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凌霜一夜不眠,定定地坐在門檻邊,望著遠方月光下那條幽深的小山路,兩眼一眨不眨,靜靜地等待著。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漸漸亮起,晨霧沾濕了凌霜的衣服髮絲,晨風一吹,煞是冰涼。忽然,朦朧的晨霧之中,隱約可見山路之中慢慢顯現一個人影,凌霜騰然站起,緊緊地盯著來者。
人影愈來愈近,仇焰的身影已經清晰可辨。他背著小鎣步履緩慢,腿傷似乎好轉一些,不似凌霜記憶中那般一瘸一拐。小鎣似乎睡著了,安靜地枕在仇焰的肩頭一動不動,仇焰的手中還拎著幾包葯,看來昨晚那人所言不虛。
凌霜高懸的心這才微微放鬆下來,緊接著,便又是滿腔的無名怒火!
仇焰看到了凌霜,明顯一愣,隨即又驚又喜地加快了步子:「凌霜!」
凌霜一語不發地看了仇焰一眼,看著他滿眸的欣喜,卻沒有收起眼底的怒意,只是淡淡地說:「快把小鎣抱屋裡,我在這裡等你。」
仇焰應了一聲,急忙進了屋,很快,他便快步地走了出來,興高采烈地看著凌霜:「你怎麼突然來了?」
語音剛落,凌霜忽然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惡狠狠地一拳砸到仇焰的臉上!仇焰本能地向後一倒,又被凌霜抓著衣領拽回原地,緊接著凌霜又揚起了拳頭!
仇焰眼明手快一把握住凌霜的手腕,又驚又愕地看著他:「你怎麼了?為什麼忽然打我?」
凌霜卻像被激怒的雄獅一般咆哮起來:「半夜三更不在家睡覺你亂跑什麼?!那麼晚了屋裡卻沒有人會讓人急得抓狂你知不知道?!你還記不得記得你現在正被朝廷通緝?!要是被官兵抓到了小鎣要怎麼辦?!」
仇焰被吼得有些懵懂,半晌才明白過來:「小鎣發了高燒,我怕會出事才抱著他去看病了……」
說完輕鬆地笑了起來:「對了,你什麼時候來的?你遇到小栓沒有?他不是替我看家嗎?」
凌霜愣了一下,明白仇焰在指昨晚那個人,一想到自己對那人大打出手,氣勢不由心虛地削弱了幾分。
「別轉移話題!」凌霜兇惡地說道。
仇焰非常無辜的看著凌霜:「我哪有轉移話題?倒是你,怎麼會忽然跑來?我抱小鎣離開時天色就已經不早了……難道你是半夜跑來的?有什麼事嗎?」
凌霜徹底語塞,根本無從解釋自己只是一時衝動想看看他們兄弟二人而跑來,結果發現屋中沒人而方寸大亂,更是不問青紅皂白地把看家那人修理了一頓……
凌霜鬆開仇焰,耷拉著臉:「沒事。」
仇焰忽然露出一絲曖昧難明的瞭然微笑,那種彷彿洞察一切的戲謔目光令凌霜有些懊惱。
所幸他沒有追問,而是溫柔地看著凌霜:「你一晚上沒睡吧?先去躺一躺吧,早飯想吃什麼?我去做。」
熟悉的溫柔語調,共同生活的片斷歷歷在目,凌霜忽然心中一顫,驀然驚覺自己連日來的煩燥之源,竟是渴望再一次恢復這樣平淡的交流方式?不會有高高在上的清冷,不會有唯我獨尊的孤傲,更不會有高處不勝寒的悸動,唯一有的,只有寧靜而平淡的心情……
這就是仇焰所指的布衣趣嗎?就算碌碌無為,一樣非常滿足……
「凌霜?」
凌霜驀然回神,發現仇焰近在咫尺,急忙驚得後退數步。
仇焰不由擔憂起來:「凌霜,你臉色很不好,出什麼事了?」
凌霜又驚又怒,驚的是自己竟也有了與仇焰一樣的平庸之心!怒的是自己是天下聞名的玉蓮教教主,怎麼可以有這種想法產生!
