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宿命抉擇
蔣玉如望著玄武之魂那怪異的樣子,心裡暗想道:「這一定是沉睡已久的玄武之魂吸收了鐵千柱的精血,並與他軀體融合到了一起,否則怎麼會出現這種怪物?」
玄武之魂突然怪笑了起來,然後對著蔣玉如沉悶的吼叫了幾聲,也不知是什麼意思。
蔣玉如暗自尋思:「怎麼它借用了鐵千柱的軀體,仍然不會說話,那我該怎麼辦?」想著想著,她突然想到了一個方法,於是暗捏法決,向著那巨大的玄武之魂發送出一股靈念。
不久之後,靈念帶著信息反彈了回來:「你們這些貪婪無恥的人類,再次的打擾我休息,你們將為自己那愚蠢的行為,付出生命的代價。」
這便是每一個修法之人都擅長的通靈之術。
蔣玉如運用通靈術得知了玄武之魂的意圖,然而她卻不知該如何對付這個龐然大物,如何才能保住自己與笑天的性命。
原本已經非常焦急的蔣玉如,卻又感覺到了懷中笑天的掙扎,同時也聽到了他的吼叫:「你放開我……混蛋……快放開我……」
真元力過度的消耗與心神上的打擊,已使笑天陷入半昏迷的狀態,此時的他,僅剩下了一種維持他沒有昏迷的意念。
也許是玄武之魂看出了蔣玉如尷尬的處境,竟在此時發動了攻擊。只見半空中突然現出了無數的隕石,瘋狂的砸向了她,就在她堪堪避過的同時,在她的腳下又長出數不清的,如鋼針般細小的地刺,狠狠的扎向了她。
此刻,蔣玉如的靈力已經用出,還沒有還原出新的靈力,所以她無論如何也躲不開這一擊了。她慘然一笑,望了仍在懷中掙扎的笑天一眼,默默地道:「笑天,也許你我就要死在這裡了,不過我仍然很開心,只是……只是我如此的沒用,竟無法把你救出去……我真的好後悔,為什麼平時我不努力修鍊呢,要是此刻的我,有了萬法自然的境界,就不會受到靈力迴轉的限制了。」
她只覺得一股怨氣從心中衝來,那股怨氣竟打開了她的九天玄關,讓她在瞬間便迴轉了全部的靈力,她顧不得思考這奇迹的來源,猛的提起全部的靈力,在加強木系護盾的同時,沿著地刺的邊緣掠了出去。
她長長地吁出了一口氣,正想準備做點什麼,那股在她與玄武之魂間傳送的靈念卻又帶來了信息:「小丫頭,你還蠻靈活的嘛,沒想到連我的兩重擊也能躲的過去,不過下一次你的運氣可就沒有這麼好了。」
蔣玉如一邊探聽著,一邊仔細的打量起那巨大的玄武之魂來,然而除一片黑黝黝的霧狀氣團,與鐵千柱那漲大了數倍的腦袋之外,她竟無法再找到其他的東西。
就在此時,玄武之魂頭上的那顆墨玉珠突然再次發出了光芒,蔣玉如看見了它,心中一亮,突然想到了什麼,默默地道:「上次他在攻擊的時候,那顆墨玉珠便一直閃個不停,這次它又閃了起來,難道表示他又要攻擊了?」
心中正自猶疑時,她忽然聽到了一陣前所未有的巨大聲響,那轟隆隆響聲彷彿一座巨山倒塌一般,是那樣的震撼人心。
此時,蔣玉如好象產生了一種錯覺,她竟感到前面的玄武之魂在漸漸的縮小,這使得她不由苦笑著搖了搖頭。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怎麼還是感覺他在縮小?沒錯的,他確實是在縮小,因為那墨玉珠剛才絕不是在這個位置。」她心中喃喃自語道。
正在她想不明白的時候,那股靈念又帶來了新的信息:「該死的人類,現在你們就會明白什麼叫做恐懼,什麼叫做無能為力,你們將親自體會到一點點地被壓成肉餅的滋味,你們臨死前的那種掙扎,那種絕望,才是我最喜歡看到的,哈哈……」
