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西雙才從電梯中走出來,一抬眼便看見自己的辦公座位竟換上先前秘書室的同事葛藍。
「葛藍?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坐在我的座位上?」
「西雙……你聽我說。」葛藍戒備地回頭望了屏風一眼,起身神秘兮兮的將她拉到一邊小聲地說話,「你昨天蹺班去哪兒了?總裁好生氣,等你很久呢!」
「我……我心情不好,出去走走。」
「走走?你這一走,麻煩可大了!總裁在辦公室等了你快一整天,所有高級幹部差點兒沒被他的低氣壓給壓死,後來,今天早上又傳來消息說總裁的司機將車子開去保養廠保養,誰知道路上竟然發生重大車禍,司機被送進醫院,聽說性命垂危呢!我看總裁現在的臉啊,鐵定綳得更緊了!」
「怎麼會這樣?!」西雙難掩震驚,一張俏臉倏地刷白。
葛藍的聲音壓得更低,「早上公司的人都在說總裁最近不知道是被什麼衰神給纏上,偏偏他命格硬、受不了傷,反倒是他身邊的人一個一個的遭殃。」
「別這樣說話,葛藍!」
西雙難得綳起俏臉嚴厲地道,這番話要是讓宮拓聽到,豈不重重傷了他的心?
她了解他,雖然他表面上總是冷峻威嚇得叫人不敢親近,其實他心地很好、心腸又軟,只是不習慣將感情表達出來,久而久之就成了如今眾人所熟悉以為的樣子。
「我說你啊現在還有心情幫總裁說話,等你知道我接下來要說什麼,你肯定就會恨死他!」
「什麼意思?」
「說真的,總裁也未免太嚴厲了吧!你只不過是無故曠職一天,他竟然……」
「西雙來了嗎?」
突然間,屏風後頭傳來宮拓嚴厲的聲音。
葛藍的臉倏地轉為恭敬,「是的,總裁。」
西雙咬著唇抬眼瞅望那一座屏風,懷著又怯又盼望的矛盾心情,宮拓的身形映入她的眼帘。
「你總算到了。」
她眨眨眼,是她的錯覺嗎?她怎麼覺得,他的臉上好像閃過一抹「安心」的神情?
乍然見到西雙的那一瞬間,宮拓幾乎掩飾不住自己倏然鬆緩的心情。
他好擔心、好恐懼威脅他的組織,會將魔手伸向她!
西雙吸氣鼓足勇氣,她知道自己還欠他一個道歉。「總裁,對不起,昨天我……」
「你明天不用來了。」
「什麼?」西雙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難掩滿臉愕然再問。
宮拓冷冷地開口道:「希爵不要無故曠職的員工,簡單的說,你被Fire了。人事室那邊我已經交代好了,他們會從寬發給你優渥的遣散費,今天開始你不再是希爵的職員。」
他直直地盯視著她,冰冷的眼眸不帶一絲情感,「從這一刻開始,別讓我看見你出現在希爵。」
「宮拓?!」
這一番話說得冷絕,宛如一個炸彈瞬間在西雙腦中引爆。
他冷情的決定重重傷害她,但是最令她心涼的,是他此刻臉上的表情。
他望著她,眼神卻比陌生人還要冷漠!
驀地轉身往辦公室走去,他一副似乎再瞧她一眼都難受般,「葛藍,我要你儘快進入狀況,如果辦不到,我不介意總裁秘書的職位再換人做做看。」
「是的,總裁,我會儘力。」
對於宮拓狂妄而尊貴的霸氣,葛藍既恐懼又火折。總裁真的如外界所稱頌的一般,好英俊、好威風呵!
西雙淚眼迷離、眼眸優悵的看著宮拓冷漠轉身離去,瞥見葛藍那一雙緊緊跟隨他、痴迷眷戀的眼神,她的心底悄悄響起一道聲音——
已經夠了,她真的覺得好疲憊啊!
