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頭痛,頭痛,頭痛……
在收到第三十束香水百合的時候,容易終於忍不住撥通了孔孟的手機,沖著他咆哮:「孔孟,你究竟在搞什麼鬼?我的辦公室都快叫鮮花給淹沒了!」早就知道孔孟這個人不按牌理出牌,但是沒有想到的是他居然會做這樣的事——讓花店每隔十分鐘就送一次香水百合,而且還是一百枝一束!OK,就當是他的誠意好了,第一次她很開心,第二次她有些納悶,第三次她的嘴角開始怞搐,第四次,第五次……第三十次她是真的忍無可忍了才會向他發火。因為她擔心如果再不制止他,她就會被這一整屋的香味給熏死。
「喜歡我送你的禮物嗎?」孔孟的聲音從話筒的另一邊傳來。
「喜歡是喜歡,但是你不覺得做得很過分嗎?」聽的出他語氣的熱烈,容易壓住火氣,耐心地問他。
「不會啊,事實上,我覺得五十束還算是少的了。」孔孟不以為然地說。
果然!容易在心裡哀號。
「易,你待會下班有空嗎?我想請你吃飯。」聽不見容易的聲音,孔孟在那邊問她。
「啊?你今天有空嗎?」好奇怪,孔孟基本上白天是看不到人影的,再加上他的身份太過於特殊,她自然以為他很忙,所以也就沒有問。今天,怎麼會有時間請她吃飯?
「我怞空,待會去接你好嗎?」
「這個——不用了。你告訴我在哪裡,我直接過去。」算了吧,他要是來,還不知道會引起怎樣的轟動效應呢。不說公司里的那些正在追蹤她的「香艷史」的傢伙,光是葛應雲,就夠她應付個三天三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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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現在你可以解釋了吧。」坐在餐廳里,容易問孔孟。
「解釋,解釋什麼?」孔孟切著牛扒,不解地反問。
「你不要告訴我你對今天發生的一切都不知道,是有什麼事嗎?」對了,一定是孔孟有什麼,容易的腦海中閃現的是孔孟被警察帶走的情景,壓低了嗓音:「難道說,你東窗事發了?」
「你的想象力還真的很豐富。」停下手中的動作,孔孟看她。
「不是,那是什麼原因讓你這麼反常?」狐疑地瞧他,希望能看出什麼蛛絲馬跡。她實在有些不理解,印象中的孔孟是不會無事獻殷勤的。
「反常?」
「對,反常。」放下刀叉,隔著桌子抓住孔孟的手,容易認真地說,「孔孟,如果真的出了什麼事,請你告訴我,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經不起刺激的人。」
「易——」看著她擔心的——哦,是激動的眼神,有誰會相信她是在擔心出什麼事,她根本就是恨不得有什麼刺激的事讓她能夠調劑她現在無聊的生活。有些無奈地握容易的手,孔孟在心裡暗暗地檢討,他平常表現得真的有這麼差勁嗎?連偶爾的殷勤都會被曲解得如此地可笑。
「嗯?」有點興奮地朝他靠近,渴望能夠挖出什麼大秘密供她娛樂。
「——沒有什麼。」叫他怎麼說,因為昨天看見了別的男人送她的絲巾,所以心裡不舒服?