凌霜憤恨地瞪著仇焰,從遇到他的那一刻開始,好像所有事都脫軌似的一件又一件發生!自己的心情更是一波三折多番起浮!這人就像一顆石子,驀然躍入了原本一切都理所當然的平靜心湖,盪起陣陣漣漪,動搖了自己的信念!
他是誰?他不過是個疾鷹門的弟子,武功才智都不及你的一半!這樣的人怎麼可以動搖你?凌霜!
凌霜的心在狂囂著,整個腦海都澎湃著太多東西,令他心亂如麻。凌霜驀然轉身便走,仇焰下意識的一下子扯住凌霜,凌霜當即大怒,憤恨的一掌便向仇焰的胸口劈去!忽然,凌霜意識到仇焰根本沒有躲避的意思,而他的這一掌即快又狠,完全沒有斟酌力道!當下一驚,急忙收掌,驀然止住強勁掌風的衝擊令他不由踉蹌地後退幾步,幾乎栽倒。
仇焰上前一步,穩穩地扶住了凌霜。
「凌霜,到底出了什麼事令你這般煩躁?若你信得過我,可以告訴我,即使不能為你分憂,至少說出來心裡會舒服些。」
仇焰的眉頭緊鎖,注視著凌霜的眼神中透出毫不掩飾的心疼。在這樣的目光注視下,凌霜迷亂的心情競奇迹般安靜了下來,靜靜地保持著被仇焰半擁住的姿勢,徐徐地閉上了雙眼,俯在仇焰的胸前聆聽著他的心跳。
仇焰沒有追問,而是體貼地輕輕拍著凌霜的背,溫柔的安撫動作使凌霜終於緩緩吐出了心事:「我……我明明做了一件正確的事……但我卻覺得不正確……」
凌霜緩緩地將小-與閻霄的事情娓娓道來,仇焰一語不發地認真聆聽著,認真的神情令凌霜原本還遲疑的口吻變得清晰起來,如實得將自己的困惑與不安說了出來。
「我是按教規處罰,並沒有錯,對嗎?」
凌霜好像迷途的孩子一般向仇焰尋求著答案,渾然不覺此刻的自己哪有半分叱吒風雲的大教主模樣。仇焰低頭沉思了一下,再度抬起頭時,目光中多了一層令凌霜不安的東西。
「凌霜……依教規而言,你並沒有做錯。但是,對於你的良心來說,你卻大錯特錯了……」
凌霜一怔,仇焰愛憐地輕輕撫了一下凌霜的髮絲:「以往的你,大概從沒有感同身受般為那些被罰的人想過吧?這一次,你想了,所以不安了。因為你厭惡他們之間的濃濃羈絆,那是你沒有的,是你還沒有找到的東西,可是他們卻有,而且真實地呈現在你眼前。你不甘,甚至嫉妒,所以你試著去破壞,但你又希望他們能挺過來,這種矛盾的心情令你焦躁不已。」
凌霜怔怔地聽著,竟無從反駁。仇焰的手非常溫暖,令一身朝露的凌霜不由緊了緊衣襟,更加貼近仇焰微微發熱的身軀。
「而你現在後悔了,你後悔自己用那樣的心態去折磨一對相愛的人,你後悔自己曾經想親手破壞他們之間的牽絆……凌霜,你太善良了,但你卻希望自己殘忍,亦或周圍甚至整個江湖的人都希望你殘忍。在他們眼中,天下第一教的教主應該是冷若冰霜的,不應該具備常人的溫情與愛,而你也以為這是理所當然。其實,你很渴望有人愛你對不對?你並不喜歡每個人都將你奉若神明,因為高處不勝寒,你一個人待在那裡,太冷……」
仇焰的手慢慢收緊,緊緊地摟住了凌霜。
凌霜並沒有推開他,反而用說不清是茫然還是困惑的口吻緩緩道:「第一次有人說我善良……呵呵,你說殺人不眨眼的凌霜善良?會被江湖中人笑話的……」
「我眼中的凌霜就是這樣。」仇焰肯定地說。
凌霜抬起頭,怔怔地看著仇焰。仇焰眼角含笑回視他,溫柔的目光令凌霜心中一動。
「我……我當時真的覺得他們非常可笑!明明是兩個沒有關係的人,為什麼可以置自己的生死於不顧也要維護對方呢?甚至,一個擁抱便可以令一個害怕得渾身顫抖的女人默默忍受著生不如死的酷刑?我看得出她非常恐懼,可是那個男人摟住她后,她卻有勇氣面對這一切。只是一個擁抱而已,為什麼會……」
