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沒想到他竟會這麼做,似乎擔心她會餓著,阮丹青感到心頭暖暖的,不禁笑了,並小聲對他說了句,「謝謝。」
聽到她向他道謝,律濤顯得極為不自在,但也同樣小聲回答,「不……不客氣。」
想不到向來兇巴巴的她竟然會向他道謝,而這種感覺……似乎很不錯。胸口填滿一種異樣的情愫,但他並不覺得討厭。
兩人就這麼站在一塊,不再開口交談,與眾人一同吃著大鍋菜。
事實證明,飯菜確實是要大伙兒一起吃才會好吃。
【第四章】
吃過晚飯,律濤跟著小狗子一起到他所住的小木屋去。
瞧見裡頭什麼也沒有,他忍不住皺眉。
「床鋪呢?」
「這裡哪有這種東西啊?」小狗子白了他一眼,「咱們有遮風避雨的地方可睡就不錯了,還妄想睡床鋪呢!」
「這……」律濤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以前若是有人敢教他睡地上,他肯定發火,但此刻的他也只能在地面躺下,閉眼休憩。
啊……好想念柔軟的炕床與枕頭啊!但那些東西對現在的他而言根本是奢侈品。
律濤舉起手,透過斜照入屋內的微弱月光,看著掌心裡布滿了許多大小不一的水泡及破皮傷痕,忍不住暗罵自己真是沒用,不過是砍柴及挑水,一雙手就變成這樣,比女人還不如。
或許正如阮丹青所說的,他實在是個很沒用的廢材啊!
「可惡!」他忍不住低吼。
「喂,你幹嘛啊?」小狗子被他這記吼聲嚇著。
「沒事。」他轉過身背對著小狗子,不想讓任何人瞧見他此刻不甘心的表情。
「沒事就別亂吼嘛!」小狗子瞪著他的背抱怨道。
律濤閉上眼,疲憊感隨即襲來,讓他很快的入眠。
一會兒后,一道身影以不驚醒人的靈巧動作進入小木屋裡。
尚未入睡的小狗子一見著來人,本要開口,她卻伸出食指置於唇上,要他噤聲。
小狗子立即伸手捂住嘴,不敢出聲。
阮丹青看著躺在地上,呼吸均勻,看來已經熟睡的律濤,自懷中取出一罐藥膏,打開瓶蓋,倒出一些藥膏在手上,接著輕輕的執起他的手,緩緩在他掌心上塗抹著。
見狀,小狗子雖一臉納悶,但仍聽她的話,沒發出半點聲音來,以免吵醒律濤。
等阮丹青為律濤擦完葯,站起身走出小木屋后,小狗子才連忙跟向前,小聲地詢問。
「小姐,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唔……我也說不出為什麼。」阮丹青搔著臉頰道。
「小姐,像他這種男人有什麼好啊?」
「也許是因為……我跟他已經是夫妻了吧,所以沒辦法狠下心不管他。」她微微一笑,在月光下顯得極為溫柔。
說來她算是個死心眼的女人吧,和她有過肌膚之親的男人就是她的丈夫,就算對方再怎麼沒用,只要是她的丈夫,就一輩子都是她的丈夫。
「是喔。」小狗子點點頭,不再多問。
「對了,今晚的事,你可千萬別告訴他,知不知道?」
「啊,為什麼不能告訴他?」小狗子很納悶。
「別說就是了,這是我們兩人之間的秘密,懂不懂?」她雙手合十,向他拜託。
「小姐既然都這麼說了,那我就什麼也不說。」小狗子笑了,用力點頭。
「嗯,那你也早點休憩吧!」阮丹青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再看向小木屋一眼,才轉身離開。
待小姐離開后,小狗子回到小木屋內,看著熟睡的律濤,噘了噘嘴,怎麼也猜不透,這男人究竟哪一點好,竟能讓小姐如此死心塌地的對待?
