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星期一,「泰遠國際銀行」消費金融處舉行內部會議。
開會中,唐宇飛說了個笑話,一群女職員笑得花枝亂顫,但是辦公室內的氣氛,仍然充滿詭異。
因為有人不笑,就是不笑。
那個人不是別人,就是冷靜。
其它人目光相互瞄覷。事情實在怪得很,本來所有的人都在等著看唐宇飛什麼時候對冷靜不耐煩。
可是事情發展卻不是如此,看起來好像是冷靜在對唐宇飛發脾氣。
她小姐不高興,唐宇飛最後也只能摸了摸鼻子,尷尬地收起笑容。
唉,他知道冷靜還在發怒。而最慘的就是他還不能叫她息怒,他只能耐心地等著她氣消。
唐宇飛打起精神說道:「今天的會就開到這裡,請同仁多多努力。」
散會後,冷靜收拾了一下。唐宇飛也借故東摸西摸地留在她身邊,冷靜看都不看他一眼,收好東西后,徑行離去。
唐宇飛跟在她身邊,端著笑臉問道:「要不要我幫-拿?」
冷靜真的很氣唐宇飛。他這種低聲下氣的態度,更讓她討厭。「不用。」她睨了他一眼。「你碰過之後,我還要消毒,麻煩!」
她話說得很毒,他卻反常地露出了笑容。
他是頭殼壞去了嗎?冷靜忍不住問他:「笑什麼?」
唐宇飛端出無賴的笑。「-肯跟我說話,我就高興了,哪怕-是罵我都好。」
她斜睇了他一眼。真受不了他,什麼死人話都說得出來,害她雞皮疙瘩全起,可是又差點笑了出來。
她硬是板起臉來,罵了他一聲。「神經病!」
雖然被罵了,他還是嘻皮笑臉的。先是快她一步,殷勤地為她開了會議室的的門,然後又積極地做她的前導,為她開路。
搞得一步出會議室,冷靜又成了眾人的焦點。
拜託,她一點都不想這樣。
他非但毫不在乎,反而像是樂在其中,像個服務生一樣,為她開了處長室的門。夠了,她一進去就沉著臉。「你這樣做會讓我很困擾的。」
他裝乖地說:「-說要我怎麼樣,我就怎麼樣好了。」
「你忘了,你是老闆嗎?」她瞪著他。
「可是我惹-生氣了。」他討好地巴看著她。
她冷著聲音。「那是私事,我不打算把公事和私事混在一起。」
「那-的臉為什麼這麼沈?」他哀怨地說。
他前天當然不該吻她,可是他也花了很多心思逗她了。她連一個不小心溜出來的笑容都沒有,害他哀怨得很。
他並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行為像是在哄吵嘴的。
冷靜有點無奈地瞅著他。奇怪,明明就是他不對啊,要什麼哀怨,還害她反過來有點愧疚,這是什麼跟什麼啊!
「我只是沒有高興而已。」冷靜牽了下嘴角。
他一笑。「那我也只是在提供員工歡樂而已。」
她愣了下。她剛剛跟他說她是個公事和私事分明的人,他倒是聰明,硬把現在的討好說成為員工服務。
看他一臉得意笑容,她冷冷地說:「我不需要你提供歡樂,只要薪水優渥,福利制度健全就可以了。」
「老闆很帥,不在福利之中嗎?」他露出了抹孩子氣的笑容。
「你是嫌我還不夠討厭你嗎?」她白了他一眼。
他又委屈地收了笑。「好啦,前天是我不對,我跟-說對不起,-不要再跟我賭氣了。」
她這樣臭著一張臉,會讓他很懷念她不經意流露出來的笑容。
她對上他的視線。
照他的「罪行」,應該要讓她砍死的。可是奇怪的是,有一種莫名的情緒大過惱怒。看著他百般討好,要硬下心腸變得有些困難。
他有他的瀟洒和善良,可以丟了一千萬也微笑以對,這其實是讓她暗暗欣賞的。可是就在她對他改觀的時候,他竟然用他的輕浮來惹她。
就算是在Cathy的追問下,他也不必然要吻她的。
那一刻,他溫熱的男性氣息讓她腦筋空白,讓她心跳失速。現在想起來,臉都熱了。
怎麼能這麼輕易原諒他?!他害她這幾天一想起他,就陷入了從來不曾有過的慌亂之中。
「我不是跟你賭氣,我只是在想該怎麼報復你。」她的手環在胸前,上下打量著他。
她的目光讓他頭皮發麻。「我怎麼好像老是得罪-喔。」他苦笑。
他「敬畏」的模樣,讓她的眼眸閃過了笑意。「誰叫你總是這麼白目。」
他直看著她,看到藏在大眼鏡下面,她調皮帶笑、發亮眨動的眼眸,看著看著,竟然覺得有種勾人的嫵媚。
見鬼了!他心跳一快,他現在是在想什麼?她要報復了,他應該要嚇到發抖才是,怎麼反而心猿意馬哩。
「說不定不是你白目--」她笑笑地說。「可能是我每次報復你的方式都太溫柔了,所以你才無法記取教訓。一
溫柔?!他睜大眼睛。她那種兇殘血腥的手段也敢叫溫柔喔,根本是謊話嘛!
