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過了幾天,御家二少御-回到將軍府中。睽違了一年多的御-,帶了一個神秘的西域女子回來。

「那位姑娘失憶?」程元回想他和御-煩帶回來的女子首次見面的印象。身穿月牙白綢的她,以覆面式頭紗遮住了大半容顏,只露出一雙靈秀大眼,大眼中透出的冷漠絕非失憶這麼簡單。

「——的頭部遭受重擊,短時間內可能無法復原。」俊美無儔的御-優雅地啜了一口茶。嗯!茶還是嶺南的甘醇。「程叔,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過,既然她想不起來以前的事,目前,就別多說了。」

「她與解毒有關?」否則御-不會帶她回來。

「或許吧!我不否認,她是個謎。」御-微眯起漂亮的雙瞳,若有所思。

「對了,程叔,大哥最近還好吧?聽說他娶妻了?」

「爺的雙眼在半年前已經完全失明,最近毒發的時間也愈來愈靠近,幸虧有夫人細心照顧,夫人就是去年皇上所賜婚的宋中書千金。」程元按照御昊的意思,沒有說出曲憐芯的真實身份。

「可惜我沒來得及參加大哥的大婚。」

「爺他沒有親自迎娶,也沒有和夫人拜堂,爺他幾乎已經把自己封閉在擎霄院里,下人也都不敢靠近擎霄院,爺的生活起居現在都由夫人照顧,可是爺也不讓夫人多待,夫人通常是送了飯之後就離開。」成親了卻也不像個成親的人,這一點,他也頗為無奈。

這個御-了解,記得他要出遠門找解藥時,當時的大哥見人就吼,房間內的擺設也是被摔得沒一處完整,大哥的性情變得自卑、暴躁,他是領教過的。

「程叔,這陣子辛苦你了。」

「這是我該做的,二爺別這麼說。」看到御-的成熟,程元自覺總算沒有愧對老將軍和夫人,不過,御昊他……唉!

「我去擎霄院看看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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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時間結束后,曲憐芯小心地拿著托盤把房門帶上,一個轉身沒注意,差點連人帶盤撞上站在她身後的人,她也因此嚇了一跳。

「嚇——對不起……」憐芯抬頭看向扶住她的人,他是她在將軍府里遇到的第二個「高人」。

他好「美」啊!美得連花兒、女人都相形失色,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俊美的男人!不過他的神情和御昊很神似……

「嫂子,沒嚇著你吧?」御-讓曲憐芯站定后才收回手。

「沒。請問你是?」憐芯好奇地看著眼前的男子,她從沒見過他,可是他叫他嫂子。「你應該是爺的兄弟吧?」

「嫂子好眼力。我就是御昊的胞弟,御。第一次見面,請多指教。」御-朝曲憐芯拱手作揖。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宋中書的千金,奇怪的是,他眼前的宋靜嫻是個清秀可親的女子,並非如外界所言是個讓人驚艷的女子,不過,看她溫婉的樣子,不知怎麼搞的,他就是覺得眼前的宋靜嫻比較適合大哥。

真是!他在想什麼啊!站在他面前的不就是宋靜嫻本人嗎!

「小叔客氣了。」曲憐芯輕輕頷首。

「嫂子,大哥多虧有你照顧了。」

「這是我該做的。」她是他花了大筆的聘金買來的,她不做誰做呢?

刷——門突然被拉開,憐芯突然被後面一堵人牆撞向前,重心不穩的她往御-身上跌去。

「啊!」

御-快手接過托盤,單手扶住曲憐芯的肩膀。「嫂子,你沒事吧?」

「憐芯?」御昊側耳傾聽面前的狀況。

剛才他聽到憐芯和御-在門外談話的聲音,不知為何,就是想打斷他們,所以才開門出去,沒想到好像撞上了憐芯,現在不曉得她怎麼樣?不過,御昊自己沒注意到,這是他第一次喚她的名。

「我沒事,謝謝你,這個我來拿吧!」憐芯重新拿回托盤。她今天可真說是「腹背受敵」啊!

