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大娘,我來拿大少爺的午膳。」興匆匆地來到廚房,櫻璞向正在忙碌的廚娘喊道。
廚娘朝她咧嘴一笑,「櫻璞啊,怎麼自己來了呢?我正要叫丫鬟送過去呢。」
這小丫頭的學習能力快得驚人,才幾天就把貼身丫鬟的工作給摸熟了,而且也很得大少爺的歡心,從大少爺出門時會把她帶著就看得出來。
「我聞著也是閑著,想說好久沒見到大娘,便來廚房看看大娘,順便端午膳,一舉兩得嘛!」拉著廚娘的衣袖,櫻璞說著甜話。
「哇!什麼好久沒看見,前天才看過的,而且大娘有什麼好看的,還不就是這肥樣。」這小丫頭的嘴巴就是甜,雖然明知她的目的是桌上的幾道菜,但聽了她的話,心裡還是控制不住地泛甜。
唉!她就是沒辦法對這個丫頭擺架子,瞧她小小的臉,圓圓的眼睛多可愛啊!
「大娘這身材哪裡肥了?」櫻璞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一雙眼睛直盯著廚娘的胸前,嘖嘖有聲地贊道:「該大的大,該小的也恰到好處,豐腴有型,氣質風韻猶存,怎麼看都是個美人呢!」
發現她注意的焦點,廚娘的臉上閃過一抹紅。
「哎呀!你這小丫頭怎麼調戲起我了呢。」雖然嘴巴上這麼說,廚娘還是挺了挺傲人的、縮了縮小腹,讓身形顯得更前凸後翹。
「櫻璞才不是在調戲你呢,這是在讚美你哪。昨個兒我跟大少爺出府談生意,街上的女人不是有臉蛋沒身材,就是有身材沒臉蛋,少數幾個臉蛋身材都還不錯,卻是庸脂俗粉,沒有一個比得上大娘的。」
聞言,廚娘已是心花怒放。
對於甜言蜜語,女人永遠沒有絲毫的抵抗力。
「呵呵呵,是嗎?」忍不住心中的虛榮,廚娘談起昔日風光。「說起我這身本錢可是從少女時代就有的,那時我家的門檻差點被上門求親的男人踩破,只可惜當時大娘眼光太高,沒一個看上眼,白白蹉跎了青春。不過我這本錢可是很耐磨的,三十個年頭過去了,價值未退半毛呢。」她捂著嘴笑得花枝亂顫。
「何只未退半毛,應該說是水漲船高。」
「討厭!哪有那麼誇張,你這小丫頭別這麼誇大娘,大娘會害羞的。」
「我才不誇張呢。」瞄了眼窗外,她把嘴巴附在廚娘耳邊,神秘兮兮地說:「不知大娘有沒有發覺,最近我常看到總管偷瞧你呢。」
「咦?有嗎?」廚娘詫異。
「剛剛我瞧見總管站在窗前好一會兒,中午時間,總管不吃飯,跑來廚房偷瞧大娘,真是浪漫。」
「你別亂說,搞不好他只是來瞧瞧進度而已。」廚娘扭著裙兜,語氣訥訥。
「每天都是這樣子做,有什麼好瞧的,更何況又沒客人上門,總管又不是閑著沒事,做啥跑那麼遠來廚房。」她頓了頓,語氣變成打趣。「我瞧總管肯定是見不著心上人吃不下飯,所以才來一解相思。」
「啊!你這小丫頭別說了。」雙手捧著臉頰,廚娘試圖遮住臉上突起的紅潮。
「害羞了?心動了?」櫻璞一臉的頑皮。
廚娘塞了一籠水晶餃到她手上,「去!去!去!別來煩大娘,大娘還要做菜呢。」
吃了一顆水晶餃,她看了一桌的菜肴,「菜不是都做完了嗎?」
「我……我做給自己吃的不行嗎?」油倒到一半,聽她這麽一問,差點破功。
櫻璞點點頭,笑道:「行!行!大娘這道菜是做給自己吃的,不是要做給總管吃的。」
見心思被看穿,廚娘的臉又紅了三分。「你這個壞丫頭!再賞你這碗冰鎮梅子湯,可以了饒過大娘了吧?」
「梅子湯耶,大娘對我真好。」傾身親了廚娘的臉頰一下,櫻璞快樂地端著戰利品離開。
摸著臉頰,廚娘的嘴角忍不住勾了起來。「這小丫頭……」
「對了!」櫻璞突然探頭進來,「大少爺的午膳請大娘派個丫鬟送去吧,其實今天我休假,不當差的。」嘻嘻一笑,她隨即跑走。
「哎呀!被這小丫頭給騙了!」廚娘又是一愣,不禁有些懊惱。
坐在鏡湖旁的草地上,原本櫻璞打算到西苑找秋兒共進午餐的,沒想到秋兒跟她同一天放假,一早就到廟裡拜拜去了。
好久沒見到秋兒,好想念她喔!
