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驚天一戰

交代了飛雲侯幾句，讓他去辦一些緊要事，丁野沉思了許久。

直到月上中天的時分，他才終於想明白自己要什麼。

我所求不過是家族的安全，既然連這一點都無法保證，那誰是我最大的威脅，我就搞誰！

如今看來，無論是廠衛還是太師關戰威，甚至四皇子八皇子，恐怕都是隱藏中的敵人。可他們之所以能成為敵人，全都是因為雲端上那人俯瞰著眾生，用一根木棍逗弄著螞蟻讓它們打的死去活來。

真正的罪魁禍首，就在那光明塔頂。既然如此，那就把他拉下來吧！

皇帝輪流做，誰說一定得姓明呢！沒有這個道理啊！

人的念頭就好像是春天剛剛萌發綠意的原野，前一刻還是冬封數月的荒原，沒有半點的生機，可一旦有了第一抹綠，很快就能席捲整個原野。

丁野以前也曾經動過上光明塔頂看一眼的念頭，卻從沒如此清晰的想要把大正皇帝取而代之。

可是，憑什麼他就能坐在至高寶座上操縱這個玩弄那個，我們就一定要低著頭給他砍？

幾百幾千年前的皇帝也不是姓明的，憑什麼他就可以一直坐穩江山，世世代代的頤指氣使？

如果寶座上的皇帝是個赤誠君子也就罷了，攤上大正皇帝這麼一個喜怒無常之人，每日都要戰戰兢兢唯恐犯錯惹下大禍，這樣的日子還有個什麼盼頭？

既然沒有盼頭，那乾脆來個魚死網破。你不讓我好好過，我憑什麼讓你舒心？

民間不是有句話嗎，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丁野不想被剮，卻真的想把大正皇帝拉下來了！

可想法是瘋狂的，做起來卻必須冷靜。對方是一聲令下能動千軍萬馬的皇帝，更是武功卓絕連凌公公都不是對手的超級強者，這麼一個可怕的存在幾乎一手遮天，那丁野又憑什麼認為自己能夠拉他下來？

憑什麼？丁野陷入了漫長的思索。

從煙霞樓回家的一路上，丁野一連接到了薛貴傳來的兩個消息，一個壞消息和一個更壞的消息。

壞消息是已經確定了襲擊飛雲寨幾位頭領的兇手，的確是廠衛的人動手，如今入雲龍和熊破陣都被關進了天牢。雖然天牢里也有丁野的人，可目前還沒有更多的消息傳出來，他們的生死暫時還無法確定。

更壞的消息是廠衛的人出現在敢死隊的駐地附近，似乎要有所行動！

「這是敲山震虎！」送來消息的同時，薛貴也同時表達了他的看法。

其實無需薛貴的提醒，丁野也知道廠衛的意思。

無論是飛雲寨和敢死隊，裡面都有大量賊匪和江湖人的身影，雖然丁野已經替他們洗白，卻難免留下一些糟爛事。

廠衛抓住這一點不放，道理上完全站得住腳，就看他們是要把事情搞大還是要藉此機會做什麼交易了。

而他們的目光自然不會是丁野，而是丁野背後的丁天寧和丁如山父子。在廠衛的眼中，丁野雖然是一顆正在冉冉升起的未來之星，卻也不值得他們興師動眾。

夜色正沉，丁野的書房裡聚集了很多人。

目前在京都的，能召集的最忠誠的朋友和部屬全都在，丁野看著眾人，語氣沉重的道：「廠衛要動我……」

沒有人吭聲，卻並不是因為他們怕了，而是他們在等待著丁野的決定。只要是丁野一聲令下，就算讓他們立刻掄圓了膀子跟廠衛拚命，在座眾人也是絕對沒有第二句話的！

「我需要諸位的意見。」丁野卻不能獨斷專行，事實上他也需要更多的建議才能分析出面前的形勢。

跟廠衛對抗，那是死路一條，且不論丁野的主力部屬都在東海，就算全都到了京都也翻不出什麼風浪來，而且還要落上一個造反的罪名。再說廠衛的戰鬥力並非浪得虛名，看他們在京都巨變中的表現就知道了。

跟廠衛妥協？那更是不可能了。丁家如果連這麼點小坎坷都熬不住，那後面的風浪就會一波波的撲過來，直到把丁家徹底粉碎為止！政治就是這麼殘酷，不容你退後一步，一旦退了就是怕了，一旦怕了就是絕路！

既不能正面對抗，也不能妥協，第三種方法是什麼？丁野望向每一個人，他的腦海中依稀有個想法，卻不夠清晰。

「用銀子能擺平嗎？」石大勇第一個開腔道。他如今號稱京都首富，遇到什麼事情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用銀子鋪路。