「大哥剛說什麼『連心』?那是什麼?」御-問道。

「沒什麼。你終於打算乖乖回家了?」御昊避開御-的問題。

「我不是出去玩,我是去替你找解藥!」御-不甘示弱。

「好,解藥呢?」

對啊!解藥呢?曲憐芯在心裡大聲問著。

解藥,他還不能確定,在還沒百分之百把握時,御-不做任何結論。

「我在等一個人。」

「不用白費工夫了,若是不能永絕後患,那個傢伙會用在我身上嗎?」三年前的那一夜,是御昊代替御-中了那支毒針。

「既然知道人了,就會有希望的,二爺,對不對?」曲憐芯雙眼晶亮地看向御-值。她不希望御昊因此而喪失信心。

「嫂子說的對,大哥,我會儘力的。」

「靜嫻,你先離開。」

「好。」憐芯不想再忤逆御昊,畢竟他們兩人維持現在平靜的關係對彼此來講都好吧!

看憐芯欲離去,御-忙說:「對了!嫂子,今晚我的洗塵宴你能來參加吧?」

憐芯先看看無言的御昊,然後朝御-綻放一個禮貌的微笑。「我會的,謝謝你的邀請。」說完便離開擎霄院。

「嫂子不快樂。」御-看著曲憐芯離去的背影。

「你在暗示什麼?」

「直覺罷了。」

「你太多事了。」御昊不帶溫度地說。

她不快樂?為什麼?他不是讓她以將軍夫人之名好好地生活在這裡了嗎?她還不滿些什麼?名利、財富她全不要,她到底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麼?他的愛嗎?

愛?

這個忽然躍入御昊腦中的字眼,讓御昊覺得諷刺。他一個將死之人,憑什麼奢求愛,又有什麼資格給別人愛!

別蠢了!御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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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綠,別哭了,到底怎麼了?」曲憐芯在御-的洗塵宴上待不到兩刻,因掛心小綠是否準時將御昊的晚膳送過去,所以匆匆辭了御-和程叔、以及那個御-帶回來的蒙面姑娘。趕回房,卻看到小綠趴在桌子上大哭失聲。

「嗚……嗚……」

「小綠,你一直這樣哭,我怎麼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憐芯柔聲安撫著桌前的小丫環。

「夫人……小綠以後再也見不到您了……哇……」

「為什麼再也見不到我?你說清楚點呀?」

「爺他……爺他……哇……」

「爺怎麼了?是不是毒又發作了?」看小綠哭成這樣,憐芯也跟著緊張起來。

「我去看看。」

「不是的,夫人……」小綠拉住憐芯的衣袖。

「那是怎麼了?你別哭了,好好說清楚好嗎?」憐芯用手絹輕輕擦去小綠的眼淚。她以前也是這個樣子吧!只要是事關主子,根本無法坐視不管。

「爺他突然大發脾氣,把小綠送去的飯菜全部都打翻了,還叫小綠滾出將軍府……嗚……夫人,請您救救小綠,小綠只有這個家啊,離開這裡就沒地方可去了……嗚……」

「爺大發脾氣,為什麼?」

「小綠不知道……」

曲憐芯望著眼前哽咽的小綠,輕聲安慰道:「我會替你求情的,請爺別把你趕出去,你別哭了。」

「真的嗎,夫人?」

「我這就去替你求情好不好?」其實,她也沒把握幫不幫得了小綠,因為她在御昊眼中和小綠一樣是個婢女而已,甚至還更不如,只是個替他暖過床的女奴罷了。不過,看小綠哭的這麼傷心,她也好過不到哪裡去,畢竟今晚是她要小綠送飯過去的!