「哦。」好失望地縮回身子。
「對了,這是送你的。」突然想起自己的目的,孔孟從自己的衣袋中取出一個盒子,遞給容易。
「給我的?」接過盒子,容易輕輕打開,裡面是一條白金項鏈。
「喜歡嗎?」自座位起身,孔孟繞到容易的身後,「我幫你戴上。」
有些怔忡地任孔孟從她手上取過鏈子,輕輕圍上她的脖子。些許的涼意讓她回神——
「孔孟——」
「怎麼?」專心地為她扣項鏈的搭扣,孔孟應聲。
「你——真的沒有什麼嗎?」不是她多心,孔孟的舉止實在是太反常了,按住他的手,「我不喜歡你這樣,真的不喜歡。」
「是我選的禮物不好嗎?」停下手中的動作,孔孟問她。
「你說什麼?這根本就不關禮物的事。」轉身與他面對面,不解他在說什麼。
「我得承認,我的眼光確實比不上其他的人。」自嘲地笑笑,回到自己的座位,一口喝光面前的紅酒。
「孔孟,你說清楚,到底是什麼意思?」是他們之間有什麼誤會嗎?為什麼他看起來很不開心?等等,他提到禮物,腦海中靈光一閃,難道是說——
「我沒有什麼意思,我只是覺得自己很失敗。」孔孟淡淡地說,起身拿自己的外套,「我送你回去。」
「孔孟——」叫他,卻得不到他的回應。容易索性快走一步,拽住他的衣袖,牢牢不放。
「你幹什麼?」皺眉看著掛在臂彎之間的小女人,不知道是該推開她還是抱緊她。
「你送的禮物,我很喜歡,真的。」容易直視孔孟的眼睛,認真地說。
「不用騙我,你的心思,根本就不在我的禮物上。」偏過臉,孔孟有些酸澀地說。
「你有沒有搞錯啊。」用力地扳正他的臉,讓他無處逃避,只能看她,「笨蛋笨蛋!如果我是真的在乎那些禮物,你才應該感到悲哀的。」這個男人,果然在愛情的道路上什麼都不懂。而且,還是相當在乎自己但是卻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所以才會依葫蘆畫瓢地學別人送她禮物。緩和了語氣,她溫柔地對他說:「我很喜歡你送的禮物,但是我在乎你更勝過那些沒有什麼實用的東西,所以我的心思才會在你的身上。你,明白嗎?」
有些明白,也有些不明白。
看孔孟的樣子,容易再輕微地嘆息,他還不是普通的遲鈍呢。摟住他的脖子,沖他甜甜一笑,「平常有很多的男人送我東西,我接受禮物,卻對他們不屑一顧,你知道為什麼嗎?」
孔孟下意識地搖搖頭。
果然很笨。將身子依偎進他的懷裡,輕輕地說:「因為,我不喜歡他們,所以,我比較在乎禮物。而你,你不一樣,我——愛你。」
如同太陽突然從雲層中露出笑臉,孔孟的心情也隨之恢復燦爛。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容易的那一句「我愛你」。
「你啊,還不是普通的傻,居然就為了這個生氣。」嘴上是嬌嗔地責備,心中其實已經樂開了花。孔孟,是為她在吃醋呢。
「那個風紀和——」連自己也覺得有些八婆,但是因為太在乎容易,所以還是忍不住開口。
「紀和?你果然是因為這個原因。」瞭然地點點頭,容易笑盈盈地挽著他步出餐廳。
「紀和?」還是叫得如此親密。
「喂,收起你豐富的想象力。我和紀和的關係,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真好玩,光看他的模樣就。道他的心思,孔孟,在對感情的事情上絕對是屬於外露的那一種。或者,是僅僅針對她才會失常?
有些尷尬,但是既然被她看穿了,也就無所謂。「易,對於今天的事,我真的很抱歉。事實上,我真的很不會討女孩子的歡心,所以,我——」他像一個傻子一樣在亂吃飛醋,就像一個怨夫一樣,真是可笑。何時變成這樣,他自己都不知道。只要是碰上有關容易的事,他一向引以為傲的天才大腦就會自動短路,亂了方寸。
「好了,不要再說了。」溫柔地捂住他的嘴,容易將頭枕在他的肩窩,很慶幸孔孟不會討女人的歡心。這代表著她以後會少很多的麻煩,不是嗎?光是他現在這般獃頭鵝的模樣,就有一個孟玲玲上門向她示威,要是他再高明一點呢?
