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從私人小島回台灣已經一個多禮拜了,每天童彤送歐陽劭出門後就來到歐陽氏集團總公司,待在歐陽齋身旁學習管理旗下每個員工。
她本來很擔心自己不能做好這份工作,但當她真正接觸後才發現,原來掌門人真如歐陽劭所言什麽事都不需要做,只消安撫位元於各地分公司的代表,為他們排憂解勞即可,因為所有的事全被單亦麒攬走了。
這一天午休時間,童彤從歐陽氏集團總部的收發部里收到由台南老家轉寄而來的信件,她一邊疑惑父親為何會知道她在此修行,也好奇這封信件的內容。
打開信一看,她才發現好友小晴竟然要訂婚了,而且日期就訂在下個星期日,當下童彤詫異地說不出話來,急忙勾選欲參加喜宴的選項,接著匆匆忙忙地離開歐陽氏集團大樓,到附近郵局寄出回函。
對於接到好友突如其來的紅色炸彈,童彤感到欣喜與慌亂,畢竟下個禮拜就要參加婚宴,而她什麽東西都還沒有準備。
不過……離家算算也有一個多月了,她不知道父親如何知曉她的所在位置,但這段期間她連一通電話也沒打,實在讓她過意不去,這張喜帖來得正好,讓她回台南去看看,順便……連歐陽劭也一起帶去好了。
當下童彤便攔了一部計程車來到歐陽紀念醫院,她的心撲通撲通地跳著,開始假想歐陽劭發現她突然到來,會是怎麽樣的驚訝表情?
她順著醫院裡的指標來到八樓的心臟科,看著一間一間的診療間與外頭的沙發椅,有禮貌地攔下一名護士。「請問,歐陽劭醫生在哪裡?」
「嗯……歐陽醫生的看診時間已經結束了,請問您找他有什麽事嗎?」護士公式化地詢問。
「這個……我是歐陽劭醫生的……朋友。」童彤看著護士一直盯著她,「女朋友」三個字遲遲說不出口。
「是嗎?」護士的眼神中透露出懷疑,畢竟歐陽劭年輕有為,追到醫院來找他的女人也如過江之鯽,不過她依舊粗略地比了一個方向。「這裡直走,右手邊有一個轉彎,歐陽醫生的辦公室就在那。」
「好,謝謝你。」童彤雖然看出護士的不屑,依舊不影響她的好心情。
童彤快步地遵照護士的指示來到右手邊的轉角,卻意外發現讓她憤怒又心碎的一幕--
她看見歐陽劭穿著白袍背對著她,而紀若白則一臉憔悴地拿著手帕頻頻拭淚,當下便想要上前分開兩人,但是雙腳卻不聽使喚地停滯不前。
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她沒有勇氣上前盤問,只能獃獃站在原地。
眼前的紀若白帶著濃濃鼻音,神情哀戚地說:「劭……我母親逝世一周年的紀念日,你一定要來陪我……」
「這……」
童彤看不見歐陽劭的表情,只能從聲音里判斷出他的猶豫。
「劭,我不管!那天你一定要陪我……」紀若白難過地蹲在地上,怞怞噎噎地說:「劭……我媽咪遺棄我了,難道連你都不能當我的支柱嗎?」
「可是我……」
「劭……這是最後一次了,好不好?求求你一定要陪我,不然我會寂寞
得死掉的!」紀若白抬起頭,滿臉淚痕的美麗臉龐讓人心生不舍。
「若白,你別這樣。」歐陽劭也跟著蹲下身,卻刻意不與她有肢體接觸。
「劭…我這麽愛你,你就可憐一下我這番被你踐踏的心情好嗎?你明知道我只想靠在你一個人的肩上思念我媽咪……」紀若白猛然拉住歐陽劭的雙臂,毫無血色的臉龐讓人不忍心拒絕。
「這……」歐陽劭的面容帶著濃濃為難,他轉念一想,參加紀若白母親的追思儀式,並不凝於他與童彤之間的約定,相信童彤會諒解的。「好吧!我答應你。」
童彤默不作聲地站在一旁,她為歐陽劭的遲疑所感動,她明白他必定是想遵守兩人之間的諾言,所以才遲遲不肯答應紀若白的邀約。
一抹淺淺的笑容掛在童彤粉嫩的臉龐上,她並非不講理的女孩,雖然兩人有約定在先,但是看著紀若白這樣哀凄的神情,歐陽劭身為紀若白的好友,友情相挺應該不違反他對她的承諾。
她這般想著,不過下一刻卻愕然地瞧見紀若白雙手敞開,緊緊抱住歐陽劭的頸子,將尖窄的下巴靠在他寬闊的肩膀上,朝童彤扯起勝利的微笑,彷佛在挑釁她的忍耐力。
什麽?這女人是怎麽回事?錯愕情緒令童彤發顫,但當下馬上明白了一點--
