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箭在弦上,不可不發;一步走錯,只能繼續錯下去,我爹的選擇根本沒有回頭的路可走!」花弄影估計宮廷生變之日就在這一、兩天。「蝶衣,倘若這個人世令你失望,你就跟我走,不論天涯海角,我們總會找到一個適合我們安居樂業的天地。」
他甜蜜的語調使她不禁難為情起來,只能假裝嚴肅的睨他,卻又似嬌嗔的說:
「你拐過多少姑娘跟你走啊?我可不想上了賊船后才知道未來有好幾個『姊姊』等著我去孝敬呢!」
她含有警告的話中帶著一點醋意,像是在威脅他日後不得招蜂引蝶。
花弄影親昵的摟住她的肩,笑道:「我對自找死路並不感興趣。」
說得好像她是凶神惡煞似的……
任蝶衣想擰他一把,指尖往他的肩頭移去,碰到他放在她肩膀的手指,忽地被他張開的五指包裹住。
「蝶衣。」他停頓在她身邊,迫使她抬頭與他眉目相對,鄭重的對她說:「我和我哥不一樣。」
他的宣告隱含著深遠的保證……
他不會像冰彥一樣,為了權勢而另娶她人,在有了權勢后,再叫她回頭……這種羞辱,他絕對不會再令她承受。
任蝶衣慢慢垂下頭,曾經那麼驕傲的人,忍不住在花弄影的溫柔攻勢不流露出她的脆弱。
他知道兄長的行為令她難受,縱然兩人舊情已斷,但感傷卻沒那麼容易排解。
挪出一手撫上她乾淨的臉蛋,拇指在她眼角邊留連,花弄影柔聲安慰著,「有些人值得你傷心,有些人不值得,就徹徹底底的忘了他吧!」
任蝶衣突然踮起腳尖,不假思索的回抱住他,莽撞的送上雙唇,向他索取只有他給予過的愛憐滋味——
「啊?」花弄影措手不及,正想低頭偷香,不料——
「啊!」嘴唇貼過去的瞬間,任蝶衣突然發出一聲驚呼!
兩人偷襲的時機交錯,兩張嘴巴不期然的撞在一起,碰了彼此的牙,痛得雙雙倒退,暗叫失策。
「好疼!」花弄影趕緊先示弱。
任蝶衣如他所願的焦急了。「對不起。」她慎重的捧起他的下巴,借著月光觀察被她的利齒撞破的唇辦。「流血了!」
她輕輕的以指尖擦去他嘴上的血絲,然後張口雙唇微微翹起,吹到他的傷口凝固。
他低下眼,注視著她無心的誘惑,體內盪起了騷動的熱流。「蝶衣,雖然我很高興你的舉止,但以後,這種事還是由我來主動。」
說著,花弄影俯首將她嬌嫩的唇片含入饑渴的嘴裡細細的吮吸。
任蝶衣沒有抗拒,反口啃噬,把他的嘴唇又磨擦破,血絲混入兩人口中,在彼此舌間流淌……
他的輕柔眷惜,使她滿心柔暖,她就像是快被溫和的浪潮淹沒,理智全失卻不感到恐慌。「為什麼我不能主動?」
離開他的唇,她探出舌尖舔走他嘴上的血痕,決定敞開心房接受他之後,就不再扭捏。「這次是意外,下次我不會再撞傷你的嘴巴。」
花弄影苦笑,由衷道:「你會讓我失控的……」
他的聲音還是這麼的魅惑人,帶著幾分喘息,猶如呻吟。
「告訴你多少次了,說話別說得這麼猥褻。」任蝶衣輕輕敲打他的胸口,別開臉不讓他看見她已滿面紅霞。
遠處突然飄來一陣馬蹄聲,花弄影率先察覺,帶著任蝶衣重新上馬,不過片刻,遠方的人已策馬來到他們面前。
「啊……是我的手下。」花弄影看清眾人的面貌,立即出聲問著手下,「事情辦得怎樣?」
「遵照吩咐,已將人帶到別莊去了。」
花弄影點點頭,告訴任蝶衣,「我已讓人將你的人馬還有家人全都移送到我在京城外的山莊。」
「謝謝。」任蝶衣慢慢的靜下心情。「事不宜遲,我們儘快過去!」
她一拉韁繩,輕靈如風的從花弄影身旁經過,快馬當先的朝著即將天翻地覆的京城飛馳而去。
花弄影在她身後微微的笑著,摸了帶著傷口的嘴唇一下,慢慢的跟上她的背影。
這一次,他不會再讓她像蝴蝶一般飛走。
【第八章】
日漸西下,夕陽的光輝將城郊的田野染得金燦燦的,有如灑滿一地的金粉,令人目眩神迷。
任蝶衣遙望著屹立在田野邊的山莊,再回望如影隨形的花弄影,他正一臉得償宿願的恬美笑顏,散發出墜入情網的人才會有的愜意神色。
任蝶衣忐忑的摸摸自己的臉頰,一向威風凜凜的她,是否有著與花弄影相同的表情?
