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入夜,瑩白月光灑在金黃色的琉璃瓦上,卻教四周張燈結綵的明亮給搶去了風采。
今日是皇帝大壽,也是文武百官、王公子孫最忐忑的一夜。
為了皇帝聖壽,眾人無不花費心思準備賀壽禮,只為博得君王青睞。
在諸多稀奇珍貴的壽禮紛紛呈上后,皇帝被五兒子獻上的禮物給吸引了目光。
兩隻擱在紅色錦布上的瓷杯,有著潤玉般的完美色澤。在燈火映照下,以瑪瑙為釉的瓷杯更是折射出燦若星辰的光彩,教皇帝為之驚艷。
愛瓷成痴的皇帝如獲珍寶,小心翼翼地拿起造型典雅的杯子,打量了許久,才問:「罄兒,你說這兩隻瓷杯,叫什麼來著?」
登基后皇帝不減風雅,在政事繁忙之餘不忘喜瓷玩陶,多年來他亦看過不少珍品,卻遠不如眼前這兩隻瓷杯帶給他的震撼與驚艷。
「笑嫣然。」當腦中掠過姚素瑩巧笑倩兮的模樣,趙罄自然而然脫口應道。
難掩眸底對瓷杯的喜愛,皇帝揚聲讚歎:「笑嫣然……好個絕世美人啦!」
「罄兒,你上哪找到這燒瓷的工匠?」
趙罄巨細靡遺交代尋獲美人鋪的經過。
知曉手中這兩隻瓷杯是來自汝州的新瓷,皇帝龍心大悅,於是將美人鋪的窯場指定為皇家窯,民間不得私造。
監看之事,交由趙罄全權負責。
趙罄領了聖旨,心裡充斥著滿滿的喜悅,恨不得背後長出一對翅膀,帶著他立刻飛回汝州,告訴心愛女子這天大的好消息。
他甚至揣想,能以這個名義,在汝州住下,與心愛女子過著平凡的日子。
宴散,趙罄正準備回寢宮,九弟趙翌突然出現在他面前。
乍見到個性偏執的皇弟,他的腳步一頓,面無表情地淡問:「晚了,九弟還不回宮歇息嗎?」
倚在欄柱上,趙翌低聲開口:「為什麼……為什麼你的運氣總是比我好?」
「為兄靠的不是運氣。」似乎早料到他會有此一問,趙罄簡扼道,內心厭惡的感覺不斷湧現。
生在皇家,親手足為爭寵而水火不容的先例不少。
他與兄弟們亦是如此。
所以那日當姚素瑩問他是否有許多兄弟姐妹時,他心頭五味雜陳,不知該如何回答。
生在這樣的環境中,絕對沒有一般平凡百姓所謂兄友弟恭的和樂,有的只是波濤暗涌,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爭奪。
趙翌聞言譏諷一笑。「是嗎?既不是靠運氣,皇兄又是如何知道美人鋪這一間名不見經傳的小鋪?竟有本事燒出讓父皇讚不絕口的絕世新瓷。」
他不懂,為何同樣身為龍子,他的運氣就不如皇兄?永遠追趕不上兄長,永遠跟在他身後,冀望他身上的光采能分一點給自己。
「為了父皇的生辰禮,我費了不少心力。」懶得多費唇舌,趙罄勉強抑下心裡的厭惡,淡聲應道。
「是嗎?」望著兄長臉上淡得讓至親之人也無法窺探的神情,趙翌皮笑肉不笑地問:「怎麼皇兄回到宮裡,反而顯得冷情?」
他意有所指的話讓趙罄微微一凜。
愈長他愈能感受宮裡的爾虞我詐,為了在宮中生存下去,他不得不將真實性情隱藏起來,用矜淡冷漠的一面待人。
「皇弟這話是什麼意思?」
趙翌意味深長的揚了揚唇。「汝州地靈人傑,是適合修身養性的地方,或許皇兄可以向父皇提出長居監窯的請求。」
