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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依然靜靜的吹著,江浩獃獃的望著沾滿鮮血的手,那猶帶著體溫的殷紅,讓他不知所措的回頭望者靜默不語的眾人……
「宇……」,魁星擔憂的看了一眼自騁風笑著墜入崖底后,再也沒有任何錶情和動作的暮宇,平靜的有些嚇人……
「大哥……師父……你們……」,,慕容舞驚慌的看著呆茫的兩人,急的幾乎要哭出來……
「呵呵……」,一直坐在地上的紅袖突然笑了出來,原本秀美的面容一下蒼老了許多,她踉蹌的走到江浩面前,輕輕柔柔的笑者,淚水卻不停的自臉頰划落……「浩……你還恨我嗎……我紅袖落的今日的下場,不怨恨誰……只怪我自己造孽,卻連累了風兒……」,她輕輕的轉過臉,走到崖邊,狂風從深不可測的崖底卷了上來,吹動她一身暗紅的衣杉,頭髮散亂的披散到臉上……
「風兒……,」她溫柔的喚了一聲,「你這孩子,怎的就這般善良,卻又這般殘忍呢……」
「紅袖……」江浩擔憂又懊悔的出聲,「到底!到底是怎麼回事!!」
紅袖默默的回頭,凄涼的笑了一下……「江浩……我紅袖自此不在虧欠你什麼……如果,你依然不平……儘管來無憂谷找我……」,隨即,她轉過頭看著滿溢著不信和瘋狂的黑眸,柔聲說道……「宇兒……二娘欠你父的情此生無以報答……冉府的事物,相信風兒已經為你打點好了一切……你回去后,就此接手吧……」
暮宇冷冷的看著悲痛欲絕的紅袖,冰寒的語氣中帶著顫抖……「為我……你在騙我…!!風他沒有死,他說等著我戰勝他!他說過的!!」
「宇……」,魁星一把握住暮宇的肩,悲愴的吼著,「為什麼到了這個時候,你依然這麼固執……風,風他的心裡,一直都是你,只有你啊!!」
「什麼?……不可能的……」,暮宇絕望的笑著,嘲諷的瞪著魁星……「你也在欺騙我對不對……告訴我啊!!你們在騙我對不對?……」
啪!魁星冷冷的揚手,憤怒的望著落魄的暮宇……
「你想知道嗎……那麼,我現在就告訴你……從一開始,我就察覺出風的感情……他愛你,愛到不知所措,卻要拚命的壓抑著自己的感情,用冷漠來保護你……他可以犧牲自己的一切,去幫住你得到你想得到的一切……從七年前的哪個破廟中發生的事情,他就知道,動手傷他的人,就是你……所以,他才離開了冉府……為了你,他拚命的打點著江南的事務,可是……」
「為了我?愛我?……哈哈……,你們在演什麼戲……風他沒有死對不對,你們都在騙我……」
暮宇近乎瘋狂的吼著,不可置信的看著手掌上滴落的水滴……我不會哭的,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愛風,卻也恨他,被愛恨雙重摺磨的我,去如何相信當年冷笑者對我說,等我來戰勝他的風,在愛著我這個事實,我不會相信,更不會為了他落淚……可是,從內心深處不停湧上來的恐懼和悲傷,究竟是為了誰?……風,我等待與你重逢等了整整七年……七年啊……我最不願傷害的,就是你……可是為何每次,都是我傷害你……
我不相信他們,我要聽你親口告訴我一切…………
「風!!!!」,暮宇突然悲吼出聲,「你回答我啊!!!!!」
紅袖靜靜的望著所有的人,悲涼的笑著,向谷外走去……「緣生緣滅,浮生如夢,憑個情字最傷人……」,凄婉的聲音伴隨著山風,在谷中飄蕩……
「二娘……」,暮宇沒有回頭,漆黑的眸子靜靜的望著騁風消失的地方,突然開口問道,「當年,為何要落毒害我母親……」