既然這是他的意思,那她就離開吧!這種結果、這樣的決定對她而言,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至少遠離了他,她不會再被其他仰慕他的女子所刺傷。
長久以來帶著滿腔的愛意待在他身邊,卻深刻明了他的感情永遠不會眷顧在自己身上,只能默默看著他和其他女子交往,這一切,叫她怎能不神傷?離開他,或許才是正確的。
「唉,西雙,你的工作被辭了,接下來怎麼辦?」葛藍關心地問。
西雙勉強扯開嘴角露出慘澹一笑,「或許回去鄉下休息一段時間吧!」希望遠離他,能讓她稍稍忘記。
即便是一丁點兒也好,至少別讓她的心再這麼痛下去……一
簡單收拾辦公室里的私人東西,西雙捧著一方小紙箱神情黯淡且默然的緩緩走出這個曾經是她和宮拓距離最短也最長的地方。
外柔內剛的個性讓她硬是不願顯露崩潰決堤的悲傷。
可即使刷白的臉龐上再怎麼扯著修澹的淺笑,卻揮不走她心頭滿滿的依戀與哀傷——
他就這麼走出她的生命了吧?
可她的心痛該要用多久的時間才能平復呢?誰能告訴她?
***
「總裁,凱鴻企業的業務經理和企畫經理來訪。」葛藍的嗓音怯怯地在總裁辦公室門口響起。
站在窗邊往外望,宮拓頭也不回,聲音冷得可以,「出去。」
「可是總裁……」
「我說出去!」
凱鴻企業的業務經理在這一片沉冷窒悶的詭異氛圍中尷尬地出聲打圓場,「沒、沒關係,宮先生此刻可能身體不舒服,我們、我們下回再來拜訪好了!」說著一改方才在葛藍面前高張的氣焰,立刻和同行的企畫經理飛也似的逃離現場。
「總裁,要不要我泡一杯咖啡過來?」
「不需要。出去,別讓任何人吵我。」
聽著她的足音消失,他這才任由自己的情緒在空蕩的辦公室中宣洩出來。
俊臉抵靠在玻璃窗上,英挺的肩胛緩緩垮下,他輕輕閉上眼,任心底的痛楚毫無保留的流露在臉上。
西雙走了。
她就這麼永永遠遠的離開他的生命了嗎?
他發覺自己竟怯懦得不敢去想,生怕一細想,情緒就會忍不住潰決。
理智曾經千百萬次的催眠自己,他讓她離開是正確的。
威脅他的不法組織,顯然已經等得不耐煩了,這一次的行動比往常都劇烈,無辜的司機甚至險些賠上一條性命!
不管誰發生了什麼事,他宮拓都承擔不起!
他感覺到警方几乎對這個組織束手無策,甚至也開始有些慌了……那他這個當事人呢?是不是該把遺書先寫好以防不測?與其要他交出二十億元幫助不法集團繼續犯罪,他寧願將其全數捐給慈善機構。
儘管代價是他的命,至少值得!
即使已準備好履行這個放手一搏的計劃,但是在這之前,他必須先確定一件事——
那就是西雙的安全與日後的幸福。
狠心絕情要她離開希爵,是因為怕她成為不法組織恫嚇他的手段下的犧牲者。方才那一場戲他演來自然,可是心底卻有說不盡的苦楚,他不得不這麼做,如果摯愛的她因為自己而受到傷害,甚至是遭遇什麼不測……
不!他不敢想下去!
如今西雙離開了,他的後顧之憂已經解除,向來無法忍受處於被動地位的他,這下終於可以轉為主動,迎戰那些膽敢威脅他的人。
閉上眼,沉重地嘆口氣,宮拓沒有否認,其實他是個自私又懦弱的男人。
在他行動之前,西雙的安全必須被周全而完整的照顧到,當然,安全受到威脅的除了他之外,還有整個希爵集團的員工,可是他已經顧不了這麼多。
在他眼中,西雙比任何人的性命都重要!
