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李麒冷冷的最後看了一眼被自己喚了十六年母后的女人,然後走出了慈寧宮。只剩太后孤獨的迎接最後的時刻……

「太后……」

不知何時,一個人影悄悄走了進來,太后微微抬起頭,隨即瞪大了雙眸,但很快又露出一絲苦笑。

「你來送哀家嗎……?玄滌?」

來者竟是多年前死去的玄滌!

太后回過頭,用盡最後的心力使自己露出一個笑容:「那麼,能否告訴哀家,當年你明明死在哀家面前,哀家也親眼看著你的屍身被投入湖中,為何你依然存活?還是……你乃冥王派來的勾魂使?」

玄滌淡竣地笑了笑:「太后,別忘了,當年令我服毒的是我自己,並非是你……」

「呵呵呵……哀家大意了……呵呵呵……」

太后臉上流下兩行清淚,她突然恨恨的瞪向玄滌:「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只會讓女人為你哭泣流淚!然後再嘲笑女人的痴傻!女人對於你們只是達到目的的工具!你是如此!先帝也是如此!」

「皇上是位明君……他從未利用過你什麼……反而是你……為何不守本分……」

「本分?什麼是本分?三朝不識君王面,空守獨閨淚自流,便是本分嗎?」太后傭懶的趴在絨毯上,好似懶得與玄滌理論,微閉的雙眸,淡然地說。

「姐姐……」這個有些陌生的稱謂令太后輕輕顫動,玄滌輕聲道:「你可記得我是何時入宮?正是你與禁軍統領姦情被揭那晚……你可知為何皇上殺了那人卻不殺你……?你可知在你痛恨我夜夜獨佔皇恩的同時,我亦同樣恨著你?你知道為何那日我能及時清醒過來明白那人並非先帝?因為……他從未喚過我的名字,『玄愛卿』就是他對我最親昵的稱呼,他脫口而出的名字是誰你可知道……?」

「嗯……」好象昏昏欲睡似的,太后的聲音變的含糊不清,藥性開始慢慢發揮作用……

「姐姐,你可知道,他駕崩之時,對我說的所有話都是讓我替他守著你?你可知,他在咽氣之時,輕喚的名字不是我,而是你?」

沒有回答,靜的,令人窒息。

玄滌看著睡去似的太后,緩緩道:「如果不是你毒殺-兒在先,我又怎會忤逆他的遺願……如果不是那用計羞辱於我,我又怎會暗中幫助皇上斬你羽翼?今日之局面,都是你嫉恨所至……可是,不管如何恨你,你依然是我唯一的姐姐,我懂你所痛,憐你所痴,所以,才會將這些話告訴你……而你心中所恨,又要何時化解?」

不期望回答,玄滌將絨毯輕輕蓋在太後身上,慢慢走了出去,當門被閉上時,一個輕輕的女子的聲隱約傳來:「對不起……」

扶在門上的手,顫抖了。

屋內的女子,臉上揚起一絲淺笑,一滴淚珠由絕美的臉龐滑落……

那淚珠,彷彿慢慢暈開,慢慢展現出一幅美麗的畫面:清風揚起爛漫花語,點點絨瓣輕輕飄下,一個如詩般艷美的少女坐在花千上,高高盪起,清脆如水的笑聲,迎風飛揚的青絲,衣裙飛揚,好似一位風中仙子。另一個與她有著相同絕美容顏的少年正微笑著輕輕推著,少女調皮的用裙帶輕輕拍打著少年的手背,兩人相視而笑。

這時,一個英姿颯爽的男子漫步而來,望著眼前絕美的畫面,露出一絲欣賞的微笑。

一個絕艷的少年,一個秀美的少女,都用同樣愛慕的眼神凝視著來者,同時露出迷醉蒼生的笑容。

然後,命運的齒輪,在這裡開始旋轉。

***

今日,是年滿十六歲的李麒親政大典。此時皇城內外,普天同慶,八方來喜,四方來賀。

皇城內帳舞蟠龍,簾飛綉鳳,富麗堂皇,盡顯皇家手筆,太監宮娥,你來我往,熱鬧非常。

而此時,倍受矚目的李麒卻騎一良駒,與小安子結伴,一前一後奔向護城河南面的一片綠草坡。

四月的縷縷暖風,輕拂碧翠青草,風中夾雜著雨後春草獨有的芬芳清香,聞之頓覺渾然清爽。在這片草坡下一處無人注意的角落,孤單坐立著一座棕土堆砌的小土堆,而又有誰會想到,那下面埋葬著一個幼小的生靈……