「被壓成肉餅……壓成肉餅……不好,我們的處境非常危險。」蔣玉如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心下猛的一沉,然而當她把頭望向了地板,殿頂的時候,才知道了自己為什麼會產生那樣的錯覺——因為地板,殿頂正在緩緩的向中間收攏,逐漸的合為一體。
蔣玉如獃獃的立在半空中,不知道該如何才能阻止地板與殿頂的收攏,如何才能挽救身後仍在掙扎求存的眾人。她望著眼前那似乎是不可戰勝的玄武之魂,竟突然想起了在惡靈血池中遇到的齊天壽,她默默地想,要是那人能在這裡該有多好,也許憑他的修為可以挽救這裡的一切。
然而齊天壽卻並不在這裡,要想解決這裡的危機,只有依靠她自己。蔣玉如似乎也明白了這一點,又開始冷靜的觀察起玄武之魂,希望能在這巨大的魂體中找出一絲破綻。
轟隆隆的巨響已經近在咫尺,地板與殿頂之間的距離也只剩下兩丈,甚至原本在半空中的蔣玉如都已經站在了地板之上,然而此刻的她,卻彷彿什麼都沒有看到一般,只是怔怔的望著眼前那不到兩丈高的玄武之魂。
在她身後倖存的眾門派人士,一直忙於應付那不斷襲來的地刺與閃電,竟直到此刻才發現這裡的異變,他們看到同伴在自己面前一個個地死去,心志早已崩潰,此刻又見到這種無法抗拒的力量,都不由絕望地發出了幾聲慘呼,然後像無頭蒼蠅一般來回飛奔著。
聲音越來越響,距離越來越近,只剩下僅僅一丈的距離,眾人就再也無法生離這恐怖的所在。此時,蔣玉如又聽到了那腦人的信息:「可惡的人類,你們都去死吧……」
「未必……」蔣玉如突然冷靜的道。
她邊說著,邊默默念起了金系最強的單體攻擊法術——怒劍焚心,須臾之後,只見空中突然化出一把金色的巨劍,洞穿了那仍在放著幽光的墨玉珠。
隨著一聲悲悚震天的哀號,墨玉珠爆裂了開來,並散發出刺目的光芒,使得蔣玉如默默閉上了眼睛,她喃喃地道:「結束了么?」
忽然一陣頭暈目眩的感覺傳來,她的意識逐漸的模糊了,不過在她暈迷的剎那,仍死死的抱緊了懷中的笑天。
龍王帶著燕兒來到了龍宮的後花園——碧水寒潭,因為這裡水質的奇特,所以各種植物長的特別鮮艷,不管是紅的玄冥花,還是白的寒冰蓮,都是那樣的明亮照人,光彩奪目。
在各種鮮花,海藻與假山堆積成的世界中,有一個不斷噴涌的海泉,即使是在這數千丈深的海底,亦能看出它那奔騰不息的氣勢。在海泉的周圍,用漢白玉砌成了一個寬大的圍欄,使它那奇特的水質能夠得以保留。
燕兒還在那長長的走廊中時,就已經感到了一種涼絲絲的感覺,她知道,前面的那池碧水就是此行的目的地——碧水寒潭。
她溫柔的笑了笑,對著龍王道:「爹爹,您說的那個千年巨蚌到底在哪呀,我怎麼沒有看見?」
龍王哈哈一笑,道:「這千年巨蚌特別喜歡陰涼的地方,所以……」
燕兒恍然大悟,介面道:「所以它就選擇生活在那寒潭之中了,對么?」
龍王疼惜地摸了摸燕兒的柔發,道:「我的乖女兒說的,能有錯嗎?」
燕兒開心地笑了,即使是龍王一句小小的誇讚,也能使她格外的開心。不知不知覺中,他們已經來到了圍欄的旁邊,龍王慈祥地笑道:「燕兒,你先在這裡等一等,為父把奪魂珠取到之後,馬上就上來。」
燕兒乖乖的點了點頭,目送龍王下到了寒潭之中。