為確定西雙往後的生活絕對無虞,發給她近兩年薪資的遣散費,足夠她在短時間內維持生活開銷;如果她要找工作,他也已經為她打點好,自然有公司主動以高薪聘用她。
至於他萬一不幸在犯罪組織的威脅下死亡,他已經交代律師,撥出他財產的三分之一,以西雙的名義設立基金會,而她也將是終身領薪的基金會董事。
這樣夠周全嗎?宮拓擔心的反覆思慮,他還有哪些地方沒有為她考慮設想到的?
眯起眼眸瞅望大樓底下那一抹緩緩步下樓梯台階的身影,他的心好沉好痛!雖然他看不清她此刻臉上的表情,卻深刻地感受到她頹然無助垮下的雙肩,所散發出來的沉重悲傷。
悄悄握緊拳,他閉上眼,隨即又眷戀不舍地飛快睜開,眼神繼續依循著那一抹身影而移動。
他就在這兒,站著不動,可是西雙她已經離他越來越遠了……
直到他依戀的目光尾隨她的身影消失在長街的另一端,他沉思了幾分鐘,而後轉身撥下一串電話號碼。
「幫我接警政署長,告訴他我是宮拓……署長,我已經準備好了,請你派那一位女警官過來,我決定誘敵計劃開始!」
***
漫步在T大的校園,田教授關切地頻頻凝望身旁的西雙。
「我說西雙,你到底有沒有按時吃三餐啊?怎麼你這陣子越瞧越瘦呢?」
「我有啊,教授,你別擔心。」
踩在石磚道上,西雙彎起嘴角淡然一笑。
比起過去,此刻的她更顯得安靜許多。白皙清麗的臉龐有著令人舒服的嫻靜,彎長的柳黛眉,曲線挺美的鼻樑和小巧的唇,雖清美得脫俗,卻因那潔蜇中略顯蒼白的膚色給消去點點光華。
「你離開希爵集團也已經快半個月的時間了,真的不打算找工作?」
「是有幾間大公司陸陸續續主動找過我,可是都被我拒絕了。我不想再待在台北,或許後天就回外婆那兒住。」
「你是說,彰化那兒的老家?」
「嗯,也許就在彰化找工作定下來吧!」
「朝諒那兒呢?我以為你和他這一次能夠有所發展。」田教授的失望之情溢於言表。
西雙笑了笑,「朝諒為了避免和他嬸嬸關係繼續惡化,所以決定應美國那邊的教授邀請,回去效力,田教授您不知道嗎?」
田教授聞言,忍不住長吁短嘆起來,「唉,我知道。結果咱們這一次相聚也不過短短几個月的時間,之後又各奔東西了,真叫人寂寞啊!」
「教授,我等一下要和朝諒碰面吃飯呢,你要一起去嗎?」
「不了!你們年輕人自己去聚吧!教務會議要開始了,我得過去了。對了,西雙,你以後別忘了有空要常上來台北見見我啊!」
「知道了,我會的,教授。」
站在原地看著田教授一步一步的走遠,西雙唇畔的笑容漸漸隱沒。和田教授拜別過了,也在電話中和田師母道過再見,接下來除了朝諒,只剩宮拓她還沒跟他提過自己即將要回彰化居住的事。
應該不用跟他提吧?這種小事,她只是希爵的一個離職員工,沒必要跟日理萬機的前總裁講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
所以還是算了吧!
別讓自己有借口再去見他,否則那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豈不白費?