李麒用手輕輕撫摸著那微顯濕潤的棕土,乾淨平滑,不難看出有人精心護理著……

「小安子,你一直照看著這裡……?」

小安子沒有應聲,李麒回過頭來,小安子一愣,他竟在那雙淡漠許久的眸子里讀到了一絲感激。自-王爺仙逝后,皇上有多久沒露出過冷漠以外的表情了?王爺一走,連同皇上心底最後一絲暖意也一併帶走了,也從那時起,皇上的心門對所有的人禁閉了起來。

輕輕的喚了一聲久違的名諱,李麒便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只能久久凝視著,千四萬緒,全都化成了一個名字:-兒……

小安子靜靜的立在旁邊。他太清楚皇上為什麼四年來首次來這裡,太清楚皇上為什麼挑今天來這裡。這四年,他親眼目睹著皇上不眠不休,算盡心機,明爭暗鬥,周旋於各權勢之間。那種驚心動魄與險象環生又豈是三言兩語便能說清的?四年了啊……皇上從沒來過這裡,只因他不願再讓那個無權無勢的李麒出現在玄-面前,因為那是他永遠無法原諒的自己。所以,在真正獨掌天下大權之日到來前,他不會來……

而今天,皇上來了,專門挑大典之日來。不去參加那個受天下百姓膜拜,文武百官稱臣的典禮,卻來到你的身邊,這是皇上對你所能表達出的最深切悼念,王爺……因為是你令皇上深刻體會到自己的不濟與無力保護所愛之人的悲傷,也因此,才有了今日的皇上。

玄。已不再單純是李麒少時的玩伴,他對李麒意味著一份難以挽回的悲,一份永失手足的痛,一份醒悟已晚的悔,一份不能彌補的憾,以及一處難以癒合的傷口……

不知過了多久,小安子抬頭看看日頭,小聲道:「皇上,快到時辰了。」

大典時辰將近,小安子已經可以預見朝中大臣會急成什麼樣子了。

「嗯。」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毫無關心的語調。

小安子心下暗暗著急。

「小安子……-兒喜歡花……」

小安子一愣,當即明白過來:「是!奴才明日便辦!」

「-兒最喜歡白色的花……小安子,明日便在這裡植入春日牡丹一百零八株,夏日白荷一百零八株,秋日芙蓉一百零八株,冬日白梅一百零八株,朕要這裡四季綻花,溢香不斷。另外,由明日起,以此處為心,方圓二十里之內派兵嚴加駐守,不得閑雜人等滋擾王爺清靜,不得有誤!」

「是,小安子遵旨。」

李麒徐徐起身,怔怔地看著那座孤墳……良久……

「派帝陵工匠在此為-王爺修葺陵園,以帝王為準,儘速完成!」

「是。」

小安子心知這等工程定會興師動眾,但是,就讓皇上任性一回吧……

「此地賜名:『悔冢』……」

悔冢,埋葬最深悔恨的地方。

小安子輕聲回應,李麒翻身上馬,再度凝視著-兒最後的歸屬良久:「-兒,朕會常來看望你的,不要嫌朕煩啊……」

微微揚起一絲淺淡的微笑,彷彿無數次不聲不響看著——兒玩耍時露出的笑容一般只是這笑容因失去了歸屬,而顯得有幾分迷離。

***

煙花三月,江南早已是一片綠意盎然,鳥語花香,隨處可見春風拂面,香風漫漫,盡顯天下名景之風範。此時華燈初上,喧騰的鬧市才漸漸安靜下來。忽然馬嘶長嗚,只見一白一黑兩匹駿馬一前一後急奔而來,所過之處,路人急避,疾風帶動,而其中識馬之人更是讚歎那兩匹千金難求的稀世罕馬,也不由猜測那馬上之人又會是哪位達官顯貴。