她放低了聲音。「不知道史上有沒有一種讓人印象最深的報復方式。如果有的話,我一定要學起來。」
他猛搖頭。「這種兒童不宜,不要學,不要學。」
「嗯,好吧。」她輕鬆地說。「既然是老闆的要求,那就不要學好了。」
他不敢放鬆,更可怕的一定在後面。
她笑嘻嘻地說:「現在當員工都講求創意,還是自己發明才對得起老闆。」
他連忙阻止她。「-要相信,我對員工沒有這麼高的期待。」
她笑而不語,只是看著他。
喔、喔,這下可怕了……他毛了起來。
當天晚上,唐宇飛就作了一個和冷靜有關的夢。
夢中,他們一樣是在開會。不同的是,冷靜換了一個造型,她雖然把頭髮盤上去,但是戴上了隱形眼鏡,穿著利落、能幹,卻又帶著嫵媚的套裝。
開會的時候,除了他們兩個之外,當然也有些不相干的人士。他們兩個面對面地坐著,她負責會議記錄,雙手不時忙碌地打字。
本來一切都很正常,但是後來情況不大對勁,有人勾撩磨蹭著他的腳,他愣了一下,可是對方的動作越來越大膽,這讓他的身體隱隱有了變化。
到底是誰?他的目光看過去,所有的女職員都在對他微笑,但是只有她自信、地對他眨了眨眼,他的心跳加速,喉嚨乾熱,綳了起來。
他假裝是在撿東西,彎低了身子。
桌子底下,有一雙雙的腿,但是只有她褪去了高跟鞋。所有的人都穿了絲襪,但是她沒有,自信地層露一雙光滑、修長無瑕的腿。
她的腳趾頭,均勻地上了艷麗亮潔的指甲油,襯在雪白的上,像是一瓣瓣火紅的玫瑰。
她動了動腳底板,像是調皮地在向他招手。
那樣強烈的暗示,讓他處於緊繃而亢奮的狀態,他趕緊起身,裝作無事地繼續開會。
那雙撩勾人的腳,非但沒有停了動作,反而直接進攻他敏感的內側。喔,他暗暗怞了一口氣,驚疑的目光投向她,她地抿了一下唇。
他困難地咽了口口水。「今天就到這裡結束吧。」他開口,明明說的是很普通的事情,他卻覺得自己的聲音充滿了。
他看都不敢看她,她跟了上來,關上門后,怨懟地看了他一眼。「你走這麼快,人家都跟不上你。」
她低啞的聲音,而媚惑人。
她褪下高跟鞋,有意無意地轉了轉腳踝,輕巧地繞了一個又一個的圈,艷紅的趾甲有如玫瑰盛開。
她在勾引他,她在暗示他,她讓他快要瘋狂。
他獃獃地看著她。她輕盈地跳上他的辦公桌,一雙腳晃呀晃。「人家的腳好酸,剛剛好累呢!」她風情嫵媚地看著他。
她嫣然一笑,放下了長發,挺出胸口,一雙腳交迭,一腳磨蹭著另外一腳的小腿,那動作地要他膜拜。
這是怎麼回事?他的心口跳得好激烈。
這一切一定是夢,一定是夢。在夢中的唐宇飛還這麼不斷地告訴自己。如果不是這樣,那個老古板的冷靜,怎麼會化身為饑渴的女神呢?