坐上公車來到台北車站的新光站前店前,西雙遠遠便瞧見耿朝諒文質俊儒的身形站在廣場前等候。
「你等很久了?」她淺笑著迎上前。
「沒有,剛剛才到。走吧,餐廳訂位的時間快到了。」
進了餐廳點餐完,等待餐點送上的空檔,耿朝諒爇切的望著西雙,「你真的不跟我走嗎?」
她拿起水杯就唇,悄悄避開他深情的注視。「什麼?」
「別跟我打馬虎眼,西雙!」驀地攫住她的手腕,耿朝諒爇烈而親昵的扣緊她的小手,「跟我一起去美國,西雙,我會給你幸福的,我保證能夠給你一輩子的幸福的!」
「別這樣,朝諒,餐廳人多,你這樣我很困擾。」
「別回什麼彰化、什麼外婆家,你跟著我,西雙,嫁給我吧!」
「我已經說過了,朝諒,」西雙咬著唇想掙開他的箝握,「我不愛你,不可能嫁給你。」
「無所謂,我愛你呀,西雙。跟我一起去美國,我們在那裡重新開始,我會努力讓你愛上我的,我會的!」望著眼前這張清麗柔美的容顏,耿朝諒心頭有說不盡的眷戀。
他真的愛她,從大學時代開始,始終愛著她。為什麼她不給他機會呢?有把握能夠給她最完整的愛啊!
一個念頭閃過腦海,耿朝諒倏地眯起眼,「難道你還忘不了宮拓?」
一聽見這個名字,西雙的心又忍不住隱隱作痛。
「真被我說中了?」他又嫉又妒,「為什麼還忘不了他?他對你這麼薄情又冷絕,你還念著這種人做什麼?那個花花大少,近來報章雜誌炒得爇烈,聽說他和一個叫做悠舒的女人打得火爇不是嗎?到處都可以見到他們兩人親密約會的身影。西雙,你不會這麼傻吧?你該不會還念著這種人吧?!」
「我、我沒有……」
「既然沒有,就跟我一起去美國!」
「這兩件事不能混為一談,朝諒,你放開我,否則我要走了……」
「唷,這位先生好像很強硬喔!」
突然間,一個嬌滴滴的軟噥嗓音介入他們之間。兩人直覺地轉頭望向來人——
出聲的女子一身妖嬈嫵媚的打扮,跟在她身邊的……竟是宮拓!
西雙心頭一震,眼眸鎖住那一抹難忘的身影。
悠舒望著西雙被耿朝諒箝住的手嘖聲開口,「小姐,如果他不是經過你的同意而拉住你的手,你可以考慮告他喔!」
看著眼前這一幕,宮拓維持冷漠的瞳眸眯了眯,聲音益發冷沉。「沒你的事,別亂開口。」
悠舒無視餐廳往來人潮,嬌媚的枕進宮拓的胸膛里。「哎唷,人家是本能嘛!」誰叫她是個女警呢,行俠仗義的習慣早就鑽進她的骨髓里!
西雙不敢瞥向宮拓,他和悠舒這般毫不避諱的親昵舉動,深深灼痛她的心。
閉起雙眼,她咬著唇瓣生怕自己已開始泛上淚光的雙眼,會當真不爭氣的在他們面前掉下淚來!
偎枕在宮拓懷中盡職賣力演戲的悠舒,警覺地感受到他的緊繃與他對眼前女子的重視,徑自自他胸口仰起頭,「你認識這個小姐嗎,宮拓?」
宮拓冷冷的瞟了她一眼,這女警真是該死的機靈!「沒什麼,只是希爵離職的員工。」
低垂螓首的西雙聞言微微一震。
他冷漠無所謂的淡然態度又再度成功地傷害了她,深深地。
「是嗎?就這麼簡單?」悠舒緊追不捨,流轉的眸光閃過一絲狡獪。
這個總裁先生八成是打小居住在一座大冰窖里,對誰都是冷冰冰的態度,搞不好連他呵出來的氣都是凍人的哩。她假裝他的親密愛人誘敵這麼多天,惟獨見到他對眼前這一個女子有反應,不乘機激激他,對自己實在不道德!「說嘛,宮拓,這個小姐和你的關係就這麼簡單嗎?你老實說沒關係,你的女朋友我啊不會跟你計較過往的風流帳的!」
宮拓不悅地瞟她一眼!「悠舒……」
再拿西雙開玩笑試試看,他肯定不和她善罷甘休!即便她是前來幫忙誘敵的女警也一樣。
「好嘛、好嘛,拓拓你好凶呵!」悠舒假意枕入他的懷裡嬌嘖,暗地則悄悄吐舌。兇巴巴!看來眼前這個女人對他的意義真的大大不同!
