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關杏的心突然咚咚狂跳起來

小夥子說了自己的名字。關杏一聽愣了。她光聽爸爸說，最近隊里收了城裡來的小哥倆，沒想到他就是其中的哥哥褚子格！禁不住多看了他幾眼。挺標準的。濃眉大眼，長瓜臉兒，挺白。更特別的是，他長著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關杏覺得心裡有面小銅鑼被敲響了。他眨一下眼睛，那面小鑼就哐的響一聲！清脆而悅耳。褚子格迷芒的眼神，把關杏逗得笑彎了腰：「你就是褚子格？哈哈！你膽兒不小啊？你以為，山裡的什麼都可以吃嗎？今天，如果不遇到我，你哥倆的命就沒啦！你知道你弄的是什麼嗎？那是楸樹的芽！那是很毒的！知道為啥叫刺龍芽嗎？那是因為它長滿了刺！你想吃啊，明天我領你去吧。」說完，挎起小筐，輕扭腰肢，飄然而去。

褚子格茫然站在山間小路上，目送著這個小巧靈瓏的姑娘，直到她的背景消失在長滿灌木從的山坡邊。

第二天中午，關杏真的來約褚子格，兩人趁著午休的時間，到山上采了一趟刺龍芽。

兩人上了一趟山。雖然是件很簡單的事情，但卻改變了關杏的生活軌跡。

在山上，關杏告訴了褚子格認識了刺龍芽，捎帶著還告訴他什麼是山芹菜還有猴子腿。

並沒有過多的交談。

回家的路上，路過村邊的小河，關杏放下筐，蹲在青石板上捧起河水洗臉。

褚子格便站在一邊靜靜地等她。

關杏一抬頭，見褚子格定定的在看自己，臉上不高興，順嘴說道你這個人，咋這樣看人呢？我可是有婆家的人啦！

褚子格並不慌亂，仍然那樣專註地看著她的臉。他說，我不管你有沒有婆家，我就知道你挺好看的。關杏的心突然咚咚狂跳起來！當地的男人是不能隨便這樣誇獎女人的！說女人「漂亮」「好看」的潛台詞，就是希望兩人相好的意思。

關杏不知道，褚子格是否明白這裡邊的意思。所以也不好發作。只能假裝生氣，說褚子格，你知道嗎，這話是不能亂說的！褚子格仍然不再乎，他接著說，我沒亂說呀，我是真心的！關杏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脖子根兒！她狠狠地看了褚子格一眼，站起來，挎起自己的筐，急忙垂下頭，屏住呼吸，一遛煙兒似的走掉了。

夜裡，關杏第一次失眠了。腦子裡全是褚子格的影子。她不知道，他怎麼能這麼輕易地鑽進自己的心裡。對比之下，自己未婚夫的影子一點一點地在裉色，他一點也不懂女人的心，陪自己說會話都不敢。人家褚子格，喜歡就敢說出來。哪個姑娘，不喜歡聽那句話呢！

次日，關杏覺著自己丟了魂兒。做什麼都丟三拉四。將近中午，她看見褚子格從街南邊走來了，到了她家的大門前，他看了眼關杏，彎腰把什麼東西壓在了一塊石頭下。

關杏的心又咚咚地狂跳起來，她待褚子格走遠，忙撒開腿跑出大門，掀開石頭一看，下面壓著張小紙條。她的手有些顫抖，展開見上面寫著一行字：關杏，我不許你嫁人，要嫁就嫁給我。我愛你！永遠！

這一行字，堅定了關杏的決心，於是，她便開始了反抗。

遭到了空前的鎮壓。甚至被吊在梁柁上，用蘸了水的鞭子抽！當隊長的爸爸憤怒可想而知。但是他的心機枉費了！他的女兒血液里注入了褚子格的靈魂。那靈魂使她什麼都不懼怕，讓她勇往直前。終於，父親屈服了，他的臉已經鐵青，扔下鞭子喝令女兒滾出去！

滾出去就滾出去！

關杏等的就是這句話。她義無反顧，帶著滿身的傷痕，兩手空空的，住進了褚子格的破屋。

……

褚子格見了關杏，怎麼問就是一句話：過江時翻了船，裝錢的背包被大水沖走了！

關杏很氣惱，想起這些天來，大家盼他的焦躁，還有她受的委屈，於是便指責道：「你知道嗎？你躲著不回來，全隊人有多著急嗎！有什麼事，跟隊長說明白了不行嗎？我如果不來叫你，你還準備呆多長時間啊？」

「不躲咋辦？有臉回來嗎？丟了自己的臉，也就罷了，還有李主任呢！隊長不吃了我才怪呢！我說什麼？你信嗎？」

兩人等到天晚，才摸黑回了家。

波菜湯，大餷子粥。褚子格吃了一碗，不聲不響地放下了碗。

關杏知道，丈夫沒心思吃飯。他不知道，怎麼樣面對明天。關杏收拾完飯桌，想了想，對褚子格說，她出去借個頂針，然後出了門。

褚子格當然不信，果然，關杏出了門，朝帖嫂家走去。

關杏真的是想去帖嫂家，想求她和隊長說說情，放褚子格一馬。沒想到剛走上了大道，迎面碰上了帖嫂。她懷裡抱著個東西，不知道是什麼，月黑頭，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