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哇,你還真是不中用,一拍就倒。」阮丹青皺眉看著他趴在地上的狼狽模樣。
聞言,律濤氣得連忙跳起來,「我才不是不中用,只是外出時向來乘轎,而你究竟是不是女人啊?怎麼力氣那麼大?」
聽到他說外出都乘轎這種話,阮丹青眼裡的輕蔑更深,「哼,就說你不中用了,還死不肯承認。」
「我……我哪一點不中用來著?」該死,這女人非要跟他吵架嗎?
「外出只會乘轎的男人,就跟廢材沒兩樣。對了,你不是說今天沒揍我,就不叫律濤嗎?我看往後就叫你廢材好了。」她笑眯了眼,故意指著他這麼說。
「我才不是廢材!往後你也不許這麼叫我!」律濤氣得就要揚起手往她臉上揮去,但他才剛做出動作,下一瞬間就又跌回地面上。
不曉得何時已出手的阮丹青,冷眼睨著地上的他,「膽敢動手打女人的男人,比廢材還不如。」
她昨晚肯定是醉得胡塗了,竟然會和這種爛男人成了夫妻,照她看,要將他訓練成為配得上她的男人,可比登天還難呀!
「你……」雖然知道自己理虧在先,但是律濤怎麼也不願向她低頭。
「好了,你晚上若是不想餓肚子,就快去林子里找些東西吃。」一旦入夜,他要找到吃的機會更低。
「找東西吃?我爹不是給了我不少食物?」他一臉茫然。
阮丹青直接給他頭顱一拳,「誰說那些食物全都是要給你吃的啊?沒看到我們這裡這麼多人嗎?每個人分一點就沒了,而我們還要許多路要趕,也得留一些改天吃,這道理你都不懂嗎?真是個徹頭徹尾的窩囊廢。」
「喂,不許再叫我窩囊廢,而我也不想跟你在一起。」律濤站起身,拍去身上泥土,往縣城走去。「從現在開始,你過你的乞丐婆生活,我過我的富家公子哥兒生活,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永不往來。」
「哼,想走?門都沒有!」阮丹青立即伸手點住他身上幾個穴道。
律濤忽然間再也動不了,嚇得連忙大喊,「喂,你究竟對我做了什麼?快讓我恢復正常!」
這乞丐婆不但粗暴,還使出妖術,實在是太可怕了!
阮丹青冷冷的瞪著他,「我最討厭那種做事拖拖拉拉,又死不認帳的男人,你就站在這裡給我好好反省,別以為這世上每個人都會買你的帳。」說完,她直接往林子里走去,就這麼把他丟在那兒。
「喂,你快讓我恢復正常……你別假裝沒聽到,快讓我能夠行動,你聽到沒有?」律濤不斷大喊,然而阮丹青仍繼續往前走,連理都不理他。
乞丐們有人揀來枯枝,燃起火堆,讓大伙兒圍繞在火堆旁取暖,有人將律謹所給的食物自袋裡取出,分給同伴們,而在林中抓到獵物的人則以最快的速度將獵物的皮剝去,插上樹枝,置於火堆上燒烤。
之後,氣還沒消的阮丹青徑自在父親身旁坐下,一見他人遞來食物,立即伸手接過,張口就吃。
「呃……女兒啊,你打算把他一個人丟在那裡嗎?」阮大故轉頭看了眼離火堆有些遠的律濤。
「爹,你想幹嘛?該不會是看他可憐,要我放了他吧?」阮丹青以凌厲的眼神一瞪,嚇得阮大故連忙否認。
「沒,我沒這麼說,只是把他一人丟在那裡,入夜後氣溫降得快,蚊蟲又多,他明兒個一早定會全身被蟲咬,搞不好還會受風寒,到時候咱們還得花錢替他請大夫,那豈不麻煩,還是把他帶來這兒吧。」
聞言,阮丹青思索了會兒,「唔……爹說得沒錯,咱們還得趕路,沒空照顧病人。」說完,她隨即站起身往律濤走去。
一見她走來,律濤立即開口:「哼,現在你想要我饒了你嗎?門都沒有,除非你向我下跪……」
不待他把話說完,阮丹青便瞪了他一眼,「呸!誰要向你下跪求饒,要不是咱們還有許多路要趕,不希望你受風寒,我才懶得理你。」說罷,她便揪著他的衣襟,拉著他往火堆走去。
「你……你這女人實在不可愛!」
「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可愛的女人。」她也不否認,讓他坐在火堆旁,拿起一塊烤好的肉,置於他嘴前,「快吃吧。」她肯喂他吃東西,他該感謝上天了。