這種轉變,就像榴-變成水蜜桃,椰子變成草莓一樣。
不可能啊,不可能啊!
「你怎麼都不過來看看人家?」她勾誘地看著他,表情純真無辜,但是動作狂野而。
一定是夢,但是他怎麼能錯過這場夢呢?
夢中的唐宇飛最後決定陷落。他著魔似地到她面前,跪了下來,著她的足踝小腿,她的細滑軟柔得像是光亮的絲綢一樣。
他讚歎著,迷戀著。
「你這個壞東西。」她的手輕撫著他的下巴。
他仰頭看她,她水媚地一笑,她勾動手指,示意他上來。
他的呼吸重了,肌肉緊繃,順從著她的意思站了起來。
她的手勾上了他的脖子。「你上次吻了我,我要懲罰你。」話一說完,她就吻了他,丁香小舌靈活地恬惹,讓他又酥又麻。
天啊!如果這真的是夢的話,那他一輩子不要醒來。
她低低地笑,解開他的衣服,手指在他的胸膛前畫勾。「我都不知道,男人也有這麼好看的身子。」
他一笑,自信地說:「我的身子不只是好看而已。」
「是嗎?」她嫵媚挑釁地看了他一眼。
「-等會兒就會知道了。」他悍然地解下她的衣服,極盡能事地吻她。
「嗯……」她迷醉地聲吟。
喔,她不是老古板,她只是平常壓抑太久了。她需要他來拯救,他來釋放。他這麼想,激情地壓了上去。
「喔……」她自喉嚨深處肆放著浪蕩而躁動的激情,她不顧一切地喊:「我需要你!」
他還不滿足,得意地揚起笑。「求我啊。」
這女人向來都太驕傲了,他要乘機教訓她,聽到她哀求。沒道理永遠都是他哄她、他怕她的。
「求求你。」她的聲音媚到骨子裡。
他的笑容更加飛揚囂張,訓練有素的腰一挺,正要振作難風,卻在這時候發現後繼無力。
怎麼可能?!這種從未有過的事情,讓他吃了一驚。
他暗暗掩飾,再度提振。
不久卻發現,儘管他的還很熾烈,但是「那裡」說不行就是不行。就算他急出了汗,不行還是不行!
「怎麼了?」她的聲音有些不耐煩。
他只好再度出動手指頭取悅她。
沒想到她一反剛剛的迷醉,直接拿開他的手。「你只有手指頭有用嗎?」她的聲音異常冰冷,恢復哎平常的「冷靜」。
她毫不留情地一把推開了他。
他愣住,臉尷尬的發熱,一輩子沒覺得這麼難堪過。
她坐了起來,穿回自己的衣服。
他深深覺得受到羞辱,沒想到她竟然還說:「如果只是要手指頭,我自己也有。按摩棒,都比你好用。」
天啊!他想一頭撞死,怨起父母把他生出來遭受羞辱。
她的嘴角得意地勾起,殘忍地加了一句:「按摩棒至少是硬的。」剛剛的眼神,現在充滿嘲弄。
好很啊!她的話狠到讓人鮮血淋漓:心如刀割。他完全說不出話,只能愣愣地看著她。
她優雅地一笑。「我說過要報復你的。」
他悚然一驚。難道從一開始的勾引就是一場設計嗎?
她的手指指向他,像詛咒一樣地說:「你會陽痿一輩子的。」
陽痿?!不要啊!他一身的汗,流得像是下雨一樣。
哈哈哈!他聽到她巫婆般的笑聲。
不要啊,不要啊!
唐宇飛驚醒。雖然睡在冷氣房,但是他全身濕透了。
唐宇飛驚慌地看著四周,這是他的房間,不是在辦公室。
呼,好險,他大大地吐了一口氣。好險,剛剛那一切都只是一場夢而已。他拍了拍胸口,下意識地看了兩腿之間。
陽痿?!他趕緊搖頭。不會的,不會的,像他這樣年輕有活力的男人,怎麼可能會陽痿?
