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無言勝桃李②

麝香粉與茶花花粉極其相似，喬靜遠以前從未聽過有人竟會用這般古怪的手段，當下也沒有留神，每日捧了茶花嗅聞，吸入麝香十來日，終究導致三皇子闐泰早產。闐泰先天不足，後來雖經太醫蕭慎之極力調養，身子好了許多，卻也相對柔弱些。

梁闐泰三十歲駕崩時，只留下正端、正熙兩兄弟，喬靜遠害怕兩個孫兒重蹈其父的覆轍，自小便讓老師教導二人騎馬射箭，習武練功，久而久之，二人的身子骨，自然更壯實些。

喬靜遠自小便教導梁正熙為君之道，知道梁正熙對功課極是在意，也甚少對她有所隱瞞，聽他這麼應答，很是欣慰，點點頭，又笑著對劉靜石說道：「靜石，你可見過你這表妹妹了么？」

劉靜石已經多年沒有見過孟舜華，女大十八變，如今自然是認不得了，不過房中只有一個年輕姑娘，想必這個便是，當下眯眼一笑，雙眸如星，應道：「回太皇太后的話，草民這些天都在宮裡，陪皇上讀書，若不是回去晚了，便是留在宮裡，還來不及見面。」

白玉瑕拉著孟舜華的手，疼愛地看了劉靜石一眼，說道：「這個便是你姑姑的獨養女兒，你的表妹舜華，你還不過來見見么？」劉靜石微微一笑，對孟舜華行了一禮，笑道：「靜石有失遠迎，請表妹勿怪。」

劉靜石的模樣雖然俊俏得像個女孩兒，可是身形修長，行為舉止也倒是頗為剛毅，與他的模樣截然相反。孟舜華多年與劉靜石未曾相見，上次見面已是四年之前，突然之間被人喚作「表妹」，覺得有些突兀，又有些好笑，便也回了一禮，笑著應道：「見過二表哥。」

喬靜遠又問了梁正熙、劉靜石兩人的功課，兩人便也一一恭敬地作了回答。梁正熙聽說是白玉瑕的外孫女兒，劉靜石的表妹，不由生出好奇之心，嘴裡一邊答話，一邊微微側著臉，打量著孟舜華，見她烏壓鬢，那頭青絲，在陽光的籠罩之下，閃著七色的流光，心裡一動。孟舜華察覺有人看著她，便也抬頭向著目光尋去，卻見是皇帝的眼神，正若有若無地打量自己。

孟舜華隨性慣了，對權貴也不知該如何伺候，眼見那個黃衫少年望著自己，忽然有些茫然，便也望了過去，只覺得那個少年，側臉在夕陽的勾勒之下，有種奇異的俊朗。一時間竟沒有反應過來，那個少年並非普通的平民百姓，是萬人之上的天子，是不得這般直視的。

看了半晌，才恍然醒悟，心裡「哎喲」了一聲，記起外婆早就提醒了自己，來到宮裡，千萬不要直直地望著別人，不管見了誰，都要微微低著頭，這才是該有的禮儀。那個人，是當今的皇帝，自己這般無禮，眼睜睜地看著他，也不知會不會了連累外婆。

這麼一想，她心裡甚是懊悔，趕緊低下了頭，倚靠著白玉瑕，勉強定住心神，雙手緊緊握著衣袖，掌心已經是汗津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