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釋海欲出金佛寺
「乖乖,你跑!」釋海屏氣凝神,一動不動伏在灌木叢後面,緊盯著尚不知已身涉險地的山雞,心中暗道:「也不枉我一場辛苦。」
「近了,近了!再近一些!」釋海雙眼之中掩不住的喜悅,口中「嘿」地一聲低喝,山雞受了驚嚇便要振翅欲飛。釋海等待已久,哪裡容他跑掉,就在那山雞欲飛未飛之時,釋海手中的石子一試中了目標。山雞一陣驚叫,已是落入釋海手中,逃脫不得。釋海嘿嘿一笑,走上兩步,伏下身去,在灌木叢中一陣摸索,又掏出幾隻山雞蛋來,塞入懷中,笑道:「山雞啊,山雞,佛說:『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我會多年兩遍往生咒的,祝你早登極樂。下輩子,不要再**啊。阿彌陀佛。」說罷便哼著小曲向山上行去,待到寺里,山雞早已是熟雞了。
「回頭叫師父送我兩件抓雞的法寶,也不用這麼辛苦來著!現在的雞都成精了!」釋海不由得一陣鬱悶,照師父的說法,用他的法寶抓雞,這雞再進了他的肚子里,這殺孽第一份就要算他頭上。所以他不幹。鬱悶歸鬱悶,誰叫自己與佛無緣呢!自己在寺里也算是師叔輩的,人家都可以御劍行空,日行千里了,而自己卻只能練些俗家把式,最多開塊兒石碑撐死了。想自己根骨上佳,悟性也是不錯,佛經也讀得些個了。為什麼就不能煉呢?洗髓丹都不管用,不知道吃顆度厄神丹行不行?就是有,自己也沒份兒!罪過,罪過!弟子又犯了貪念和嗔念。釋海想著想著,已是到了後山禁地—封魔印。釋海的師父就在此處看守。
當年釋海的師父慧塵下山收徒,一路上只顧吃肉喝酒,行俠仗義,直到回山之期將近,才想起收徒一事。恰好走到釋海所在的朱家莊,遇到混跡市井,餓得皮包骨頭的釋海。一眼望去,這釋海長得天庭飽滿,眉間隱隱有紫氣蒸騰,前路必是不凡。上前抓住一摸,嗯,根骨上佳。於是慧塵便問釋海道:「小子,你父母呢?」釋海自小在街頭巷尾乞討為生,哪裡知道自己父母是誰,於是便道:「我,我沒父母。」慧塵聞言一喜,又道:「你想不想成佛?」釋海當時正是饑寒交迫,見慧塵一個光頭,左手拿著一隻大號的狗腿,噴香噴香的,右手提了只葫蘆,散著濃濃酒味,早已饞得不知東西南北了。以為成了佛,就可以像慧塵一樣有肉吃、有酒喝呢。聽此一問,想都不想便道:「想。」結果慧塵哈哈一笑,道:「小子,我看你與我佛有緣,就收你為徒了!」結果釋海還沒來得及叫聲師父,便被慧塵夾在一路奔回寺里去了。待到了寺里,釋海早被師父給顛暈了。
就這樣,釋海被慧塵扛回了寺里做了和尚。酒雖然喝道,肉也沒吃到,可也免了饑寒之苦。因此,釋海從心裡感激師父。也因此釋海成了慧塵吃肉喝酒的幫凶,自己卻只能聞味。師父不讓釋海吃,說是鍛煉他的向佛之心。釋海也想偷偷回扣,可每次都被師父現被罰去面壁。後來見識了師父神仙手段后,更是徹底絕了偷吃偷喝的心思。
慧塵乃是金佛寺前任方丈禪空的二弟子,在同輩中最是懶散,又不著形跡,酒肉之戒也不守。慧塵上有慧難,下有慧中。慧難現在是金佛寺方丈,有弟子二十一人,慧中有弟子一十八人。唯獨慧塵只有一個弟子,那便是剛剛收的釋海了。於是釋海作為金佛寺三代弟子中最小的一個怎麼能不加照顧?所以一回寺,慧塵便向師兄討了枚洗髓易筋的丹藥給釋海築基。哪曾想釋海根骨悟性具屬上乘,可丹藥入體卻毫無反應,如石沉大海,水漂都沒打出一個。慧塵的真元進入釋海體內探查,也是如遇僵泥,難以近前。這才知道釋海體內靈氣鬱結,所以釋海根骨上佳,卻不能修鍊。不能不說是造化弄人。好在釋海心性豁達,也不在意。不兩年,釋海就成了師傅的酒肉管家了。寺里長輩師兄也知道情況,都由著釋海胡來。戒字輩的弟子又都小了一輩,哪裡管得著。