昨天唐宇飛沒有睡好,今天一進辦公室,他的臉色就不大好看。
冷靜每天都比他早到辦公室,幫他泡好了咖啡,放好了報紙,正在澆花。
唐宇飛走進來的時候,剛好聽到冷靜喃喃自語:「奇怪了,本來都好好的盆裁,怎麼會有葉子枯萎呢?」
那個「萎」字,莫名地讓唐宇飛覺得不大舒服。
「咳咳!」他清了清喉嚨。
聽到唐宇飛的聲音,冷靜抬頭,也沒特別跟他道早,也沒給他笑臉。
看著她的表情,唐宇飛就覺得有氣。如果不是她老氣的打扮,他怎麼會在夢裡把她想得美艷。如果不是她不給他好臉色看,他怎麼會在夢裡把她想成笑臉迎人。
更可惡的是,如果夢中的她和現實的她完全相反就算了,偏偏夢中的她,完全保留了她的刻薄記仇,設計他、嘲笑他,害他在夢中完全無能。
「-不會主動地和我說早安嗎?」他沒好氣地跟她說話。
她狐疑地瞅著他。他是怎樣,吃錯了葯嗎?昨天還端出笑臉討好她,今天就擺起老闆的架子了。
莫名其妙!她才不甩他,平著聲音說:「我的工作條款中,沒有這一條吧。」澆好花之後,她徑自離去。
可惡,這女人為什麼永遠都這麼囂張?唐宇飛把夢中和現實的情緒,完全混在一起。
他忿忿地坐回他的位子,翻動報紙。他迅速瀏覽一下標題,在生活健康的訊息當中,有一則的大標題就是「論男性性功能障礙」--那個意思就是「陽痿」!
嚇!他暗自心驚,嚇得把報紙丟掉。
她再度回到辦公室,一見到她,他不快地說:「-把報紙放我桌上做什麼?」這個陰險的女人,夢中整了他還不夠嗎?
「我每天都這樣放啊。」她不高興地回嘴。
「這是-跟我說話的態度嗎?」他被激怒。
「我每天都這樣跟你說話啊。」他今天是想怎樣?冷靜有些火了。
他愣了一下,悍然地說:「從今天起,我不再容忍-這樣說話的態度了。」
冷靜毫無所懼地看著他。好呀,這男人終於露出真面目了是嗎?「你這是過河拆橋嗎?」
他有些啞口無言,好一會兒才說:「-看這整個辦公室,有誰像-這樣跟我說話。」
懂了!他是不准她再要「特權」就是了。這個想法讓冷靜非常非常地不高興。
那表示,她不再被他視為特別的了。冷靜其實還沒想到這一層,只是這樣的轉變,讓她本能地抗拒。
她用誇張而極度的順從,表達她的抗議。
她露出了誇張但毫無誠意的笑容出來。「老闆,感謝您平日不跟小的計較。小的現在才知道,小的以前是多忘恩負義,請老闆原諒小的。不好意思,請問小的可以和老闆敲定一下今天晚上的行程嗎?」
她這種笑容,讓他看了更氣,偏偏又拿她沒有辦法。
唉,怎麼會這樣呢?他在現實和夢境難道都一樣吃癟嗎?「今天晚上,不管有什麼聚會,一律取消。」
昨天的夢,加上今天早上的事情,讓他心煩意亂到不行。
今天晚上他要去狂歡,他要去找年輕漂亮的女人,他要把她徹底地忘掉。要證實,不會有「陽痿」這種事情發生在他身上的。
她耐下性子問:「請問有什麼理由嗎?」
「我要去狂歡。」他故意露出志得意滿的神色,丟了一句話給她。「至於要編什麼理由跟對方解釋,那是-的事情。」
冷靜咬唇看他。這個任性的男人,好了疤痕忘了痛,才剛解決完Cathy的事情就去狂歡了。
哼哼,她再度瞧不起他,並且重重詛咒他--陽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