他沒想到,一向冷情的五皇兄只是走了一趟汝州,就像變了個人似的,竟然對女人起了興趣。那熱情的一面,完全不像他在宮裡待人的模樣。
這對一直步步為營、想坐上皇位的他來說,是一件好事。若除不去皇兄這個障礙,至少掌握了可以牽制他的籌碼。
九皇弟的話,證實了趙罄內心長久以來的疑懼、揣測。
若他沒猜錯,一直監視著自己,以及在汝州出現欲奪他性命的黑衣人,應該都是他的九皇弟所為。
果然,在宮裡,誰要礙著誰的路,就算是親手足,同樣殘忍無情。
「長居監窯……或許是不錯的打算。」弄憧九皇弟的意思,趙罄認真思忖這個可能性。
多年來,不難看出父皇對他的冀望頗深,心中早已做了將皇位傳給他的打算。
可惜他對當皇帝沒啥興趣,始終抱著可當可不當的心態。
但因為他從不顯露真性情,再加上父皇無意中的推波助瀾,也因此讓他在手足間樹敵,莫名捲入皇儲之爭的激流當中。
聞言,趙翌難掩興奮之情,激動問:「皇兄真的願意長居汝州監窯?」
短短一句便道出九皇弟心裡的私慾,趙罄意味深長地揚了揚唇。「我累了,若皇弟不介意,讓我好好歇息一番再與你深談。」
因為兄長淡漠的回應,趙翌臉色微沉,他擰起眉,訕訕道:「那……皇兄早點歇下吧!」話一落,他腳步頗不甘願地旋身離開。
定定望著九皇弟漸漸融入茫茫夜色中的身影,趙罄移動腳步,走過被宮燈點亮的長廊,感覺壓得人喘不過氣的沉重與孤獨,無聲逼近。
下意識垂眸看著虎口那道已結痂的傷口,趙罄想回汝州的渴望更多了幾分。
他對宮裡勾心鬥角的算計,已感到厭倦……
一個月後,趙罄帶著聖旨回到汝州。
在他當眾宣了皇帝旨意后,美人鋪上上下下陷入一片沉寂,不敢相信美人鋪的窯場即將一躍成為皇家御用窯場。
這不僅代表美人鋪所燒制的瓷器,得到皇室的認同,更意味著姚家三姐妹為姚家瓷所做的努力沒有白費。
姚素瑩怔怔杵在原地,不敢相信趙罄闊別大半年後,帶回的居然是如此震撼人心的消息。
讓她更難以置信的是,趙罄的真實身份,居然會是如此高不可攀的皇爺……
處在一波波震撼當中,姚素瑩怔怔看著趙罄,沒有久別重逢的喜悅,更沒有姚家瓷重見天日的欣喜若狂,她的思緒始終處在渾渾噩噩當中。
見她深蹙柳眉,心事重重的模樣,趙罄問:「怎麼了?聽到我帶回來的消息,見到我,你不開心嗎?」
「開心……」若有所思地揚了揚唇,她疑惑地看著趙罄。「在離開汝州前,你說再回來時要對我說的事,指的就是這件事嗎?」
聽懂她輕淡語氣里暗藏著的情緒,趙罄溫聲問:「你……怪我沒一開始就告訴你我是皇子嗎?」
「為什麼不說?」
他如約定回到汝州,出現在她面前,讓她心裡的不安落地踏實,但卻為她帶來另一種衝擊與顧慮。
他是當今聖上最器重,最有可能繼承帝位的五皇爺啊!
若早知道他的身份如此尊貴,她不會任自己這麼放縱?把自己的心給了他。
「在當時,我不認為坦承身份,對我請求你燒瓷有任何幫助。」
姚素瑩不是個會向權勢低頭的女子,他相信就算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她也不一定會接他的生意。
「其實你有很多機會可以說。」
她不喜歡被欺騙的感覺,但真正讓她卻步的,是他顯赫尊貴的身份。
她只是一個出生在燒瓷世家的平凡女子,如何能匹配得上可能當上皇帝的他?