原來自始至終紀若白都知道她站在這裡,之所以一直哭著要歐陽劭參加下禮拜的追思儀式,是要以行動告訴她,就算歐陽劭交了女友又如何?他們兩人之間的羈絆,遠比相識不到幾個月的童彤來得深。
一股怒火從童彤的體內竄升,當下顧不了這裡是寧靜的醫院,怒火沖沖地上前扒開一直緊抓歐陽劭不放的紀若白。
「你放手!」童彤雙手插腰,怒意橫生。
紀若白佯裝虛弱地跌坐在地上,一雙盈滿淚珠的瞳眸中只有驚訝與害怕,怞怞噎噎地說不出話。
「小彤,你怎麽在這裡?」歐陽劭站起身,詫異地看著女友。
「劭,你聽我說……」童彤上前拉住歐陽劭的手臂,另一隻手指著跌坐在地的紀若白,急切地想將方才紀若白的算計神情告訴他,「這個女人你要小心她!」
「小彤別這麽說!」歐陽劭急忙拍掉童彤的手,口吻里有一絲不悅:
「你知不知道這樣指著一個人很沒禮貌?」
「我不管,我就是要指著她說……」歐陽劭的指責讓童彤怒火中燒,真性情的她容不得別人耍心機。
但她依舊遲了一步,紀若白不讓她將話說完,竟然開始放聲大哭,讓路過心臟科的護士與醫生全止不住好奇心地駐足觀望。
「別哭了,先進來我的辦公室再說。」歐陽劭一手拉起坐在地上的紀若白,一邊打開身旁的私人辦公室大門。
歐陽劭將紀若白拉進辦公室後,站在門口堅定地看著童彤,伸出手要她乖乖進入,畢竟在公共場合吵架不是明智之舉。
童彤不為所動地站在原地瞪著紀若白,她個性耿直,一有不愉快的事馬上就會顯露在臉上,這點讓她吃虧許多。
「小彤,先進來好不好?」歐陽劭並不想落人口舌,急忙動手拉著童彤的纖臂,眼神里透露著希望她乖乖聽話的哀求。
童彤並不想為難歐陽劭,她也知道走廊上有許多他的同事正在觀賞難得一見的吵架場景,心下一不舍,只好咬著唇挪動身軀,想跟著歐陽劭走入辦公室。
童彤的倔強脾氣,紀若白看在眼底,她站在歐陽劭身後,勾起眉梢、揚著嘴角,直勾勾地嘲笑童彤,彷佛在告訴她,她只會給歐陽劭帶來麻煩。
童彤的眼神與紀若白相對,當下突然用力甩開歐陽劭的手,毫不留情地指著紀若白破口大罵:「你這不要臉的人!」
紀若白在歐陽劭眼皮底下一個樣,在他瞧不見的地方又是另一個樣,這點讓童彤無法忍受,她絕對不允許這樣的女人在歐陽劭身旁危害他!
「童彤,你別這樣!」歐陽劭皺起眉頭,急忙想要打斷她對好友的辱罵。
「我又怎樣了?劭,你知不知道這個女人有多差勁?」面對愛人的指控,童彤滿心委屈,硬是吞下哽在喉頭的嗚咽。
這時站在歐陽劭後頭的紀若白再度哭出聲,一個箭步就想要踏出辦公室。「劭……對不起……我讓你為難了,請你不要為了我跟你的女朋友吵架……我這就走。」
看著紀若白的惺惺作態,童彤只想嘔吐,口氣滿是對她的不屑:「你要走就走,何必把自己說得那麽偉大!」
以前童彤還以為紀若白是貌美的才女,但現在在她眼裡,紀若白只是空有華麗外殼的邪惡女子。
「小彤,你可不可以不要這樣對若白?」歐陽劭還以為童彤突然發火是因為他違背了兩人的誓言,當下為女友的胡鬧感到氣惱。「我知道我沒遵守與你的約定,但許多事都有輕重緩急,你不知道若白最近因為她母親的事難過很久,她沒有人可以商量,所以才來找我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童彤咬著下唇怒瞪歐陽劭,她氣惱他竟然將她視為不講理的野丫頭,一想到此,她的口氣就瀰漫煙硝味:「紀若白的母親過世一年了,她很難過,所以要你陪他;我從國小就失去母親,我就不難過嗎?喔,對了,因為她懂得耍心機,讓你以為她是柔弱的女人,只有你這個混蛋加白痴、智障,才會被她騙得團團轉!」
童彤愈生氣,紀若白就愈開心,她急忙拉住童彤的手用渴求的口吻說著:「童彤你別生氣,其實是我一直纏著劭……」
「對,是你一直不要臉地纏著他。」童彤轉過頭瞪著紀若白虛偽的嘴臉,當下用力將手怞開,不想讓紀若白碰到她。
「童彤,你別太過分了!」歐陽劭雖然心裡想幫童彤,但是她怎麽看都像無理取鬧,因此口氣也添加一抹怒火。
「我過分?」童彤抬起頭斜睨著歐陽劭。
她覺得好委屈,為何明明對的人就是她,但他卻將胳臂往外彎,一直幫著紀若白?難不成強勢的女人永遠都得不到男人的疼愛?
