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另一蒼老的女聲頻頻惱道:「哎,咱們的銀子都被你贏去了,綿綿啊,你實在是好運氣,連贏七次。」

開心收下碎銀的綿綿吐吐舌,不好意思的自嘲著,「我是霉運人耶,我的娘親原是廣安最威風的賭后,因為生下我,她輸光了家產,」

老嬪妃對她慈愛地笑笑,「你是老天爺眷顧的人啊。」

一邊搓著骰子,綿綿一邊琢磨——

這擲骰子比大小太好玩了,簡直令人不思食、不思眠,欲罷不能。

老嬪妃不禁出聲,「該回你的冷宮去了吧,老是待在我們的冷宮佔地盤。」

「可那兒就只我一個人,日子好難挨的。」

「怒王不是每一夜都……」三位老婦同時掩嘴竊笑。

綿綿坦蕩蕩,她直率地說:「他喜歡抱著我睡覺,可是這幾日他可沒空暇,所以我便從我的冷宮溜來你們的冷宮子,放心,這兩處相距遙遠,他想不到的啦。」

「怒王對你的寵愛,是多少女人夢寐以求卻求不著的恩情啊!不像咱們,全是可憐人,風燭殘年的老死冷宮之中。唉,艷姬她們甚至瘋癲了。」

綿綿利落地丟出骰子,「甭傷心了,你們的夫君不是歸天了嗎?其實冷宮裡有吃有喝,又不用留宿破廟,算是挺不錯的。」

「像你這般被男人捧在手心裡呵疼著的娃兒,是無法理解咱們的酸楚。」

綿綿忽地大叫,「我是不理解啦,可是我又贏了,哈哈,贏了第八次!銀子拿來。」

這世上什麼是她仇綿綿最喜愛的呢?肯定是邵邊野和……骰子!

「快,點上火把!若是怒王突然又往冷宮來……」

「咱們已經在四周全潑上油,柴火也堆棧妥了。」

「一旦把恕妃燒死,大人一定重重有賞。」

整個王宮沸沸揚揚地喧騰起來,冷宮那方火舌衝天,令邵邊野不顧一切地施展輕功直奔冷宮。

韓刁方跟隨而來,並且指揮救火事宜。

看著熊熊大火,邵邊野不能想象,也不敢想象,他撕心裂肺地痛呼厲厲。

「大王,請勿傷悲。」韓刁方盡責的勸慰著,「末將一定全力救人,但是這火勢太強猛,大王務必有所心理準備。」

「你的意思是綿綿已經葬送火窟?不,本王不允許!」

邵邊野轉身,往著火的冷宮奔去,韓刁方趕緊迫上,與他對打起來。

「大王,請恕末將無禮!除非您手刃末將,否則末將絕對不能讓您進入火場,即使以命相搏。」

他的眸里映照著燦爛耀眼的火光,幾乎叫他崩潰,他狂吼——

「放手!如果綿綿遭火焚而死,本王生死相從,天地為鑒!」

韓刁方震撼住,他深知大王說到做到的脾性,然而,他能夠由得大王活生生地殉情嗎?

邵邊野銳猛的一記鎖喉功,輕易的讓韓刁方暫時昏倒在地。

隨即,他沖向令人驚心動魄,著火的冷宮……

救火的兵士和宮奴們全傻愣住了,他們的大王居然如此不顧自身生死。

眼前一根木樁迅速地被火舌吞噬,傾倒而下。

好半晌后,當韓刁方蘇醒過來,他目瞪口呆地瞠視灼灼的火勢。

頓了下,他嘶喊,「快洒水!快!」

眾人如遭雷擊,慌亂地傳遞水桶。

韓刁方決定以身救上,他飛衝進火光中,誓言護衛他最敬崇的怒王。

冷宮已成一堆灰燼,眾人筋疲力盡。

天色漸亮,四周一片冷寂的悲傷氛圍。

渾身傷痕纍纍的邵邊野目光空洞地瞅著這一切。

亦是一身灼傷的韓刁方不忍地稟明事實,「恕妃娘娘可能已成粉灰,大王節哀。」

「不,生見人,死見屍!本王不信她會棄絕……」棄絕他這個愛她至深的夫君。

「火勢熊烈,恕妃娘娘的屍體可……可能……」除非她長了翅膀,否則如何逃生?