釋海行到後山山門,正看到戒貪。呵呵一笑,從懷中扯了只雞腿塞到戒貪手中,道:「放生去吧!」說罷向寺里走去。戒貪入寺比釋海還要早好多年,如今已有不低的修為,當然不受酒肉之惑,好在寺里的黃狗並不忌葷。
「這是你三天來第一隻吧!」慧塵似乎對釋海有些不滿。釋海道:「師父明鑒,現在的雞都被我抓怕了。原來都是白天出來吃食的,現在都改晚上了。我聽經上講,佛祖講經講得老鼠都成精了。師父你天天在後山講經念佛天天念經,說不準都是聽了你師父你講經才變聰明的。」慧塵聞言雙眼一瞪,罵道:「屁話,我要是有那本事,要你做什麼。」釋海還要再分辨幾句,卻見師父臉色一整,道:「方丈有事相召,我先去了。」話未說完人已經不見。釋海撓了撓頭:「還是第一回啊!」
不多久,便見慧塵進屋,面色嚴肅,看了釋海兩眼道:「明日不要出寺。」釋海覺得有些奇怪,能有什麼事?
第二日一早,慧塵便叫了釋海向後山禁地金佛洞行去。後山金佛洞位於封魔印的對面,是前任方丈禪空祖師閉關的地方。釋海卻不曉得祖師問什麼要見自己。
「慧塵領弟子釋海拜見師父。」慧塵停住身形,向禪空行禮。
「進來吧。」釋海聽了那聲音便如吃了壞心兒地紅薯。噎得難受。二人進洞。釋海抬頭打量了四周一眼。什麼都沒有。除了前方石台上一個皮包骨頭地老和尚。釋海打量祖師地時候。師祖禪空似乎有所感應也睜開雙眼打量了釋海一眼。就這一眼便讓釋海覺得自己被看得透亮。趕忙暗吸一口氣低頭行禮道:「弟子釋海拜見師祖。」老和尚淡淡地道了聲「好」。慧塵示意釋海坐在師祖對面。對師祖道:「師父。開始吧。」
師祖伸出右手。食指和拇指虛按。釋海左手自然浮起。師祖恰好捏住釋海左手中指第一節指骨。金光乍起。燦如日月。釋海只覺得食指一陣火熱。好像火燒一般。整個手指好像要化掉一樣。痛入骨髓。這疼痛漸漸深入。從食指逐漸到整個身子。如針扎如刀割。可就是一句也呼不出口。釋海地汗水還未低下就蒸騰而起。化作一團白色煙霧。凝而不散將釋海整個裹入。
釋海醒來地時候。慧塵正在邊上。見到釋海醒來。便拿出五隻玉簡道:「哎。師父為了你可是連家底兒都掏空了。這玉簡可是師父求方丈討地萬年靈玉。幾日幾夜沒合眼才趕出來地。唉。說來也不枉了!呵呵!」說罷。見釋海還是迷迷糊糊地。便一把拍在釋海頭上。道:「醒了還不起來!師父都在這兒站著。哪裡有你躺著地份兒。」
釋海聞言噌地從床上骨碌下來。站到了師父面前。道:「師父。」釋海此時已經明白師父剛才話中地意思了。師父這是給自己煉了法寶啊。以前可是求都求不來地啊。慧塵說得輕鬆。釋海也沉浸在喜悅之中。哪裡想得到別地什麼。這萬年靈玉。釋海是不知道。可放外邊任何一個修真界地人身上。都知道萬年靈玉千年難求。不是誰想得都能得到地。用萬年靈玉給一個沒有前途地後輩弟子煉法寶。千年難得地極品法寶材料。不知在金佛寺藏了多少年捨不得用。現在卻便宜了釋海。
「你不是說我不能用法寶嗎。師父?」釋海興奮過後。這才想起最重要地問題。慧塵微微一笑道:「別地你不能用。這個你卻可以用。這法寶是師父我用魂煉之術所煉。威力雖然小。但你用確實夠了。等你將來修行有成。可以重新煉過。也免得浪費了。」