冷澈的寒水,竟使常年不來此處的龍王也打了一個冷顫,他運起真元力,護住了周身,然後向著寒潭正中那個巨大的海蚌走去。
原本一張一弛,呼吸著寒潭中新鮮空氣的千年巨蚌,像是感到了有人接近一般,竟緊緊的關起了它那巨大的蚌殼,再也不發出一絲的動靜。
龍王怔怔的站在巨蚌的旁邊,望著達到自己腰部的蚌殼,喃喃地道:「蚌兄啊蚌兄,數百年不見,你還好嗎?」
像是聽到了龍王的話語,那巨蚌竟緩緩的打開了上殼,從寬大的開口處傳來一絲蒼老的聲音,道:「老龍,真的是你嗎,我沒有聽錯吧?聽寒潭的小妖說,你已經繼承了你爹爹的王位,那麼,你那不成器的哥哥哪裡去了?」
龍王苦笑道:「哥哥……他早在我當上龍王的時候,就已經離開了龍宮,此刻我也不知道他到了哪裡。」嘆了口氣,他接著道:「這龍王的位置表面上看去非常的風光,可是誰又能體會到其中的痛苦呢,稍有一個不慎的選擇,就有可能把龍宮,甚至是整個妖界都捲入到一場是非之中。」
巨蚌的上殼輕輕的晃動了幾下,然後那蒼老的聲音道:「聽老龍你話中的意思,好象是遇到了什麼難題,才來找我這兒時的玩伴的吧。」
龍王緩緩的坐了下來,輕聲道:「沒錯,我是遇到了一個非常大的難題,想找你商量商量。」
巨蚌突然笑了起來,笑得是那麼開心,他邊笑邊道:「還算你這老龍有良心,沒有忘掉我這兒時的玩伴,知道有困難時來找我,哈哈……快點告訴我吧,到底遇到了什麼困難。」
龍王聽了他的話,面色一紅,半晌才道:「是這樣的……我在大前天突然收到了神將門主蔣天霸的一紙合作書,他說,在這幾天時間裡,修真界的其他門派將處於非常薄弱的時期,如果能善加利用的話,不難橫掃整個修真界……」
「他的意思是想請你幫助他,一統整個修真界,對嗎?然後在他做上了修真界的皇帝后,會給你一部分的利益,是不是?」
「沒錯,你說的一點都沒錯,他正是這個意思。」
「那你還在猶豫什麼,這可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呀。」
聽到了巨蚌的答覆,龍王非常地吃驚,他本以為巨蚌會極力地反對這件事情,沒想到他竟然鼓動他去參加,低頭想了一想,龍王道:「去不去幫助蔣天霸,我倒不是非常的在意,我只是在懷疑,他為什麼不請別人,偏偏選中了我?」
巨蚌笑了笑,那蒼老的聲音才意味深長的道:「是誰的恩怨,終究由誰自己來解決,他便想逃也逃不掉的。」
龍王一怔,納悶地道:「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明白?」
巨蚌道:「聽不明白就算了,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你要老老實實的回答我。」
龍王奇道:「到底是什麼問題,你就直接問吧!」
巨蚌沉聲道:「蔣天霸給你利益肯定是不會差的了,否則你也不會如此的猶豫不決,那些我們暫且不去管它,我只想問你,你到底有沒有稱霸天下的野心?」
龍王緩緩的搖了搖頭,堅聲道:「這一點我可以向你保證,我絕對沒有那個意思,而且我也不想那麼多的妖精為我的一己私慾去拚命。」
巨蚌嘆了口氣,道:「這也許就是你們之間的區別吧,那個蔣天霸為了自己的慾望,竟去聯合我們妖界進攻他們的同類,而你則寧願犧牲自己的慾望,去維護我們妖界的和平。我真的為妖界的眾生感到慶幸,因為它們有一個寬厚仁慈的龍王。」