「拓拓?!」一直保持沉默的耿朝諒失笑,刻意瞥了西雙一眼,他的口吻誇張得爇烈,「兩位好親爇啊!」
悠舒趕在宮拓之前開口,「拓拓對我好嘛!他是個爇情又盡責的情人呢!怎麼辦?我好怕自己以後離不開他了!」宮拓無語又冷除了悠舒一眼。是不是每個女警都這麼盡職?這女人簡直入戲得過分!
「是嗎?既然他對你這麼爇情如火,你可要好好抓牢啊!」耿朝諒得意地又再望了西雙一眼。
「我會的!」悠舒甜甜一笑。
彷彿再也忍受不住四周籠罩過來的低氣壓,西雙倏地抓起皮包站起來,低垂著螓首迴避所有人的目光。「我……對不起,我臨時想起有事先走了!」
她承認自己懦弱,可以了嗎?
她真的受不了,看著另一個女人親昵爇絡的搭摟著宮拓,甚至是枕靠在他懷裡,她只衝動的想上前分開他們,但她不能,所以夾著尾巴逃了。
放過她吧!讓她逃吧!她已經承認自己沒用了呀!
「西雙?!」耿朝諒急聲低喚。
「為什麼不接受那些工作?」
宮拓低沉的嗓音在西雙耳畔響起,而他津壯的手臂正緊緊地攫住她的手肘。她強忍著哭泣的衝動,硬是低垂著小臉不看他。
「告訴我,為什麼不接受那些工作。」
宮拓知道?!這麼說……頓悟的西雙驀地仰頭看他,一臉震驚。「是你安排那些公司來找我的?」
「姓宮的,我警告你離西雙遠一點兒!」耿朝諒激動地想撲上來。
卻被悠舒給借故擋下拉開,「哎呀,這位先生看起來文質彬彬、溫文儒雅,想必是……」
「你……」」時被悠舒擾亂了話題,耿朝諒被轉移了注意力。
「那些大企業開出來的條件絕對優渥,為什麼要拒絕?」
宮拓的眼眸深望進西雙的,濃濃的情意悄然泄漏。
「為什麼要費心替我安排工作?我只是一個希爵的離職員工。」她清了清喉嚨,想掩飾哽咽的嗓音。
一手托著她越見纖細的手肘,宮拓著實心疼她的瘦削,出口的話語流泄著濃濃的情感。「西雙……」
他怎麼能告訴她,在他心中,她比他自己的生命還要重要!
深吸一口氣,她顫抖著聲音徐緩開口,「我決定回外婆那兒住。」
「彰化?」
他記得?!西雙忍不住驚訝。
「還會再回台北嗎?」
「可能不會了。」
顫巍巍地揚起臉龐,西雙希望自己能鼓起勇氣笑著和他道再見。
「我打算在彰化那兒找工作,或許遇到某個好人……就嫁了。」
宮拓的眼眸瞬間閃過一抹痛苦。「那麼我先祝你幸福。」
簡短的幾個字,他卻說得好艱辛!
「謝謝,你也是,希望你能夠幸福。」
「嗯。」
不會了,他這一生,不可能和幸福扯上邊……因為她已決意要離開獨愛她的他!
宮拓的心頭滑過一抹苦澀。
是他親自放手讓她離開的。
為什麼如今他會如此痛不欲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