「別的事情或許可以，這次不行。」丁野搖頭，「不過你還是準備一些銀子備用吧。就算真正兇險的那幾個人是銀子打不動的，他們總有親戚朋友，朝廷里總有喜歡銀子又說得上話的。」

「五百萬兩，隨時都可以動用。」石大勇二話不說，便報出了一個無人能夠抵擋的數字。

「不如讓大理寺把這件事攬過去？」葉鵬提議道。他爹葉雲台是大理寺卿，這件事如果交給大理寺辦，那就等於是自家人審理自家人，當然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丁野還是搖頭：「廠衛應該是籌劃一段時間了，不可能交給大理寺。你爹的位置很重要，此事暫時不需要他出面。」

唐偉微皺眉頭道：「或者我讓監察院那邊說幾句？他們雖然都是一些清流老頭子，可說出來的話總還是有一些分量，廠衛就算不講理也得放在心上。」

「監察院可以開口，但是不要涉及此事，可以旁敲側擊。」丁野沉思片刻道。

「其實這件事的關鍵不在廠衛，而在太師。」薛貴忽然道。

曹璞不在，薛貴就算是丁野的第一號軍師了。這個當年涼州大營的小兵如今掌握著一個巨大的情報網，他每天都在分析朝廷中的人際關係和各種形勢，對京都每一個勢力每一個說得上話的官員都熟悉無比。或許在實際戰術上出不了什麼主意，可他對戰略的敏感度卻是任何人都無法企及的。

「關戰威？」丁野眼前浮現出一個令他厭惡的人形。

「大人還記得關戰威的孫子吧？此人據說和大人有一些嫌隙。」薛貴道。

「關戰威的孫子……我記得好像有這麼個人，他叫什麼來著？」丁野道。

「太常寺少卿關雄，他和慕容金虹是好友。」薛貴提醒道。

「我想起來了！」丁野一拍額頭，「我們的確有過一次會面，當時他就和慕容金虹在一起。」

「這一次廠衛出手，很大程度上跟關戰威有關。一方面關戰威和太保大人的關係一直不睦，他希望能讓太保大人一直病休下去，這樣一來三公僅存一個，他可以大權獨攬。另一方面，關雄在裡面也起了很大的作用，他似乎對大人有很深的仇恨！」薛貴道。

「原來如此……」丁野豁然開朗。

「除此之外，這件事背後可能還有四皇子的影子。大概是二老爺之事激怒了他，才要給丁家一點顏色看看。」薛貴又道。

「這麼複雜？」一旁齊光遠咋舌，「一件事繞來繞去，竟然有這麼多的背景！」

除了石大勇葉鵬唐偉幾個，其他人都生在草莽，聽到朝堂里的鬥爭居然如此錯綜，一個個臉色都很難看。讓他們出生入死去打仗可以，可真要是放在朝堂上跟這幫老狐狸斗，用不了三天就得輸個清潔溜溜！

「原來還有老四的影子，果然是睚眥必報啊。」丁野記住了這筆帳，日後遲早要跟四皇子好好清算。

「四皇子只是站在後面遙控，畢竟廠衛不可能直接聽四皇子的命令。歐陽公不答應，上面那位更不可能答應。所以這件事的關鍵還在關戰威，只要搞定他，此事自然就了結了。」薛貴最後說了一句，便不再言語了。他所知道的一切擺出來了，下面就看丁野的決斷了。

「關戰威……」丁野默默的念叨著，「此人是功勛老臣，也是一條老奸巨猾的狐狸，不好對付啊！」

「而且他的女兒是如今最受寵的禧妃！」葉鵬一旁道，「他等於是陛下的老丈人，自然是無所顧忌。」

「哦？」丁野還真不知道這一點，心中微動，「陛下很喜歡這個禧妃？」

「聽說最近一個月有五六日在禧妃那裡就寢。這在之前可是很少見的。」唐偉笑道，「此事在京都已經不是什麼秘聞了，怎麼野哥你還不知道呢？」

「我記得陛下之前很久沒有臨幸過妃嬪了吧？」丁野忽然覺得自己抓到了什麼。

「過去幾年似乎沒有，就這一個月的事情。好像是自從光明塔燒了之後，陛下一口氣臨幸了五六個妃嬪呢。」石大勇對這種小道消息也是極為了解的，口沫橫飛的說道。

一聽到「光明塔」三個字，丁野就明白了。

過去數年都沒有臨幸過一個妃嬪，這一個月卻是一口氣臨幸五六個。若說此事和凌公公之死沒有關係，丁野是絕對不信的！

關戰威既然是借了他女兒的勢，那我能不能借勢呢？丁野的眼中閃過一道明亮的光，一個陰險的計劃漸漸的在心中生成了。

你用敲山震虎，我就來個打草驚蛇。關戰威啊關戰威，咱們走著瞧！。