「謝謝夫人,夫人,您要小心一點,爺發起脾氣來很嚇人的。」

「嗯,沒問題的。」她雖然也害怕,不過,御昊再大的怒氣她都已經承受過了,頂多再成為他發泄的對象……不管了,小綠能否留在府里的事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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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憐芯重新到廚房端了晚飯,推開御昊的房門,滿室的黑讓她適應不過來。

御昊從不在夜晚時點燈,燭光對眼睛正常的人來說是一種支持,可是對失明的御昊來講卻是一種危險,因為一不留意可能會打翻了蠟燭,釀成災害。這也是其他丫環害怕到擎霄院服侍御昊的原因之了暗夜中的御昊就像索命的惡魔,一個不小心惹怒了惡魔,下場不會是好過的。

「出去!全給我滾!」御昊聽到開門的聲音,轉身就向來人大吼。

「我重新送晚膳過來。」憐芯試著在黑暗中摸索。

天知道黑暗帶給人多大的恐懼,未知的危險彷彿亦步亦趨地跟著她,壓迫的不安無時無刻不衝擊自己的心。御昊就是一直處在這樣的世界中嗎?那他不怕嗎?

一思及此,憐芯的心沒來由地揪成一團,那種間到幾乎令她窒息的感覺讓她很難受。

「還知道要送飯過來?」御昊的話雖是問句,但聽起來就像惡魔決定人生死時的肯定句,嚴厲而無情。

看樣子御昊生氣的原因是她吧!「對不起,這是我的疏忽,請爺原諒小綠。」她不該把自己的工作托給別人的。

「疏忽?我看你是樂不思蜀吧!」御昊嘲諷地說。

當他等著曲憐芯送晚飯過來的時候,沒想到出現的竟然是個小婢,還告訴他曲憐芯參加御-的洗塵宴,今天無法親自送晚膳過來,當時他聽了只覺得心中醋海翻騰,明知這種感覺不該用在曲憐芯身上,可是他就是剋制不了自己澎湃的怒意。

該死!和御-比起來,他顯得沒用很多吧!

御-俊美無儔、為人瀟洒不羈,而他,只是個什麼都輸別人的殘廢!

相較於他曾經待憐芯粗暴,御-的溫柔是不是更容易打動她的心?

可惡!他明明知道御-不會背叛兄長,卻又無法忘懷御-下午說過的那句話。

嫂子不快樂。

為什麼御-可以輕易感覺到的,他卻從來不曾察覺!

該死!他為什麼這麼沒用!

該死!為什麼——

「二爺的盛情,我不好推卻。」憐芯漸漸適應了屋內的黑暗,看到御昊臉色鐵青地坐在床沿。

「過來,我聽不到你在說什麼。」他根本無法掌握她的所在位置,這點讓他心慌。

她該過去嗎?他現在看起來好凶。不過憐芯還是慢慢地走近御昊,她無法忽視他的要求,就像飛蛾撲火一樣,心甘也情願。

感覺到曲憐芯的體溫靠近,御昊一把將她困在自己懷中。

「啊!」

「如果他要你進房服侍他,你也推卻不了?」

「那是兩碼子事,請爺不要混為一談。」他居然將她視為那種女人!她雖然身為奴婢,但也有她的尊嚴呀,

「好,分開來談。你到底有什麼不滿足的,讓御-輕易了解你的不快樂?你是不是對他有了什麼眉目傳情,讓他無法不注意到你?是吧!自願留在將軍府?我看是哪天等我死了以後,御-就是你第二個選擇是吧!」盛怒之中的御昊口不擇言,字字句句刺得憐芯體無完膚。

「不是,不是!」憐芯掙扎著想離開御昊的懷抱。在這種情況下,他與她根本沒有什麼好談的,他刺得她好痛,現在她只想遠離他傷人的刺,離得遠遠的……可是,已經被火紋身的小蛾,飛得出去嗎?

「心虛?所以不敢面對我的問題?」御昊按住曲憐芯亂動的身子,抬起她的下巴,逼迫她看著他。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反正他在她一進入御家大門時就已經認定她是為名、為利、為財而來,她再怎麼解釋都沒有用吧,

「說,到底為什麼要留在我身邊,為什麼要百般照顧我這個廢人?既然選擇留下來,為什麼又不快樂?我要你說清楚!」

「我承認一開始選擇留下來是因為你揚言對中書老爺夫人、還有小姐不利,可是,後來,我發覺我再也無法坐視自己看著你痛苦、無助,因為你就是——」

「住口,不要拿一堆虛情假意來矇混我,我要聽真正的理由!」御昊加大了手勁,讓憐芯疼的皺起眉頭。

「我沒有騙你!從來就沒有!因為我喜歡你——」憐芯被自己突然出口的話震住,一動也不動,愣愣地看著御昊。

御昊所受的驚嚇也沒少到哪裡去,兩個人就這樣任空氣無言,連風都不敢插嘴。

她喜歡他!