凌霜的聲音倏然停止,他忽然意識到自己竟不由自主地說出了心底的困惑,他更意識到仇焰此刻將自己擁入懷中的舉動是多麼不妥。而自己,竟毫無警覺、甚至有些依賴……
感覺到凌霜有點排斥起來,仇焰不由低笑出聲:「凌霜,你想知道為什麼一個擁抱可以令人有無比的勇氣嗎?」
「為什麼?」凌霜忘記了掙扎,瞪大了眼睛看著仇焰。
「因為那個擁抱,是屬於兩個彼此相愛之人。」
凌霜的眼中閃過一絲不解,仇焰用一隻手撫向凌霜的臉頰,緩緩地湊近他,近得鼻息都撲到了凌霜的臉上。
他沉著聲,用非常小的聲音說:「想體驗一下嗎?」
仇焰並沒有給凌霜回答的機會,便輕輕地貼上了他的。凌霜本能地後退一步,仇焰卻將他緊緊禁銅在懷中,緩緩加深了這個吻。
第二次的唇舌相織,比起第一次的狂亂迷惘,多了一份淡淡、寧靜的東西。心跳微微加劇卻又格外的平靜,彷彿這個吻是如此的天經地義,沒有半分排斥,柔柔、暖暖地融化了凌霜冰封卻渴望融化的一角……
仇焰慢慢地放開凌霜,凌霜微微地喘著氣,目光複雜地看著仇焰。
仇焰卻略帶痞相的一笑:「你並不排斥我不是嗎?那麼,不妨試著來愛我,這樣你很快就會明白為何一個簡單的擁抱可以令人升起無比的勇氣了。」
凌霜的心一跳,臉頰急劇升溫,他又惱又怒地喝道:「我為什麼要選你!我更願意選擇一個女人!」
仇焰卻曖昧地貼近凌霜,性地用唇含住凌霜的耳垂,驚得凌霜急忙閃躲,仇焰卻像狗皮膏藥似的粘在凌霜身邊,極盡輕薄之意。凌霜空有一身好武功,卻偏偏無措得被連連佔了不少便宜。
「你找死?!」
凌霜終於動了怒意,誰知仇焰卻一把將凌霜抱起。雖然那日受傷時仇焰便已似這般抱起過凌霜,但此刻凌霜全身安好,自然不會乖乖就範,惱怒得一記后肘頂到仇焰的後頸上!
仇焰眼前一暈,不由晃了一晃,苦笑不已:「你呀……下手真是不知道輕重,我遲早被你一掌劈死……」
仇焰哪知凌霜此刻已經開始考慮要不要乾脆一掌劈死了他樂得安生!仇焰抱著凌霜便往屋裡走,凌霜一邊掙扎一邊怒氣衝天的吼道:「快放我下來!不要逼我動武!」
仇焰笑道:「我這個傷殘人士可是一直對你動武才能勉強制住你,當然要趁你動武前達到目的!」
「你!」
「小聲點,別把小鎣吵醒了。」
「那你放我下來。」
凌霜聞言,無意識地真的壓低了聲音,但很快覺察不對,頓時更加懊惱。可是仇焰已經抱著他走進凌霜之前住過的小屋,二人往床上一滾,仇焰當即壓住凌霜的手腳,煞是認真地看著凌霜。
「凌霜,若你真的討厭我,以你一身的武功又豈能被我制住?你困惑於世間溫情,你很渴望能感受一次,對嗎?既然如此,為何不試著接受我?」
「你又不是女人!」凌霜沒好氣地暗用掌勁,仇焰當即被凌霜反壓住四肢。
反被壓住的仇焰卻不溫不躁,反而用一種曖昧得令人臉紅心跳的語調調情般說道:「你跟女人試過嗎?說不定我更能滿足你。」
「姓仇的!你找死!」
凌霜臉上的溫度似乎再難降下去,他已經氣得渾身發抖,幾次萌發殺意卻莫名其妙地下不了手,最後落得自己鬱悶懊惱,更加火冒三丈。
「凌霜……為何你不願承認呢……」
仇焰言語中的淡淡哀絲令凌霜不由一怔,仇焰苦澀的一笑,驀然抓住凌霜的髮絲,粗暴地狂吻起來。
一向或溫柔或輕佻的仇焰,第一次這般粗暴地對待凌霜。有些意外的凌霜一時無從反應,反被狂瀾般的激情席捲,無從抗拒。不自覺間,凌霜被動地再度被仇焰壓到了身上,兩舌激烈的交織令凌霜的大腦一片空白。仇焰的雙手粗暴地撕扯著凌霜的衣裳,不斷地遊走在凌霜的之上,那滾燙的溫度令凌霜的身體漸漸隨之發熱,不知不覺間完全沉溺其中,以同樣的激情回應著仇焰。
