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參加工作以後,一年夏天我到南方出差,在一個南方城市對一個大客戶的重要項目進行投標。標書交上去半個多月杳無音信,我一個人住在旅館里等待客戶「召見」。不好的消息頻頻傳來,我打電話詢問都被據之門外,看來這次投標又有流標的可能——這已經是我不知第幾次失敗了。
差旅費所剩無幾,好在出差期限快到機票已經買好,我準備明天離開徐州飛回公司。正
在準備回家的前一晚我卻病倒了,發高燒。我從小身體不好,經常得病,加上這次出差心情沮喪,更是一病不起了。
買完了葯錢包里還剩下50塊錢,手機電池沒電了正在充電,無法和外界聯繫,我一個人躺在異鄉的小旅館裡頭痛的要命、全身發冷,越想越凄慘。
手機的電池充滿了,開機,第一個電話竟是崔新宇。
「尿盆兒(我初中的外號),在哪呢?幹嗎呢?」崔新宇的聲音聽起來很高興。
「沒事兒,歇著呢。崔奔兒(他的外號)你幹嗎呢?你邊兒上怎麼那麼亂呀?」我沒精打採的說。
「過來快過來,喝酒。我們正喝著呢,吃羊肉串兒,人特多都是咱班的包子韓越都在呢,你打車過來,我們就在韓越家樓下呢!」
「去個屁我在江蘇呢。你們丫總乘我不在偷著喝酒。」我強顏歡笑,笑這說,
「真的假的你真在外地呢?那算了。我們這可熱鬧了,下次別說我喝酒不叫你啊。」
我又和他貧了兩句準備掛電話,崔新宇說:「等會兒,等會兒。」
「我怎麼聽你的聲兒這麼蔫兒啊?你丫自己在外地注意點兒,錢帶夠了,別丟東西,別瞎吃東西,知道么?」崔新宇很快的說。
「**我還真沒錢吃飯了,這下全靠你了,回去你請我吃飯吧。」說起「全靠你」我想起初中打架崔新宇拿圓規那事,那次我們取笑他說把西郊的人嚇走全靠崔奔兒的圓規,我笑著說:「你先借我倆圓規吧。」
「什麼圓規?」崔新宇沒聽明白,繼續說:「不就是吃飯嗎?你回來我就請你。不就是麵條嗎?吃別的請你丫也不值……」電話里一片笑聲,我聽出有包子劉未和韓越。
「你丫真摳門!」我笑罵著,然後說:「掛了啊。」
「哎,我說真的你在外地當心點兒,你在咱們這作威作福慣了,在那邊被人打千萬別報你大哥我的名字!」崔新宇說完包子他們又笑了起來,韓越沖著話筒笑著嚷:「別著一身那個病!」
掛了電話我去吃飯,心情好了很多,食慾大振,花了45塊錢飽餐一頓,吃了葯,燒竟退了不少。我在躺床上想起韓越和崔新宇他們初中時候的糗事兒,不時的笑起來。
這世界上總有那麼幾個人,他們是你朋友。這些叫朋友的人其實沒什麼用處,你不要指望他們能幫到你,因為很多時候他們根本都不如你。朋友是用來糗的,用來損的,用來佐酒的,有了他們你的酒能喝的能多些更高興些。
好在朋友還有最重要的也是唯一的好處,就是可以冷不丁溫暖你一下,讓你笑著罵著感動著好半天,讓你自信即使窮途末路的時候還有一碗熱麵條可以吃,不用自己花錢。
第二天上午客戶竟然召見了我,峰迴路轉,資質認證、談判、簽約、打預付款全部手續勢如破竹,出奇的順利。下午,我帶著幾百萬的合同頒師回朝。
公司發了我獎金,我打電話請崔新宇和包子他們吃飯。崔新宇在電話那頭說:「真的假的,吃海鮮?瘋了?!我看吃涮羊肉吧,炸醬麵也行啊,吃海鮮我吃不飽。」
我苦笑:我也是。
朋友就是麵條,管飽,也習慣。
日子過的飛快,期末考試快到了,我開始抓緊時間學習。我們這個爛學校還每年全年級排名次,全年級180多人成績分佈「貧富懸殊」,肯學的人非常努力,曾經有人四科滿分;不學的考試分數之有一位數。我每逢考試前非常努力,這次尤其重視,因為要按名次排座位,成績好的在前幾排坐(老師為了離間學生真是無奇不用),如果我考的好就可以和婷坐同桌了!
