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平淡一生

第七十章 平淡一生

這本是一個平凡的不能在平凡的小鎮,但由於這裡出了一個人,使得它搖身一變,成了全國經濟最為發達的的城鎮之一。

這裡就是明朝最為著名的商貿中心,豐田鎮,而那人便是聞名全國的護國大將軍,粱超。

笑天自百花谷出來后,就這樣漫無目的地走著,也不知走了多久,竟到了這豐田鎮的大街上。他望著來回奔走的行人們,以及街道兩旁那林林總總的店鋪,心中湧出一陣的苦澀,不知道這流浪的生活何時才能結束。

長長地嘆了口氣之後,他不得不再次邁開腳步,向前走去,然而他還沒走出多遠,便聽到身後一個陌生的聲音道:「袁公子……請留步……」

笑天停住了腳步,緩緩的轉過頭,卻發現一個面容皎好,身材妙曼的少女走了過來,她邊走邊笑道:「袁公子,難道不記得小女了嗎?」

笑天細細地打量了她一番,總覺得對她有些印象,但是具體在哪裡見過,卻是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了,他歉然一笑,道:「對不起,姑娘,在下實在是想不起來了……」

那少女輕輕嘆了口氣,幽幽地道:「袁公子不像我們凡人,那麼庸庸碌碌,你的腦袋裡裝的都是些大事情,又怎會記得我這樣的小女子呢?」

笑天聽完,羞愧的低下了頭,他默默地想,修真者與凡人又有什麼不同,他們所做的那些大事情,也不過是想讓自己活的更久,想擁有更多的權力罷了。再說,現在我也不是一個修真者了,根本沒有必要去想那些事情,倒是先找個地方安頓下來,才是最主要的。

那少女見到笑天沒有說話,又道:「對不起,袁公子,我也不想那麼說的,但是……」

笑天截口道:「姑娘,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到底是誰呢?」

那少女笑道:「我便是張居正的女兒張若蘭啊,要不是公子提前通知我,恐怕我早已落在魏忠賢的手中了。」

笑天腦中一亮,突然想到了自己從逍遙谷出來時所做的那些事情,不由會心地一笑,道:「原來是你,我說怎麼看著有些眼熟呢!」

張若蘭開心地一笑,道:「袁公子想起來了?那時還是你叫我投奔親戚的呢!」

笑天亦笑道:「是啊,想起那時的生活,真是叫人感慨不已啊……」

張若蘭奇道:「怎麼了,聽袁公子話中的意思,好象發生了什麼事一樣,只是不知能不能告訴我呢?」

笑天苦笑道:「我的那些事,不說也罷了,倒是張首輔他……」

張若蘭痛苦地道:「爹爹……爹爹他已經被魏忠賢害死了……」

笑天咬牙切齒地道:「這個魏老賊,真是不得好死,早知道事情會這樣,當初我還不如一掌把他拍死呢!」

張若蘭很快地從痛苦中回復了過來,她偷偷地望了望笑天,張開了嘴,想說點什麼,然而她猶豫了半晌,卻又緩緩的低下了頭,不在言語了。

笑天卻發現了她那為難的神色,聳了聳肩,微笑道:「張姑娘,你有什麼事就和我明說吧,不要這麼遮遮掩掩的,我最不喜歡那種不痛快的人了。」

張若蘭面色一紅,赧然道:「我……我是想請袁公子到我世叔家小住幾天,但是又怕你沒有時間,所以……」

笑天哈哈笑道:「我正愁沒地方去呢,你便叫我去你世叔家,那自然是最好不過了。」

張若蘭喜出望外地道:「真的嗎,我還以為你不會答應呢……」

笑天的面色突然平淡了下來,他望著四處來來往往的人們,緩緩地道:「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現在我只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平平淡淡的度過這一生……」

張若蘭面上突然現出一種憧憬,那是每個女孩都有的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憧憬,她溫柔地一笑,對著笑天道:「袁公子,那我們回家去吧……」