「皇……少爺,天色已晚,不如今晚就在此歇息吧。」黑馬上的青衣少年說道,他的一隻衣袖空置,竟是一個獨臂人。

兩匹馬兒同時停住,白馬上的人調轉馬頭,笑道:「陳楓!該不該掌嘴?」

原來,這二人竟是李麒與陳楓。

「少爺……」陳楓苦笑一下,「一時心急,才會叫錯的,而且末將……不,小的也未叫完啊……」

「呵呵,罷了罷了,朕……呃,本少爺放你一馬!」

說著,李麒也不由笑了起來,差點連自己說鍺了,陳楓更是裝出一副沒聽到的摸樣,繼續道:「少爺,不如找間客棧休息。」

「陳楓,此處是揚州,你說應該去哪?」

「揚州富甲一方,繁榮非常,旦凡客棧旅店均淡雅清靜,房中陳設別具一格,不失為一邑。」陳楓故意裝傻,多年與皇上朝夕相處的默契,令他連皇上抬下眉毛都知道他在想什麼。此時,又哪能不知他的「居心」?

「難道你沒聽說過『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倖名』嗎?」李麒也故意不挑明。

「煙花之地,又豈是皇上……呃,少爺這等尊貴之軀……」

「陳楓,想勸本少爺就要說的我心服口服才成哦。」

陳楓心想,心服口服?明明想去,饒是把青樓妓院說成十惡不赦、萬惡之源恐怕也攔不住吧?哎……

「少爺,小的想請少爺帶陳楓見識一下。」

「這才乖嘛!」李麒大有得逞之態,大笑起來。

陳楓搖頭苦笑。

揚州城內最大的一座青樓:巫歡坊,此時笙歌處處,歌舞昇平,各色嬌娥,花枝招展,打情罵俏,毫無惺惺扭捏之態,倒是真令李麒與陳楓大開眼界。

「這裡的女子真比京城來得大膽開放得多啊。」李麒嘖舌。

「喲!好俊俏的兩位爺呀,可是從外地來的?咱們這裡的姑娘可是揚州城裡屬一屬二的!兩位來這-兒可是找對地方了。」嗲聲嗲氣的老鴇笑著喚道笑著喚道,陳楓就差沒捂住耳朵了。

李麒-邊暗暗好笑陳楓的反應,一邊笑著說:「這位媽媽,這位我家少爺。」

說著,一指陳楓,陳楓的眼都瞪圓了,李麒若無其事的繼續說:「銀子有得是,只要把最好的姑娘找來,將我家少爺伺候舒服了,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

濃妝艷抹的老鴇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們,這二人均身著上等絲制緞衣,白衣的俊朗帥氣,青衣的威風八面,白衣少年眉宇間透著一股威嚴的王者之氣,青衣少年雖無這等氣勢,卻也不卑不亢,英氣逼人。幹這一行日子久了,閱人無數,老鴇心中立刻有譜:這二人,非富則貴,是見慣大場面的人。