而且將來的中考,市重點鑒於我們學校校風太差,不僅對我們卡緊分數線,還只招收前30名
的學生,非常之孫子,想考上一定要拚命。於是我一連兩個星期除了偶爾和婷約會,誰叫我玩都不去,專心看書。
我和婷的進展和時間一樣飛快。那個年紀,我們對異性都充滿了好奇,完全不懂得什麼是愛情,只知道開心就好。
一個星期前,婷剛允許我親她的嘴(原來很長一段時間,我們只是長時間的互相摟抱,互親對方的臉蛋,汗!!!在我不斷威逼利誘下,婷終於認命了)。婷親嘴時表現的非常陶醉,閉著眼睛,脖子輕輕向後仰著,圓潤瑩白的下頜向前抬起,每次我都忍不住先親親她的小下巴,她咯咯的笑然後縮起脖子,剛要張口說話便被我一嘴堵住,她就嗯嗯的從鼻子里發出抗議,同時輕輕的捶我的肩膀,在我懷裡微微的發抖。
婷小巧的舌頭在我嘴裡靈活的跳動,軟軟的舌尖總是有一股泡泡糖的甜味,雪白的牙齒滑滑的,這一切都難免讓我的手很快讓邪魔附身,不受控制的向婷的其他部分探過去。
每當這時候婷就會狠狠咬住我的下嘴唇,齜著兩排小白牙笑著問我:「還亂動不亂動了?還親不親了?」
然後我連忙求饒:「哎呀!哎呀不敢了,小人不敢了,俠妹饒命!」
有時約會完馬上回家,嘴唇上的牙印還清晰可辨。
曾經有一天吃晚飯時,我爸端著碗盯了我半天,把我看的直發毛。我爸說:「小子,你成天咬嘴唇乾什麼?」我驚!
老媽夾了一大塊魚放到我碗里,一邊添油加醋:「這孩子,總添新毛病。小學的時候啃鉛筆,現在又咬嘴唇。」聽得我誠惶誠恐。
阿遠在我複習期間倒是經常能見到。阿遠很少曠課,下午自習也一定都上完。我由於近一段比較努力,便經常能和阿遠一起放學,一同回家。
阿遠學習挺刻苦,外語非常突出,可是其他科也沒見成績有多好。因為不在一個班,對他學習的情況不是很了解,再說那時只關心朋友是不是打人或被打,誰會那麼事兒逼關心朋友的學習。
那天我和阿遠騎車回家,說到期中考試,阿遠說:「你丫外語夠次的。去年期末73,今年期中72,略有退步。」然後得意洋洋的看著我。
「**你丫怎麼知道的,期中成績也沒排名公布,連我都快忘了!」
「成績表上查的唄!我是誰呀?出入辦公室如履平地。」
「本來他媽就是平地。」我們一路開著玩笑向家騎。
從以後的觀察我也發現,阿遠挺好面子,什麼都不想比別人差,不喜歡別人說他不行。特別是跟我這個好朋友,更是不想落在我後面。我也發現阿遠實際上並不像他嘴裡說的那麼牛x,他膽子很小,每次我們和別人打架他大都在場,可是很少見他動手。
一次長雷問他:「阿遠,剛才抽那孫子你怎麼不上。白佔便宜也不打?你是不是不敢啊?」
阿遠臉一下紅了:「你們幾個圍著人家打,圍得嚴嚴實實的,哪他媽有我動手的地兒?再說咱們也沒吃虧,吃虧了我再上。」
阿遠雖然這麼說,可是有幾次我們讓人家打的抱頭鼠竄,阿遠也和我們一樣跑的飛快,然後回來大聲笑話我們,好像他自己沒跑似的。
阿遠在愛情理論上堪稱聖手,經常批評我對婷太過言聽計從。阿遠說:「這女人啊,剛開始教育就要跟上,你把她慣的沒樣兒,最後吃虧的是你!」