歐陽劭看著童彤黑白分明的瞳眸中開始泛起紅絲,卻硬是咬牙不肯泄漏她的軟弱,讓他看了好心疼,急忙放軟嗓子好聲安撫:「小彤,別鬧了好不好,這件事我們回家再說好嗎?」
「鬧?你說我在鬧?」原來從頭到尾歐陽劭就當她是錯的一方,這種鳥氣她和血也吞不下去!「歐陽劭我告訴你,紀若白不是好東西,而我童彤做事光明磊落,若是你今天不當著紀若白的面好好畫清你們之間所謂的友情,那我恕不奉陪!」
她好生氣,她明明就想保護歐陽劭,想要他看清紀若白根本不想放棄他,進而要一些陰招,她真的害怕若下藥事件再度發生,歐陽劭還能全身而退嗎?
「童彤,做人要有分寸,我說過了,這件事我們今晚回家談。」歐陽劭咬緊牙關不想大吼,為的只是想替童彤保留顏面。
「不談了,我不想跟你談了!歐陽劭,我看你跟紀若白還真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童彤的心好痛,但脆弱向來不是她的強項,既然歐陽劭不肯站在她這邊,那她絕對不會死皮賴臉地硬要與他在一起。
「童彤……」歐陽劭從來就沒有碰過如此不可理喻的人,雖然他心疼她從小失去母親的愛,也因為她急欲落下淚珠的模樣而心疼,但是看著不遠處像似觀賞好戲的同事與病患,心中怒火漸漸攀升,但他口氣依然平穩,想為童彤留一些顏面,「若是你還是如此不講理,那我跟你也沒什麽好說的了。」
歐陽劭的話淺淺地、淡淡地,卻深深刺痛童彤的心,她緊咬著下唇,不肯泄漏一絲難過情緒,蒼白的小臉盈滿對愛人的死心。
「如果我們沒什麽好說的,那我走就是了。」童彤緊擰著眉心,雙手緊握,強忍住奔騰而來的心碎與挫敗。接著她將眼神往旁一瞄,瞪著淚痕斑斑的紀若白,「你贏了,歐陽劭永遠都站在你那邊,這樣你開心了嗎?」
「我……」紀若白在心底扯起得意的笑容,但表面上依舊張著一雙無辜的眼睛,用哀求的眼神朝歐陽劭求救。
「我什麽?反正事已至此,我承認我輸了。」悲傷的話語說盡,童彤轉過身頭也不回地離去,一旁將走道擠得水泄不通的觀眾很自動地讓出一條路,童彤揚起頭跨步離開,一直到歐陽劭看不見她為止。
從醫院走出來之後,童彤很堅強地攔了一部計程車返回歐陽劭的公寓,當她打開華麗的公寓大門,一片朦朧讓眼前的昂貴傢俱渲染開來,接著淚珠一滴一滴不爭氣地爭相落下。
她打開房門,著手收拾著帶來的行李,然後將歐陽劭給她的備用鑰匙放在客廳桌上,拿了紙條寫了「謝謝你」三個字,旋即從他的生活空間退出……
直到金黃色夕陽佔領整片天空,歐陽劭才從醫院開車返家。他站在自家門口,疲憊的俊臉滿是無奈與不知所措,嘆了一口氣,才從口袋掏出鑰匙打開家門。
看著寂靜的屋內昏暗一片,僅有窗外的夕陽照射在窗子底下,讓人更生寂寞情緒。
「小彤,我回來了,你在哪?」歐陽劭拉開嗓門喊著,自從兩人交往之後,她總是坐在客廳等他回來,然後便像只可愛的小狗攀著主人般撒嬌。
歐陽劭原本想追尋童彤的腳步,拉住她的雙手告訴她,他是愛她的,紀若白絕對無法橫亘在兩人身邊,但無奈他下午還有門診,總不能要他放著病人的生死不管,來安撫她的任性行為吧?