於是,她立刻堆起滿臉笑容,沖樓上喊起來:「快備好酒好菜,春花,秋月,小菊,下來接貴客了!」

陳楓搖頭苦笑,為什麼這裡的姑娘總想為自己取個風雅之名?總是花呀月呀的,於是落了俗套……

只見四個嬌艷嫵媚的女子嬉笑著來到二人身邊,極有默契的分成二對,各自膩在陳楓與李麒的身邊,就差像個八爪魚一樣掛上來。

「兩位相公是外地來的吧?好面生呢,可是來做生意的?」小菊環著陳楓的脖子,坐在他的腿上,嬌聲嬌氣地說問。

陳楓沒吱聲,渾身僵直,李麒看他的臉一會兒紅一會兒白,幾乎要笑出來了。

「我家少爺由京城而來,一路遊山玩水,飽覽群芳。」李麒笑著說。

「哎呀,那兩位可趕巧了。今日可是咱們巫歡坊一年一度的『賞花會』哦。」春花倚在李麒懷中,嬉笑著說。

「哦?何為賞花會?可是選花魁?」

「豈止是花魁。」秋月一邊暗暗用力推開春花,一邊對李麒暗送秋波:「今個兒晚上,咱們巫歡坊新進的幾位姑娘也要露面,那可是絕對『新』的雛哦。」

「哦?可有你們這般花容月貌?」李麒笑著說。

四個女子聽后個個心花怒放,盡顯嫵媚之態,直令陳楓恨不得逃之夭夭。

「少爺,這『巫歡坊』,聽名便知是行『巫山之會,魚水之歡』之地,少爺為何愁眉不展?」李麒故意打趣道。

陳楓幾乎是以懇求的目光看著李麒,不難看出他的意思:皇上,別再耍我了……

李麒裝不明白,還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哦,一定是少爺對這賞花會大感興趣是吧?牡丹,還不快去替我家少爺佔個位子,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

牡丹開心的應了一聲,便跑了出去。

陳楓哭笑不得:明明是你想去嘛……又賴我……

大約半個時辰后,巫歡坊大廳內擠滿了人,搭起的高台上以香花鋪地,百花為景,台下笑聲不斷,人聲鼎沸。直至屋外開始傳出口哨聲,鼓掌聲,李麒和陳楓才不緊不慢地走下樓去。賞花會已經開始,群女爭芳鬥豔,李麒逐一覽過,雖各個婀娜多嬌,具有幾分姿色,但與後宮三千佳麗相比,還是略遜幾分。

李麒有點百無聊賴的喝著茶,忽然從人群中發出一陣驚嘆,彷彿看到了天下罕見之物的嘆聲,連處變不驚的陳楓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連陳楓都驟然失色?李麒大感興趣的回過頭去。

一瞬間忘了呼吸為何物,一下子連心都漏跳了幾拍,李麒此時被強烈的衝擊震撼住了。

美?只會褻瀆了眼前的人兒,此女又豈是用凡塵俗世的辭藻能形容的?正因太美,反而如同夢幻般不真實……嬌小的身軀,昭顯不日之後,是如何的傾倒眾生?那風華絕代的雛形,足已令眾生折腰,那將來又會是一副如何令江河失色,百花羞愧的絕世容顏……

台上的女子慢慢踱步,婀娜多嬌,彷彿含有無盡柔情的盈盈雙眸,似笑非笑的環視著目瞪口呆的眾人。那笑,是笑眾生醜態,還是笑眾人痴獃?

「小女子璃兒見過各位公子。」如清泉潺潺,如靈雲飄渺,如鶯啼,悅耳動聽。

忽然,李麒微微皺眉,因為無意間他注意到那少女的目光在自己的臉上停留了片刻。絕不是自作多情的錯覺,而且那個少女眼眸中閃過一絲熟悉……卻又陌生的東西……然後少女的目光又歸於平靜,卻令李麒的心翻起了波瀾……

曾幾何時……見過這樣的目光……?

「我出五十兩!」忽然人群中傳出一聲高喊。

「我出一百兩!」

「我出一百五十兩!」

「我出二百兩!」

叫價聲此起彼伏,少女靜靜的,微笑著等待著最後一個出價者的產生。

「皇……少爺,他們在做什麼?」陳楓不解地看著情緒明顯激動的叫價者們問道。

「應該是在出錢買她的初夜吧……」李麒說出此話時,心中忽然有一絲不悅。

「什麼?」陳楓一怔,隨即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目光看向那群紅了眼的大漢們:「怎麼可以這樣!」

李麒心中有點好笑的看向陳楓,多年來早知他的木吶呆板,不過此時見他一臉愕然,頓覺此人單純得可以。

「我出五百兩!」隨著一個一臉肥肉卻滿身珠光寶氣,暴發戶似的老頭叫出來后,一時間沒人再叫了。

五百兩一晚,已算天價。

「我出一千兩,」

猶猶豫豫的喊了一聲,無數雙眼睛齊刷刷掃來,陳楓臉竟微微泛紅,然後深吸一口氣,大聲了點道:「一千兩。」

立刻人群中蚤動起來,一千兩呀!居然只為買一個紅塵女子的初夜?