龍王笑道:「老蚌,你就不要誇獎我了,我還沒有你說的那麼好,如果我真像你說的那樣,那我也就不用來找你了。」
巨蚌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只好給你出一個主意了……」
龍王興奮地道:「真的嗎,到底是什麼主意,你快些告訴我吧,這幾天為了這件事,我把腦袋都想大了好幾倍。」
巨蚌苦笑了幾聲,緩緩地把主意告訴了龍王。
當龍王走走碧水寒潭的時候,卻發現燕兒已經不在原處,他異常著急,一邊奔走著,一邊喊著燕兒的名字。
在一座高高的假山後面,龍王找到了燕兒,發現她正在專心致志的觀察著一株花草,竟沒有聽到他的喊叫。搖了搖頭,他笑著走了過去,道:「燕兒,看什麼看得這麼入神啊?」
燕兒這才恍然回神,轉過了頭,道:「爹爹,您什麼時候上來的呀,我怎麼沒看見?」
龍王半開玩笑地道:「這株花可比爹爹長的好看多了,你怎麼會注意到我呢?」
燕兒小臉微紅,羞赧地道:「是燕兒看花看的太入神了,所以沒有發現爹爹,真是不好意思……」目光轉到了花朵之上,問道:「對了,爹爹,這朵花叫什麼名字啊,為什麼我看到它總有一種傷心難過的感覺?」
聽到了燕兒的提問,龍王不由也把目光盯向了假山腳下所生長的花朵,卻發現那花朵僅有兩株花蕊,而且都長向了花朵的上方,彷彿一對觸角一般;花蕊的下方有四瓣花朵,分別位於不同的四個方向,而且上面的兩瓣與下面的兩瓣挨的特別近,似乎它們之間有種難分難捨的感情。在花朵的中央,也就是花蕊的跟部,有一圈淡淡的紅色,更憑添了花朵幾分神秘的美感。
看到了這些,龍王的眼中竟也現出濃濃的悲色,只是其中的意味卻與燕兒的迥然不同,他嘆了口氣,道:「這『碎心舞』我都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看到了,沒想到再次的看見它,卻仍忍不住心中的那股悲傷。」
燕兒望著龍王,奇道:「難道爹爹也會出現這種感覺嗎,到底是為什麼呢?」
龍王對著燕兒一笑,道:「爹爹的感覺不是因花而起,而是因人而起,倒是你第一次看到它,竟然會有傷心的感覺,這就有些不同尋常了。」默默的嘆了口氣,他接著道:「爹爹有個故事,不知道你想不想聽,也許你聽完之後就會明白這其中的一切的。」
燕兒興奮地道:「好啊,我太想聽了,爹爹快些告訴我吧。」
看到燕兒因過度高興而漲紅的面龐,龍王微皺眉頭,佯怒道:「燕兒,你怎麼還是不知道愛惜自己,一點小事就高興成這樣,如果你還是這樣的話,爹爹我說什麼都不會讓你單獨離開龍宮的。」
燕兒低下了頭,吐了吐舌頭,道:「女兒知錯了,以後一定會小心的……」
龍王低頭沉思了一會兒,才用夢囈般的聲音道:「也不知道在多少年以前,有一個叫蘭的蝴蝶女,她非常的喜歡跳舞,夢想也是成為天界的一名舞姬,因此她格外的努力,希望有一天能修成正果,實現自己的夢想。」
「也許是因為夢想的催促原因,她進步的特別快,在短短的數百年間就已經飛升到了天界。然而事實卻沒有她想象的那麼好,天界的混亂與不堪,不僅沒有成為她理想的家園,反而成了她夢想的終結地。」
「幸運的是,她在這裡遇到了一個男仙,那人並沒有因為她是妖而嫌棄她,反而對她的努力更加的敬佩。他運用他在天界的各種關係,幫她完成了自己的夢想,成為天帝的一名舞姬,然而不知道為什麼,天帝卻從沒有來看過她跳舞。對於此,她也是非常無奈,不過她只是天界的一名小小舞姬,又能說些什麼呢?」