由於肚子早已餓壞,眼前的肉又那麼香,律濤雖然不能動,但還是立即張口就咬,兩、三下就把那塊肉吃盡。
「哇,真好吃,我頭一次吃到這種好味道,這是什麼肉啊?」他吃得津津有味,還想再吃。
「耗子肉。」
「啊?」律濤愣住,不確定自己有沒有聽錯。
「你是沒聽到嗎?耗子,也就是老鼠,你若還想吃,我再去抓一隻來烤。」
「呸呸呸……我才不要!你居然敢拿那種東西給我吃!」他怒目瞪著她,彷佛她下毒害他一般。
「喲,我好心喂你吃東西,你不領情就算了,還如此嫌棄,想死啊?」話還沒說完,她的拳頭就已經落在他臉上。
「哇,你怎麼又打我,我的臉可不是讓你打著好玩的!」律濤實在是受夠這個粗暴的女人了。
「打你又怎樣,誰教你天生欠揍。」阮丹青伸手用力戳著他的腦袋,「你以為這裡是哪裡?是在山林里啊!有耗子肉吃就不錯了,還敢嫌棄,難不成要我端來燕窩、魚翅你才肯吃嗎?」
「哼,我就是每日三餐都吃鮑魚、燕窩、魚翅,這種東西我怎麼吃得下去?」他說不吃就是不吃。
「喲,我就說你是個不懂事的大少爺嘛!現在人們有耗子肉吃就已經很好命,沒要你去啃樹皮就不錯了。」
「什麼意思?」他擰眉瞪著她。
「你難道不知道這些年來戰事不斷,到處都是乾旱,早就餓死不少人了。」阮丹青一邊吃著耗子肉一邊道。
「胡說,這些年來國泰民安,哪有什麼戰事與乾旱?」
「哼,你有踏出過那座縣城嗎?你有到過邊疆嗎?等你到了我們那兒,就知道什麼是人間地獄了。」她擰眉用力啃著木枝上的耗子肉。
律濤聽她這麼說,心裡開始有了疑惑。
難道事實真如她所言?而他一直住在律宅,仗著爹是縣城的官老爺,過著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安逸生活,對於外頭的事情確實不甚了解。
但是,真的會像她所說的那麼嚇人嗎?他不信,頂多只是有些地方沒下雨,鬧點旱災罷了。
「怎麼,你不相信我的話?」阮丹青又怎會看不出他的想法,早就全寫在臉上了。
「哼,誰相信你?」他想撇開臉不看她,無奈被她以妖術定住,無法動彈,只得迴避她的視線。
「不信,那你去問我爹啊!」
「我才沒那麼笨,他是你爹,怎麼可能不和你一個鼻孔出氣?」
「那你去問其他人。」
「拜託,別把我當傻子了,其他人還不是丐幫里的人,哪有可能不聽你的話啊?你可是丐幫幫主的千金呢!」律濤故意把最末那句話加重語氣,嘲諷意味十足。
「喂,你這是看不起我是吧?」阮丹青伸手用力揪起他的衣襟,半眯起眼瞪著他。
「我哪有?我說的全是實話,不是嗎?」哼,她要打就打,他早就被她打慣,不怕了。
「你……好傢夥,別以為你跟我有了夫妻之實,就囂張起來了。」阮丹青氣極了,竟然頭一回說不過人家。
「我哪一點囂張來著?我還恨不得跟你沒有夫妻之實呢!」
「你……」阮丹青真是快被氣煞,「你這該死的混帳東西,褲子穿上就不認人了是不是?往後我一定要好好磨練你,把你這些劣根性徹底剷除。」
「哼,你的好意我敬謝不敏。」誰希罕她的磨練啊?往後只要一逮到機會,他就要逃離她身邊,誰會傻得跟一個動不動就打人的女暴君在一起?又不是嫌命太長。
「你……」
見他們又要吵起來,一旁的阮大故連忙道:「好了,咱們趕了一天的路,大伙兒都累了,你們也別再吵,快點歇著吧。」
唉,他們這樣兜在一塊兒就吵,哪可能成得了夫妻啊?照他看,他們往後相處的情況只會是多災多難。
「哼,既然爹都這麼說了,我就不跟你計較。」阮丹青轉過身,直接躺卧在火堆旁閉上眼睛。
「我才是懶得跟你計較呢!」律濤見她這模樣,心頭燒著一把火,又氣又惱,但是他此刻動彈不得,只能瞪著她的背,無法像她一樣轉開身。
阮丹青連理都不理他,只當他是只瘋狗在亂吠,左耳進,右耳出,聽過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