原來張若蘭的世叔便是以前的護國的大將軍粱超,他的府邸便在這豐田鎮的正中央,那高高的府門前,放著兩蹲金光閃閃的鍍金獅子,額匾上則用純金雕刻著「梁府」兩個大字。

在這大字的映照下,連守門的士兵都格外精神,似乎能成為這裡守門人,已經是十分光宗耀祖的事了。

在張若蘭的帶領下,笑天毫無阻礙的進了梁府,然而就在他們想走進那寬敞的大廳時,一個人卻攔住了他們,揶揄地笑道:「張小姐,我們梁府雖然家大業大,但是也不養活那些吃閑飯的人,本來這個地方已經有些閑人了,卻不知你又帶來一個做什麼?」

張若蘭怒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說我便是那吃閑飯的人?」

那人冷哼道:「我怎麼敢呢,張大小姐,您是當今首輔大人的女兒,而我不過是粱府的一個小管家罷了,我可不敢那麼說!」

雖然口中這麼說,但是從他的表情上,笑天卻看得出他不僅敢這麼說,甚至已經說過很多次了,他盯著那人尖削的面龐看了一會兒,然後冷冷地道:「狗眼看人低!」

那人聽到笑天竟敢罵自己,捋起了袖子,怒吼道:「臭小子,你說誰呢!」

笑天冷笑道:「除了你,這裡好象沒有其他的人吧?」

那人指著笑天,怒道:「好小子,你竟敢罵我,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來人呀,給我打!」

他剛說這句話,便從廳外的角落裡,掠過來幾個護院的武師,他們陰陰的向笑天笑著,手卻早已向笑天打來。

這種粗笨的招式,笑天只要輕輕一擰,便可以閃開,然而此刻他的腳卻是異常的沉重,竟無法挪動分毫,只能眼看著那碗大的拳頭一點點地逼近自己。

幾聲悶響過後,一個身影向後倒飛而去,然而那身影卻不是笑天,而是為掩護笑天被打的張若蘭,她那柔弱的身子經過這樣的打擊,竟然還沒有暈過去,只是想掙扎的爬起身來。

笑天心中一痛,趕忙跑到她的身前,把她扶了起來,痛苦地道:「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張若蘭淡淡一笑,一抹鮮血從她的嘴角流了出來,然而她卻緩緩的搖了搖頭,什麼話都沒有說。

笑天望著她那柔美的面龐,心中默默地想,她這份倔強倒十分像她的爹爹,也十分像……玉如。

那管家冷哼了一聲,笑道:「好個不知廉恥的丫頭,帶回來個野男人不說,還這樣的護著他,我看他們之間肯定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關係,來啊,給我綁下了,一會兒好好審問他們。」

一陣轟然應聲后,那幾個武師便把笑天團團圍在了中間,然後一股腦的沖了上去。

就在這時,一個威嚴的聲音從正廳中傳來出來,道:「住手……粱寬,我是看在你對我們粱家有功的份兒上,才封你一個粱家的姓氏,沒想到你卻越來越過分了,竟然連我的侄女也敢動!」

邊說著,一個相貌堂堂,滿臉濃須的中年人邊從正廳中走了出來,他打量了笑天一眼,眼中抹過一絲猶疑之色,然後又緩緩的搖了搖頭,把目光盯在了粱寬身上。

粱寬與那幾個武師見到此人出來后,趕忙跪了下來,恭聲道:「奴才叩見大將軍!」

原來此人便是粱府的主人,以前的護國大將軍粱超,他苦笑了幾聲,道:「我現在不是大將軍了,你們便不把我放在眼裡了,對不對?」

粱寬的額上冒出了涔涔的冷汗,可以看得出,他對自己的主人還是無比敬畏的,他支支吾吾地道:「奴才不敢……奴才只是看到小姐帶了一個陌生人回來,不想使我們粱府混入魏老賊的姦細,所以……」