「世間的事情就是如此,有了不好的一面,必然會出現有利的一面。天帝不去看她跳舞的同時,她便有了大量的時間,因此在每一個夜晚,她都與那名男仙——楓在一起度過,他們互相訴說著自己在天界的快樂與痛苦,互相體會著彼此的的無奈與辛酸,他們從夜幕降臨的星星點點,一起聊到日出東山的朝霞漫天,卻從來沒有一絲的疲倦,只能望到對方眼中那意猶未盡的情感。」
「隨著時間的流逝,蘭發現楓與她聊的話題中,包含了很多關於天界秩序與安寧的問題,每當他們聊到現在天界的混亂時,楓總是現出痛苦的樣子,甚至會責怪自己的無能。當時,蘭就悄悄的問自己,天界的秩序與楓又有什麼關係,他為什麼如此的關心?」
「不管是多麼大的秘密,總有泄露的時候,在一個無月的晚上,蘭在望月亭中等了楓很久很久,依舊沒有發現的他足跡,直到天色已經微亮時,她才知道楓是不會來了,不過她還是願意相信楓的,她相信他一定是有要事,所以才沒有來的。這也是她唯一的一次,帶著如此沉重的步伐回到了天靈殿。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她突然接到了傳報,說天帝要觀看她跳舞,無奈之下,她只有來到了天帝的寢室——無極宮,這是天帝第一次召見她,她心裡也不知是什麼滋味。然而當她抬起了頭,看到那熟悉的目光與溫柔的笑容時,她才知道了這一切的真像,楓就是當代的天帝——鴻葉。她心裡默默地想,鴻葉……紅葉……那不就是楓嗎,為什麼我沒有想到呢?此時,她也明白了為什麼楓會聊到關於天界安寧的問題,為什麼他會有那麼多的痛苦,只因為他便是天界的主人,這裡混亂的局面,他有著不可逃脫的責任。」
「其實楓昨夜沒去望月亭是有原因的,那原因甚至連貴為天帝的他也無法抗拒。昨夜,他像往常一樣高興的出去時,卻被天界的真正統治者,也是他的母親,蓮法帝母給攔住了,她揭漏了他們私會的事實,還要挾他,如果他繼續去見蘭,就會把她殺死。無奈之下,楓只好聽他母親的指揮,乖乖的呆在無極宮。」
「當楓把這一切都告訴蘭時,蘭明白了為什麼現在的天界這麼混亂,不是楓不想去管,而是他無能為力,於是,她還是像往常一樣,輕聲的安慰著他。在兩人默然半晌之後,楓終於說出了長久以來的愛意,蘭也面帶羞色的向他表白,這一刻,他們都能感到為了彼此而跳動的心靈。」
「也許是他們真的有緣無分,也許是老天特別喜歡作弄這對苦難的情人,總之,楓在向母親說明了這一切時,她勃然大怒,極力地反對這件事情,並一再的告戒他,如果再發現他們之間有什麼往來,一定會親手殺死蘭。從此之後,望月亭中只能看到蘭那孤獨的身影,再也聽不到以前那暢快的笑聲與沉悶的長吁短嘆聲,蘭望著對面那空空的石凳,心中已經有了決絕的打算。」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一天,整個天靈殿都充滿了喜氣,因為今天是蓮法帝母一千歲大壽的日子,天界的眾仙都準備好了特殊的禮物,來慶賀這非同尋常的一天。今天,蘭也準備好了禮物,那是她用自己全部的心力所創作出的新作——碎心舞,他準備借這個機會,把它獻給自己最愛的人。」
