架子前，每人一手抓著一把羊肉串，一手拎著一瓶白酒。

「唉！唉！悠著點！這是白酒，不是娃哈哈礦泉水！」看到我大口大口灌著白酒後，張煒有些害怕的說到。

「給我根煙……」在被酒嗆的咳嗽了兩聲后，對張煒說到。

「操！我認識你十多年了……這是第一次向我要煙吧！」張煒楞了一下后，掏出了煙遞給了我一根煙。我用一直在哆嗦的手接了過來，隨後張煒替我點著了火。小時候看過一個警匪片，演到主人公第一次殺人後，由於內心極度的恐懼和緊張，於是從來不抽煙的他，穿著滿身是血的白襯衫，蹲在一旁大口大口的抽煙，此時我忽然能有點理解他那時的心情，畢竟我剛剛親手毫不猶豫的打折了一個人的兩條腿，於是我也學著電影里的鏡頭來穩定一下我慌亂的心情。

「行了……別想了……一會領你去洗個澡，按個摩……回去好好睡一覺就沒事了」

張煒似乎看出了我出了我的心思，向我安慰到。

「不了……我想一會就回醫院……」

「醫院那邊不有趙麗嘉和郭澄嘛？不用擔心，還是去放鬆一下吧，這幾天你也夠累的！」

「不了……吃完你送我回去吧……現在我一秒中不在可一身邊，我都不會感到踏實……」

大約半個小時后，我和張煒回到了醫院，剛從車上下來，就看到趙麗嘉忽然從一邊鑽了出來。

「你倆幹什麼去了……手機怎麼都關機啊？」趙麗嘉緊張的問到。

「沒幹什麼……你跑出來幹嘛？」張煒問到。

「沒幹什麼警察怎麼會過來找康健！？」趙麗嘉緊張的問到。

「警察！什麼時候來的？」我和張煒聽到后，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問到，隨後我很自然把警察和一個多小時前還在地上打滾的李言的聯繫到了一起。

「剛來不一會……我就是害怕有什麼事，所以溜了出來給你們打電話，可是你們都關機，所以我才在這裡等你們……還說沒事！沒事幹什麼這麼緊張！？」趙麗嘉慌張的問到，也就在這時，從醫院裡出來了兩個警察，快步的向我走來。

「你們誰是康健！」其中的一個警察向我問到。

「我是……」

「和我走一趟……有人報警告你故意傷害……」警察一邊說到，一邊走了上來抓住了我的胳膊。

「唉！幹嘛！幹嘛！你們有什麼證據就抓人啊！」趙麗嘉一邊拉著一個警察一邊喊到。

「小姐請你不要防礙我們！」其中一個警察對趙麗嘉說到。

「唉！哥們！是你啊！還記得我嘛？一起喝過酒的！我和你們所長是朋友！」張煒忽然對其中的一個警察說到。

「哦……是你啊……這是你朋友？」其中一個警察看了張煒幾眼后問到。

「是啊！哥們！到底為什麼啊？」看到警察認出了張煒，張煒有些興奮的說到。

「有個叫李言的……你們認識嘛？」警察說到。

「怎麼了？」

「報警說有人打折了他兩條腿，現在正在醫院躺著那……一口咬定是你的這個哥們幹得，他家裡門子挺硬，上面的電話都打到我們所里了，所以我們必須得帶他走……」

「哥們……你看能不能想點法子……」張煒說著，偷偷的往警察的手裡塞著錢。

「別！千萬別！我們就是個小警察！何況上面打過招呼！別讓我們為難！」警察把張煒的錢推了回去。

「我跟你們走……不過我想先上去看看我的女朋友……」我知道現在已經無法改變什麼了，於是我向兩個警察懇求到。

「哥們……就幾分鐘……」張煒在一邊幫著我求到。

「好吧……就幾分鐘……」兩個警察互相看了看對方后，勉強答應了我，於是我們一起來到了秦可一的病房。

「我們倆就不進去了，你快點出來……」到了病房門口后，其中一個警察對我說到。我點了點頭後轉身走進了病房。

「康健！剛才有警察找過你！」看到我進屋后，郭澄急忙對我說到。

「我知道，他們就在門外……」我有氣無力的對郭澄說到，隨後走到了秦可一的床邊。秦可一還是猶如靜靜的睡去一樣，好像無論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都和她無關一樣，此時眼淚不知不覺的開始慢慢的模糊了眼睛。

「老婆……」這一定程度上應該算是類似我和秦可一的最後一面，我不知道隨後等待著我，等待著我們的是怎樣的結局，於是我覺得應該對秦可一說點什麼，哪怕她根本聽不到。可是當「老婆」這兩個字剛出口后，我忽然不知道下面該說些什麼，是「等著我回來」，還是「一定要幸福」，這兩句話、這兩組場面似乎都在電影里看到過，代表著兩種選擇，預示著兩種結局，可是此刻我卻不知道該選擇屬於我的情節。

我從兜里慢慢的掏出了那枚我給秦可一做的戒指，輕輕的套在了她的手指上，本想在結婚的時候親手給秦可一帶上，可是從現在的情況看，也許不會有這樣的機會。我拚命的利用無數個休息的時間來完成這個戒指，似乎早就預示著是為今天的到來而準備。

「虧你還是混過的！***那些弱智的導演在拍片的時候都能想到打人的時候套個麻袋，你怎麼就沒想到哪！」趙麗嘉忽然哭了出來，隨後轉身對身邊的張煒喊到。

「我他媽還想和康健一人腦袋上套個絲襪哪！！事情都發生了，你現在和我喊有個屁用！」

「差不多就行了……該走了……」警察忽然推門走了進來，於是我再一次輕輕的摸了摸秦可一的額頭和臉后，轉身和警察走了出去。

「康健！你幹什麼去啊！」郭澄在後面追著喊到。「你們怎麼不去抓壞人！為什麼要抓好人啊！你們看清楚點！現在受害人就在病床上躺著哪！怎麼不去抓那個人啊！？這***什麼世道啊！」郭澄拽著其中的一位警察哭著喊到。

「郭澄……我沒事……別這樣……幫我照顧好可一……」我輕輕的拉開了郭澄並安慰了幾句后，和兩個警察朝醫院外走去，背後趙麗嘉和郭澄的哭聲隨著我一步一步的離開而漸漸的弱了下來，可是我沉重的心情卻沒有隨著她們的哭聲而減弱。小時候，看到被警察抓住了小偷，我和其它一起玩的夥伴都會朝小偷扔石頭，並大聲朝著他喊著「壞蛋！」，父母也總會藉此教育我，如果不學好，將來就會像那個小偷一樣，於是我一直努力的在「學好」。可是誰會想到，今天我也會被帶上冰冷的手銬，被推上警車，不知道此時在醫院的某個角落裡，會不會有著同樣的父母指著我的背影，對身邊的孩子說到，「如果將來不學好，就會像他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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