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沙漠中的旅行者

我用了很長時間勸說這個年輕的遊民放棄跟著我的想法外增加的人員對我來說並不是額外的援助，而是額外的負擔。如果遇到連我都解決不了事情——加上一個遊民也無濟於事。而她的加入必定會減緩我的前進度，除非我想在沙漠里把她甩掉。

或許我真的不擅長說服。

經過幾十分鐘的說服，丹成功的說服了我帶上她一起走。

………………

「……好吧，好吧，就算你不需要食物，但你還帶著一個嚮導。你該不會是打算自己給他準備食物吧？」她就是這麼說的。「我可以解決我們兩個人的食物，只要現能吃的東西。植物，動物，人類，什麼都行。我們可以多帶上一些水和食物，而且傑克肯定還知道這附近哪裡有聚集地，我們完全可以在那些聚集地補充這些東西。」

「除了人類——隨便你們願意吃什麼。」我不認為吃人是一個好想法，但我也不認為自己不能讓這些匪徒們改掉這種習慣。

除非他們願意吃掉自己的腳趾。

最終，我妥協了。反正帶上一個嚮導已經減緩了我的前進度，而帶上另一個遊民並不會導致我們的前進度進一步減緩，或許還會加快一點點。

***

丹用了一個小時的時間準備。她挑出了最好和盡量輕的武器，並從他們的「廚房」中找到了一些和人肉不相干的東西。她背出了一大兜麥餅，還有裝滿八個大水壺的水。另外，丹還從那些屍體上扒下了一些衣服。傑克在這個過程中蘇醒了，在幾分鐘混合著威脅的談話之後，他明智的選擇了配合我，而不是和他們死去的同伴一起被埋在這個地下車庫中。

在準備好一切之後，已經是這一天的中午了。再次確定自己真的沒有遺漏什麼物品之後，丹在我的幫助下關閉了這個地下空間的金屬門，並把一些土質炸藥安置在這附近。按照她的想法，既然已經決定永遠離開這個地方，自然不能把它留給別人。

說實話，我很難理解這種想法。

***

引線被點燃了。

丹快的從這座建築物旁邊跑過來，手中還拿著一根頂端綁著爛布，並澆上一些油脂的木棍。木棍依然燃燒著。在她跑到我現在的位置——距離建築物至少有五十米——的時候，那棟已經處於半倒塌狀態的建築物轟然倒塌，徹底蓋住了那下面的一切。

「我們走吧！但願不要遇到沙魔。」她隨手丟掉火把，嘟囔著拿起已經被轉移到外面的大背包，並把它扔給站在一旁的傑克。「拿好，這裡可是我們七八天的食物。」她一邊叮囑著滿臉不愉快，手腳腕還有淤痕的傑克，一邊輕鬆的把那些捆在兩根帶子上的水壺背了起來，還抄起了她**來的武器之一。那是一把還算新的突擊步槍，丹至少為它準備了十多個彈夾。

「那麼……告訴我，你們一直表示畏懼的沙魔是什麼？」我有些疑惑的問道。事實上，這個問題至少困擾了我幾個小時了。

丹指了指天空，又指了指地面。「沙魔是一切罪惡的源泉，沙魔是吞噬生命的惡棍。任何旅行者遇到沙魔都會迷失方向，還會被沙魔拋向空中。大多數人遇到沙魔都會死。如果有哪個人僥倖從沙魔手中逃生，那他就是我們公認的勇士。」她說。

那東西聽起來很像一個產生於沙漠中的大型旋風。狂亂的氣流會捲起沙子，還有一切它能捲起來的東西。沒錯，就是那些該死的氣流異常讓我從直升機上掉了下來。我思考這個問題，拎起了最後一個包裹，也是最重要的一個包裹——那裡面裝著這些遊民們準備用於自衛的武器，還有用於抵抗夜晚寒冷的衣服——當然，武器可沒有傑克的份。

想到現在的處境，我頓時感到一陣煩躁。沒有友軍，沒有彈藥補充，沒有維修師，沒有那些新鮮而乾淨的食物，沒有那些非循環水，就連一個確切點的目標都沒有……我討厭沙漠。

我嘆了一口氣，再一次於無線電頻道中呼叫著，卻依然得不到任何回應。不知道我的隊友們有沒有對我展開救援。

或許，他們認為我已經死了。

***

按照傑克的描述，正北方向有一些遊民的聚集地，那些地方也擁有一些水源——我猜，大多數都是被污染的。給這個遊民解釋不潔凈的水究竟有什麼危害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而我恰恰討厭麻煩。在許多年的混亂之後，這個地區的遊民只知道輻射這種東西的存在，但他們根本說不上來那究竟是什麼樣的東西。