「蘭那幽雅的舞姿與迷人的身材震驚了整個天靈殿,使到場的眾仙終生都無法忘記當時的一刻。然而,這一刻並不是全部,她還有自己的打算。正當眾仙如痴如醉的觀看著她的舞姿時,她那舞動的身形卻漸漸模糊起來,到了最後,眾仙也只能看清一個大概的影子,不過好在蘭已經把自己的作品完全的展示給了楓。蘭沒理會終仙那異樣的表情,只是獃獃的望著座上茫然的楓,就這樣持續了半晌,蘭吐出了最後一口鮮血,然後模糊的身形化成了一隻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一直靜靜聽著的燕兒,突然幽幽的嘆了口氣,道:「好凄慘的故事呀,為什麼老天總是讓有情的人不得善終呢?」她想了想,接著道:「對了,那楓最後怎麼樣了?」
龍王亦嘆道:「楓在蘭消失以後,整日的不吃不喝,然而這對於一個成仙的人來說,也不算什麼,不過他的病,卻成了他逝去的最大原因。」
燕兒臉上露出哀惋的神色,傷心地道:「楓也死了嗎,真是一對可憐人呀,那到底他得了什麼病呢?」
龍王一字字的道:「碎心病,一種奇怪的病,據傳言說得過這種病的也只有楓一個人而已。由於楓死的太過離奇,所以天界的仙醫在得到他母親的允許下,把楓的遺體解剖了開來,卻發現……」
燕兒迫不及待的問道:「發現了什麼?」
龍王面上露出敬佩的神色,道:「發現他的心竟碎成了一片一片,沒有一絲完整的樣子。」
燕兒亦佩服的道:「真是好深厚的感情呀,要是她們能在一起就好了……」想了想,又怒道:「這都怪那該死的老太婆,又不是她自己的事,她插手做什麼?」
龍王看著燕兒那天真的神色,苦笑道:「天界的權勢鬥爭又豈是你這樣純潔的女孩所能明白的,不過這樣也好,起碼不會有像爹爹一樣的煩惱。」頓了一頓,接著道:「燕兒,你知道爹爹為什麼給你講這個故事嗎?」
燕兒望著龍王,歪著頭道:「這個故事雖然感人,但是我還是不明白它與那株花有什麼關係呀?」
龍王笑道:「為父這就把後面所發生的事情一一告訴你……在楓死前,曾留下遺言說把自己葬在望月亭,也許是蓮法……不,那老太婆大發善心,竟真的完成了自己兒子的遺願,把他葬在了那望月亭中。從那以後,望月亭便成了真正屬於楓與蘭自己的地方,楓的靈魂與蘭的意志永遠守護在這裡。有一天,一個仙家偶然經過那裡,卻發現楓的墳上有無數的蝴蝶在飛舞著,那舞姿就像當年他見到的『碎心舞』,而在墳頭上,他亦發現了一種奇怪的花,那花的花瓣彷彿兩個想要擁抱在一起的情人,然而卻永遠都無法碰到對方,讓觀者心碎,從此這株花便有了自己的名字,叫做『碎心舞』……」
燕兒輕輕的嘆了口氣,夢囈般的道:「『碎心舞』……多麼美麗的名字啊,可誰又能體會到這名字中所包含的辛酸呢?」
龍王亦嘆道:「是啊,恐怕現在的人只能感受到這花美麗了,像你那樣能感受到這花的傷痛的,你是我見到的第二個人。」
燕兒問道:「爹爹所說的另一個人是誰呢?」
龍王抬起了頭,望著上空那深碧的海水,迷醉地道:「她便是你的乾娘,天命龍女。」
燕兒奇怪地道:「我還有乾娘,那我為什麼沒有見到她呢?她此刻在哪裡啊?」
龍王臉上的肌肉止不住的顫抖起來,眼中也有些晶瑩的東西在閃動著,他緩緩的轉過身,似乎不想讓燕兒看到這一切,半晌之後,才用自己認為最平靜的聲音道:「她早在兩百年前就去世了,是死在老天對她的懲罰上。」理了理自己紊亂的思緒,龍王接著道:「她是一個如此聰明的人,聰明到以大哥的狡詐與狠毒,都拿她無可奈何。她甚至可以預測到一個人的未來,預測到一個人的凶吉禍福,然而她卻預測不到自己的危難,預測不到自己將要逝去,這到底是為什麼……我多麼希望她什麼都不知道,只是一個平凡的女子,而不是什麼天命龍女……」