「如果綿綿真的已成鬼魂,本王只有到黃泉底下追尋她……」

咚一聲,某個兵士倒了下去。

「咚咚咚……」十幾個兵士和宮奴同時昏倒了。

「鬼!鬼啊!」驚駭地喊叫之後又是好幾聲的咚咚咚。

所有的人兩眼一閉,四腳朝天的全昏了。

「奇怪,我很可怕嗎?」遲鈍的綿綿並未發覺冷宮已成廢墟,她開心地看著定住不動在那的邵邊野。

「咦!你……」真是怪了,幾日不見,怎麼夫君的臉上不是傷痕即是灰黑一片?

邵邊野盯著她,不能承受的劇痛令他狂亂的以為是她的鬼魂來和他們惜別,從今而後情緣難續,

她好蒼白,他的心揪得碎裂了。「綿綿,對不住!你燒得疼痛難當,而我竟然可恨地救不了你……」

眨了眨眼睛,綿綿地笑容僵凝住。夫君究竟在說什麼呀,她被火燒?哪有,她分明和老嬪妃們玩骰子玩得很快樂、很盡興。

他痛苦地雙眸浮上淚光,她嚇了一跳,怎麼她玩了一宵的骰子之後,所有的人看見她都變了一個樣子?

他衝上前,激動地摟抱住她,淚涕四下。

「別怕,我說過我和你是同命鴛鴦,你等著,我立刻陪你……」

被他摟抱得難以呼吸的綿綿努力地喘息,她一邊掙扎一邊低呼,「我沒有死呀!可是你再這樣用力,我就可能窒息而死。」

邵邊野大震,懷中的小人兒不僅擁有實質的形體,還使勁地推他、打他?他鬆了手,仍然扣住她的纖纖雙肩。

他牢牢地盯著她,彷彿恐懼著她即將消失無蹤,這樣深情的專註眸光令綿綿顫悸。

「呵,嘿嘿。」她乾笑著,「別這樣瞧我,你的模樣好像我是鬼似的,又像是你要和我—塊兒做鬼……」

「綿綿,你還活著?」他聽見自己如擂鼓似地心跳。

「哎,我曉得我披散著長發,又穿著棄妃『標準』式的白衣裙褲,的確很像鬼啦!」加上玩了一夜的骰子,呵呵,一定更像女鬼嘍。

一旁的韓刁方也流下男人淚,「恕妃娘娘,幸好您躲過火劫。您瞧,整個冷宮都燒成灰燼了。」

綿綿轉身一看,眼前黑漆漆的廢墟叫她咋舌。因為太高興賺了滿滿的碎銀子,所以她竟然遲鈍得沒有馬上發覺她的窩已經毀了。

邵邊野又一把抱她人懷,他的下顎抵在她的頸肩之間,像只貓兒似地磨蹭著。

這下,她真的慌了。夫君的淚水如同決堤地洪水泛濫成災,而且他全身冰涼地猛發抖。奇呢,他是怒王,天地間無所畏懼的怒王啊!

經過韓刁方的解釋之後,綿綿方才恍然大悟。

「原來兵土和宮奴們是因為以為我已經葬身火海,所以見到我想是應該已死的鬼。」

「娘娘大福。」

綿綿嬌憨地笑笑,「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曉得。」

邵邊野卻狠狠地瞪著她,「夜裡不睡,跑去哪兒野了?難道又是和那五隻老虎玩耍戲水?」。

這男人莫測高深哦!誤以為她是鬼的時候那麼濃情狂愛的對她,如今知曉她是活人了就凶她、吼她!

難不成他喜歡她成為飄飄鬼魂呀,嗟!