她喜歡他?

不!不可能!他沒忘了自己是如何對她的,他也沒忘自己是怎麼樣的一個廢人。這只是個笑話,很好笑的笑話!

「哈!哈!」御昊開口大笑,卻一點笑意也沒有。

才剛確定自己的情感,卻得到訕笑以為回報,她是不是很不值得?「踐踏別人的感情和自尊很好玩嗎?」曲憐芯的眼角悄悄滑下一串晶瑩的淚珠。

聽到她幽幽的控訴,御昊心中一陣酸麻,像碰了不該碰的東西,他猛然推開曲憐芯。

沒有預警,憐芯整個人跌到地上,秀巧的手臂直接壓向御昊先前打翻的碗盤上,尖銳的碎瓷片狠狠地刺穿衣裳,刺入她的掌心和手肘,霎時鮮血慢慢滲出,染紅了衣袖。

「……」憐芯緊緊咬住下唇,不讓痛楚溢出聲,忍痛拔出手掌心的碎瓷。

「做什麼!悶不出聲,欺負我這個瞎子嗎?」御昊後悔自己的粗暴,想要詢問憐芯的情況,卻又惡劣地掩飾自己出軌的情緒。

該死!他為什麼就是不懂得控制自己的力道,屢屢讓她傷了又傷、疼了又疼。御昊咒罵自己。

「一直欺負你的就只有你自己。」憐芯心痛地說。此時,手上的傷口根本比不上心中的傷口深。

「你還是學不乖嗎?」知道曲憐芯的方位后,御昊大步跨向她。她的話語刺中了他的要害,他憤憤地扯起地上的曲憐芯,印上毫不憐惜的吻。

今晚,她休想再說出令他發怒的話。

「啊!」憐芯受傷的手臂被御昊重重捉住,十指連心,痛感快速席捲全身,再逼出了她成行的眼淚。

感覺到手中溫熱的濕濡,御昊一驚,問:「這是什麼?」

「你捉痛我了……請放開我。」

「我問你,這是什麼!怎麼弄的?」耍刀弄劍長大的他,豈會連血是什麼樣的觸感都不知道!

血?「你受傷了?」

「不小心被地上的破瓷刺到。」她剛剛一進來就應該清理掉那一地殘藉的,以免有人因此受傷,尤其是御昊,他看不見。

「怎麼流這麼多血!」可惡!是他自己乾的好事吧!這裡沒有金創葯,他原來的房裡才有。「來人!」御昊朝屋外大喊。

「不用叫了,擎霄院沒有其他人。」

沒人?是了,都被他趕走了。

「你需要止血。」御昊放開手,以免傷到她,現在的他根本不知道她傷在哪裡、傷得如何,這種無法掌握的感覺令他心慌。

「小傷罷了,我可以自己處理。」

「我房裡柜上有金創葯,拿去擦。」

「知道了。」

「去吧。」

「晚膳我擺桌上了,請爺用餐。」

「你不用來收了,叫小綠來收。」

「請爺別趕小綠出府,那都是我的錯。」曲憐芯沒忘她來此的目的。

「小綠的事我自會斟酌。你,現在馬上去擦藥。」御昊衣下的拳頭緊握。

笨蛋!她到底懂不懂得照顧自己,還有力氣管別人!

「請爺答應不讓小綠出府。」

「你再說一句,我就真的趕她走,還是……你的傷沒大礙,今晚可以『陪我』?」御昊的聲音低了幾度。

「憐芯告退。」曲憐芯沒敢再多待,何況,她是真的傷得很嚴重。

他有這麼可怕嗎?讓她急著想逃?御昊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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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嫁丫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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