燕兒從龍王的話中,聽出了他長久以來的痛苦與寂寞,此刻她的心裡異常煩亂,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堅持自己的想法,去做那違逆天意的事情。她默默地想,如果我去做了那件事,很可能會像天命龍女一樣,丟掉自己的性命,那樣的話,爹爹不知道該如何的傷心,不知道他是否還能承受又一次的打擊。可是,如果我不去做的話,那他……豈不是要白白的犧牲了,他是那樣溫柔,善良,我怎麼能讓他就這麼死去呢,我必須要去,必須……
望著龍王那寬大的背影,燕而心裡默默地道:「爹爹啊,不管發生什麼樣的事情,不管您受到如何的打擊,燕兒都在此祝福您,希望您都能勇敢的扛起來,因為您是我們整個妖界的希望,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倒下的啊!」
龍王緩緩的轉回身來,看到燕兒那奇特的表情,笑道:「怎麼了?一臉古怪的樣子,難道又想到了你說的那件事嗎?」
燕兒連忙搖頭,道:「沒有……沒有……爹爹不要亂想了,對了,爹爹,你不是下去拿奪魂珠的么,到底拿上來沒有?」
龍王哈哈笑道:「乖女兒叫我做的事情,爹爹我怎敢不去做呢,呶,這就是奪魂珠。」邊說著,他邊拿出了一個深藍色的珠子,珠子里有一些氤氳的紫氣在舞動著。
燕兒接過了珠子,瞪眼瞧了半晌,才道:「這就是傳說中,我們妖界的第一至寶奪魂珠么,我怎麼看不出有一點特殊的樣子?」
龍王的臉上又現出一絲悲色,然而他又迅速的隱藏了起來,裝做若無其事地道:「它原本就是一個平凡的珠子,可是自經歷了那件事情之後,也就變得不平凡起來……」
燕兒笑了笑,歪頭問道:「到底是什麼事情,爹爹能告訴我嗎?」
龍王望著燕兒那天真的表情,十分不想附逆她的意思,可是他明白,讓她知道了那痛苦的過去,並不是一件好事,所以他搖了搖頭,道:「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好了,我們何必又再提起它呢,只要你知道,你乾娘的死,與它有密切的關係就是了。」
燕兒感慨地道:「原來是這樣,難怪爹爹不想說了……」
龍王笑了笑,道:「燕兒,爹爹想再問你一句,你能不能不去做那件事情?如果實在不行的話,先和我去一次百花谷也可以啊。」
燕兒堅決的搖了搖頭,道:「不行的,如果去了百花谷的話,那麼一切就來不及了……對不起,爹爹,恕女兒不孝。」
長長的嘆了口氣,龍王道:「那麼……你決定什麼時候離開呢?」
燕兒深深的望了龍王那蒼老而和藹的面龐一眼,用顫抖的聲音道:「女兒……女兒現在就要離開了,請爹爹自己保重。」
龍王無奈地道:「好吧,爹爹送你……」
在龍宮厚重的大門前,龍王望著燕兒那漸漸遠去的背影,喃喃地道:「燕兒啊,不管發生什麼樣的事情,爹爹都希望你能平安無事,化險為夷……當你下次來到龍宮的時候,爹爹已經為你請到了最好的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