二人漸漸衣不遮體,髮絲凌亂,呼吸不穩,像兩隻原始的野獸撕扭在一起。仇焰的眼神之中充滿了的色彩,他一邊迷醉在凌霜綢緞般光滑溫潤的頸窩間品嘗著,一邊用手分開了凌霜的雙腿,將自己的貼近凌霜。
突然,凌霜一個翻身,將仇焰壓到身下,失控地虐咬著仇焰的耳垂、頸窩、喉結,一直保持主動的仇焰驀然間陷入被動,直到凌霜分開了他的雙腿,仇焰才突然驚覺。
「凌霜!」
「什麼?」
被挑起的凌霜停住了動作,不斷地喘著粗氣,散落的髮絲浸著汗水貼在他的之上,玉色的皮膚泛起了微微的粉色,兩頰更是明顯泛紅。仇焰看著凌霜那對已經被染上旖旎光澤的眸子,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緩緩放鬆了有些僵直的身子。
「算了……只有你可以把我壓在身下……」
凌霜並沒能理解仇焰這句話的含義,他只是憑藉本能感覺到仇焰的默許,於是幾乎沒什麼預兆便粗暴地刺入了仇焰體內!
仇焰悶哼一聲,的痛楚超乎他的想象,全身像被撕裂般生疼。而明顯沒什麼房中經驗的凌霜只是單一的尋求塊感,粗暴的衝撞更是令仇焰痛不欲生。
「凌霜……」仇焰咬著牙,說不清是無奈還是憤恨的在一衝擊下斷續地說道:「這筆帳……我遲早討回來……」
凌霜並沒有因此減慢綠動,相反,嘴角揚起了一絲意味難明的笑意,再一次加劇了力道。很快,仇焰便連半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對於仇焰來說是異常痛苦漫長的體驗,對於凌霜來說是集新鮮與刺激於一體的感性體驗,當二人終於停止了瘋狂的歡愛時,已經近乎日上三竿。
仇焰皺著眉頭、臉色泛白地閉著眼睛微微喘息,看得出他已經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全身像散架般軟趴趴的。凌霜卻像發現了新奇遊戲的孩子,異常興奮。大概知道是自己害仇焰至此,凌霜嘴角含笑地看著鬧脾氣般不肯睜眼的仇焰,眼神異常溫柔。
忽然間覺得有什麼東西產生了本質性的不同,就好像終於衝破了一層薄繭,遠沒有想象中那般困難。而突破之後的感覺竟是如此神清氣爽,不由慶幸自己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在經歷過這層蛻變后,世間萬物也像變了一個模樣,明明是一樣的陽光,卻覺得異常溫暖柔和,明明是一樣的小屋,卻令人覺得非常溫馨安全……
「仇焰,」凌霜小聲地俯在仇焰的耳邊悄聲問道,「我現在覺得心裡滿滿的,好像充滿了某種東西,非常開心,我從沒有過這種感覺,你說,這是什麼?」
仇焰睜開了雙眼,忽然愛憐地笑了笑,輕嘆一口氣,捧住凌霜的臉頰,柔聲道:「你啊……剛才還凶得像頭雄獅,現在卻可愛的像只小鹿……」
「我在說正經事!」
仇焰輕輕地啄了一下凌霜的:「我也在說正經事,你現在是不是覺得好像什麼東西都非常美好?」
凌霜用力地點點頭,仇焰輕輕地笑著:「傻瓜,因為你的心裡現在是滿滿的愛意,你沒聽說過愛可以改變一個人嗎?」
凌霜皺起了眉頭,不能接受的撇了撇嘴:「好肉麻……我不是那種會感動於風花雪月的人。」
「有什麼好排斥的?」仇焰露出一絲溫柔的微笑:「那你告訴我,你現在想不想對我好?想讓我開心?甚至想跟我永遠在一起?」
凌霜怔了怔,臉色沉了沉,輕鬆的笑容從臉上褪去。
仇焰愣了愣,慢慢揚起一絲苦笑:「沒有……是嗎……」
凌霜的心莫名一跳,看到仇焰眼中的光澤黯淡下去,凌霜的內心便有種刺痛的感覺。
「我……仇焰,我覺得,其實我有點喜歡你……可是,這種感情又似乎不像愛……」