粱超長長地嘆了口氣,道:「如果魏忠賢想要害我們的話,只需一句話就夠了,即使我們想逃都逃不掉的,就像我那最好的兄弟袁武誠一樣。」

笑天聽到這裡,心中一震,暗自想道:「他竟然認識爹爹,還說是爹爹的好兄弟,這是怎麼回事?爹爹以前不是在張首輔的麾下嗎,怎麼會與他有這麼深的關係?」

粱超在說完這些后,眼睛便開始打量起笑天來,然而笑天心下雖然吃驚,面上卻沒有露出分毫。他看到笑天那淡然的面龐,不由又嘆了一口氣,失望的低下了頭。

粱寬偷偷地望了自己的主人一眼,小心翼翼地道:「大將軍還有什麼事情吩咐我們嗎?」

粱超擺了擺手,道:「走吧,這裡沒有你們的事了,都走吧……」

粱寬如臨大赦一般,與幾個武師夾著尾巴,連滾帶爬的去了。

笑天看到他們走後,望著粱超一眼,道:「聽張姑娘說,你的兒子需要一個教書先生,我的本意是想來這裡試試的,可現在看來,是沒有那個必要了。」

說完,他竟轉過了頭,朝著大門走去。

粱超猶豫了半晌,終於把自己想說的話說了出來,道:「小兄弟請留步,我冒昧的問一句,你是否姓袁?」

笑天止住了腳步,嘆了口氣后,才緩緩的點了點頭。

粱超眼中閃過一陣興奮之色,緊接著問道:「那袁武誠是你什麼人?」

笑天的臉上一陣茫然,低頭沉思了一會兒,才道:「我爹爹……」

粱超的臉上無聲的劃過一滴淚水,他走到笑天身後,顫聲道:「你便是笑天吧,這麼多年來,我一直都在找你,可是直到現在也沒有聽到關於你的任何音訓,我真是愧對袁大哥啊。不過老天總算開眼了,竟讓我在臨終前見到了你,你一定要留下來,讓我好好的補償你啊!」

笑天轉過身,獃獃的望著他的面龐,然而他此刻看到的,卻不是那縱橫沙場時的豪氣,也不是處治貪官時的剛正,而是一臉的慈祥,憐愛,那是每個老人面對自己的子嗣時都有的神色。

他拉住了粱超那粗糙的手,道:「粱叔叔,辛苦你了,可你所說那句『臨終前』是什麼意思?」

粱超苦笑了一聲,言辭閃爍地道:「這個……其實也沒什麼,不過是一些老毛病罷了,你就不用管它了,還是先說說你這些年來的經歷吧!」

笑天聽了,心中暗想,粱叔叔他一定得了什麼不治之症,只是不想讓我難過,所以不肯告訴我罷了,可惜現在我已經成了一個凡人,否則一定能把他的病醫好的。

邊想著,他邊把自己遷居到世外村以後的事情告訴了告訴了粱超,只是隱藏了自己成為修真者的那一段,並把這十數年的經歷,簡單的說成了在一個隱世大儒的門下修習,直到此方才業成下山。

然而一個人的眼睛是無法欺騙別人的,粱超從笑天的眼睛中,看到了深深的思念,看到無比的痛苦,他默默地想,你這十幾年的經歷與感觸,竟比我這活了數十年的老人還要多,這些可能是一個新出道的人會有的嗎?笑天啊笑天,你究竟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呢?

他雖然看出了事情並非像笑天所說的那樣,但是他卻不願意指明這一些,只是裝做十分開心的樣子,笑道:「笑天,你既然學了那麼多的東西,何不給我們演示一下,也好讓龍兒心甘情願的認你為師。要知道,龍兒可是非常頑皮的,不知道被他氣走了多少名師呢!」

見笑天點頭答應后,粱超讓下人在大廳中準備了筆墨紙硯,然後幾人便徐徐地向大廳走去。

笑天進入大廳后,發現這裡雖然十分寬敞,但是裝飾得卻十分典雅淡然,並沒有那種官宦世家應有的奢靡。他笑了笑,走到那張矮几前,拿起了一跟中楷狼毫,便在已備好的宣紙上揮動起來。

待笑天寫完后,粱超才走到了近前,緩緩的讀道:「怒髮衝冠憑欄處,蕭蕭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

讀完,他又感慨地道:「想當年,我和你父親最喜歡的就是這首岳飛的《滿江紅》,我們還曾發誓,不把滿洲狗殺完,決不解甲歸田,可是現在又怎麼樣呢?因為一個魏忠賢,使我不得不辭官回家,你父親則更是死的冤枉,哼哼,明朝氣數已盡……氣數已盡啊……」

