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蠻女子憨少年②
馮瑞年想到自己堂堂一個大男人,竟然被一個小丫頭氣得七竅生煙,而且還和她鬥氣,實在好笑,又見那女孩兒跟著自己的步伐,甚是辛苦,不由便放慢了腳步,讓她走得舒服些。回到家中,馮瑞年向爹娘大致說了這女孩兒的來歷,但生怕爹娘擔心,便隱瞞了在山洞中跟兩個打鬥的事情,只說是聽見這女孩兒在山上高呼救命,便去救她,身上便被荊棘劃破了。
他這謊話並不高明,倘若是換作孟舜華,定會不住追問,但是他的爹娘卻很是憨厚老實,沒有多加疑問,只是嘆息這女孩兒可憐。馮瑞年的娘親6春花趕緊回了房中,找了許久,終究拿了一套花布衣裳,遞給女孩兒,笑著說道:「衣裳怎麼弄得這般臟?快脫了,我幫你趕緊洗了。我放了水,你快去洗洗身子,洗乾淨了舒服些。咱們家裡也沒有什麼好衣裳,這衣裳是我當姑娘時候穿的,你穿上也該合適。」
女孩兒瞟了一眼那套藍底白花的粗布衣裳,微微皺了眉頭,但眼中波光一轉,沒有做聲,便接過了,去了房中,將頭身子洗凈,換了衣裳,又用干布擦拭著濕漉漉的頭,這才慢慢走了出來。出來之時,6春花已經將稀粥、烙餅擺在了桌面之上。
馮瑞年這才看清了她的模樣,只見她一張小臉,已經洗得乾乾淨淨,顯得很是白凈,比孟舜華更要白了些,倒有些像他在集市上看見的陶瓷一般,又滑又細。馮瑞年見娘親的衣裳,穿在她的身上,似乎大了許多,整個人像是縮進了衣裳當中一般,有些滑稽,不由笑了起來,調笑道:「你穿這身衣裳倒是合適。」
女孩兒蹙了眉頭,漠然道:「這樣的衣裳,實在可笑,料子差,穿在身上扎肉得很,模樣也夠難看。」馮瑞年聽她對娘親的衣裳頗為不屑,有些不悅,心想:你在別人家裡做丫頭,難道你穿的便是多名貴的衣裳么?這衣裳可以比你那髒兮兮的衣裳好得多了!但也領教過她的性子,便也沒有多語。
女孩兒沒有看馮瑞年,坐了下來,拿了勺子,大口大口地吃了稀粥,又用手抓了烙餅,飛快地塞進嘴中。馮瑞年見她狼吞虎咽,便知道她這些天都沒能好好吃上一餐飯,便看著她吃完了,才問道:「你家在哪兒?待會兒我送你回去。倘若遠的話,我替你找輛馬車。」
女孩兒手一抖,想轉過頭,卻終究是定住了,用勺子在碗中胡亂攪動著,過了半晌,才惡聲惡氣地說道:「我沒家!」馮瑞年一愣,不知道她為何突然要怒,但一想,便明白了,她定是被賣去給人做丫鬟,故而不想再回去,便又問道:「你娘親在哪兒?我帶你回去可好?」
女孩兒垂著眼皮,神色黯淡下去,將烙餅塞在嘴裡,一口一口用力咬著,仿若這烙餅跟她有千仇萬恨一般,又仿若在強行壓抑著什麼,將口中的烙餅狠命地吞了下去,才應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