隔日律濤醒來后,小狗子跟著他一同到外頭打水洗臉。
「咦?」他看著自個兒的雙手。
「怎麼了?」小狗子納悶的看著他。
「我的手好像不太一樣……」他反覆看著自己的雙手,怎麼看都覺得跟昨晚不太一樣,傷口好像好了許多,也不再那麼疼了。
「是喔。」小狗子低頭洗臉,裝作什麼事也不知情。
小姐交代過的事,無論如何都不能說出來,那是他和小姐之間的秘密。
好一會兒后,律濤才開始洗手、洗臉,接著跟小狗子一同與大伙兒吃早飯。
阮丹青一見到他們,立即招手要他們到她身旁來。
「來,這是我今早跟三師父一起做的饅頭,快吃吧!」她各將一個饅頭放在他們掌心裡。
「謝謝小姐。」小狗子一接過饅頭,立即跑到一旁去,不打擾他們。
律濤看著手中熱騰騰的饅頭,「這是你做的?」
「是啊,大伙兒吃過都說好吃,你快吃吃看。」她笑著催促道,更想看到他訝異的表情。
律濤將饅頭撕開,塞入口中嚼著,「嗯……還不錯。」
「真的嗎?」她笑得開心。
「嗯,真的很好吃。」他從來沒想到,原來饅頭這麼好吃,而且還是出自於她的雙手。
她果然什麼都會,不管是棋藝、學識、武藝或是廚藝,他都比不上她……再這樣下去,別說人們看輕他,連他都會看不起自己了。
不,絕對不行,這種情況非得有所改變才成。
這時,阮大故與阮丹青的六位師父前來,律濤立即向前,神情認真地道:「拜託,請讓我拜你們為師。」
「啊?」
「什麼?」
「你說的是真的?」
「他是怎麼了,轉性啦?」
「我看他必定是受到什麼刺激才會這樣。」
阮丹青一聽到律濤這麼說,同樣也愣住,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話。
真是奇怪,他前一天不是還要死不活的,只不過干一點活兒便心不甘情不願,今兒個竟主動說要拜他們為師?
有問題,一定有問題,他究竟是怎麼了?
「你先說說看,為什麼突然改變心意?」阮大故挑眉看著他。
律濤低下頭,「我……我不想被人看輕。」尤其是阮丹青,但這句話他是怎麼也說不出來。
「喔──難得你也有自覺嘛!」秦政笑著輕點頭。
「怎麼辦,要收他為徒嗎?」邵安擰眉道。說實話,他對律濤並沒有什麼好感。
「沒關係,咱們就收他為徒,把畢生所學都教給他吧。」向景倒是相當樂觀其成,臉上滿是笑意。
「啊?你真的打算這麼做?」李達十分訝異。
「嗯,相信我,他只要稍微磨練一下,絕對會讓你們滿意,絕不後悔收他為徒。」向景笑著點頭。
其他人見向景都這麼說,也不再多說什麼,也許身為面相師的他,看出了一些他們所不知道的事。
「好,你快跪下,向咱們磕三個響頭,從今日起,你就是咱們的徒弟了。」阮大故也決定收他為徒。這小子都與丫頭是夫妻,也就是他的女婿了,他又怎能藏私不教他呢?
「是。」律濤立即跪下,向他們磕了三個響頭,拜他們為師。
見狀,阮丹青雖然有些訝異,不曉得他究竟是怎麼了,為何會突然改變心意,但是她對此倒也樂觀其成。
「從今日起,就由我與秦政來教你武藝,李達教你廚藝,向景教你看人面相,邵安教你棋藝,華德教你學識,仲恩教你醫術。」阮大故決定立即開始訓練他,「跟我們來吧!」
「是。」律濤站起身,跟著他們往山林里走去。
「等等。」阮丹青步向前,來到他身旁。
「嗯?」律濤轉過頭,納悶的看著她,不曉得她打算做什麼。
「那個……」她抬起頭看著他,心裡明明有許多話想對他說,此刻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就這麼梗在喉頭。
「怎麼了?」他微挑起眉,「有話就說啊,吞吞吐吐的,一點都不像你。」她究竟是怎麼了啊?
聽到他這麼說,阮丹青才小聲地道:「沒什麼……只是你可得多加小心,別受傷了。」
是的,她擔心他,就怕他會受不了爹的教導,弄得滿身是傷,那樣的情況會令她心疼。
唉,她究竟是怎麼了,明明老是跟他吵嘴,但又這麼擔心他,實在矛盾啊!
沒想到她竟然會如此關心他,律濤朝她笑了笑,「放心,我不會有事的。」語畢,他便跟著阮大故離去。
他說什麼都不要再被她看輕,非得將十八般武藝都學會,好贏過她,挫挫她的銳氣,讓她以後再也不敢叫他廢材。
目送他的身影離開,阮丹青眼底仍滿是擔憂。
向景笑著來到她身旁,「你用不著擔心,他是個不錯的男人。」
「你怎麼知道?」阮丹青擰眉,突然想起一事,「你看了他的面相之後覺得怎麼樣?他跟我合不合?」
「呵呵……你用不著擔心,反正我對你說過的話一定會成真的。」向景只拋下這句話,便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