就在這時,從內堂中蹦蹦跳跳地跑出來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向著粱超道:「爹……人家還在玩呢,你把我叫出來做什麼?」

粱超憐愛的搖了搖頭,拉起他的手,指著笑天道:「他就是你那袁伯伯的兒子,袁笑天,從今天起,他就是你的老師了,還不快過去見過老師!」

粱龍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到笑天面前,低低地叫了一聲「老師」,然後又跑了他父親身後,向笑天做了個鬼臉,這才一臉不高興的進了內堂。

粱龍嘆了口氣,道:「這孩子,真是被他母親寵壞了,一點規矩都不懂。」

笑天自第一眼看到他時,便非常地喜歡他,此刻望著他那遠去的背影,對他更是留戀起來,從此,他的心中就有了一個目標,那就是好好地教育他,把他培養成一個有用的人,因為他從他那可愛而頑皮的面龐上,找到了自己的影子。

於是他笑著點了點頭,道:「粱叔叔,從今天起,我就留在這裡了。」

深秋的晚上,夜涼如水,那圓圓的月亮撒下柔和冷清的光芒,照在這粱府的後花園中。此刻,笑天正坐在其中的一個小亭里,望著在月光下泛著粼粼水波的池塘,心中驀然一痛,不由想起了在「結緣湖」中與蔣玉如那既尷尬又溫馨的場面。

不知何時,他已拿出了許久未曾用過的攝魂簫,放在嘴上緩緩的吹奏起來,那哀傷悲涼的曲調在這後花園中悠悠飄蕩著,使那不懂感情的花朵也掉下了幾滴花淚,那伏在樹上歇息的夜鳥也不安的悲啼起來。

笑天望著它們,苦笑道:「在以後的深夜裡,我也只有與你們一起度過了。」

剛說完,他便感到有一雙溫柔的手伸了過來,為自己披上了一件厚厚的皮衣,他轉過身,才發現竟是張若蘭不知道何時走到了小亭之中。

她瞪著大大的眼睛,望著笑天,滿面羞紅地道:「在以後的深夜裡,小女願意與公子一起度過,只是……只是不知公子會不會嫌棄小女……」

笑天心下暗嘆一聲,知道自己又為一個人帶來了痛苦,但是這些並不是他想做的,他只想讓自己喜歡的和喜歡自己的人快樂的生活下去,因此,他必須斷絕了張若蘭對他的感情,他狠了狠心,冷聲道:「對不起,張姑娘,我早已經有了深愛的人,請你以後不要再說這些越軌的話了……」

說完,他冷冷地把皮衣丟在了地上,然後頭也不回的去了。

張若蘭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到了那件皮衣旁,然後緩緩的蹲下身來,一邊撫摩著它,一邊痛苦地道:「袁公子,你可知道我在第一次見到你時,就已經無法忘掉你了,可我沒有想到你會這樣的狠心,這樣的無情……」

此刻,樹上夜鳥的叫聲更加凄涼了,似乎在為多情的人們而傷心,也似乎在嘲笑他們的愚蠢。

第二天,笑天來到了書房中,準備給粱龍上第一次的課,可是當他推開門時,卻被頭上突然落下的一盆髒水淋了個滿身,他雖然生氣,但是面對著粱龍那想笑卻又不敢笑的神情,又發不出一絲火來。

他顧不得身上的臭味,走到了粱龍面前,微笑道:「你呀,還真是頑皮,第一次上課就給老師這麼大的一個見面禮,你說我該怎麼謝你啊。」

粱龍的心中異常奇怪,本以為這個所謂的大哥兼老師受了自己的一番捉弄后,不是被氣走,就是氣的要打自己,那時自己也就有了理由,想辦法逃離這課堂,可沒想到他不僅不生氣,竟然還微笑著要謝自己。

