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四喜〈番外〉

往返庭院和房間幾次后，終於將拿到外面曬過太陽的書搬回了書桌。阿嫵姑娘走後，紫雲殿依舊由我來打理，只是少了主人的殿堂太過於冷清。這兒的一切都依原樣擺放，不曾動過一絲一毫。

當日，阿嫵姑娘將我們全部迷暈逃離皇宮后，第二日大婚的公主也逃離了皇宮，只是沒過多久，公主又被太上皇找回了皇宮，與鳳飛國的聯姻也取消了，之後未過多久，公主被賜婚於宮中的一個侍衛，搬出了皇宮，住到外面皇上賜給的駙馬府。

阿嫵姑娘剛離開的那一陣子。皇上每日都來這兒坐上一會兒，皇上問我：「四喜，你說朕很可怕嗎？」

「皇上，奴婢……」我跪下不知道要如何回話，我一個小小的宮女，若不是來伺候阿嫵姑娘，要見到聖顏幾乎是不可能的，在我的意識里，天子是高貴而拒人於千里之外的，也曾聽過傳聞，說天子冷情冷臉的很，沒想到真正見到聖顏時，才明白傳聞多麼的不真實，他對阿嫵姑娘可謂用心用情極深。

阿嫵姑娘在宮中時，我曾問她：「皇上是皇家天子，世上除了他，再沒有比之更珍貴的人了，這還是其次，最重要的是皇上對姑娘的那份情意，為何姑娘要拒絕？」當時，阿嫵姑娘淡淡的笑了，回應我：「四喜，你才多大？十四、五歲的年齡吧，你不會懂的，愛情沒有身分的高低貴賤，當它來臨時，乞兒也好，富人也罷，在她的眼中，所能看到的只是那個人，它是沒有道理可循，人在情感面前，智商皆為零，我拒絕他，不是他不好，而是因為不愛他。」

「那奴婢瞧著姑娘對皇上也是喜歡的，對他也是關心的，為什麼就不能在一起呢？」

「傻孩子，喜歡不等於愛，人一生會喜歡許多人，但是愛人卻只會是一個，你長大后自然就會明白的。」

我聽得不是很明白，其實她並未大我許多，但她似乎總是當我小孩子般，也許過幾年我會明白吧。

皇上他似乎並不真的想要我回話，自顧著說：「為什麼？為什麼朕和她會走到今天這一步，朕對她不夠好嗎？朕哪點比不上他了？她還是要逃離朕。」

「皇上……」沒想到他這一刻居然淚流滿面，我心裡說不出什麼感覺，只能感嘆緣分的玄妙，若有人這般的待我，我便是即刻死了也甘心。

「朕將綺雲公主指給他，她一定是恨死朕了，可是朕受不了她當眾對他的情深意重，朕當時一心只想著將那一切毀滅，其實過後朕很後悔，看到她的臉無一絲血色的站起來，那時她的雙眼連恨都沒有了，空洞洞的，朕的心也一樣茫茫然的，你說是不是朕錯了？」

「皇上，阿嫵姑娘曾說過，愛沒有錯，她那麼開朗善良的一個人，一定能理解皇上的心，不會怪皇上的。」

「是么？她不怪朕，可是朕怪她，朕恨不得將心掏出給她，她怎麼可以那樣待朕，就這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皇上，奴婢斗膽，放過阿嫵姑娘，也放過您自己吧。」我伏跪在地上。

「放過她，也放過自己，能嗎？可能嗎？」皇上喃喃自語著，踉蹌的離開了紫雲殿。

後來，宮中的嬪妃越來越多，據說每個嬪妃都與阿嫵姑娘相似，目前最得寵的貴妃娘娘，就是因為長著一雙極似阿嫵姑娘的眼睛。皇上來紫雲殿的次數越來越少了，直到那一日，我正擦試桌椅時，回頭看見皇上悄無聲息的站在我身後，我嚇了一大跳，並不是因為皇上的突然出現嚇到，而是他的臉色太過於蒼白嚇著我了，我跪下請安，皇上一言不發的走到床邊坐下，用手掌摩梭著錦被。

「你知道嗎？她成親了，她還是嫁給了他，他還是找到她了，朕也上天入地的找，可卻仍然是慢於他，她還是嫁給他了，一切都是天意，天意如此，天意如此……」

「皇上……」雖然皇上說話時有些語無倫次，但我卻明白他指的是誰，沒想到，阿嫵姑娘終於如願以償的嫁了鳳飛國的承王爺，我為她高興，只是眼前的這一位太過於傷心，我自然不敢將開心表露在外，

「皇上，您宮中有嫻慧的皇后，有那麼多貌美如花的娘娘，她們都一心向著皇上。」我安慰著他，其實我還很想說，您就放過阿嫵姑娘，成全她，不要再打擾她的生活了。可是我不敢，要真這樣說估計立即會沒命。

「朕還有皇后，還有其它嬪妃，可是她們都不是她，都不是她……」皇上自語著，從身上取出了一個錦盒，我拿眼偷看著，錦盒裡裝的居然是用紅豆穿成的手鏈。

「你識得這東西么？」皇上問我。

「是，奴婢識得，它是紅豆，又名相思豆，只是沒想到皇上用它製成了這麼漂亮的手鏈。」

皇上聽了我的話陷入了沉思中，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那一年，朕與她一起拾了好多，她說，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採擷，此物最相思。她還說用紅豆穿成鏈子很好看，當時朕就想用拾的紅豆穿成鏈子送與她，沒想到如今……好個相思豆……相思苦纏綿，相思應無言……」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