紅袖楞了一下,輕笑著微微的側過頭來,「宇兒啊……枉你聰明一世……我紅袖若要爭寵何需用如此下作的手法……更何況是鷙毒……宮廷中才會使用的呵……我和風兒都以為你是知道這一點,才有意接近大夫人,卻原來……宇兒,你是真的不明白風兒為你躁了多少心啊……」
暮宇沒有再說話,悲痛的眼神逐漸變的凄迷瘋狂……「那麼……我這些年,究竟是為了什麼……冉騁風,你真是夠狠……你真是夠狠……哈哈哈……」
「唔……」,一口鮮血從口中湧出,暮宇冷笑著抬手拭去,絕望的黑眸邊的陰狠而殘暴,「我會把你找出來!即使追到黃泉!我也不原諒你!!我要你給我解釋清楚,是誰……到底是誰讓你如此恣意妄為,自以為是的來保護我,……我開始恨你,恨不得將你撕的粉碎!!!!!!!!!!」
「宇兒……?」,痛失愛子的紅袖迷惑了,心機深沉,冷漠冰寒的宇,看見風死後,居然會失控到幾乎瘋狂……
「呵……好個冉騁風……「,暮宇踉蹌了一下,冷冷的抬起眼睛,依次看過每個人擔憂的眼睛……「我要聽他親口說!」
「大哥……」
「宇!!」
魁星和慕容舞對望一眼,擔憂的看著暮宇滿是悲傷和心痛的臉……「風……風他已經……」
「住口!!風他不會死!!他不是這麼衝動的人!……」暮宇冷笑一聲,回頭策馬飛馳而去……
紅袖看著飛馳而去的暮宇,默默的回頭看了江浩一眼,凄然離去……
「二哥……師父……這……」
魁星望了一眼落魄的江浩,和一副受到太大震驚的慕容舞,苦笑了一下,將心中的痛楚壓下,默默的回頭看了一眼騁風消失的地方……風,我也不相信你真的就這樣消失去……我甚至來不及向你說聲對不起……我,不該那樣的傷害了你的心……這個世界上,真正讓我心痛的,只有你啊……
天色逐漸的暗了下來……有寫陰冷的風吹在谷中,發出嗚嗚的聲響,如同有人在暮色中低泣……
「我們也去吧……」
「去哪裡?」
「谷底……」
「那師父……」慕容舞不忍心的看著落魄的江浩,問道……
「讓師父靜靜吧……」
「恩……」
「二師兄……」
「恩……「
「是不是都是舞的錯……當初,如果不是舞兒說出那麼殘酷的話……風大哥他……」
「舞兒……錯不在你……」,所有的錯,在這數年前都已經釀成了呵……風的善良和溫柔,成了這場悲劇的祭品……他的心,已經很累了……被不為世俗所見容的感情困繞,被深愛的人誤會並痛恨,被沉重的壓力所逼迫……最後,他才真正明白,原來自己的一切,都是在徒勞……光鮮的身份,顯赫的家族,原來並不是屬於自己……數年來用盡心力呵護珍愛的人,卻原來不過視自己如同污穢……努力付出的心血,被人棄若鄙履……
而我……這個口口聲聲愛著他的人,卻如同卑劣的背叛者般,在他原本傷痕纍纍的心上,再次劃下傷痕……
他墜落前,那抹如同解脫般的微笑,是發自內心吧……即便依依不捨……即便絕望哀傷……他,還是自己選擇了死亡……到那個沉寂平靜的世界中遺忘……
「二哥……你……在哭嗎……」
坐在馬前的慕容舞,感覺到臉上的冰涼,詫異的回過頭……
「沒有……」魁星突然低叱一聲,側馬狂奔而去……
讓口中未曾說出口的愛語和悔恨,變成肆意橫流的淚水被風乾吧……一生唯一一次的愛戀……和自己都不曾想到的如此刻骨銘心的情感……即使窮極一生,我也不會忘記,那個和煦如風的男子,那絕美出塵的容顏,略帶輕愁的微笑,氤氳迷朦的淚眼……他是我唯一的愛……
搜索了幾天,除了一件沾染著血跡的白色布條以外,魁星和慕容舞一無所獲的回到江南,剛踏進德王府的別莊,就見心兒一臉恍惚的站在大廳中……
「心兒?……」,魁星看見心兒蒼白的臉色,突然覺得事情一發不對勁了……「你怎麼在這裡?冉家可是出了什麼事情嗎?……」