如果他不是這樣的身份,或許她可以歡歡喜喜、坦然接受他。
但事與願違吶……
頭一回遇到這情況,趙罄揚唇苦笑。說他愛上個奇怪的姑娘,也不為過。
以往,哪個姑娘知道他的身份后,不是恨不得能撲上他、黏著他,哪像她的反應,淡淡的表情似乎還隱藏著怒意,讓他瞧得心發慌,深怕她真會因此不理他。
趙罄斟酌著言詞,「在遇襲那一次,我便深刻明白,接近我的人,很有可能會被我扯進相同的危機當中。萬萬沒料到的是,我還是喜歡上你了,還是把你牽扯進我的世界……」
她抿了抿紅潤的唇,冷著嗓問:「所以你隱瞞身份的真正原因,只是為了保護我?」
「對。」
聽他毫不猶豫的堅定回答,姚素瑩的心興起波瀾。
她想回應他對她的感情,但理智告訴她,是時候該斬斷兩人本就不該發展的情愫。
沉默片刻,她繼續說道:「沒問過我便一味地幫我決定,你不是我,又怎麼知道我的想法?罄,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了?」
沒料到她會如此氣惱,他愣了愣。「我以為這樣做,對你比較好。」
「我的想法、我的意願,並不是你「覺得」便可以決定的。」費了好大的勁,抑下內心的痛楚,她硬著嗓道。
聽著她僵硬的語氣,趙罄這才發現,他真的喜歡上一個十分特別的女子,不願被他保護,也不屑他尊貴的身份。
深吸了口氣,平緩內心的震撼,他耐著性子徐聲道:「倘若我重新問過你,那你還願意接受我嗎?就算有可能因為我的身份,讓你遭遇到危險。」。
「不願意。」藏在袖下的粉拳握得死緊,她看似平靜地搖了搖頭,語氣十分篤定。
「不、不願意?」頓時,滿腔激動的情緒在瞬間凍結,他震驚的看著她,久久無法言語。
這個答案,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為什麼?」
「我只是一個喜歡玩泥、燒瓷的平凡女子,實在配不上您。」
要割捨對他的情感,她萬分捨不得,但她卻不得不說出內心的想法。
門不當、戶不對,她若真嫁他,便是名副其實的「高攀」。
聞言,趙罄臉色驟變,溫雅的面容已不復見。
「配不上?」他咬牙擠出這三個字。
姚素瑩拿出藏在懷裡的玉佩,遞還給他。「這塊玉佩……還是還給你吧!」
她哽著嗓,極盡所能不讓心裡的痛苦,呈現在他面前。
趙罄大受打擊地看著她手中的玉佩,幾乎要以為,眼前冷情的她,只是他的一場惡夢。
在他毫無保留付出自己的心時,她居然毫不留情地踐踏他心中所期待的美好。
他以為回到汝州,她會歡歡喜喜接受他的情意,與他一同慶賀美人鋪受封為皇家窯的喜悅。
他以為她會為他可能久居汝州監窯而開心,一起去看座好宅第……
這一切所有的以為,卻因為她的決定,在一瞬間,成為泡影。
他用力深吸一口氣,語氣冷硬,「我送出去的東西,絕不收回。」
定定看著他難看到極點的臉色,姚素瑩赫然驚覺,她的決定刺傷了他的心,頓時,說不出的愧疚,緩緩在心頭蔓延。
突然,他心灰意冷地嘆了口氣,「如果你不要,就把它丟了。」
「這是你很重要的東西,我不會丟!」她淡淡開口,語氣有著說不出的堅定。
「那麼,要丟要留隨便你。」趙罄心頭湧上疲憊,無力再與她多說什麼。