感覺身邊的容易突然停住了腳步,孔孟自然而然地問:「怎麼了?」
容易的視線停留在不遠處的一家小小的麵包店,嘴角浮現笑意,「麵包店呢。」
「你餓了嗎?」是不是剛才的原因所以害她沒有吃好?「你等一等,我過去買給你。」
等他手捧幾個熱騰騰的剛出爐的麵包回來,看見的是容易美麗的笑瞼。遞給她,聽到她的答謝:「謝謝你,這份禮物很好呢。」
「嗯?」孔孟看著她帶笑的眼睛,突然想起了也是那天晚上,他對她說——
「你對我說過,是第一次送女人禮物。」彷彿知道他要說什麼,容易開口道,「我記得你說過的話,所以,我格外珍惜你第一次送我的禮物。」走近他,環住他的腰,「你知道嗎?其實我並不喜歡那些首飾珠寶,因為它們統統不是我喜歡的人送我的東西。我只不過在等一個合適的地點,一個合適的時間,一個合適的人,送我能讓我珍藏一輩子的記憶,其他的,並不重要。」撕下一片麵包,塞進孔孟的嘴裡,「就算,就算是一片小小的麵包,我覺得,也是無限珍貴。」
心中的疙瘩被她的幾句話就輕易地解開了,孔孟抱緊懷中的嬌軀,汲取她的馨香。不久,有一雙手拉下他的頭,貼近兩片色澤紅潤的唇,有一剎那的遲疑,隨後,重重地在那上面印下了自己的痕迹——
以吻為誓,定下愛的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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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你的心情彷彿很不錯?」看著面前接近傻笑的容易,自認為耐性很好的葛應雲伸手掐容易的臉頰,忍不住開口問。有沒有搞錯,好歹他在她的面前也站了十分鐘了吧,可是容易就是把他當個隱形人一般,不但沒有和他打個招呼,甚至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哎喲,痛!」受到攻擊的容易終於回神,柔著發疼的面龐,總算髮現面前還站著一個葛應雲,「咦?你什麼時候來的?」與孔孟之間的誤會解除之後,兩人的感情極度升溫。她是光顧想這幾天與孔孟的點點滴滴,所以沒有感覺到外界的刺激,一時半會沒有回神。
不對勁,真的不對勁。葛應雲警覺地盯著容易,她居然沒有回嘴!轉頭看看窗外,天啊,太陽真的要從西邊出來了。探出手摸摸容易的額頭,疑惑地問他:「小易,你沒事吧?」是不是發燒后的反常現象?
「呸呸呸,葛應雲,我就知道你一大早來我的辦公室就不安好心,不但掐我,還惡劣地咒我生病,你才要死了呢!」容易扯下葛應雲的手,指著他的鼻尖就開罵——
這就對了!鬆了一口氣,葛應雲放下心來,至少他證明了容易還是正常的,懂得回擊他。
「好了,說說你來有什麼事吧?」被葛應雲的眼神盯得有點發毛,容易索性開門見山地問他來的目的。
「這個——咳咳!」清清嗓子,葛應雲好笑地看看經理室的門。他敢打賭,現在的門外,一定擠滿了偷聽者。
「有什麼事情你就快點說,本小姐沒有那麼多的時間聽你閑扯。」拿起桌上的水杯,容易不耐煩地催促葛應雲。
「好吧,聽說——我被飛了?」哎呀,幸好他有先見之明閃得快,不然就被迎面而來的水箭射中了。
「你,你說什麼?」該死的葛應雲,害得她被水給嗆住了。猛順氣,容易柳眉倒豎,質問葛應雲。
「不關我的事。」葛應雲走到一邊的沙發上坐下,隨手翻閱茶几上的報紙,「現在公司里漫天飛的都是你我之間的桃色糾葛,想不聽到都難啊。」心裡偷偷發笑,嘴上卻一本正經地說:「我想,空袕來風,事必有因,作為當事人的我,有權知道我的『親親女朋友』為什麼拋棄我,和別人好上了吧?」真的很好奇,那天晚上他走了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聽說容易還和一名男子吻得難分難捨呢。嘖嘖,有苗頭。別看容易一天到晚周旋於各色男人之間,但是只有他最明白,她如果不是動心,是決不可能與男人做出如此親密的舉動的。撫弄下巴,若有所思——能被容易看上的究竟是哪種男人呢?