窮於解釋的凌霜有些煩躁起來:「總之不對!我承認我被你抱著時會很安心,昨晚我也是真心實意,可是……我覺得自己只是想嘗試一下,想嘗試一下喜歡一個人的感覺!所以在你說喜歡我時,我便也試著去喜歡你,雖然我排斥過,但我還是想體驗一下!這樣的目的並不單純,只要我喜歡了就好,對方是誰好像……並不重要……」
凌霜忽然覺得這番話會刺痛仇焰,於是立刻噤聲,看向仇焰。仇焰的神情有些木然,他安靜地聽著,在與凌霜的目光對撞時,忽然一下子收起消沉的神色,痞痞一笑,伸出胳膊搭在凌霜肩上,一副哥倆好的模樣。
「凌霜,其實我第一次見到你時,就能感覺到在你咄咄逼人的氣勢后,有一種很單純的東西。你得到了許多不易得到的東西,反而失去了常人隨便就可擁有的東西。比如,依賴、嬉鬧、愛。就如同你說的,其實對方是誰並不重要,你想要的只是一種感覺。而我……不過是在你渴望的時候……恰好在你身邊……」
「仇焰……」凌霜不忍心地看著他:「對不起……」
「別說對不起啊,」仇焰不以為意地哈哈一笑,拍了拍凌霜的肩頭:「你現在不是多少已經體驗到了一些嗎?而我,得到了你,我並沒有任何損失。」
仇焰頓了一下,用輕鬆的口吻轉移了話題:「喂,反正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了,不如繼續下去怎麼樣?你所羨慕的愛戀絕不是現在你我這樣朦朧暖昧的感覺,我會更加關心你、愛慕你,甚至不惜為你付出生命。你不想再體驗的更深一些嗎?」
凌霜有些愕然地看著他,遲疑地說:「難道你不覺得不公平嗎?你對我這麼好……可是……也許最後我還是沒有真正發自內心的喜歡上你……」
仇焰卻毫不在乎的嬉皮笑臉道:「總之,你想愛人,可以愛我。你想被人愛,我可以負責。凌霜選擇了我,怎麼說也是我撿了個大便宜。」
「我很認真!」凌霜惱了起來。
「凌霜,其實你沒有我狡猾。」
「什麼?」
「你還不知道,其實……『習慣』是馴服一隻凶禽最有利的武器。」
「什麼凶禽?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莫名其妙!」
「呵呵,我的意思是,咱倆可以日久生情嘛!」
原想認真討論的凌霜被仇焰屢屢沒正經的回答攪得失了興緻,一把搶過仇焰身上的被子,翻身而躺。
「反正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仇焰意味深長地看著凌霜的背影,慢慢說道:「總有一天我會解釋給你聽……總有一天……」
***
小鎣醒來后的呼喚令沉靜的小屋活躍了起來,小鎣扒著凌霜又蹦又跳,開心非常。好心情的凌霜頓覺小鎣也變得更加可愛起來。愛憐得半摟著他一起玩起了遊戲。倒是仇焰咬牙切齒,別彆扭扭地想掩飾什麼似的,結果走路的模樣分外奇怪。
凌霜不由心下好笑,小鎣的眼睛又看不見,他還想掩飾給誰看?這個仇焰,也有非常可愛的一面嘛。
凌霜不得不感激仇焰那時的輕鬆口吻令他的負罪感減輕了不少,也不由地望著仇焰的背影慢慢揚起一絲淺笑。
其實,他真的是一個值得喜歡的人。最重要的是,這個人是真心的待我好……
心中忽然湧起了一絲甜蜜的暖流,凌霜不由笑了。
雖然與我想象中不同,但也許,我對他的這種感覺……
也有一絲「喜歡」存在吧?不然以他那張聒噪的嘴,早不知死在我手下幾次了,呵呵。
「凌霜,你這次回來還會走嗎?」小鎣抓著凌霜的手緊張地問道,長長的眼睫毛輕輕顫動著。
被打斷了思緒的凌霜愣了愣,看著小鎣一臉的期待,竟一時無語,不知該從何說起。
當然要走,我是玉蓮教的凌霜……怎麼可能待在這個茅草屋中一生一世……?