連李麒都用戲謔的目光直衝陳楓眨眼,臊得陳楓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天地良心,他只是可憐好端端一個少女的清白被毀,可沒任何私心!雖然……在看到那名少女時,心底確實盪起一絲漣漪……

「我出三千兩。」一個低沉的聲音不緊不慢地說。

人們再度爆發起來,趕快尋找這個冤大頭在哪。只見璃兒的目光微微瞄向不起眼的角落處,一個衣著普通,身形碩大的滿臉橫肉的傢伙,正是他一語驚人報出新數的。

「喂!這裡可是白花花的銀兩交易,叫得出也得拿得出才行!」不知誰很不客氣的嘲笑了一句。

「哆!」一聲響,大漢扔出一個包裹,裡面露出的銀兩,又豈止三千兩?一時間,沒人再敢嘲笑這個其貌不揚的男子。璃兒的臉上露出淺淺的笑意,李麒忽然有些心中不爽,看那少女的模樣,好像十分開心?難道跟了那樣的男人還心甘情願?

陳楓此時緊蹙雙眉,臉上有些窘態,將心有餘而力不足的遺憾表露無遺。那一千兩的叫價,已是頂著被皇上怪罪的危險喊出來的,本想救那名少女於水火,但是……

「我出五千兩。」

陳楓愕然地看著李麒,後者不緊不慢的端起茶碗,品了一口,若無其事的沖他笑了笑,好像那句話不是他喊出來的似的。

「少爺……」陳楓不由想提醒一下皇上,這五千兩,對皇上來說雖不算多,但也不能如此揮霍吧?

「我出六千兩。」一直沒動彈的大漢,此時回過頭來,用恐嚇的目光盯著李麒,大聲道。

「七千兩。」李麒微微笑著。

「這位公子,我看你年齡不大,細皮嫩肉,應該是富家子弟吧!如此揮霍你老爹的錢,不怕罰跪?」大漢用一種陰冷的嗓音慢慢說道:「八千兩!」

「不勞費心,九千兩。」李麒依然微笑。

在場的人不由開始拍手叫好,今天來巫歡坊真是值啊!先是見了一位絕色公子哥,然後又見了一位絕代佳人,其後更是看了一場不把錢當錢,看誰扔得多的好戲!

「一萬兩!」大漢終於動怒了,重重一擊桌面,茶碗應聲而碎。

眾人一靜,看向李麒,李麒喝完最後一口。放下茶碗,不緊不慢地說:「兩萬兩。」

大漢倏然色變,大叫起來:「你拿得出來嗎?」

李麒微笑著看向陳楓,陳楓心下咋舌,也只能老老實實拿出一疊銀票:「一千兩一張,一共二十張,勞煩媽媽過目。」

那位老鴇早就兩眼笑開了花,她喜滋滋的拿過銀票,樂得手舞足蹈:「是了是了,一點沒錯!公子好眼力,璃兒今晚便是您的了!」

大漢兩眼泛出凶光,騰騰殺氣盡顯於臉。李麒哼笑一聲,看向高台的璃兒,卻沒想到從璃兒的眼中竟露出嗔意?不會吧!想我李麒玉樹臨風,風流倜儻,不知令多少女人甘願以身相許,你這小丫頭!竟看不上我。

李麒有些不忿的看向那個一臉橫肉的男子,怎麼看也是個吃江湖飯的混混而已,難道這種男人對絕色美人反而更有吸引力?再看一眼……天啊!那個美人一定有眼疾!那個臉上帶疤,還缺隻眼的傢伙,到底有哪好?

「璃兒,來來來,快來見見這位公子。」拿著銀票,美滋滋的鴇母沖璃兒喚道。

璃兒看看大漢,又看看李麒,臉上微微露出為難之色,然後,一絲淺淺的笑意出現在她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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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生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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