歐陽劭打開童彤的房門,發現裡頭沒有人跡,粉紅色的被褥摺疊得整整齊齊,他眼睛一掃,發現原本放在梳粧台上的瓶瓶罐罐全不見蹤影,當下心猛地一緊,沖至衣櫃前打開衣櫥,發現她的衣物全都不見了,彷佛這個家從來就沒有她的存在。
他的心升起驚恐,急忙跑到客廳,發現一串鑰匙與一張紙條,他的力氣突然間消失無蹤,頹然地跌坐在沙發上。
「童彤……你去哪了?」歐陽劭將手肘靠在大退上,大掌胡亂抓著黑髮,心底又怒又惱。
他氣她的不告而別,也氣她的任性妄為,但他也惱自己為何不肯幫她說些好話,畢竟在眾人面前,他的確只同情紀若白的淚珠。
這時他的手機突然響起,他從西裝口袋中掏出手機。「童彤,是你嗎?」
電話那頭傳來歐陽齋著急的聲音,連個招呼也不打劈頭就罵:「你搞什麽鬼?為什麽童彤會留言告訴我,說她對不起我,她不想待在台北了,想回台南準備出國念書?你是不是欺負她了?」
「我……」他有欺負她嗎?明明就是她野蠻不講理!歐陽劭已經很煩悶了,這時又加上歐陽齋的攪和,口氣也沖了起來:「我哪有欺負她!是她太過分了,我說你別太寵她,童彤就是這樣,才會一點禮貌與體諒都沒有。」
「你……」歐陽齋氣得咬牙切齒,明明人家就是一個天真浪漫的小女孩,竟然可以被兒子搞得不告而別,歐陽齋說什麽都替童彤抱不平。
「我不想談這些事了,我很忙。」話說完,歐陽劭就將電話掛斷,用力將高價手機甩在地上。「搞什麽嘛!好像錯的人都是我!」
他用力扯開領帶躺在沙發上,連燈都不願意開,就這樣待在客廳里一直到天亮。
事實證明歐陽劭錯了,而且錯得離譜。
一個星期後的早上,歐陽劭的黑色疾駛在高速公路上,車子最後從台南交流道下來,看著歐陽齋給他的位址緩慢找起。
最後車子停在一棟別墅門口,他看著門牌,對照著手中地址之後,才步下車子。
「請問有人在嗎?」歐陽劭朝房子里喊了幾聲,並按了門鈴。
「來了。」一道女聲響起,大門開啟一個小縫。「找誰?」
從門縫中,歐陽劭發現應門的就是一個禮拜不見的童彤,開心地扯起笑容。「小彤,是我。」
童彤愣了一下,急忙想將門給關上,但歐陽劭動作更快,單手擠入門縫中將門扳開,她的力氣不敵他,只能任由他站在敞開的大門前。
「幹嘛?」童彤的眼裡只有不悅,沒有歡喜。
那天她回到家趴在床上整整哭了三天才平息,現在她只想趕快辦好美國那邊的入學手續,提早入學,遠離令她傷心的台灣。
「小彤你別生氣……我不是來向你賠罪了嗎?」歐陽劭走近一步,想將嬌小的人兒抱個滿懷。
但童彤卻不肯領情,不給他面子地退後一步,滿臉警戒地咬著嘴唇。
「你走開,我討厭你!」
她最討厭的就是不肯相信她的人,既然歐陽劭只肯幫著表裡不一的紀若白,那她何必再度陷入紀若白的詭計里,像上次一樣傻呼呼地在歐陽劭面前扮演不講理的野蠻女、壞心眼女巫呢?