聽他用滿不在乎的態度,任她處置那麼珍貴的玉佩,姚素瑩進退兩難地僵杵在原地,不知該如何處置手中的玉佩。
備受打擊的他感受不到她內心的掙扎,突然道:「確定成為皇家窯后,美人鋪里所有瓷器皆需送進宮,所有買賣也必須中止,往後燒制的瓷器,也全都要運進宮裡。」
整了整心緒,她勉強應了聲,「好,那就麻煩你了。」
「倘若窯工不夠,或有任何需求,再差人告訴我。」
「好。」
她的話聲一落,氣氛立即陷入一片死寂。
趙罄握緊拳,忍住心痛,憤然轉身離開。
怔怔望著他隱忍著怒氣的背影,姚素瑩的心像被誰狠狠揪住似的,灼人的眼淚跟著滾落。
原來,一直處於矛盾當中的心情,早在不自覺中悄悄起了變化。
原來,在半年的等待下,她已無法自拔的愛上那個謎樣的男人,毫無理智可言。
愈想心益發難受,她揚手狼狽地拭去眼淚,暗斥著自己。
沒有道理啊!這是自己的決定,哭什麼呢?
在姚家窯場晉陞為皇家窯的消息一傳出后,美人鋪里賀客盈門。
上門恭賀的客人除了街坊鄰居,更多了不知由哪兒覷得消息,想攀交情的達官貴人,把美人鋪擠得水泄不通。
應付不了這場面的姚素瑩,在接連幾日的疲勞轟炸下,被擾得頭暈目眩,最後全交由美人鋪的大掌柜出面應對。
沒了煩人的應酬,姚素瑩一回到寢房,便被屋子裡過分沉寂的氣氛給攫住。
一靜下來,那日與趙罄分別的畫面在腦海中一一浮現。
自己的絕情、趙罄清寂孤單的背影,像海水一般向她襲來,把她的腦子灌得快爆炸了。
在她就要忍不住尖叫出聲時,便見三妹端著碗葯湯,徐徐走進她房裡。
「你的消息會不會太靈通了?」
她進屋不過半刻,三妹居然就找上門來,可見為人妻后,三妹的心思細膩了不少。
「儼哥哥說你的臉色不太好,要我進來瞧瞧你。」
「你端的是什麼?」姚素瑩敏銳地皺起鼻子,發現懸在空氣中的異味。
「是大夫開的葯湯,可以解勞、強身健體,男女皆可飲用。」
自從丈夫成為美人鋪大掌柜后忙碌許多,為了他的身體著想,她會煎好葯,只要覷著機會,便會逼他喝上一碗。
嗅聞著那味兒,姚素瑩輕蹙起柳眉。「那味道不怎麼好聞。」
「大姐最近太過操勞,為了身子骨著想,也只能勉為其難喝光它嘍!」她的語氣溫柔,卻暗藏著不容抗拒的威脅。
看妹妹一副打算盯著她喝完的模樣,她認分地接過湯碗,微微皺了下眉頭,一口一口喝下。
等著姐姐喝葯的同時,姚絮青劈頭就問:「大姐,最近怎麼都不見五皇爺來鋪子里?」
她大半時間都待在畫坊,但不時還是會聽到李叔與夥計們談論著五皇爺。
再加上大姐不同以往的冷情,儼然是一副沉醉在濃情密意的愛戀當中的甜蜜模樣,讓她也不由得八卦了起來。
「也許……趙罄根忙吧!」她狀似不經意地道。
這幾天她刻意不去想他,沒想到他烙在她心中的身影不僅沒有消除,反而讓心情更加煩亂迷惑。
「是嗎……」姚絮青低吟了片刻,接著很故意地道:「也是,聽阿德說五皇爺最近忙著找大宅院,許是被這件事給絆住,才沒法兒過來。」
渾然不覺自己被三妹的話給牽著走,她驚聲問:「大宅院?他在汝州找大宅院做什麼?」
「聽阿德說,五皇爺準備要長期留在汝州監窯,所以得儘快找個落腳處。」
見大姐好不容易有了喜愛的男子,以為過不久,府里就要辦喜事,卻不知兩人鬧著什麼彆扭,對彼此不聞不問,教眾人驚愕極了。