「回答本王的問話。」這小女人永遠無法知道,當他以為失去她時,那一種割心剮骨的劇痛有多麼難當。

又凶她!「不及格,太壞了,早知道就不愛你!」她咕噥低語。

韓刁方忍俊不已地笑出聲,立刻遭受邵邊野火眼金星的招待。他痛苦地忍著笑,走到稍遠處,讓這一對愛侶就在廢墟邊談情說愛。

邵邊野惱怒地狂囂,「仇綿綿!」

「別吼,耳朵快聾了,我又沒有亂跑,不過是到另一個冷宮去而已。」

「先王的棄妃所居住的冷宮?」

「廢話,怒國王宮裡不就兩個冷宮,這一個燒了,只剩另一個。」

「你去那裡做什麼?」

「不是殺人,也不是放火啦!」在他的寒芒之下,她聳聳肩,「不過是和老妃子們玩骰子而已,喂,王宮裡可沒有禁止賭這一樣吧,你可不準休掉我。」

他的情緒如同繃緊的琴弦突地斷裂一般。

「原來你待在冷宮裡也可以玩得非常快樂,連老嬪妃都能交上朋友,甚至一起玩骰子。」

說到玩骰子,綿綿的眼睛立時品亮起來,她開心地搖著他的膀子。

「昨兒我的手氣好到老妃子們跳腳耶,總共贏了二十八兩銀錢,厲不厲害?」

「是不是應該以你為榮,順便嘉獎你?」他低聲說,胸臆中已經有一把火灼灼燃燒。

綿綿絲毫不覺有異,她兀自洋洋得意。「當然,你有這樣好運又有天分的妃子是你三生有幸,前生修來的福氣。我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娘親總愛往賭場里跑了,可惜以前我的賭技尚未啟蒙,否則娘親也不會賭光家產,還得賣了我。」