「大少爺呢?……他發生了什麼事情?……」。心兒幽幽的開口問道
「風……他……」,魁星眼神暗淡了一下,強笑著拍了拍心兒瘦細的肩膀,「風他一定會回來……」
「你在騙我……你一定是在騙我!!!」,心兒突然大叫出聲……
「二少爺回來過了……臉色恐怖的彷彿要殺人,又一副丟失了魂魄的表情,冰冷的沒人敢靠近!!!,如果不是大少爺出了事情,二少爺怎麼可能會變成那樣!!!你快點告訴我……求你……嗚嗚……」
「宇?他回來了嗎?現在在哪裡?」魁星突然驚慌了一下,問道
「他從池巍那裡取走了一封信,看完后,狂笑著離開了……我四處找他,也沒有他的蹤影……,大少爺他……是不是已經……」心兒凄迷的淚眼望著痛苦的魁星,輕聲的問道,「說啊……大少爺他……」
「心兒……」,魁星苦笑了一下,「回去吧……風,一定會回來……不要胡思亂想好嗎?……」
「可是……」
「舞兒……你留下來照顧心兒和笥雷堡的產業,我去北方冉家一趟……」
「恩……」,慕容舞點頭看著魁星,「二哥,你一定要把大哥找回來!」
「但願宇他還沒有作出什麼衝動的事情……」
「那冉家江南的產業?……」
「你看將來冉家是由誰接手,如果是大夫人……就不用客氣了……」
「知道了!」
上馬人扶殘醉,曉風吹未醒。
映水曲、翠瓦朱檐,垂楊里、乍見津亭。
當時曾題敗壁,蛛絲罩、淡墨苔暈青。
念去來、歲月如流,徘徊久、嘆息愁思盈。
去去倦尋路程。江陵舊事,何曾再向楊瓊。
舊曲凄清。斂愁黛、與誰聽。
尊前故人如在,想念我、最關情。
何須渭城。歌聲未盡處,先淚零。
「這位大爺……小店……已經打佯了……明個,請趕早……」,小二心驚膽戰的對悶頭喝酒的黑衣男子顫聲說道……
黑衣男子冷冷的抬起頭來,原本如同刀削斧鑿般俊美的臉上滿是胡茬,幽深的眸中布滿猩紅的血絲,看起來格外猙獰陰森,小兒打了個寒戰,向後退了一步……
男子站起身來,踉蹌了一下……突然狂笑著,喃喃的說……「什麼酒……為什麼喝不醉……為什麼……喝不醉……」
揚手甩掉了手中的酒瓶,狂笑著消失在黑夜中……凄厲悲涼的笑聲,在寂靜的黑夜中聽起來格外駭人……好象從地獄深處傳來的哭泣……
「真是奇怪的人……」,小二看著他的背影自言自語的開口說道……
「毛子……在嘟囔什麼呢!還不快把門板放好……」,掌柜的呵斥道
「哦……」,小二懶懶的答到,不過又好奇的伸頭望去……,「申叔啊,那個男人到底是誰啊……荒山野嶺的,他住在什麼地方,這兩個月每天來喝酒,而且從來不說話,看起來怪恐怖的……」
掌柜的冷冷的給了他一個白眼……「你去問他啊……」
「呃……算了」,小二縮了縮頭,用門板擋住吹進屋內的凜冽的山風……
奇怪的男人……雖然落魄骯髒,卻依然遮擋不住他與生俱來的冷傲……但是,那雙如同痛失愛侶般絕望而充滿傷痛的眼眸……讓人看了也不禁為他擔心……最苦天下痴情人呵……
「宇……回去吧……你這個樣子,風看了也會傷心」
「滾!!」
「可惡!!你真的想死嗎!!每天這樣呆坐在風的墳前有什麼用!!」
「我叫你滾……不要來打擾我……風他沒有死!!這不是他的墳!!」
啪!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起……魁星憤怒的望著一臉死寂的暮宇……「宇!你成心讓風不安心嗎…!痛苦的人不是只有你一人!!」
「不安心嗎……他會嗎……我……我在等他回來,他怎麼可以……就這樣把所有的事情全部放手……讓我的愛,我的恨,我的心痛,我的懊悔……連向他傾訴的機會都沒有……呃……」