釋海雖然不會煉器。但在寺里九年也不是白待地。不僅練得一身俗家外功。更是讀得寺里許多書籍。以魂煉之術所煉之物。再以精血相合。最是好用。聽到師父如此一說。正是喜不自禁。連忙催促師父趕快給自己試試法寶威力。
慧塵見釋海如此也不再多說,便道:「來,滴一滴血在上邊。」釋海指尖被慧塵一撫,一滴鮮血滴出,落入玉簡之上。那玉簡長有一寸,寬有半寸,上面都刻著一尊佛陀像,共有五片。那滴鮮血滴上,直從第一片滲入最後一片,泛起一絲紅光。紅光一閃而沒。慧塵見狀,五片玉簡分別閃入釋海兩個手腕、兩個腳踝,最後一隻卻閃入釋海胸口。釋海馬上就覺得身上多了什麼,心念一動,五處地方各現出一尊玉佛來。「師父,這法寶有什麼用?」慧塵道:「防身而已,必要的時候可以讓你跑得快些。你還是給法寶起個名字吧!」釋海想都不想便道:「就叫『跑得快』吧。」慧塵一聽險些岔了氣兒。
釋海心念一動,暗道一聲「走」,整個人就帶起一條虛影,嗖地便沖了出去。緊接著就是轟的一聲響,似乎有什麼東西倒地了。慧塵出門一看,哈哈一笑,原來釋海第一次試驗法寶威力,控制不住,給撞牆上了。有法寶護身,倒是沒傷著,人卻給磚石埋了。
「師父,好快!」說罷就暈了過去。慧塵啞然。原來法寶雖好,卻不是萬能的。直接給磚石反震之力震暈了過去。
此後幾日釋海一直試驗法寶威力,確是因為修為太低,一直不能隨心所遇。
此後,慧塵又給釋海一枚須彌戒子指環,卻沒有戴在手指上,而是合在了胸前的玉佛上,好像佛像之上多了道光環。釋海確是最新歡這個,方便、好用。
不過幾日,慧塵便把釋海叫到身邊,滿臉嚴肅地說道:「師父有事要交代你去辦。」釋海聞言確是一松,原來如此,要不然師父怎麼平白無故地給自己法寶呢,原來是有事給自己事做啊,這就好,這就好。於是便道:「師父儘管吩咐。「慧塵見釋海如此神色,臉上一緩,從身旁拿出書信一封遞給釋海道:「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師父見你入寺九年,還沒下過山吧?」釋海道:「是。」慧塵微微一笑道:「我有一老友,便是那青峰山的青葉真人。你去把信帶給他,他自然知曉。你明日就下山吧。」
「師父有什麼事情個傳訊不就行了么?幹嗎要叫我去啊?這麼麻煩!」釋海還未說完,便被師父一巴掌拍在頭上道:「你以為什麼事都像你說的那麼簡單啊!快去!」釋海聞言呵呵一笑,趕忙除了門,收拾東西去了。心下卻是高興,想不到自己也有如此一天,也可以幫寺里做些事了。
釋海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哼哼:「金佛寺里小沙彌,千里獨行上青峰。」乾糧,衣服,銀兩,統統放進須彌環,一切就緒。
釋海被師父送出山門,便要使用法寶加飛奔。這才現山上樹多,根本跑不起來,還要自己一步步走下山。釋海一眼望去,密密麻麻全是樹。「這要走到什麼時候?」
當釋海走出佛照山,已經是四天後的事了。這四天足足東走西躥走了數百里,腳都腫了。整日里只吃乾糧,喝泉水,夜夜露宿山中,睡都睡不舒服。衣服也給劃破了。放外邊整個一乞丐。
正是:前路豈知福與禍,此去方知世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