她顧忌的瞥他一眼,拉扯韁繩,悄悄的靠近他身旁。
花弄影體貼的遞給手下們一記眼神,讓周圍的人趕緊閃遠。
「喂……」任蝶衣剛喚了一聲,就見花弄影皺起眉。
「你如今還叫我『喂』?」他用看待罪犯的目光睨著她,「你可以叫我弄影,花花,小弄,影兒,但就是不能像對待陌生人一樣叫我『喂』,這、這讓人家情何以堪?」
任蝶衣扭曲了俏顏,想罵他不正經,最後卻笑了出來。「好吧!阿花,我們來談正經事。」
「我的名字很有詩意的……」他像個吃不到糖的小孩,嘟著嘴,配上那張俊美的臉,神態不僅純真,簡直比孩童還可愛。
任蝶衣心軟了,忘情的出手輕輕揉過他的嘴唇,瞬間萌發了想親吻他的慾望,卻因忌諱著旁人不得不隱忍。「聽我的話,在人前,記得要與我保持距離,不可忘形;沒得到我的允許,不準向人透露你、我之間的交情。」
她慎重交代,每說一個字就發現自己的口吻太生澀,完全失去了以往的魄力,反而像是在向他請求似的。
「這好像是姦夫淫婦間暗渡陳倉的模樣!」花弄影委屈的吸著鼻子,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得到了我后卻又不給我名分,會不會太缺德?」
「……管好你的嘴巴!」出手擰了他的鼻子一下,任蝶衣很沒氣勢的威脅,「再裝哭,我就欺負到你真的哭出來為止!」
她無法再像以往一樣硬下心腸,冷酷的對他,他的撒嬌討好愈來愈甜膩,纏得她像是掉進蜜糖罐子里,無力逃脫。
「蝶衣,你瞧——」花弄影忽然興緻盎然的望向她身側的某一處,原先哀怨的臉色被驚喜所取代。
任蝶衣狐疑的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見到田野邊有幾隻色彩鮮艷的蝴蝶正纏綿的飛舞著。
花弄影成功轉開她的注意,立即向最近的一名手下招手,傳音入密的交代,「我帶她去那邊的林子,你帶她家人過來……」
任蝶衣沒發覺他又在搞陰謀詭計,眺望遠處的眼神比橘紅色的夕陽更柔暖,那群翩然起舞的蝴蝶正親密的在嬉戲著,使她聯想起自己與花弄影親熱的情景,就算不說甜言蜜語,僅僅是被他熾熱的目光凝視,她也能感覺到他豐沛的愛。
她的芳心悸動,轉頭對他一笑。
「呵呵……」花弄影正襟危坐,手伸到背後趕著手下趕快執行任務去。「蝶衣,那邊林子里有一家人種了許多牡丹,十分漂亮。」
「那又如何?」她只愛刀劍,不愛花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