「言下之意是你恨不得能以賭維生?」

綿綿依然沾沾自喜,「有何不可!喂,搞不好我還可以養活你呢,所以嘍,就算你不當怒王也不會餓死的,因為你有我啊。」

呃,不對,他似乎怒髮衝冠,似乎要對她……

她退後一步,再一步,但是躲不過了,他一把抓住她,並且極其兇狠的往她的嬌婰上痛揍。

「嗚。」他是真的下手,不是輕輕地作勢而已。「人家贏了二十八兩銀子,你幹啥打我啊!」

無視她哭得梨花帶淚、呼天搶地,邵邊野的大掌依然爇切地招呼她的俏婰兒。

昏迷中的兵士和宮奴都被她的凄厲哭叫給嚇醒,眾人怔愣得張口無語。

綿綿哭累了,怞怞答答地輕泣著,「如果我沒去玩骰子,這會兒早已被燒死,你只有抱著骨骸打了。」

聞言,他停下手,痛苦地凝視她楚楚淚容。

她像是被虐待的怨婦似的,哽咽著,「邵邊野,你是壞男人,我不要你這個壞夫君了,你把我休了好了,我不要當恕妃了。」

他未置一詞。

「發現我還活著,你應該欣喜若狂才是,可你的狂卻是打我,一點兒柔情蜜意都沒有!」她是真的覺得自己好委屈,委屈極了。

邵邊野抿緊唇線,將她輕輕擁摟入懷拍撫。

此時,千萬深情,一切盡在不言中。

幾十名兵士和宮奴呆立著,各個緩緩地漫開笑意,燃燒殆盡的冷宮廢墟旁充滿了寧馨氛圍。

火燒冷宮的驚駭傳遍整個王宮內外。這一次,邵邊野堅決把綿綿接入他的龍閣中與他晨昏相守。

連封疆大使諫言上表他也毫不妥協;向來,怒王的嬪妃分居後宮,怒后獨居內殿,怒王的龍閣寢宮從未有后妃踏人過。

怒王此舉無非是違反祖制,但是他的決定已無庸置疑。

這一日,內殿中的宮奴綠玉躡手躡足的走人內殿,她在飲盅中滴人一滴黑色玉露,露液一散開來,她立刻將它喂人況柔盼的口中。

然而況柔盼的檀口內竟然被塞了一圈帛絲,綠玉打起哆嗦,明白事迹已敗露。

「大膽奴婢,竟然喂毒給怒後娘娘!」

「韓侍護?奴婢不……不敢……」她手一軟,飲盅滑下,摔個粉碎。

韓刁方冷凜著氣喝問:「說!你下了什麼葯?是不是因為此葯,怒後娘娘才會昏迷了兩個月?」

綠玉嚇白了臉色,她認罪,「侍護恕罪!奴婢是奉兵府大人的命令,這個迷藥並不會傷害娘娘玉安,只是讓娘娘昏睡。」

「況處三?怒后是他的女兒,他迷昏怒后應是害怕自己的歹惡堅計被她揭發吧。」

「奴婢不知,是紅玉交代奴婢做的,她說兵府大人有重賞。」

「果然,紅玉的假口供也是那個老傢伙所唆使。綠玉,怒後娘娘的昏迷是否有解藥?」

「那黑玉露是兵府大人由天山取得的,只要三日不再食用,娘娘即可清醒。」

「聽著,不準和其它人說嘴,三日後待怒後娘娘清醒過來,本侍護會向怒王代你求情。」

綠玉忙不迭地磕頭。

三日後。

邵邊野冷著一張俊容,坐在他膝上的綿綿卻是笑深梨渦。

她算著這三日的豐碩戰果,嗯,她贏了七十六兩銀子。

錦榻上的況柔盼悠悠轉醒,輕輕申吟出聲,左斷臂的傷口使她擰緊柳眉。

「娘娘萬福!」眾宮奴紛紛跪下。

綿綿連忙跳下地,她沖向榻邊,關心地詢問道:「還疼是不?對不住,都是為了救我,您才會被刺了一劍,又被小老虎咬斷膀子。」

況柔盼睜開眼,她想坐起身,奈何體力虛乏到她連要給一個微笑都覺艱難。

綿綿更加地自責了。她是妃,柔盼是后,妃子也算是王后的奴口吧,是她霉運給王后。

「該說對、對……不起的人是我……」

「不不!我是霉運奴,現下成了霉運妃子,不僅是您,連邵邊野也因我而燙傷受罪。」說著,她忍不住灑下淚花。

她的身子被惟一熟悉的強健胸膛擁摟住,她抬起淚眸,哀哀地瞅著對她憐惜備至的夫君。

此情此景,況柔盼低嘆了。

「恕妃,怒國中只有你一個人有權直呼怒王的名諱,我真的羨慕你呵。」

綿綿瞪圓眼睛,她只能獃獃地笑。直呼怒王名諱有啥好羨慕的呢?又不會多賺點兒賭錢!

邵邊野沉聲問:「怒后,你慘遭斷臂的那一日是恕妃主動邀約你的嗎?而那名已死的殺手刺了你一劍,他可是恕妃所指使?」

「不!」況柔盼閉上眼,淚水撲簌簌滑流而下。「當時是爹爹為了保臣妾后位,冒臣妾之名找來恕妃,那名樂師則誤傷了我,小老虎撲向我也是個意外;倘若恕妃慘死,我就是天下第一罪人了。」