「那你希望我做出何種解釋呢?」是這樣嗎?這段時間太專註孔孟的事,所以忽略了公司里的情況。容易把玩手中的筆,笑盈盈地看著葛應雲。
「解釋,不用了。」葛應雲站起身,整理一下自己的的西服,「反正大家都很無聊,多一些讓他們磕牙的東西也不錯。倒是你——」微笑地朝容易靠近,曖昧地向她擠擠眼,「我比較感興趣知道,是哪個男人偷走了你的芳心呢?」
「啪!」筆端正中紅心,葛應雲捂住自己的嘴,含混不清地說:「我承認,我說錯了。實際上是哪個男人如此不怕死地敢要你?」
「葛應雲,你的爛嘴是改不了是不是?」反射性地脫口而出,卻在突然之間想到一件足以讓葛應雲崩潰的事情。容易的眼裡閃現著惡作劇的光芒,紅唇勾出笑容。
「你,想幹什麼?」葛應雲有不妙的感覺,每當容易臉上露出天使般笑容的時候,她的心裡,絕對是惡魔的想法。
「哎呀呀,葛總,你真是太抬舉我了,我能對你幹什麼呢?」款款地走到他的面前,撒嬌地將身子依偎上他,「我只是想告訴你,風紀和回來了哦。」
好精彩的表情,就見葛應雲的臉由白變到黑,再由黑變到紅。嘖嘖,看來衝擊還不小。她容易在公司幹了這麼久,除了當年風紀和悄然失蹤時,她已經有三年都沒有看見他有如此巨大的反應了。
「你——你是說紀和回來了嗎?」葛應雲過於激動,反手拽住容易的手問她。
「是是是,和我二姐一起回來的哦,說不定你的大哥也被我二姐甩了。麻煩你,鬆開我的手好嗎?」他難道不知道弄得她很痛嗎?
顯然她的提議是多此一舉,困為葛大總裁已經以衝刺的速度奔向門外。大門遂不及防地被打開,跌進了一干人等在地上哀號。
「喂——你知道風紀和在哪裡嗎?」嬌呼的聲音制止了葛應雲的腳步。
「松竹路122號。」好可怕的眼神,容易拍拍自己的胸口。隨即在見到葛應雲撥開一幫閑雜人等快要消失的時候,她以整座公司都能聽到的聲音高呼著:「應雲——你可不能有了新人就忘了舊人啊!」
滿意地看著門口眾人下巴要掉下來的表情,她悠閑地步到自己的座椅上,交疊雙腿,開心地笑了——
沒有理由只有她一個人是主角而已,多拖一個人下水也不錯,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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氤氳繚繞的澡池裡,孔孟仰著頭,舒展地伸開雙臂靠在池邊。想起容易,他的嘴角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微笑。原來有了愛人的感覺就是這樣,心中充滿了甜蜜。想念她的一顰一笑,想念她的一切一切;渴望珍惜她,擁有她。但是,現在,不行,他的事情還沒有做完。閉上眼睛,孔孟整個人沉入水中。
半晌,浮出水面,對面站了一個人。
「孟老闆?」甩甩水珠,孔孟有些詫異。
「早就聽說你喜歡來這裡泡澡,不清楚這裡有什麼特別的,所以來試試,沒想到,還真的不錯。」緩緩地下水,孟已人將身子舒服地泡在池水中,「怎麼形容這樣的感覺呢?就像,就像是在美麗女人的懷抱中一般。你說呢,孔孟?」
「孟老闆,你有話就直說吧。這樣拐著彎子,對大家來說,都不方便。」孔孟看他,直言不諱。
「孔孟,你從來都不給我台階下。」孟已人搖搖頭,彷彿已經習慣了孔孟的不尊敬。他緩緩地朝孔孟靠近,直到挨近他,將手搭在他的肩上。「聽說你喜歡上了一個女人,一個十分美麗的女人。」
「是。」孔孟簡短地回答他。
「美麗的女人是男人最大致命傷,孔孟,你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啊。」孟已人將頭枕在池沿,意有所指地說。
「孟老闆的意思我明白,我是不會誤事的。」明白他的顧慮,孔孟回答他。
「呵呵,你明白就好。」用力地拍拍孔孟的肩膀,「孔孟,你知道,女人嘛,偶爾玩玩沒有什麼,但是千萬不要陷進去。切記,美人鄉,英雄冢啊。千萬不要為了一個女人而斷送了自己的前程。」起身,圍上浴巾,孟已人慢慢地離開。
是嗎?半眯上眼,孔孟的眼中閃過一絲光芒,快得讓人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