一個月才休兩天假,她該學秋兒出去逛逛的,但卻提不起勁。
塞下最後一顆水晶餃,櫻璞往後躺在草地上,嘆了口氣。
「今天天氣真好。」風和日麗、鳥語花香,是個野餐的好日子……嗯,她剛剛就做過了。
「天氣好礙到你了?做什麼嘆氣?」一雙軟靴出現在她眼前。
順著墨紫色的袍子往上看,逆光的臉看不清楚,只知是個高大的男人。
「你是誰?」懶得改變姿勢,她也不管這樣尷不尷尬、合不合禮數,就這麼問了。
「你又是誰?」
狂妄的語氣,與單霽澈有些相似的聲嗓和輪廓,她大概知道他是誰了。
懶懶地起身行個禮,她有氣無力的自我介紹,「奴婢名喚櫻璞,是東苑的丫鬟,剛剛不知是二少爺,態度有些不恭敬,請二少爺莫怪。」連緊張害怕的語氣都懶得裝了,話說得平板無緒,毫無歉意。
任誰都聽得出她的敷衍,單-灝勾起一抹捉弄的笑弧,「你好大膽,不僅不守禮教隨地亂躺,道歉的態度又隨便,一點反省的意思都沒有,該當何罪?」
「那就罰我不準說話好了。」
「大膽丫鬟,你給我閉嘴!你的罪行要罰也是由我來發落,輪得到你說話嗎?」他斥喝道。
他是主人嘛!應該的。櫻璞點點頭,同意他的說法。
「光天化日之下,一個女孩子如此不雅地躺在草地上,把這裡當作自己家裡了?還有,見到主子也不恭敬問安,道歉也是敷衍的態度,你這目中無人的丫頭實在太放肆了,我一定要好好的罰你!」
嗯,她的確太放肆了,被某人慣壞的嘛!櫻璞再次點點頭。
「該怎麼罰你才好呢?」單-灝一手撫著下巴,「就罰你這個月不準休假,留在府里不準出府。」
嘖!這算什麼懲罰,今天她人不就乖乖待在府里嗎?
不準出府?想出去她也沒那種興緻,他的命令正好順了她的心,有罰跟沒罰一點也沒差。
「這真是好懲罰,你說是不是?」
沒有哪個受刑犯會認為懲罰是好的,但是她例外。櫻璞第三次點點頭。
「喂!本少爺在問你話,你有沒有聽到?」
聽到啦!她又點個頭。
「喂!你啞巴啊,怎麼不回答?」單-灝攏起眉頭,這丫頭怎這麼囂張,理都不理他一下。
櫻璞無言地指指嘴巴。
原來如此,他懂了。
「你喉嚨痛?」
她搖搖頭。她指的是嘴巴,不是喉嚨。
「那是嘴巴痛?」他繼續猜。
她又搖頭。貴人多忘事!
「那嘴巴怞筋?舌頭扭到?口腔破皮?喉嚨有痰?嘴角發炎?」他連珠炮似的猜了一堆原因。
櫻璞依然搖頭。真會猜,可惜沒有一個答案是對的。
「到底是怎麼了?」他沒好氣的問道。
翻了個白眼,她嘆了口氣,終於開口說:「二少爺剛剛叫奴婢閉嘴,所以奴婢不敢說話。」
聞言,他愣了一下,回想剛剛的話,好像是這樣沒錯。
「對喔……咦,不對,既然我叫你閉嘴,你怎麼可以開口說話?」他故意雞蛋裡挑骨頭,讓他猜了這麽久,把他當傻子啊,他咽不下這口氣。
「我怕我再不開口,二少爺會挫折到死。」
「我才不會。」
「你會。」她的語氣斬釘截鐵。
「我不會!」
懶得理你!櫻璞睨了他一眼,轉身要走。
「喂!我是主子,你那是什麼態度啊!」拉住她的衣袖,單-灝承認這個丫鬟的高傲引起他的興趣了。
拿身分壓人?嘖!