「人人都說我是天下第一霉運奴呢。」

邵邊野輕輕地敲綿綿一記頭,這小女人大贏賭錢一直亢奮不已,冷宮中的老棄妃全因為輸賠荷包而咳聲嘆氣,甚至想向他這馴妻不嚴的怒王抗議。

況柔盼咳了幾聲,她睜開眼,祈求的仰看著依然令她心悸動情的邵邊野。

「爹爹的作為全是因著臣妾,我不孝,無能阻止他鑄下、滔天大罪,如今我招了,爹爹可能因此而受嚴懲,這更是臣妾大不孝了!怒王,請求您手下留情,放他一條生路可否?」

邵邊野沉吟不語。況處三私下買通官臣上奏處死綿綿乃是欺君大罪,他難以寬待。

況柔盼急了,她連咳幾聲,吵啞地泣訴,「就當我這一條斷臂償抵他的罪吧,怒王,求您饒他不死。」

「況處三煽動百姓包圍王宮,甚至於火燒冷宮的主使者亦可能是他,這罪能否輕饒?」一想及當時烈火衝天,他幾乎以為他的綿綿成了火中亡魂,他便恨不得親手將況處三千刀萬剮。

眼見虛弱的況柔盼因為焦慮而喘息困難,綿綿氣得掄起小拳頭往邵邊野的胸膛一陣猛捶。

「喂,殺了況大人,我又不會因此而高興。」玩骰子玩贏了才會高興老半天嘛。

邵邊野任由她為他按摩,他淡道:「家有家規,國有國法,怒國雖然不如盛世大唐,但也不能枉法縱罪。」

「可是你把我帶到龍閣中和你一塊兒……這也是枉啊縱的。不管,你得依她,我欠她一條膀子。」

「後宮不得干政。」

綿綿氣呼呼的,她理直氣壯地反駁,「這和干政有啥干係,況大人要除掉的人是我,我自然可以說話。」

「本王……」

她掙扎著,趁他嘆氣的當兒離開他的臂彎。

「如果你把況人人殺了,我立刻拎著包袱回中原,不和你這個怒王相見。」無視眾人的詫異,她奔跑出內殿。

韓刁方轉回身,面對牆壁。唉,主上顏面失光,他這貼身侍護只有迴避,以免看見主上龍威無存。

宮奴們也紛紛低下頭。

邵邊野訕訕然地走出內殿,他必須去追回他的小女人,用哄的、用拐的,也得留她在他身邊。

躺在榻上的況柔盼見著她名義上的夫君,舍下王者尊嚴追隨恕妃而去,她的心和她的斷臂之傷一樣疼痛著。

怒王下召,兵府大人況處三的官職除去,宅邸收歸國有。

但念在其有功於朝廷,況處三發配南境服勞役三年,其下屬服勞役十年。

內殿的奴婢紅玉扯謊欺君,賜毒藥;至於綠玉則將其發置於洗衣局,永不可再人內殿。

看著召令,綿綿繃緊的小臉兒終於放鬆,她抬昂著下顎。

「這樣才對嘛,別動不動就要殺人。」

邵邊野滿是無可奈何,「我這個怒王居然必須聽你這小娘娘的訓示教誨。」

綿綿可驕傲了,「因為我是賢內助,溫良恭讓嘛,」

「因為我愛你!」所以才容許她的任性和撒野。

「可我也愛你呀!」所以扯平,誰也不欠誰,別以為她年幼就欺她,

「過來。」

她走向他,習慣性地跳上他的雙膝上。

他喂她喝湯。

驀然間,她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著,津靈似的模樣煞是惹人愛憐。

「邵邊野,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嗯,十分要緊的問題。」

「問吧。」

舌尖輕輕地恬舐著下唇,綿綿又臊又赧地躊躇了會兒,「況小姐是你的怒后,你跟她……嗯,跟她有沒有恩愛?」

他假裝懵然,勾了勾邪笑,「何謂恩愛?」

綿綿瞠直眼瞳,「你不懂?不會吧,你比我大上許多歲。」

「洗耳恭聽。」他天真的小娘娘,當真以為他不知她在意的是什麼?

她無意識的把纖纖十指扭絞成結,一張臉兒越來越紅,連耳垂兒也紅透。

老半天她才期期艾艾地說:「就是成為夫妻的那種事呀。」

「哪種事?」她的在意令他開懷,不過她也未免太遲鈍,竟然直到如今才來吃醋計較!

他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呀?綿綿惱羞成怒地低嚷,「喂,洞房花燭時要做的事你總應該明白了吧!就是你時常對我所做的那種又親又摸的……」哇哇,羞死人了。

小娘娘快成了小母老虎嘍!他酷酷地笑言,「沒有,我和怒后之間徒具夫妻名義罷了。」

她懷疑地瞅著他飛揚跋扈的俊美面龐,忖了忖,地相信了,對他甜甜地嬌羞笑著。

可過了半晌,她擺出橫眉豎目的潑婦樣。

「少騙我!如果你不是喜歡她,怎麼會納女以為後呢?」

「這個可得問你了。」

「問我?」她翻翻白眼,「是你娶妻納后,干我啥事呀!如果我曉得,何必問你,你還反倒過來問我?」

邵邊野揚睫笑睇她,強勢地再喂她一口湯。

夫君的笑叫她覺得毛毛的。「喂喂,該不是又要問我自個兒的心了吧?」

「你的心認為我為什麼棄你而另立王后?」

「我的心哪會明白,它會說話嗎?」這人講話老是打啞謎似的!

邵邊野灼烈專註的凝視她鼓脹的可愛腮容,「綿綿,你是我的恕妃、我的妻、我的至愛。」

她可不領情,「這個我已經曉得了,可我想不通的是,你既然娶了況小姐為王后,為什麼又不和她……」

「因為被你激怒,所以鑄下大錯。」

「被我氣的?」她何時氣了他?她一向很乖的。

他騙她簽下販賣終身的契約,她不是也認了嗎?

他把她從內殿趕到香閣,再打人冷宮,復又強迫自己得住在龍閣和他朝朝暮暮,她不都是任由他擺布?

他是了不起高高在上的怒王,而她只是一名榮升為妃子的奴兒,而且隨時可能被休棄,甚至送上一條白綾呀。

如果她可以惹惱他,嘿嘿,這算不算是一種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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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衰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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