「宇!!」,魁星一個箭步衝上來,扶住搖搖欲墜的身影,有些失措的看著在黑夜的月光照耀下,手上粘稠溫熱的液體……
「放手!……」,宇拭去嘴角的血跡,仰首喝了一口酒……轉頭深深的望著在孤寂蒼涼的月光下,那個小小的墳頭……和青石碑上狂草書寫的『冉騁風』三個字……
「宇……風他已經不在了……你是他最愛的人,也是他唯一的依戀……,他為了你,可以放棄自己的生命,所以……你……」
「我不要!!我不要他這樣自以為是的犧牲!!我什麼都不要……我可以放棄仇恨,放棄所有的一切……我,只要他……」
「宇……你,愛風嗎?」
「呵呵……我愛他嗎?……現在的我,已經不原再去思考了……你走吧……讓我一個人……」
「宇……,我愛他,很愛很愛,我曾經答應風照顧你,所以,哪怕賠上我的性命,我也會幫助你……這是我對他愛的表達……如果愛他……就讓他在那個世界安心吧……」魁星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座小小的墳頭,幽深的眼眸中,有著氤氳的霧氣……他苦澀的笑了一下,轉頭離去……「宇,明天一早,我會過來,即使是強迫……也要帶你離開……」
微眯著雙眼,看著魁星飄然遠去的身影,暮宇冷冷的笑著,坐靠在樹邊,仰首望著幽靜的夜空……凜冽的風捲起他一頭披散的長發,俊美剛毅的臉龐上掛著如同受傷的野獸般絕望凄涼的神情……
他顫抖著手,掏出懷中被柔皺的紙,迎著風展開,看著獵獵山風將它吹的嘩嘩做響……,風……這就是你留給我的東西嗎……如此牽強,淡漠疏離的話語……
宇弟:
兄對冉家商務以無力費心,請宇弟接為管理,江南商號包括錢莊在內共計三十六家……還望宇弟多為費心,為兄不才,就此別過,保重為盼
兄即日
風……你真的不在了嗎……七年的等待,十七年的思念……就這樣成為過眼雲煙,你是讓我幸福嗎?……那麼,為何如此狠心拋下我一人……讓我內疚,讓我痛苦……讓我連向你說我愛你的機會都沒有……那麼,我又何苦留在沒有你的世界里……
「呃……「,暮宇突然用手掩口,隨即毫不在意的擦去唇邊殘留的猩紅……淡淡的笑著,靠在樹邊合上雙眼……
微微的嘆息聲從林中傳出……一抹纖細欣長的白影自不遠處的樹后出現,輕輕的走到倚靠在樹邊的人面前……皎潔的月光照在他絕美的面容上,嗚咽的夜風捲起他柔順的長發,在面頰上輕輕拂動……又是一聲嘆息傳來……「宇……你這樣……讓我怎能放心離去……」
彷彿感覺到什麼,暮宇突然睜開眼睛,靜靜的望著面前背光站立的絕麗身影……輕輕的笑著……「風……你來了嗎……我在等你,呃……」,他隨意抹去口中溢出的殷紅,溫柔的笑著……「在那個世界……寂寞嗎……冷嗎……我,去陪你……」
看著他再次閉上的眼睛,和沿著沿剛毅的臉頰划落的晶瑩的淚滴……白影向後退了一步,而後緩緩的蹲下身來,顫抖的伸手撫摩著瘦削虛弱的俊顏,一抹明媚的微笑綻放在唇角……他微微的低下頭,輕柔的吻上猶帶著血腥味的唇……清越柔和的嗓音緩緩在夜空中飄蕩……
「宇……當你得到你曾經想得到的一切的時候……我,會達成你的願望……記住哦……」
次日清晨,魁星來到崖邊,看見昏迷中的暮宇,大驚失色,用力的搖醒沉睡中的人……
「該死的宇!!你給我醒來!!」
「呃……」,暮宇皺了皺眉頭,微微的睜開眼睛,當望見身上蓋著的那件白色的長袍是,空寂的眸中突然發出異彩……昨夜朦朧中那溫柔清冷的嗓音再次出現在耳邊……
「宇!!今天就算架,我也要把你帶回去……」
暮宇突然緩緩的咧嘴笑了起來……「還不過來扶我,現在正虛弱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