他眼睛一轉,故意含糊道:「你看著辦嘍,怎麼謝我,我都會欣然接受的。」

笑天在他的對面坐了下來,笑道:「那我便給你講個故事,如何?」

粱龍一撇小嘴,不屑地道:「你們的那些故事,無聊的很,不聽也罷。」

笑天哈哈一笑,道:「我說的故事保證你愛聽,而且聽了之後一定還想聽,你相不相信?」

粱龍望著笑天那自信的面龐,臉上才有了精神,一邊摳著鼻子,一邊笑道:「那你便說來聽聽,要是不好聽的話,你也就不用做我老師了,怎麼樣?」

笑天道:「一言為定,如果你喜歡聽的話,我也不要求你什麼,只要你乖乖的聽話就行了。」

粱龍一聽,心下暗道:「乖乖聽話?哪有那麼容易,能讓我乖乖聽話的人還沒有生出來呢!」

笑天知道粱龍一定很不服氣,於是他笑了笑,道:「我講的那些故事都是我與我師父之間的事情,聽完之後,你就會知道你的那些小聰明是多麼的無聊,你也會知道我那時才是真正的頑皮淘氣。」

於是笑天便敞開了心情,把自己在逍遙谷中捉弄師父的那些事情一點點的告訴了粱龍。起初,粱龍還是一臉的不屑,冷哼連連,但是越聽下去,他越是不能自拔,心中也有些佩服笑天了。到最後,他已經忍不住坐到了桌子上,開始不停地大笑,不停地鼓起掌來。

當笑天講完時,他的臉上竟露出羞愧的表情,道:「沒想到老師以前也是那麼頑皮的,龍兒跟您比起來,確實還差的遠呢!」看到笑天那贓亂的衣服,他低下了頭,輕聲道:「老師,先去把衣服換一換,我們在上課吧!」

笑天搖了搖頭,微笑道:「你不用管我了,快點坐下來,我們現在就上課!」

粱龍臉上一紅,忙從桌子上跳下來,乖乖地坐正了,開始了自己生命中最認真,也是最為重要的一課。

窗外,長長的走廊上,粱超望著自己兒子那從未有過的認真,臉上不由露出了開心的笑容。而從那以後,笑天便以一個老師的身份從粱府住了下來,他把粱龍的功課定為兩個部分,第一部分是文史,在每一天的上午進行學習;第二部分是雜藝,包括繪畫,詩歌,音樂等,在每一天的下午進行學習。粱龍在與笑天一天天的接觸中,漸漸體會到自己老師所學的精深,也感受到了他那顆凄涼悲痛的心,而與此同時,他們師生之間的感情也是日益濃厚。

時間在平靜的日子裡總是過得飛快,那慘淡的深秋在人們掰起指頭算日子的時間中,便已悄然逝去,迎來的是呼嘯的北風與那驟變的氣溫。

這一日,天氣異常糟糕,空中烏雲遍布,整個天際看去都是黑壓壓的一片,彷彿是那暴風雪來臨前的警示一般。

在這眾人都忙碌的日子中,最為清閑的恐怕就是粱龍了,他端著一鍋雞湯,開心地來到了書房中。剛一進門,便聽到笑天那和藹的聲音,道:「龍兒,現在才剛剛午時,還不到下午上課的時間,你又來到這裡做什麼?」

粱龍神秘地一笑,把那用精緻沙鍋熬成雞湯放在了矮几上,道:「老師,你猜我為什麼到這裡來?」

笑天搖頭一笑,頭也不回地道:「還用得著猜么,肯定是張姑娘又讓你送飯來了,我不是和你說過了嗎,我中午不吃飯的,就不要讓她在麻煩了。」

粱龍失望地嘆了口氣,道:「我真替若蘭姐姐感到傷心,她那麼真心的對你,卻總是遭到你的冷眼,老師,難道你真的是鐵石心腸嗎?」

笑天心中一痛,停住了自己手中的筆,然後怔怔地望著自己的作品,卻什麼話都沒有說出來。

粱龍感到一陣驚奇,跑到笑天身前,問道:「老師,你在畫什麼呀,那麼入神……」像是看到了畫中的內容,他吃驚地道:「好漂亮的姐姐啊,簡直比傳說中的仙女還要漂亮,難怪老師會不要若蘭姐姐呢……」

笑天苦笑道:「龍兒,不要胡說了,我和張姑娘可是清白的很,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粱龍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畫像,此刻好象他又發現了什麼般,奇怪地道:「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這位姐姐只有一隻左手呢,她的右袖空蕩蕩的,根本就沒有手臂嘛!」