「小彤,你聽我說……」歐陽劭知道他錯了,在得知真相後,他每天都在懊惱中度過,好不容易等到醫院休假,他一早便開著車南下找她。
在沒有童彤身影的公寓里,他每天都睡不著,翻來覆去想的都是她開朗、純真的笑容,因為他明白她是天真善良的女孩,也是他唯一想擁在懷裡共度一生的人選。
「不聽!我不想聽!歐陽劭,我討厭你!」童彤捂著耳朵轉身狂奔上樓,將自己反鎖在房間內,淚水又不爭氣地爭相而下。
她好不容易才勉強自己不要一分一秒都想著他,而他竟然一聲不響地突然出現,惡意地挑動她的心湖。
童彤躺在床上,不肯聽門外歐陽劭急切的敲門聲,約莫三十分鐘後,敲門聲漸歇,替代的是下樓的腳步聲,她坐起身,抹乾淚珠小心翼翼地靠在門上,依稀聽見兩個男人的聲音從樓下的客廳傳來,但她卻不想深入了解他們的談話內容……
客廳里,童復中坐在沙發上泡茶,抬起頭看著坐在桌子另一邊的歐陽劭。「唉,小彤就是這種個性,她從小就不愛說謊,也不喜歡人家不相信她。」
「這都是我的錯,不管如何我都應該要幫著她才是。」歐陽劭的聲音里有滿滿的懊悔。
「少爺,這不是你的錯,只是因為你不了解小彤的個性,她什麽都可以忍受,唯有這件事讓她受不了。她國中的時候因為被選為鋼琴獨奏,令她的好朋友十分嫉妒,結果她的好朋友一氣之下割腕自殺,獲救後,便說是童彤唆使她做的……」
「小彤不會做這種事!」歐陽劭急忙出聲。
童復中看著歐陽劭,揚起瞭然的微笑。「我當然也明白我女兒不是這種人,不過那時她的朋友都不肯相信她,畢竟大多數的人都只肯同情弱者不是嗎?所以她被全班排擠,最後只能轉學;因為那一次的關係,她開始恨別人不相信她,她常說她做事光明磊落,絕對不會在別人身後耍陰招,而她也最恨別人做這種事。」
這是歐陽劭第一次聽說她悲傷的故事,那天兩人在私人小島上相擁分享彼此時,原來她只挑開心的故事告訴他,想到這裡,歐陽劭的心揪在一起,好想緊緊擁抱嬌小的她,用最深情的口吻告訴她,他永遠都相信她,要她在他面前別再武裝自己,因為他從現在開始會好好地保護她。
「童伯伯對不起……小彤會難過地離開台北都是我的錯。」歐陽劭後悔不已,低下頭懺悔:「那天我以為小彤因為我跟前女友在一起而無理取鬧,結果隔兩天秘書拿了醫院的監視錄影帶給我,才發現我的前女友竟然站在我背後挑釁童彤……」
童彤離開後兩天,小林拿了監視錄影帶撥放當日爭執的影片,從螢幕上,歐陽劭不可置信地看見紀若白哭得梨花帶淚,卻揚起邪惡的勝利笑容,他才發現,童彤之所以會辱罵紀若白,原因就在此,當下他震驚地說不出話來,腦海里只有嗡嗡作響的悔意。
「少爺你就別自責了,我相信小彤是愛你的,給她一點時間,她會明白的。」童復中拍拍歐陽劭的手臂。「其實掌門人早就知道你很愛小彤,他依稀也知道你想要他將歐陽氏集團總裁的位置讓給小彤,而掌門人一直都沒有向你表明,只是盡心地培養小彤,因為掌門人想讓你做自己想做的事…天下父母心呀!我一直想讓小彤當鋼琴老師,但是她卻不這麽想,為了她的夢想,我只好放棄了我的希望。」
聽到童復中這一席話,歐陽劭驚駭地抬起頭。「這……」
「你父親什麽都知道了,他知道你想要娶小彤,而他也很關心小彤,所以小彤第一天上台北找掌門人的時候,他就打電話告訴我,要我放心,不久之後,他就跟我說小彤有了喜歡的人,要我安心,因為小彤愛上的是一個有理想、有擔當的人……你父親總是以你為傲的。」
有些話太親近的人反而說不出口,所以歐陽齋的話只能藉童復中的口說出。
「童伯伯……」歐陽劭眼底有滿滿的感動。
「回台北去吧!你明天應該還要上班吧?」歐陽劭是名醫,所以工作忙碌也是理所當然。
「可是……小彤不跟我回去,我……」歐陽劭不想一個人回到空有豪華卻冷清的家。
「放心,我會好好跟小彤說的,而且她還要參加好朋友的訂婚宴,所以你就當她是回家陪我好了。」童復中發現歐陽劭果然如掌門人所言深愛著童彤,心底的牽挂也放了下來。
「好,我知道了……」歐陽劭站起身看了通往二樓的樓梯一眼,才轉身離開,明天又有一大堆病患等著他,讓他不得不返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