聽三妹左一句「阿德說」,右一句「阿德說」,姚素瑩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
「阿德不是鋪子里的夥計嗎?什麼時候成了他的小廝了?」
「沒辦法,阿德崇拜五皇爺崇拜得要命,能幫上五皇爺的忙,他可樂著呢!」
說完,她忍不住瞄了姚素瑩一眼,卻不小心被逮了個正著。
「三妹,你打什麼壞主意?」
被識破了意圖,姚絮青俏皮地吐了吐舌,開門見山問:「大姐,你為什麼和五皇爺鬧彆扭?」
「鬧彆扭?誰和他鬧彆扭!」她急聲否認,卻掩不住臉上不經意流露出的落寞與低落。
明明離開他,是她的決定,但詭異的是,她卻因為無法見到他而感到寂寞。
抱著要讓兩人儘快和好的想法,姚絮青接著又說:「那可怪了,聽阿德說,五皇爺成天不是失魂落魄,便是板著一張臉,這癥狀……和大姐很像啦。」
聞言,她的心驀地一揪,充斥著股說不出的滋味。
她幾乎可以想像趙罄那陰鬱不樂的模樣,而她自己……似乎比預期中,更在乎趙罄啊!
觀察著大姐臉上的情緒轉變,姚絮青斟酌了一會,開口又問:「大姐,為什麼不接受五皇爺呢?我們都可以看得出來,他對你是真心的。」
「是他要你來當說客嗎?」
「不、不!五皇爺現在火氣正大,誰靠近他誰遭殃。」她敬謝不敏的開口。
姚素瑩沒好氣地睨了三妹誇張的模樣一眼,才悶悶地打破沉默。「絮兒,咱們高攀不上趙罄。他或許會繼承大片江山,成為一國之君,而我雖然喜歡他,卻無法放棄姚家瓷,跟著他進宮享受榮華富貴。還是趁早切斷彼此的愛戀,會實際些。」
真正割捨后,她才發現,她是如此思念趙罄。
心裡的煎熬,遠超過她所能承受!
「那五皇爺知道你的想法嗎?」
「知道又如何?那隻會把他逼到難以抉擇的絕境當中。」輕咬唇,她低嘆了口氣。「他是天生龍子,理該要飛上天的。我不想將他困在我的小小世界里,當個平凡的老百姓。」
終於明白大姐的顧忌,姚絮青心裡湧上一股說不出的苦澀。
她從不知道,原來大姐獨自承受著痛苦,為的便是成就趙罄的未來。
突然間,她有些好奇,若趙罄知道大姐的難處,他會做怎樣的抉擇?要江山或美人?
略思索后,她將手緊緊地貼在大姐的手背上,說出心中想法。「就算是真心為他打算,也該讓他知道。這樣不明不白的分開,讓生來尊貴的他,如何咽得下這口氣?說不準過兩天,他就要纏上你討個明白。」
三妹的話猶如醍醐灌頂,她怎麼沒想到,趙罄事後有可能再來找她清算這場情債呢?
依他的霸道,想通后,絕對會找上門的。
再說,她一個勁的為他著想,與他當時為了保護她而隱瞞自己的身份。有什麼不同呢?
思及此,姚素瑩不由得扯出一抹極淡的笑。「依他的個性,是有這個可能。」
「所以嘍!去找他說個清楚,明明白白的問他,是要江山,還是美人!」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旁觀者清,三妹的話雖然誇張了些,卻讓她不得不正視啊!
江山或美人……若趙罄真的選擇了她,她要得起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