笑天心中又是一陣刺痛,他不想在提起蔣玉如,甚至不想在聽到關於她的任何事情,但是他卻不自主的畫下了她的畫像,身不由己地為她傷痛著,他知道,自己這一輩子是受定了她的羈絆了。

他撫摩著粱龍的腦袋,輕聲道:「她的右臂是因為我而丟掉的,她為我吃了不知道多少苦,然而最後我卻不得不離開她,這就是人生,這就叫無奈,人生中處處充滿了無奈,你知道嗎,龍兒?」

粱龍聽完,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然後兩人便都安靜了下來,誰也沒有再說一句話。

直到此刻,他們才聽到書房外的走廊中傳來陣陣的啜泣聲,然後一個柔弱的身影現了出來,望了笑天一眼,才掩面狂奔而去。

粱龍拉了拉笑天,道:「老師,是若蘭姐姐……」

笑天站起身來,道:「龍兒,你先在這裡練習一下繪畫手法,我出去一會兒,等我回來后就繼續上課。」

粱龍乖乖地點了點頭,然後又向笑天眨了眨眼睛,笑道:「老師,你快點去吧,要不可就來不及了啊……」

笑天嘆了口氣,知道他又誤會了自己的意思,然而他卻沒有時間和粱龍解釋,只是急急地跑出了粱府。

從粱府出來后,笑天的心情變的和天際的烏雲一樣陰暗,他不想在因為自己,使別人受到傷害,然而他卻總是不經意地傷害到了別人。

在圍著豐田鎮的主街道轉了一圈后,他依然沒有找到張若蘭,望著那空中來回翻滾的烏雲,他安慰自己道:「也許張姑娘並沒有我想象的那麼脆弱吧,也許她早已回到了粱府也說不定,我還是回去看看吧!」

就在他準備轉身回梁府的時候,突然從四處的小巷中衝出來幾個大漢,團團地把笑天圍在了中間。

他們對望一眼,掄起拳頭,便向笑天打去,此刻的笑天根本用不出絲毫的真元力,面對著那些人的拳打腳踢,只能默默的忍受著。鮮血漸漸從他的嘴中,鼻孔中流了出來,然而他卻沒有發出一絲的聲音,只是咬緊了牙關,等待著這一切的過去。

不知道在何時,笑天竟覺得那些人的拳腳打在自己的身上,就彷彿給自己撓癢一般,竟再也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他原本以為是自己的感覺麻木了,然而在默查了自己的周身之後,才發現自己的體內竟起了一些奇怪的變化,那無跡可尋的真元脈絡竟活生生的擺在了自己的眼前。

他發現,左面的半部分脈絡向上涌著陰寒的真元,右邊的半部分則是熾熱的真元,兩股真元在正體的膻中穴附近匯合,形成了一股連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力量,他只知道那是一種強大的力量,強大到連他自己都無法把握。

他在感受著那股強大力量的同時,腦中突然一亮,默想道:「對了,傲天決總綱中曾經提到『陰陽相成,天地乃合』這一句話,看我現在的狀況似乎是達到了這一步,可天帝的靈魂曾經說過,要達到這一步,必須突破最為危險的第六重境界,難道我已經突破了?難道我已經到了第七重的大乘境界了?」

其實笑天確實已經突破了傲天絕最難突破的第六重境界,他之所以懷疑,是因為他還不明白其中的原因。想要突破第六重,必須要做到「破而後立」,而想要做到這一步,有兩種方法可以達到,第一種便是廢掉自己所修鍊的前六重真元,消磨其銳氣,從頭練起,到時便不會出現那種如鋼針刺體,無法修鍊的情況,從而進入第七重的境界;第二種便是捨棄自己的本體,讓真元力在本體中自動過度,其一旦突破了極限,傲天真元的銳氣也自然抵消,從而達到陰陽相成的第七重境界。然而這種方法過於危險,萬一因為自己的根基不牢固,或者本體受到的創傷過度嚴重,很可能便會帶來萬劫不復的後果。所以上代天帝在修鍊時,選擇了第一種方法,而笑天則由於機緣巧合,通過第二種方法達到了第七重的境界。

笑天在為自己回復真元感到興奮的同時,決定出手教訓教訓這些蠻不講理的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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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平淡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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