阿遠在追姑娘方面的策劃能力極強,對女生心理分析的十分透徹,主意層出不窮,甚至幫助別人代寫情書。但是阿遠的愛情僅限於紙上談兵,被他指點的人經常都不成功。於是阿遠就攛掇人家屢敗屢戰,把前景描繪的十分美好,鼓勵人家窮追猛打。幾次失敗下來,大家對他的指點信心大減,不再聽他的分析和策略。阿遠還被大家譽為:滿嘴扔磚頭,逮誰砍誰。於是阿遠痛心之餘便稱我們是沒義氣的東西,過河拆橋。
阿遠喜歡在女生的問題上自吹自擂,時常有意無意的透露出哪個哪個女生對他青眼有佳、哪個哪個女生放學約他一起走之類的消息,但是一旦我們一起成幫結夥到別的中學笑門口去嗅蜜,阿遠便表現的扭捏不安,即使被我們推上前去跟女生搭話,他也是強作鎮定,說不了幾句就翦羽而歸,通常還會帶著不屑的表情說:「不行,這姑娘太寒磣,沒意思」,以示自己不是水平不行而是眼光太高。
開元旦晚會那天下午,我們在班裡布置會場,把所有桌子挪到牆邊,排成一圈。男生掃地、掛拉花,用彩色的紙包住日光燈管;女生在擦桌子、貼窗花,初二三班教室里塵土飛揚,烏煙瘴氣。
我和包子、崔新宇每人一把笤帚把長雷追打到牆角,把他逼到哪裡不讓動彈。因為他和安濤、阿遠到教室外麵包了雪球塞到我們脖子里,安濤和阿遠跑掉了,長雷終於落網。
「叫大哥,錯了沒有?」
「大哥……我……錯了。」長雷笑的喘不上氣。
「叫大爺!」
「你大爺。」
「還敢嘴硬,墩丫的!」
我們衝上去抓住長雷的手和腳,把他抬起來墩屁股,別的同學也上來幫忙,按著長雷的肚子往下按。
門一下被踹開,阿遠和安濤從門口走了進來。兩個人嘴裡都叼著一根火柴。阿遠學著《英雄本色》里小馬哥的樣子叉開腿一站:「這個機會我等了三年。這次我回來,不是要證明我了不起。我只是要告訴別人,我失去的東西就一定要親手拿回來!」
「還敢學發哥,找墩呢!對不對大家!」
「對!」一群惡狼蜂擁而上。
突然阿遠和安濤從身後拽出書包,一書包雪球!打的我們身都是雪,但我們還是不顧一切的衝上去抓住他們。雪球打到玻璃上、黑板上,女生剛剛收拾完,此時氣的大叫。
紅梅是班裡的大姐大,比我大一歲,圓臉蛋,性格特別開朗,說話嗓門大,愛笑愛掐人,班裡男生都有點怕他,和我關係非常好。
紅梅大聲喊我們:「李小哲、許志遠你們兩個小兔崽子,再鬧我把你們都打出去!」
正鬧的不可開交,六子在門外叫我,我拍拍身上的水走出去:「哎,六子,有事嗎?」
「有,小偉讓你晚上去一趟。」六子臉上有點不高興,聲音很低沉。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小偉出事了?」我心裡咯登一下,趕緊問六子。
「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六子沉吟著說:「小偉今兒晚上過生日。」
「**,你丫愁眉苦臉的我以為出事了呢!」
「嚇唬嚇唬你,看你玩的那麼高興。」六子早換上了一張笑臉。
「嚇我一跳。」我捶了六子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