「你的衣擺和鞋子上沾到血了。」她突然迸出這麼一句話。
「血?」他連忙低頭一看,糟了!「你看錯了,這是水不是血。」他睜眼說瞎話。
「是血,剛剛你接近我的時候,我聞到血的味道了。」死人看太多,她對血腥味很敏感,想騙過她很難。「你最好趕快去凈身換套衣服,你身上的血腥味很重。」
單-灝見她走近,他不由得退了一大步,不敢承認心中閃過的是驚訝,以及微微的恐慌。
「你到底是誰?」
「東苑的丫鬟,我說過的。」
「你不單純。」冷然的神情,倨傲的眼神,不像是一般的丫鬟,他眼裡浮上戒備。
「你也不單純。」語氣一頓,她轉頭看向波光粼粼的鏡湖,語氣淡然道:「不,應該說整個單府都不單純,這裡藏著某個秘密。」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
他倏地掐住她的臂膀,冷聲問:「你是誰?」
「你又是誰?」呵,老虎嘴上拈鬚,她真是愈來愈大膽了。「單府的二少爺?大夫?還是……」閉著眼睛又往他身上聞了一下,睜開眼,她的眼裡盛滿了笑意。「殺豬的?」
眼裡閃過一絲愕然,他鬆了手勁。
「你到底知道些什麼?」
「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是個下人,你心裡的事我管不著。」
「你……你不問嗎?」她知道卻不聞不問,真是奇怪的人。
「我問了你會說嗎?」她反問。
「不。」不會說,不能說,更是不敢說,對外面的世界,這是秘密也是禁忌。
「那不就得了,我不問、你也沒有說,咱們就當這件事從來沒發生過。」剛剛是她心情不好嚇嚇他而已,她從沒打算點破任何事。
仔細地看她好一會兒,單-灝放開手,拉著她一同坐下。
「你說你叫什麼名字?」少一個敵人不如多一個朋友,她很對他的味。
「櫻璞。」她起身坐到他的另一邊,剛剛的位置順風,血腥味都往她的方向飄來。
「櫻璞?有些耳熟。」
她微微一笑,「應該的,流言在丫鬟間傳得很厲害。」麻雀變鳳凰的故事不知結束了沒?
「啊!你就是大哥新選的那個貼身丫鬟,耳聞已久。」
「希望你聽到的是好的。」女人的嫉妒心作祟,話里加油添醋是免不了。
「都是些閑話,聽聽而已。」女人的本事他還不懂嗎?
笑了笑,單-灝換了個話題,「你心情不好?」她剛剛鬱悶的嘆氣聲,大老遠就可以聽見。
「看不出來嗎?」她以為自己的臉色夠臭了。
「是不難懂。」雖然她擺明了不想談,但他還是問了:「怎麼了?」
「女孩子家的心事,你不會懂的。」
一片葉子飄落在湖面上,泛起漣漪,看著那往外擴散的圓圈,她有些失神。
「說說看,搞不好我懂啊。」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她的聲音微悶。
一片葉子、兩片葉子、三片葉子……這風是怎麼了?何時不來這時來,惹得湖上的漣漪一圈又一圈,討厭!如果可以,真想眼不見為凈。
「那就說你會說的,我不介意。」還不知道她有沒有把他當朋友,單-灝就忍不住關心起她,他這算不算是愛心泛濫?