心,卻隱隱怞痛著。
「凌霜,幫我端飯!」
仇焰從廚房探出頭叫了一聲,平時從不幫忙的凌霜立刻應了一聲,逃命般從小鎣的身邊逃了出來。若再不離開,一定會被小鎣那毫不設防的脆弱表情更加揪痛心房吧……
留下、永遠在一起,對於凌霜來說就意味著要放棄自小的信念,放棄自己傾注了無數心血的玉蓮教,放棄自己已擁有的一切。
凌霜已經接受自己對仇焰懷有一份別樣的心情,也願意承認自己對於平淡生活存著一分遐想,但是,這些都不足以令他不顧一切地離開玉蓮教。因為那裡是凌霜的根,凌霜還沒有斬斷它離開的魄力。
其實,暫時這樣不也蠻好的嗎?
自己依然是玉蓮教的教主,天下聞名的凌霜。而自己隨時都可以來這裡找仇焰兩兄弟,享受平民的樂趣,暫時忘卻江湖紛爭。
這樣不是很好嗎?沒什麼好擔心煩惱的,又何必逼得自己徹底放棄一方?
走進廚房,凌霜還沒開口,仇焰已經笑著說道:「被小鎣纏得脫不了身吧?那個小鬼是不是又讓你留下來?你別理他,小孩子心性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
凌霜搖搖頭,忽然有點惆悵:「要是你們願意跟我回玉蓮教就好了……」
言語中,早沒有了當日的不屑與怒意,剩下的,只是真摯、毫不掩飾的遺憾。
仇焰凝視著凌霜,忽然傻傻地笑了起來:「我忽然覺得自己豈止幸運,簡直太幸福了。」
凌霜不解地皺了皺眉:「什麼意思?」
「因為那個高高在上的凌霜的眼裡,已經充滿了我的身影。」
凌霜的臉頓時板了起來,仇焰卻渾然未覺般除了幸福的傻笑還是幸福的傻笑。
凌霜定定地看著仇焰的笑臉,忽然用手捏住他的兩頰,毫不留情地用力掐住:「你到底有幾張臉?最早的時候像只危險的小老虎,後來像匹溫馴的駿馬,再後來像個地痞流氓,又偶爾像個看破世事的世外高人,現在又傻乎乎的像個憨人,到底哪個是你?」
仇焰的笑容中多了一份狡詐,他奸笑著貼近凌霜,半摟住凌霜的腰身,口吻地說:「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語畢,便想湊上去一親芳澤,誰知凌霜一記迴旋,反客為主,一下子將仇焰逼至牆角,雙手堵截了仇焰可能逃跑的方向。仇焰有些無奈地看著凌霜,再看看他一副無懈可擊的架勢,頓覺自己像只瓮中鱉……
「凌霜……我比你高……」
「我年齡比你大。」
「我長得比你壯……」
「我武功比你高。」
「偶爾讓我一次……」
「免談。」
說罷,凌霜便霸道地摟住仇焰,不太溫柔的纏綿起來。仇焰彆扭地掙扎了幾下,便認命的放棄了。
凌霜微微睜開雙眼,近在咫尺的仇焰俊朗的輪廓清晰入目,看著他閉著眼睛沉迷在自己笨拙的挑弄中,不由心頭一暖:大傻瓜,我已經說過可能最後依然沒有喜歡上你,你卻還是傻傻的願意陪我玩這場愛的遊戲,真傻……卻,真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