為了盡量減少找麻煩的幾率，我們的士兵通常都會刻意避開遊民聚集點，除非是特殊情況和特殊命令。當然，我知道那些正往這邊來的士兵已經有了命令。這意味著他們不會用給自己找點麻煩的方法減緩前進度。

我決定繼續向西北方向前進。但願我們的隊伍恰好從那裡經過。就算不，我也正向著一千公裡外的基地前進。由於增加了兩個遊民，我的行進度被迫減慢了一些。

就算是這樣，丹和傑克依然表示這個度應該再慢一點。

在離開了匪徒們居住的廢墟之後，前方又是一大片沙漠。大大小小的沙丘，被風吹起的沙粒，也就是這些了。我依然採取著每隔一段路程就重新確定方向的方法，以保證自己不會離開預定路線。傑克對我選擇的路線表示驚訝，他說我們幾乎是在直線前行。好吧，在沒有什麼參照物的沙漠中，這可真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如果我沒有指向裝置的話。

傑克曾經也有一個破舊的指南針，但那東西已經被他弄丟很長時間了。作為一夥有著固定據點的匪徒，他們一般不會離開那片廢墟太遠。

某大商隊會定期從廢墟經過，並和他們進行交易。交易的內容包括武器，衣服，食物，奴隸，還有一些商隊們帶來的新鮮玩意。為了確保至少有一條外界溝通的途徑，這些匪徒不會攻擊那些願意配合的人。一些零散的旅人偶爾也會經過這裡，他們中的大多數都被洗劫，然後變成奴隸或者匪徒們的食物了。

當那個商隊再次來到被他們成為「大沙城」的匪徒據點之後，會有著什麼樣的心情呢？

***

水是沙漠中的旅行者必不可少的資源。我可以依靠動力盔甲的內循環系統最大限的減少水分消耗，但遊民們不行。黃昏，當我們停下來，準備吃點東西的時候，丹和我們的嚮導先生已經消耗掉半個大水壺的儲量了——那是總儲量的十六分之一。

我們停留的地方在一個大沙堆的後面，沙堆阻擋了一部分風沙，這意味著遊民們吃飯的時候可以少吃進去一點沙子。

我不知道那些遊民在喝光水之後打算用什麼東西來解渴，按照這個度，水會很快用光的。是的，他們已經很小心的保護水分了。比如幾乎**的衣服，比如一小口一小口的喝水方法，比如盡量不說話。但這根本無濟於事，人體總是需要水分的。我吃了一些壓縮食物，並吃掉了幾粒用來補充其他營養的藥丸。還是老樣子，完全沒有任何口感可言，卻足夠讓我的肚子安靜下來。

我現在非常懷念基地中那些小鬆餅，還有那些煎好的肉排……

***

丹給自己和傑克準備的食物很單調。

她從包裹中拿出兩個麥餅，並遞給傑克一個。在我的建議——或者說是命令下，她沒有攜帶任何和人肉有關係的東西。當然，這也意味著他們可以吃的東西並不多。麥餅，沒有凈化過的水，還有一小塊看起來像皮靴一樣硬的肉乾。

「這不是人肉。」在收拾東西的時候，丹就已經解釋過一遍了。現在，或許是怕我已經忘記了，她一邊艱難的嚼著麥餅，一邊解釋道：「這些是牛肉，風乾后的。很硬，很貴。」

為了節約水，遊民們完全沒有邊喝水，邊吃那些麥餅的想法。我猜那東西裡面一定摻雜著不少的沙子。他們完全依靠口中的唾液來潤滑，吞咽。那可不是什麼舒適的進餐方法。在費力的吃掉兩個並不算大的麥餅之後，丹用一把短刀分開了那塊肉乾。這讓本來就很小的肉乾看起來更小了。毫無疑問，丹給自己切得那塊比分給傑克的那塊要大一些。

丹拿著屬於自己的肉乾，凝視了一會，突然把目光轉向了坐在一旁的我。吃嗎？」幾秒后，她揮舞著自己手中那塊幾乎只有一根手指大小的肉乾，問道。

謝。」我拒絕道。

在得到否定的答覆之後，丹似乎是鬆了一口氣一般。她把肉乾放進自己的嘴裡，並沒有咀嚼，而是先通過唾液進行軟化和潤滑。那東西不僅僅是看起來比較堅硬而已。傑克也把屬於自己的那塊小了一點的肉乾放進嘴裡，同樣沒有咀嚼。

「出吧。」丹有些含糊不清的說道：「邊走邊吃，這東西要很久才能嚼得動的。」

「明明還有鮮肉的……」傑克嘀咕著站了起來，背起了大包裹。他似乎對沒有攜帶任何「鮮肉」表示很不滿。就算我不認為自己是迂腐的，我也不能認同這些食用同類的行為。我不認為自己會在未來的某一天墮落到那種地步——當然，如果我沒有動力盔甲，我的這個想法會稍微脆弱一點。

真的，就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