瞄了眼他俊朗的臉,她單刀直入的問:「你現在有愛人嗎?」
「愛……愛人?」這是女孩子該說的話嗎?這位櫻璞大小姐講話有夠犀利,但他喜歡。「妓院里的算不算?」
「那種頂多算是,我說的愛人是你真心愛上的。」
「真心愛上的?」撫著下巴,他努力回想以往的風流情史,一抹青綠色的身影突然躍入腦海。「算是有吧,不過我不確定我愛不愛她。」那丫頭淳樸可愛,但就是凶了些、羅唆了些,又愛管東管西,標準母老虎一隻,不過他並不討厭,她讓他有些迷惘。
「不清楚自己愛不愛她?」她學他摸下巴的動作,饒富興味的問:「每次見到她,你就覺得心裡怪,見不到她,你的心裡更怪,忍不住會想起她?」
「呃……是啊。」他當自己有被虐傾向。
「她高興你也會高興,她難過你比她還難過?」
「嗯……是這樣。」他最討厭別人愁眉苦臉了,所以她臉色不好他也看得難過。
「人海中,你可以一眼就找到她,她的笑容讓你心跳加速?」
「唉……偶爾會這樣沒錯。」母老虎本來就該防著點,至於心跳加速?嗯,他當自己是緊張母老虎發現他,又會衝過來找碴。
「在我說這些話時,你的心裡想起她的影子?」
「是……是啦!」他是堂堂的男子漠,沒什麼好不承認的。
嘖!癥狀都出來了,還說不清楚愛不愛,獃頭鵝!
「那就是愛啦!」櫻璞笑地看著他怔愣的表情,眼裡有著不懷好意的光芒。「那你是想到誰啊?」
單霹灝脫口而出:「我想到秋……咦?關你什麼事啊!」差點上當,好險。
「獃頭鵝的事的確是不關姑娘我的事。」人和鵝的大腦構造有差,她不想管。站起身,她拍拍身上的草屑。「你這隻笨鵝慢慢消化心裡的感覺吧,我要走了。」
「你要走了?你還沒說你心裡的事。」搞什麼啊,不知不覺中被她牽著鼻子走,他這個聽心事的變成講心事的,結論出來了,卻不是她的。
「我的事有些複雜,不說也罷。」水光映射,照得她的眼眸太過明亮,耀眼的光反而讓人看不透光影後面的情緒,心思難懂。
有些事實無法改變,只能順其自然,還是讓時間和命運來決定一切吧,結局如何,將來就會知道了。
「複雜還是可以多少說一點。」他的好奇心被挑起,她怎麼可以不說。
「說了你也不懂。」穿越時空在二十一世紀還是個謎,她不期望古人會懂。「不同你說了,我要回房睡覺了。」夏日炎炎正好眠。
「喂,你就這樣走了,太無情了吧。」他對著她的背影喊道。
聞言,櫻璞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他。
「對了,地上的碗盤你幫我拿去廚房,謝啦!」
俊笑僵在臉上,單-灝看著一旁的空碗盤,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淪落到幫個丫鬟跑腿,主子的威嚴被她踩在腳底下。
她是這樣,那隻母老虎也好不到哪裡,這年頭,主子難當。
北苑聞松樓內,單霽澈站在木櫃前,木櫃的寬度佔據一整面牆,高度則是與樑柱齊高,木柜上每隔一段距離便鑲著銀制的葉形拉環,每個拉環連著一個怞屜,巧奪天工的手藝讓人瞧不出怞屜邊緣的縫隙。
單霽澈向右移三步拉出一隻怞屜,隨手抓出一把紫綠色藥草,合上後又往左邊再移五步,拉出底下的兩個怞屜,如此左左右右、上上下下,速度之快不曾猶豫,上百個怞屜內放著什麼他一清二楚。
拎著幾把藥草走到長形大桌台前,他將手中的藥草分成幾堆,堆好就往秤上擱,秤好後,他用厚紙包起藥草、紮上細繩,然後八個方正的藥草包被他隨手一丟,整整齊齊地堆在桌角。
包好葯,他正要坐下來休息,就聽到門外的腳步聲。
「大少爺,奴婢給您送飯來了。」
「進來吧。」他倒了杯水一口仰盡。
前方的門被推開,廚娘端著一盤飯菜笑地走進來。
「大少爺今日好興緻,換到北苑來用膳。」她邊說邊把盤上的飯菜擺到桌上。
「好一段日子沒來了,過來看看。」他淡淡地笑著。
「是有好一段時間沒見大少爺來這兒。」廚娘微笑接話。「不過最近二少爺倒是來過幾趟。」
「喔,他來這做什麼?」
正經事情那小子絕不會有興趣,這栽種藥草及存放藥草的北苑不是他會來的地方,除非他看誰不順眼,來這抓藥草煉毒藥。
「抓藥草啊,二天前我給二少爺送飯時,二少爺把八包藥草交給奴婢,要奴婢做成藥膳。」她從裙兜里怞一張紙,「這是二少爺拿給我的,奴婢不識字,所以二少爺用畫的。」
接過廚娘手上的紙,單霽澈快速地瞄了一眼,嘴角微微翹起。
「他吩咐你拿給誰喝?」這小子也會做這種事?呵呵,這天沒下紅雨,那麼就是他這次來真的了。
「奴婢不知道,二少爺只說煮好要馬上端給他。」
這麼保密?單霽澈揚揚眉,放在桌上的左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面。
「是嗎?那你就照他話做。」拿起筷子夾了一片青菜,送進口前他叮嚀道:「別告訴他我知道這事。」有些事看著比較有趣,說破了就不好玩了。
「是,奴婢遵命。」
「還有,我這裡也有幾包藥草也要請你幫我煮。」他指著桌台上的藥草包,示意廚娘拿去。
「是。大少爺,這葯煮的時間和方法是?」
「跟二少爺的一樣,你照著煮吧,但記得裡頭改放兩隻雞腿,從明天開始。」
「是,奴婢明白了。大少爺若沒其他事吩咐,奴婢就退下了。」
「嗯。」看廚娘走到門口,他驀地想到一件事。「你有沒有見到櫻璞?」那小丫鬟最愛到廚房騙吃騙喝,她今日起得這麼晚,出府到外頭玩的可能性太低,所以人一定是閑在府里某個地方。
「有啊,那小丫頭剛剛才到廚房騙了我一籠水晶餃和冰鎮酸梅湯。」想到這事,廚娘便感到好氣又好笑。「不過東西一到手,人就一溜煙跑得不見人影,也不知跑到哪裡祭五臟廟了。」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知道她有吃午飯,他就放心了。
「是,奴婢這就退下了。大少爺,你慢慢用膳吧。」
廚娘走後,單霽澈吃了幾口飯萊,但覺得有些無味,便放下筷子走到窗邊,望著窗外的眼神有些遙遠。
那天他強灌她一口酒害她很不舒服,他很清楚。
為什麽會那麼衝動?他隱約知道答案。
他讓她親近,容許她許多不良的行為,不介意她的表裡不一,第一次見到她,他就知道這丫頭很特別,說不上為什麼,但他就是打從心底生起一股願意讓她親近的感覺,然後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與她在一起的時刻里,他感覺到自己在改變,這種改變很難忽視,他知道自己愈來愈在乎她,在乎她說的每句話、每個動作、每個神情,甚至她的心情。
這種改變很難說是好是壞,但他期望她也會因為他而有所改變,所以他才會用其他女人來測試她的心情。
他知道這麼做很蠢,尤其在看到她嗆出眼淚時,他更是後悔,因為他傷到她了。
唉!她不過是個小女孩,卻讓他失了分寸,他真是沒用。該怎麼辦呢?她那麼小,年齡上的差距雖然不是問題,但卻是一種距離,若是非她不娶,他還有幾年的時間要等哩,傷腦筋啊!
不過,她狡猾難猜的心思更是傷腦筋,他能感覺到她對他有情,但是有多少?
她從來不表現,把全部的心思都藏在心底,早知道她是只狡詐的小狐狸,可沒想到除了狡詐她更是難以捉摸,面對她,他該怎麼辦?
單霽澈坐在床沿看著熟睡的櫻璞,一雙水靈的大眼緊合著,熟睡中的她少了點活潑稚氣,多了份溫婉典雅的氣質,比平常更有女人味。
他的視線移到她微張的小嘴,紅艷艷的,他忍不住伸指輕撫那如花瓣般瑰麗的唇,指下傳來的柔軟觸感,令人流連再三。
櫻璞模糊中感到有東西在嘴巴上搔癢,下意識地伸舌恬了一下,然後抿抿嘴唇,接著翻個身繼續睡。
放在她唇上的手指動也不動,任由她的舌恬上、滑過,留下一道溫熱的濕痕。
單霽澈的眼神閃過異樣光芒,收回手,將手指放進嘴裡吸了一下,感覺到兩股濕意融合在一起,嘴角彎起的弧度,他俯身貼上她的唇瓣。
「嗯……」櫻璞發出無意識的呢喃,感覺有股壓力覆在身上,灼熱、結實、舒服、曖昧。
好奇妙的感覺,是作夢嗎?可是感覺好真實,她伸手想探測什麼,卻碰到溫暖的布料,嗯,是被子吧。
唇邊漾起一抹微笑,她果然是在作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